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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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停在路边,夏藤对着垃圾桶狂吐。

风中还回荡着她的一路凄声尖叫。

祁正那个飙车速度,要么他不要命,要么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胃里翻江倒海,掐着他的腰让他停车,掐的她手都疼了,他不听,就坐前面笑,她越害怕,他笑的越厉害。

夏藤要疯了,对着他的耳朵喊:“你再不停我就跳车!”

他态度轻佻的传回来:“跳。”

话音刚落,他腰间一轻,后面的人真的松了手。

祁正一个急刹车,轮胎冲力大,摩擦声尖利刺耳,仿佛能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痕。

夏藤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车上滚下去的,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往出涌,她吐的昏天黑地。

连带着刚才的恐惧,恶心,绝望,命悬一线,统统吐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十分钟,胃吐空了。

夏藤软了下去,跪坐在一旁,头发耷拉一肩,湿成一缕一缕。

祁正从旁边的小商店出来,提着一兜矿泉水过来,扔她脚边。

她看了一眼,拿出来一瓶漱口,他站旁边看,不忘再嘲讽她一句:“你身体素质太垃圾了。”

她没有说话。

空气潮湿而安静,马路上很久才驶过一辆车。

夏藤清理干净,手掌撑地站起来。

一晚上憋着的怒火在卸去乱七八糟的情绪后达到了顶峰。

夏藤扑过去打他,胳膊乱抡,腿也往上踹,拳打脚踢又扯又拽,她在泄愤,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是不是!”她红着眼睛狠狠瞪他,“开那么快不要命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是有多讨厌我啊?”

祁正两手揣兜里任她打,但他力气大,受得住,除了身体稍微晃两下,底盘稳稳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一下一下拿胳膊锤他,“你别管我啊?不是不认识我吗?你管我干什么?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知道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到底招你惹你了?”

愤怒和羞辱在胸□□炸,猛浪一样,愈翻愈汹涌,铺天盖地,充斥着身体每一寸。

夏藤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越气越委屈:“我到底哪儿做错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凭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她还要打,祁正耳朵受不了了,抓住她扬起来的手腕反向一拧,紧紧卡在她腰后,夏藤被他拧的像个麻花,她使劲扭,祁正不让她动,到最后,干脆连挣扎都不让她挣扎,夏藤被死死按着,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的愤怒。

祁正开口:

“差不多得了,你还没完了?”

她浑身湿透,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一双眼红红的,她经常会红眼眶,但眼泪全都能被自己硬逼回去。似乎是为了证明她那句:“为你哭,值得吗?”

鬼知道他为什么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她那双眼睛漂亮极了,带点儿生气与不甘瞪着你的时候更她眼波里藏满无声的情绪,却又总是被她眼底的高不可攀刺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谁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她压根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用的东西,穿的衣服,说话方式,外貌,身材,气质,全都和这里不一样,和大城市的普通人也不一样。-->>

来这里之前,她一定受人追捧。

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高处的位置

她不知道,她不是看不起小地方,也不是看不起小地方的人。

她是看不起普通人,看不起平庸的生活,看不起别人不用崇拜的目光看她。

她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活惯了。

可是,落魄的公主就该有落魄的样子。

他没兴趣伺候她。

……

又一辆车从身后的马路驶过,倒映在水滩里的世界被划破一秒,又重新汇聚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痕迹里,只有水痕会转瞬即逝。

祁正固着她的双手,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瞪什么瞪?”

夏藤还瞪,用力瞪,目光骂他千百遍。

就是这个眼神。

“他妈的一脸清高样,谁看了不想操?”

夏藤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祁正目光讽刺,“他们想干什么,用我给你形容一遍?不是老子救你,你有命从那儿爬出来么?”

夏藤刚安静下来不到一分钟,又被他激的迅速陷入暴躁,她胳膊动不了,抬起腿就踹他,一边踹一边骂:“禽兽!混蛋!死变态!”

换成平时,她可不敢这么骂。

但今夜,刺激受得太多,形象毁了,包袱丢了,脸面没了,她上头了。

原来骂人这么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眯了下眼睛,“你再骂?”

夏藤想也没想就继续:“你就是个流氓!”

祁正劲大,一把按住她的肩往路边推,夏藤被推的重心不稳,腿打着绊儿往后退,脊背摔在树干上,头顶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他逼近她,皮笑肉不笑的。

“夏藤,你记清楚,老子是你救世主。”

那句话,过了很久,夏藤都没敢忘记。

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胆量讲出这句话。

狂妄的不可一世。

只是当时,她只会反抗,她使劲推他,下意识说出一句“你滚开。”

显然,后两个字不是眼前这位阎王爱听的,折腾到现在,耐心耗到头。他脸一冷,松开她,转身就走。

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头盔,跨上摩托,发动机开始“轰隆隆”响的时候,夏藤才反应过来他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靠着树干喘气,心跳的飞快,她想说点什么,但祁正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再没看她一眼,卡住头盔的锁,又以不要命的速度冲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儿。

祁正丢下她的地方就在西梁桥前边的一条马路,她自个儿走了五分钟,便看到沈蘩家的红色铁门。-->>

她一进院,沈蘩正满脸焦急拎着把伞准备出门。

见她进来,沈蘩“哎哟”了一声,原地跺脚,“你呀你!你上哪儿去了!我跟你妈要你了电话,打你手机关机,问过江家那俩小孩都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我都准备上街找你去了你说说!”

夏藤一听,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屏幕是黑的,手机膜也裂出两条缝,估计是前面往水里那么一摔给摔关机了。

沈蘩念叨着“赶快进屋赶快进屋”,护着她的肩头把她拉进屋,夏藤身上衣服半湿,头发也散了,沈蘩上下一扫,“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淋湿了?出门不是带伞了吗?”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么狼狈了,夏藤找借口都找累了,“地太滑,我下台阶没看清。”

沈蘩狐疑的瞧她,“阿藤,你好好跟我讲,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没,又没在学校,哪儿有人欺负我。”夏藤面上扬起笑,语气尽量轻松道:“姥姥我不吃饭了,身上黏的难受,先上去洗澡了。我等会给我妈回电话,您别操心了。”

她说完,避开沈蘩探究的目光,步伐加快上二楼。她身心俱疲,脸上伪装的笑容都快没力气支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木梯“嘎吱嘎吱”,发出沉重的闷响,每踩一节,她的心就往下坠一分。

不出意料,陈非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一天到晚给你操心多少事儿你还嫌不够是不是?你跟谁闹失踪呢?啊?你姥姥多大岁数了你不知道?急得非要出去找你!这下大雨的,要是再摔一跤,出事了你担得起吗?你气我就算了,你姥姥得罪你了吗?”

夏藤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真的头疼,她不想吵,但是陈非晚想,手机在桌面上自说自话,噼里啪啦,下一秒要爆炸似的。

她放下梳子,这是今晚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她出门前我回来了。”

她经常搞不懂,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假设那些未发生的事,再拿那些假设去惩罚别人。

比如现在的陈非晚。

“你还狡辩?”她很恼火夏藤的态度。

夏藤很无力,“陈述事实也叫狡辩?”

陈非晚反复深呼吸,把那股气顺下去,笑了,“你行,现在离得远了,我管不住你。”

夏藤懒得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非晚像妈不像妈,有时候称职的过分,有时候像个叛逆期的不良,她雷厉风行惯了,说话做事都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儿,脾气也是,点火就着,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讲究效率,结果,脸面。

“这事儿没有第二次,听见没有?沈蘩是我妈,我请我妈照顾你,你别反过来找事儿。”

“嗯。”夏藤闭着眼听着。

这茬儿迅速翻篇,陈非晚马上换了一个问题:“新学校能不能适应?”

对她,夏藤自然不会像对丁遥那样有一说一。

“能。”她说。

“同学关系处的怎么样?”

夏藤想了下,最后道:“凑合。”

“凑合就够了,别走太近,注意你什么身份,你迟早要回来。”

她什么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自嘲的勾起唇。

这里没人高看她。

直至电话挂断,陈非晚也没问过她到底为什么晚归。

手机打到发烫,手心却冰凉冰凉的,什么也握不住。-->>

夏藤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夜空,月亮水一般,和眼泪一起无声流淌,渗进耳边的头发。这一路走来,从风光无限跌入泥潭,她从未如此糟糕过。

那晚的后遗症出现在梦里,她被噩梦纠缠了一晚上,梦里没有及时出现的祁正,瘦猴得逞了,她凄声尖叫,无数只手在她身上,还有瘦猴那张被雨水浸泡过的丑脸,不断摇晃放大,她尖叫着惊醒,浑身是汗,嗓子里很干。

天刚蒙蒙亮,她在身下摸索到手机,捞出来看,凌晨六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起床时间。

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夏藤胳膊盖在眼睛上,胸脯上下起伏着。

如果祁正没出现……她不敢回想。

她确实没本事从那群人手底下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压了一堆事,夏藤再没睡着。

一直睁眼看着天光乍亮,鸟儿叫缠上枝头,清晨的风捎过西梁,家家户户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

狗叫几声,渐渐多了人声。

烟火气冉冉升起,光驱走了天空最后一丝黯色。

周一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结束,明天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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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一出门,正好碰到骑着自行车的江澄阳。

距离二人上次说话已经有一阵子了,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夏藤不知道说什么,停在半道上,好在江澄阳先开了口,“这么早?”

夏藤点了点头,“起早了。”

“我是今天的值日生,得早点去。”知道她不会问,江澄阳主动说。

夏藤又点了下头。

“一起走吧?”他看着她问。

夏藤犹豫着,他又说:“一起走吧,聊聊。”

肯定句。

夏藤“嗯”了一声。

昨天下过雨,今天道路上都是一滩一滩的积水,风挺凉,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吹在面颊上格外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的校服洗的干干净净,离得近,还能闻到洗衣粉的味道。

他为了配合夏藤走路,两手推着自行车,和她一块儿并肩往学校走。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沈奶奶都找到我们家去了。”

夏藤低着头走路,“手机没电了,她联系不到我,没什么事。”

江澄阳挠挠脑袋,“哦……你,还好吧?我在学校想和你说话,你老躲着我。”

夏藤脚尖踢着路上的雨水,不说话。

她不是躲着谁,与其别人孤立她,不如她先拒绝别人。

“其实阿正人不坏,至少对我们都挺好,我觉得你们俩可能有误会,应该有机会好好聊一聊,他平时不欺负女生的。”

聊一聊?

夏藤都要听笑了,她没试过吗?换来的是他一瓶矿泉水从头浇到尾。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个动作,哪一句话,或者哪一个神情就惹到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不能拿对正常人的思路对他。

他身上没有礼节,没有绅士风度,就是只未被驯化的,最原始的野兽,撕咬着一切合乎常理的世俗规矩,无法无天。

夏藤想起了昨天瘦猴说的话。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夏藤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

“唉,阿正家里比较特殊,他一早不住西梁这边,他妈妈家有钱,昭县最西边那块地都是他妈妈家的,阿正他爸是下乡来的城里人,和他妈刚认识不久就结婚了,祁正本来还有个弟弟,后来……反正就出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我不说了,背后说人,感觉不太好。”

江澄阳点到为止,挠挠脑袋,叮嘱夏藤,“你千万别问他啊,谁提这些他揍谁。”

夏藤点头。

祁正的父亲……她想到了初到昭县在西梁迷路的那天夜里,那幢三层楼里爆发出的咒骂。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西梁到学校,步行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

“你的值日还没排吧?估计这星期田哥重新排,我们的室外清洁区换了,可能要……”江澄阳话说一半,突然被人叫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干嘛呢?大清早就泡妞呢?”

说话的人夏藤眼熟,是隔壁班的,染着黄毛,经常找祁正的那堆混混中的一个。他们几个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围着一个早餐铺吃烧饼,收获无数来往路人的注视也毫不在意。-->>

江澄阳冲那边喊回去:“胡说什么!这我邻居!”

黄毛笑的贱兮兮的,“我也想有个邻居,一起聊着天上着学,多幸福。”

江澄阳扬起拳挥了挥,那边看见,哈哈大笑。

夏藤躲去江澄阳另一边,避开那些肆无忌惮的视线,“我们走吧。”

黄毛一路目送他们俩进校,然后啧啧一声:“这女的确实长得可以啊,便宜江澄阳那小子了。”

有人凑过来问:“啥玩意儿?他俩谈了?”

黄毛说:“我上星期还见他俩一块去夜市呢,江澄阳眼睛跟长那女的身上了一样,没听人家说是邻居么?家住一块儿,还一个班,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侧头,问旁边摩托车上至始至终没出声的人:“是吧阿正?”

祁正叼着半个饼,头也不抬,“不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一有升旗仪式,班里同学交完作业就全部去楼下集合,楼道里一阵叽叽喳喳人挤人后,很快就空了。

夏藤的作业依旧没人收,她一直在座位上等全班人走光,才把自己的作业整理好,准备去办公室交。

江澄阳是在这时候拎着大扫帚和簸箕进班的,他刚打扫完清洁区的值日,见夏藤还没走,急忙打了声招呼,“你等我下,我下楼倒个垃圾,然后咱俩一块去升旗。”

夏藤怔了一下,应了声好。

江澄阳拎着两个垃圾桶飞速下楼,她则去办公室把各科作业交了。

回到班里,江澄阳还没回来,她回座位拿出水杯,趁这个时间段没人,先去接杯热水。

走到班门口,楼道里突然一阵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班门被外面的人踢开,“咚”的一声砸到墙上。

夏藤吓了一跳。

祁正单肩挎着书包出现在门口,一身烟味。他今天也穿了校服,没拉拉链,衣服随便敞着,校服袖挽上去一截,露出利落瘦削的小臂,校裤在脚踝处堆了一堆,但不显得臃肿。

他刚来,这个点应该算迟到。

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放下书包又乍乍乎乎的冲出来,路过他们班喊了句:“阿正快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从口袋里伸出手,扶住门边,一边走进来一边关上,说了句:“你们先去。”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

野蛮,直接,具有侵略性。

夏藤往后退了一步。

水杯在手里越捏越紧,指间发白。

祁正关上门,目光就从她身上离开了。

他略过她,往最后一排走。仿佛当她不存在。

夏藤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简直要死。

教室里空空荡荡,窗外是各年级各班集合的声音,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窗之隔,两个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闭眼,咬牙,深呼吸,反正今天也准备找他的,不如就现在。

她睁开眼,“祁正。”

祁正已经走到位置上,书包甩桌上,没听见似的。-->>

她又叫了一声:“祁正。”

他还是没反应。

夏藤不管他有没有反应了,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我……”

“听不见。”

她一愣。

祁正坐在凳子上,背着靠墙,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她吸一口气,提高声音,“昨天的事……”

他又打断:“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憋住一口气,从门口一路走到最后一排,她站在他座位旁边,快速开口:

“昨天的事,谢谢你救我。”

终于说完了,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祁正没看她,还盯着她刚才站在讲台的位置,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道谢。

她站着,他坐着,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鼻梁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她打他的那道巴掌印淡了很多。

夏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教室又安静下来。

于是远远从楼道那边响起的江澄阳的声音格外清晰:“夏藤我回来了——”

她刚要回头应声,脖子被人一把勾住,然后整个人摔进他怀里,被他勾着脖子带到桌子底下。

他从她身后揽住她,长腿压着她的腿,她还没尖叫出声,就被祁正捂住嘴,夏藤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在她耳边说:“叫也行,让他过来看。”

一句话,成功定住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一口咬住她脖侧一块肉。

动物世界里,狮子捕住一只鹿,先咬断它的脖子,利牙刺穿它最薄弱的地方,鹿疯狂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慢慢咽气,等着皮开肉绽,被生吞下肚。

夏藤满脑子都是这个画面。

额头冒了一层又一层冷汗,祁正真的用了劲咬,她疼的半个身子都在抖。

身心刺激,血液跟烧开的水似的,在体内横冲直撞。

班门被打开,江澄阳闯进来,把两个垃圾桶往门后一扔,大声叫人:“夏藤?”

扫了一圈,“欸?怎么不见了?”

夏藤一动不敢动,生怕他听见,偏偏就在这会儿,祁正松了手。

他不捂着她嘴巴了。

他把她脖子上咬出来的血珠一点一点舔干净,发出唇齿与皮肤摩擦的声音,伤口上黏着头发丝,他似乎是故意的,连着头发一块儿舔,又痛又痒,夏藤脖子上的筋全都显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笃定她不敢出声。

这个混蛋。

江澄阳又往里走了两步,目光搜寻着,门口突然响起田波的声音:“江澄阳,还不下去排队!”

怎么他妈的班主任也来了?!

夏藤绝望的闭上眼睛。

祁正还黏在她脖子上,听见田波的声音,不厚道的笑出声,乐的肩膀直颤。-->>

“操。”他笑话她,“你什么运气?”

这一说话,夏藤的魂飞走半截。

你个死人生怕老师听不见是不是!

幸亏楼下够吵,盖过了他的说话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瞪我?”

他还要张嘴,夏藤忍不了了,反过来按住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他被她一双白白净净的手捂住,似乎安稳了一点,眼皮浅浅抬起一层,瞳孔漆黑,直直看着她。

夏藤满脸都是受惊吓的样子,又因为他,两颊红的像熟透的桃儿,脖子上新添的咬痕微微泛肿,早晨扎好的马尾也松了,垂下来几根轻飘飘的发丝,有几根他刚才嘴唇碰到过。

她的狼狈模样让他很受用,他不说话了。

门口俩人还在继续,江澄阳说:“我和夏藤说好了让她在教室等我。”

田波说:“这教室都空了哪还有人?肯定下楼了,赶紧的,升旗仪式要开始了。”

谢天谢地,眼看俩人就要走了,夏藤刚要缓口气,祁正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看她放松,一脚踹翻他的凳子。

“咚”一声,除了他,三人俱是一惊。

夏藤眼睛倏地一下瞪大,满眼惊恐,呼吸都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快笑死了。

田波莫名其妙:“什么声音啊?”

这回换江澄阳催他:“楼下在吵吧?哎哟赶紧下楼吧田哥。”

教室门关上,两人念念叨叨的走了。

没有人知道,教室最后一排,桌子下面藏着两个人。

夏藤精神紧绷过了头,还保持着捂住他嘴的动作

祁正也不说。

直到手心一阵湿热,她触电般放开他,整个人弹了一下。

他舔了她的掌心一口。

这个流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脸爆红,她要站起来,胳膊刚撑到桌面上,领口被人一拽,人重新摔了回去。

还没摔稳,腋下被人一架,祁正把她按在桌腿上,她支起身来,就被一把按回去。

这姿势太诡异了,他整个人都压着她。

夏藤受不了,偏偏祁正不自知。

“江澄阳胆儿挺肥啊,敢泡你?”

夏藤挣扎:“你起来。”

“以为你多清高呢,这么好追?”

夏藤侧开脸,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祁正,我最后说一遍,你起来。”

“不起,怎么?”

他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掐住她的后颈,把她的脑袋硬扳回来,夏藤抵不过,不得不正脸对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哼笑,“看都不敢看我,你横什么?”-->>

“我横什么了?”

“骂我流氓,江澄阳泡你就不是?”

这人……

夏藤没辙了。

她败下阵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藤。”他捏着她,意味不明的语气。

“你给我老实点,别让什么人都往你身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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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没听懂祁正那句“老实点”什么意思。

临走前,祁正把自己的校服脱了盖她头上,夏藤刚从校服里冒出头,他已经出了教室门。

此刻,她正穿着他的校服站在队伍里,拉链一拉到头,领子高高立着,挡住脖子上一阵一阵刺痛的咬痕。

斜后方,祁正和秦凡那几个站在队伍末端,秦凡是一分钟前刚赶到的,背后还背着书包,猫着腰鬼鬼祟祟溜过来,惹的其他班学生都在笑。

江澄阳站她右边,趁田波不注意,小声问她:“你刚去哪儿了?怎么没等我?”

夏藤还没想好怎么说,他眼睛往她身上一扫,“哇,你买到校服了?”

一问一个准,她心里把祁正千刀万剐。

江澄阳属于自己跟自己都能聊起来的类型,夏藤一言不发,他还能往下说:“幸亏你买了,我跟你讲,我们学校平时不管,周一严查,还是教导主任亲自检查,谁都不敢往枪口上撞。”

“……”

“江澄阳!少拉着人家夏藤说话,没看人家都不想理你吗?”田波走过来,训了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马上闭嘴,乖乖站好。

夏藤心里还想着他刚才的话,祁正把校服给她了,那他怎么办?

就这么想着,一队气势汹汹别着红袖标的检查小组停在六班的方队旁边,从队伍最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

“祁正,又是你!”

这种事儿向来最吸引关注,周围几个班的学生全都齐刷刷的探出脑袋,目光争先恐后的涌过来。

夏藤肩膀一僵,她小心翼翼回头,混在众多视线中。

女人板着脸问:“你校服呢?”

看得出来,这个教导主任不怎么好惹。卷发,无框眼镜,一身教师工装,年龄接近四十五,稀疏的眉毛无时无刻都紧皱在一起,这是教导主任的经典形象,可以做到全国统一。

祁正头也不抬,“丢了。”

“丢了?学生能把校服丢了?你上战场能不能把枪丢了?”

祁正别过脸,他最不想听这类废话。关键是这些人还自以为比喻的很恰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丢了为什么不重新买?”

“开学一星期了,卖校服的人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上哪儿买?”祁正挑起眉,斜眼看她,“我去抢?”

夏藤眼皮颤了颤,买校服这件事,她确实跑过好几个空趟,每次去都说第二周就会来负责人,但一直没通知具体日期。

教导主任眼睛一瞪,声音提上去:“你这是在怪学校?”

眼看着祁正要发火,秦凡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不是不是,老师,这事儿真不能怪祁正,咱们班转过来一个新同学,到现在都没……”

“校服”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秦凡就被祁正猛得勒住脖子压下去,他“嘶”了一声,低骂:“你嘴欠?”

秦凡没防备,直接飙出来一句:“我靠……”

“祁正!你这是在干什么!升旗仪式打架,你公然挑衅全校师生吗!”

教导主任气的嘴唇发抖,指着他们俩:“一人给我写三千字检讨!明天就交!下星期站台上给全校念!”

“卧槽,老师我是挨打的那个啊。”

秦凡哭丧着脸为自己鸣不平,周围看戏的同学一阵笑,场面乱成一锅粥,教导主任血压直飚,指着秦凡的手抖抖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五千字!”

*-->>

祁正那么一闹,高三六班在大会上被“光荣”点名批评,不仅如此,祁正和秦凡还被罚扫高三楼楼道一星期,突袭检查时发现一片垃圾,就要多加一星期。

底下的不良团体顿时炸开了锅。祁正是头儿,头儿被针对,就是他们全体被针对。

场面还挺壮观。

周一例行大会开成了菜市场,直到散会,学生都还一脸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

大会占据了早读课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始第一节课,夏藤让江澄阳先回教室别等她,自己去一趟小卖部。

找到创可贴,准备去付钱时,眼睛一瞟,瞟到了冰柜里那天祁正喝的水。

夏藤目不斜视走过去,两秒后,又折回去。

付过钱后,她拎着袋子走出小卖部。

江挽月在台阶的最后一层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拿着一瓶水,和她塑料袋里的一样。

这是在等她?

可是她俩的关系,也没什么悄悄话要单独说吧。

“校服是祁正的吧?”

江挽月在这时候抬头,目光一片清冷,周身的空气都变凉了。

“……”

夏藤没有回答,停了一瞬,继续往台阶下走。

路过江挽月身边,她拽住她的校服袖子,“怎么不说话?”

江挽月扎着一束高马尾,额头光洁,五官清丽,总是微抬着下巴,颈部线条很美,像玉砌的天鹅。

她是天生带着冷感的人,神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感情倒是浓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一韩主任大检查,全校都知道,从来没人在周一给自己找事。韩主任最不喜欢祁正,抓住点把柄就没完没了,祁正很少主动惹她。”

江挽月说完,慢慢转过脸,直视她,“他为什么把校服借给你?”

夏藤把塑料袋背在身后,抠着上面的褶皱,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因为你,得受那些莫名其妙的罚。”

夏藤想说话,江挽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喜欢他?”

她的语气像在质问,一轮比一轮来得猛烈。

总算有个能回答的了。

夏藤想都没想就摇头。

于她而言,喜欢就是一个驯服的过程。

先不说她从来都是被喜欢被挂念的那一个,祁正这种人,碰了就别想全身而退,他永远不会折服于谁,但却对其他人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有自知之明,不该碰的她不碰。

她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希望我离他远点?”

好像这样比较符合“情敌”的剧情走向。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江挽月拦住她噼里啪啦了这么一堆之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挽月冷笑一声,似乎很不屑,“我不需要你让着我。”

“……”

夏藤觉得无语,“我没有要和你争。”

“随便你。”

江挽月丢下这一句就走了,既没威胁,也没恶语相向。

她的背影高挑而凌厉,好像能裁出一条自己的路,马尾在她身后一摆一摆,仿佛一颗波动起伏的心,也在那样摇晃着。

夏藤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一个高傲的爱慕者,她喜欢他,也爱惜着自己。

回到教室,田波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正在批祁正和秦凡刚才在升旗仪式上的“大好表现”。

夏藤踩着上课铃声坐到位置上,她已经把校服脱了,一直拿在手里,脖子上那一道拿创可贴贴住。

祁正肩膀靠着旁边的窗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转着笔,扫了她一眼。

田波批的差不多了,让同学们把书拿出来读课文,夏藤猫下腰把脸藏书后边,悄悄回过头,“你的校服,我带回去洗一次再还你吧。”

祁正还在转笔,转的是上星期她给他的那支。

他不说话,夏藤也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又问:“那个检讨,用我帮你写吗?”

怎么说他也是因为她受罚挨批,夏藤心里是膈应,感觉像欠了个人情,她不喜欢欠人情。

祁正笔一停,开口了。

“轮不到你帮。”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像他这种人,检讨随便拉个人来写,值日随便拉个人来做,反正挨罚了也不是他被罚。

她的感谢,他不领情。

夏藤顿时不知道桌洞里那瓶给他买的水要怎么给他。

“那……”

她还没说完,下巴被人捏住,往回一推。

“转回去,别吵我。”

他拨开她的脸就松了手,然后趴下睡觉。

前两节课补觉是他的惯例,谁的课都打不破他的规矩。

看他的状态,丝毫没受早上那些事的影响。

夏藤转过身,把下巴贴在冰凉的书页上,等着温度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节课,英语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班,上课铃还没响,班里不约而同的都安静下来。

英语老师的脸色并无异常,但这是属于学生的特殊技能,对这种即将有人要挨骂的气息的敏锐直觉。

“今天讲上周的考试卷,我先念一下分数,上120的一个,江挽月126,第一。大家鼓个掌吧。”

这是欲抑先扬,夸的放前面,骂的留到最后,同学们格外珍惜此刻的风平浪静,卯足了劲拍,掌声从未如此响亮过。

江挽月神态自若而平静,笑也没笑,接过试卷就坐回座位,丝毫没有得了第一的那种洋洋得意的飘劲儿。-->>

按名次往下念,前十名同学们都毫不吝啬的给予了相同程度的掌声,名字念一个少一个,等全部念完,教室陷入了沉默。

该来的总会来。

全班只有两个人没上台领卷子。

夏藤低下头。

英语老师手撑着讲台,目光扫了一圈,“没念谁的,自个儿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捏住桌角,慢慢站起来。

这种公开处刑的场面,她没什么经验。

紧张的手心黏糊糊的。

身后一阵响,是凳子刮过地面的声音。

祁正也站起来了。

底下有人“我靠”了一声。

“你坐下吧。”他踢了她凳子一脚,“没你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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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当然不敢坐。

“祁正啊祁正,我带你三年,我还认不出你的字了?你把老师当傻子?”

张惠拿起最后那两张卷子,左手一份右手一份,抖的“哗啦哗啦”响,“我一看卷子,心想哟呵,头一回见祁正的试卷写满了,结果呢?结果呢?!”

张惠怒斥一声:

“你竟然调换人家夏藤的试卷!”

“不想好好写也把态度给我摆正,调换试卷,你糊弄谁?”

“你知不知道,如果算上作文分,夏藤的分数可以上130?人家辛辛苦苦的成绩,是这样被糟蹋的吗?”

这话一出,底下议论声四起。

从来不关心群众焦点的江挽月甚至回头看了她一眼。

夏藤自己也没想到能考这么高,有点儿惊,头稍微抬高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其实没多大感觉,一方面她清楚这个高分是因为周边学生质量的普遍降低,另一方面,她说过不再追究这件事。

张惠又训了几句,把讲台拍的“啪啪”响,个子不高中气倒是十足,说话句句响亮,回荡在教室上空,全班跟着被批了将近二十分钟。

末了,张惠收尾道:“不要耽误上课时间,你们俩上来拿试卷。”

□□大会终于要结束了,底下的同学都松了一口气。

夏藤没有耽搁,马上侧身出了座位走向讲台。

祁正也走了过去。

最后一排,右桌的人碰碰秦凡的胳膊,道:“阿正今天犯冲啊,早上韩主任这会儿又怼上张惠,一直挨批。”

秦凡靠着墙没说话,他早都感觉不对劲了,按祁正那个脾气,前面张惠让他站起来他都不可能照做,怎么可能一直一声不吭到现在。

讲台前,夏藤接过自己那张写满的试卷,张惠说:“你记住,以后发生这种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跟老师沟通,成绩是你自己的,高三可禁不起折腾。”

夏藤点头。

祁正走到一旁,人往第一排的桌子边一靠,一点儿正形都没,与立正站好垂着脑袋的夏藤形成鲜明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惠看他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对夏藤说:“你不要怕他!他威胁你还是怎么样,跟老师反应,听到没有?”

“怕”这个字就挺妙的,夏藤想,在张惠眼中,祁正应该就是那种不学无术最难管教的校霸,让人闻风丧胆,而她这种“乖乖女”,自然会受这种人的欺负。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藤再次点头,郑重的说了声“好”。

轮到祁正,张惠的态度就没那么温和了,“你拿上卷子,在门口站着听。”

话说完,人没动,卷子也没接,张惠给卷子的胳膊在空中晾了半分钟,全班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在门口站着听课,是张惠的英语课上的常态,既能罚站还不影响课程,班上几个经常不交作业的,插科打诨的都被这么罚过。

但是,这些人里好像没有祁正。

英语课他永远是睡过去的,而且他属于除了田波外各科老师都摇头放弃的学生,如果不是这次牵扯夏藤的高分试卷,事件性质太过恶劣,就算他连名字都不写交个白卷上去,张惠也不会管他。

话一落下去,张惠也有点后悔。

有些学生可以收拾,有些学生不行,比如眼下这个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浑身的毛都是呲的,顺着捋逆着捋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就在死一样的安静之中,祁正的反应,让她血压不断升高。

他看都没看卷子,直起身就往门口走。-->>

张惠惊住,大声道:“你干什么?”

祁正拉开教室门,头也不回往外走。

“现在是上课时间祁正!”

“砰——”一声,摔门而出。

夏藤知道事儿闹大了,是在第四节课课间的时候。

一男生飞奔进来,兴奋的把垃圾桶都踢飞一截,“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猜怎么了!”

这几声咆哮,立刻吸引几个人围过去。

夏藤也被这动静弄得抬头看过去一眼。

“我刚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傻逼吧办公室哪个不是人?”

有人反驳他,还有人懒得等,直接拉着同伴奔向目的地自个儿看。

“重点是!”那男生吞吞嗓子,说:“如果我没听错,那个人好像是祁正他爸。”

平地一声雷。

听见的同学都跟被那雷劈中了似的。

祁正他爸。

关于祁正身上那些个事儿,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当年全昭县闹得轰轰烈烈,广为流传几个版本,明面上没人敢说,私下里倒是舌根都快嚼烂。

昭县统共就这么大,学生听家里头讲两句,就算了解不深,也多少知道一些。这换成个别人,早就万人诟病了,但祁正本身实属人间阎王,街上那些小混混看见他都能撒腿跑,学校就更没人敢招他了。那些事儿反而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惹。

总的来说,高中三年里,家长会就像街坊邻居开村口大会,来的家长基本都互相认识,凑一块聊一宿的那种。

但祁正他爸,从来没出现过,仿佛祁正上学与他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结合传闻,他爸的形象只会比祁正更恐怖。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然“请”来了这一位。

众人还在八卦,田波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轰散门口那一群,然后环视教室一圈,目光落在夏藤那儿。

他冲她来摆了下手,意思是让她过去。

夏藤有点儿懵。

全班注视下,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田波旁边。

“老师。”

田波脸色凝重,揽着她的肩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叮嘱:“祁正的爸爸来了,现在要见你,你等会进去少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田波很少这么严肃。

夏藤点头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办公室门口挤了一堆人,姿态各异,耳朵贴着墙贴着门的都有,门关着,只能从门缝里偷看,几个人撅着屁股眯着眼睛挤成一团,你推我我搡你。

见这阵仗,夏藤心里莫名有点儿堵。

似乎听到田波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然后低斥一声:“都干什么呢!全部回去上课!”

如鸟兽散。

但夏藤知道,门重新关上,他们会马上黏回来。-->>

一进去,夏藤就感觉到了氛围的窒息。

她马上知道为什么事情会闹到请家长的地步,因为韩主任铁青着脸站在里面。

她抓住了翘课的祁正,加上今天早晨升旗仪式上的事儿,无疑于火上浇油。

再了解到他翘课的原因,这家长是不请不行。

中层领导一向是最难搞的,不上话,高层没空说话,中层手握点权力,时间又多,给底下的人施压也没人敢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主任要请,田波不得不请。

打电话的时候田波压根没指望祁正的爸爸能来,甚至能不能接通都是个问题。祁正抽烟喝酒打架逃课,齐活了,家长都该请一万次了,早在高一时田波就试图联系过,三年来没有一次成功。

结果今天,神了。

不但电话接了,还说能来。

田波甚至有种申请专利终于被批准的感觉。

韩主任不了解祁正的家庭状况,但张惠作为英语老师是知道的,她和田波对视,彼此的眼睛里都透着三个大字:不容易。

祁正是办公室的常客,一进来,谁都没看,先给自个儿拉了个凳子坐下,跟做客似的。

听完田波打电话,他往身后的柜子上一靠,合上眼,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来了叫我。”

韩主任一听,气的两眼一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办公室人不多,只有电风扇“呼啦呼啦”转着。为了“迎接”这位家长,别的位置上的老师甚至暂停了手头的工作,视线止不住的往这边瞟。

田波站在夏藤旁边,说:“这是夏藤同学。”

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男人,“这是祁正的家长。”

夏藤一靠近,就拧了下眉头。

他喝了酒。

一身酒气儿来学校,这已是出格的行为。

江澄阳说祁正的父亲是城里人,眼下,这个“城里人”胡子拉碴,头发留长扎个小辫,穿的还算干净,但已有啤酒肚微显出来,容貌虽能看出年轻时的帅气英挺,但禁不住岁月与恶习摧残,显尽沧桑之感。

还有一点,祁正身上那股“亡命徒”气息和他如出一辙。

简直活脱脱一个老了的浪子。

怪不得,这样的人在昭县,怎么会不引起众人的口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叔叔好。”

礼貌起见,夏藤还是打了招呼。

祁檀点了点头。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英语课代表,她手上拿了两份卷子,递给一旁的张惠。

递交完,眼睛提溜提溜迅速从祁正的爸爸身上扫过,把目视能扒到的信息全部扒完,然后出门。

合上门的那一秒,夏藤看到了,门口仍然围了一堆人。

张惠把两张答题卡抖开,走过去给祁檀看,“祁正爸爸,这是夏藤的卷子,这是祁正的。写‘祁正’名字的这一张,上面的字迹明显不是祁正的,夏藤的这张白卷,‘夏藤’这两个字倒是像你儿子的笔迹。”

韩主任是教英语的,也走过去,把夏藤的答题卡拿过来正反看了两眼,“如果作文写完,可以拿高分。”-->>

张惠跟着说:“考130没有问题,而且写完的这一半作文里用了高级句式,也没有明显的语法错误,全部写完完全可以当范文讲。”

夏藤知道她们想用她这张卷子本来能考多高多高的分数让祁正他爸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一句话,全让张惠说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当事人还没追究,好像也没人关心她到底追不追究。

韩主任板着脸道:“今天早晨升旗仪式就不穿校服搞特殊,闹得全校不可开交,现在又偷换同学的卷子,还正大光明的逃课!你再问问班主任,好好听听祁正平时的光荣事迹,什么风气都往学校带!这都高三了还没个学生样子,怎么考大学!”

目光突然转向一直安静没有发言权的田波身上,在韩主任一脸“你赶紧控诉祁正的种种恶行”的表情下,田波“呵呵”干笑了两声。

“这个,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你!”田波没有趁机告状,韩主任怒不可遏,“你怎么当班主任的!”

“今天的事确实是祁正不对,这不是也把夏藤喊来了,该怎么解决还是需要沟通的,光指责也不是办法……”

“祁正。”

祁檀开口喊了一声,打断了田波的温良讲话,“你过来。”

声音哑而粗,是被烟草重重熏过的嗓子,带着怒气。

夏藤看过去一眼,从她进来到现在,祁正一直坐在那边,动也不动,听也没在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爸喊他,他还是不动。

空气逐渐凝固,大家都看着他,祁檀的脸色开始降温。

田波见状,赶紧喊道:“祁正,你先过来,先过来。”

韩主任在一旁冷笑,“家长的话不听,班主任的话也不听,我看真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腾”的一下,祁正站起来,直接走到韩主任面前,他步子太快,浑身恶气,韩主任嘴里念叨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一个劲往后退,结果撞到桌角,“哎哟”一声,五官皱成一疙瘩。

“反了反了!全反了!”她扶着腰叫唤。

祁正面无表情略过她,停在夏藤右边,面对着祁檀。

祁正他爸不矮,但他比他爸还高出半个头。

夏藤感觉得到祁正现在也烧着火,他今天被劈头盖脸骂了一上午,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忍着没发作。

这不是他的作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刚想到这儿,办公室里惊呼声四起。

祁檀二话没说,重重呼了祁正一耳光。

这是男人的力道,光看祁檀挥过去的胳膊都知道这一记耳光载着多大的力,呼到祁正的头部侧边,他的脸和耳朵立刻就红了,身子被打歪,没站稳,往旁边倒了两步。

不止夏藤,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没人见过祁正被打的样子。

祁檀气的满面涨红,“你抽烟喝酒那些臭毛病,我懒得管,在外面跟人狂,打架,死不了是你的本事。祁正,你他妈考试作弊,还欺负一个女生,我问你,干这些下三滥的事,你还要不要脸?”

办公室里回荡着祁檀怒意满满的声音,一时间,连呼吸都是屏住的,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儿动静。

祁正保持着被扇过去的姿势,侧着脸,没动,但是脖颈上的青筋已经一条一条爆出来,胸腔猛烈的起伏着。

祁檀怒吼:“给她道歉!”

夏藤已经觉得够了,往前走了一步,“叔叔,这个事我不想追究了。”

祁檀充耳不闻,“我让你给她道歉!你听不见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还是祁檀就没清醒过,见祁正还梗着脖子不动,他又要上手去打,夏藤赶紧拦住他:“叔叔,你别……”

话还没说完,她被祁檀一胳膊挥开。

她人瘦,挨不住祁檀的力量,摔倒在地,“咚”的一声。-->>

祁正是在这一刻动的,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手骨全显,经络根根凸出来。语气狠戾到声带都在颤动,几乎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一句:

“祁檀,你再他妈给我犯病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让孩子歇一天吧,存稿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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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祁正!”

场面似乎有些不可控,田波扶起夏藤后赶紧去拦,可惜此时此刻,祁正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听不进任何声音。

“我下三滥?你打我妈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下三滥?”

祁檀挣脱,“现在是我教训你!”

祁正一把掐住祁檀的脖子,眼睛里遏制不住的火几乎要喷出来,太阳穴的青色凸出一大块。

“教训我?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祁檀被刺激的面部一阵抽搐,一把推开他,“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老子!”

祁正脸色阴沉到恐怖,一字一句的回:

“我是你老子。”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局面,估计是昭县一中全高三最难忘的一天。

在茶余饭后闲谈祁家长短时,又多了一条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的情节。

一对发了疯的父子扭打在一起,凳子椅子,办公室的花瓶暖瓶茶壶,能抡的全都往身上抡,大部分是祁正他爸砸祁正,祁正挥拳头。

夏藤眼睁睁看着祁正被一盆花砸中额角,深深一道口子,血当时就流了半边脸。

从办公室打到走廊,整个一层的班级都扒在窗户上看,架势之凶猛,没人敢上去劝架,咆哮声响彻整栋高三楼,全是祁正他爸的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脏话和辱骂从大人的嘴里说出来,攻击力总是翻倍的。

“你怪老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怪老子!”

祁檀声嘶力竭的吼着,“你妈不要命我要命!她疯了我没疯!你他妈是跟我姓的,就这么恨我?!你回回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杀了!来!把我杀了啊!”

他戳到了祁正最痛的地方。

祁正暴怒,整个人愤怒到颤栗着,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

他狠狠推了祁檀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场面彻底失控。

祁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

医院是秦凡和田波送去的,张惠代田波去维持班上的秩序,办公室一片狼藉,像被土匪洗劫过,只剩下老师们面面相觑。

韩主任少见的没吭声,靠在墙上发愣,眼镜歪了,头发乱了,模样有点狼狈。

仿佛鸡飞狗跳混乱不堪的画面突然被按下暂停,只有夏藤在动,她把田波办公桌底下的花盆碎片扫进簸箕里,在垃圾桶“哐哐”磕了两下倒进去。

她把田波那一块收拾干净,然后把扫帚和簸箕放回原位,走出办公室时,路过韩主任身边,她犹豫了一下,停住了。

那是夏藤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老师说话,说不上为什么。

“今天这个结果,老师满意吗?”

韩主任喃喃道:“这是学生和家长的问题。”

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或许吧。-->>

那天起,夏藤就没见过祁正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祁檀摔下楼梯的那一刻就不见的,人人陷入被那副混乱场面轰炸的刺激之中,大脑都塞不下了,没有人在意祁正的去向。

田波回班后,闭口不提那天的事儿,只让大家好好学习,学校下了规定,老师不准在班上谈论那天的事,抓到会给处分。

但是管得住老师,管不住学生,私底下,议论声从未停止。

关于祁正会不会被劝退,也成了热议话题之一。

这是大家第一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祁正,又担心受怕,又耐不住八卦的欲.望,一边觉得有愧于良心,一边又忍不住再多嘴几句。

反正他听不见,说说怎么了。

反正人人都在说,我说一句也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校霸的八卦,谁不想多聊几句。

只不过,不管学生怎么七嘴八舌,怎么争论,最后一排那个位置,再也没有人坐过。

之前那些盯着她的人有了新的八卦目标,没时间管她了,夏藤的日子安静下来。

卖校服的负责人终于“如期而至”,她买到了新校服,练习册复习卷也买齐,可以不用每天放学去复印作业,省去了很多麻烦。

她渐渐养成一个习惯,每天进班,先看一眼最后一排。

谈不上期待或是什么,她已经习惯后座是个空位,甚至她已经在心中预感,他不会再来了。

关于祁正的家事,夏藤是听沈蘩说的。

她不是有意打听,只是……她想起祁正半边脸流着血的样子,他咆哮着质问的样子,他被一件又一件物器砸到身上的样子……他们只看到他在还手,他把他爸推下楼梯,他在发疯发狂,可是没人看到他眼睛里的绝望。

……

那年昭县来了一队下乡考察的城里人,队伍中便有祁檀,正值风华正茂,一副好皮囊,天生忧郁气息,不少年轻姑娘芳心暗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家是昭县大户人家,和昭县政.府互相成就,负责接待这次的客人,苏家两个女儿,大女儿苏池在城中读书,小女儿苏禾养在身边,天真烂漫,娇俏可爱,似一朵开在山谷的雏菊,沐浴最纯净的阳光与细雨长大,她什么样儿,美好便是什么样儿。

这配置搁到现在,就是标准的新型乡村爱情,忧郁的城市男孩,纯朴的田间女孩,传出一段为人称赞的绝美佳话,歌尽爱情的欢喜与忧愁。

故事的前半段确实如此,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一个眼神就决定了一生的心动只为眼前这个人,可是苏家不同意,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苏禾还不到二十岁,家里人舍不得。

其实打从苏禾出生,苏家便没打算送她去城里,更别说远嫁,她是最小的女儿,他们要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

苏禾为此与苏家闹得翻天覆地,爱情使人强大,也使人自私而盲目,她认定了祁檀,在那个年代,“非他不嫁”还算一句海誓山盟。

方法用尽,就差以死相逼,苏家妥协了,同意他俩的婚事,只不过有条件,只一个,不能离开昭县。

祁檀为了她,选择了留下。

沈蘩说,婚礼当年热闹了好些天,盛大的很,满街都是红鞭炮,家家户户都逢喜事似的,全县目睹了那场婚礼,祝他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按理说故事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二人终于不顾万般阻挠走在一起,步入幸福的殿堂,虽说过程艰难了点,好在结局是圆满的。

从古至今,人们都好皆大欢喜的局面,正如那句话所说,没人关心婚后的一地鸡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檀的劣根性是在第二个儿子出生后显现出来的,苏家的钱养出了他一身毛病,不工作,不养家,反正钱也花不完,他图上了烟酒,赌.博,成天不着家,在外面结实了一帮混子,起初只在昭县,后来偷跑去周边的县城,一消失就是一个星期。

穷能使人疯魔,突如其来的富贵亦是如此。

祁檀才华枯萎,忧郁不再,当年的形象面目全非,人变好要十年,变坏却只要一天。

祁檀在外面挥金如土,再大的金山银山也抵不住这样的挥霍,很快,苏禾瞒不住了,苏家知道后,坚决的要求她离婚。-->>

苏禾不肯。

苏禾涉世未深便结识了祁檀,她被苏家呵护成了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她把全部的爱情给了一个人,如果祁檀幻灭了,她的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这一回,苏家下了狠心,不离婚,就别再和家里的联系。这断绝关系的消息一出,当年传的沸沸扬扬。

苏禾没有反抗,她甚至认为那是为爱情做出的必要牺牲,她相信祁檀会重新回头,这些挫折都是暂时的。

所以说女人最怕的是什么,活在过去,自我感动,认不清现实。

她开始求着祁檀回家,祁檀不愿意,她就让人去逮他,祁檀强行被人从赌桌上扒下来带回家,颜面丢尽,那天晚上,是祁檀第一次动手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祁檀酗酒,抽大烟,回家的时候常常神志不清,稍有不对,对着苏禾就是拳打脚踢。

那时候,祁正十二岁,弟弟祁诚八岁,外面爸妈打架,祁诚会哭,祁正就拿被子盖住他,然后捂住他的耳朵。

祁诚常常流着泪在他怀里睡着,祁正就一直给他捂着耳朵,什么时候外面安静了,他什么时候松手。

第二天,阳光照大地,房间外面一片狼藉,苏禾给他做早饭,鼻青脸肿。

祁正问她为什么不还手,苏禾说,他是你爸,他是我老公。

祁正气的摔东西,苏禾又会抱着他嚎啕大哭。

后来。

苏禾给不出钱,祁檀让她问家里要,苏禾不去,她想以彻底的贫穷逼祁檀改邪归正,但是一条已经腐烂的臭虫,只会爬向更脏的臭水沟。

祁檀开始借款,四处借,多少都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昭县本地的,念在苏家面上,催的不狠,周边县城的,更远一点的,可就没这份“好心”了。

祁檀欠了几十万,跑了,要债的人找不到他,最后找到了昭县的西梁桥,那幢气派的三层小楼。

那天晚上祁正不在家,他有了进入叛逆期的苗头,开始夜不归宿。

院子被人踏的东倒西歪,家里只有苏禾和祁诚。

祁诚吓坏了,趁乱跑出去,想找派出所报警,下大雨,天又黑,那时候西梁河边没有护栏,没有路灯,祁诚滑倒了,掉进湍急的河里,就剩一只鞋在岸上。

两天后,苏禾跳河自杀,手里抱着那只鞋。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在苏禾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祁檀仍然没有下落。

再之后,两具遗体都被打捞上来了,曾经会笑会哭的,活生生的人,如今没了呼吸,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让他认。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年,祁正十三岁。

失去了最亲的亲人,生活中从此多了一群隔岸观火七嘴八舌的“闲人”。

他长大的日子里,流言蜚语从未有一刻放过他。

……

苏家不要祁正,祁正也不跟。

他谁也不跟。

成天在街上混,有上顿没下顿,衣服破破烂烂,逮着男生抢人家的烟抽,随便哪儿都能凑合一晚,街区和街区都是有帮派划分的,有规矩摆着,他不管,想睡哪睡哪,想混哪片混哪片,谁看不惯他,他就跟谁打,打到他们服他。

刚开始也不是他总赢,打的多了,输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他不讲规矩,他就是规矩。

那是祁正最浑噩的几年,他喜欢打完架在墙角靠着看来往的过路人,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就吼人家,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似的。渐渐的,人们都知道昭县街头有条特别凶的“野狗”,不能看,不能惹。-->>

祁正的名号混响了,没爹没娘没教养,能远离就远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苏禾的姐姐苏池回来,才把他从街上的垃圾堆里捡出来,硬塞进学校。十几岁的年纪,不上学怎么行?刚开始祁正十分抗拒,大事小事闹得没完没了,苏池办法用尽,他才慢慢安稳下来。

西梁的房子苏家不要,丢给了祁正,祁正只偶尔回去一晚上。

祁檀戒了赌,但酗酒成瘾,没办法戒。他找了个工厂上班,平时就在工厂凑合着睡,放假了回西梁。

他没钱,没地儿去,只能厚着脸皮回西梁。

和祁正碰不上则罢,碰上了,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经常是三更半夜,拳脚相见,无休无止。

久而久之,那幢三层楼成了西梁最避讳的地方,人人避而远之。

远远望去,像座牢房,散发出阴森的霉气,稍微靠近点就会沾染上。

死的死,颓的颓,没一点活气儿的。

可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遥想当年,红妆十里,男婚女嫁,西梁来了对天仙儿似的新人,人人贺喜。

那爱赌的老酒鬼曾是下乡队伍里最英俊的一位,城里人,一身文艺才气,不知俘获过多少姑娘的心。

那跳了河的疯女人,是最西边苏家的幺女,他们万般呵护她,不过希望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辈子。

谁知道,如今听来,闻者哀叹,只得对那一段沉痛的过往,道一句“世事无常”。

命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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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蘩说到最后都垂泪,“阿正命苦,你说这都造的什么孽?父母辈的错,全都要孩子来承担,我回回上街看见这孩子,心里头都堵得慌。”

夏藤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知道了为什么那天江澄阳欲言又止,这故事太沉重了,沉重的不像现实世界会发生的,但它又确确实实发生着。

夏藤抽了张纸给沈蘩,沈蘩擦擦眼泪,又道:“我知道他们都说他浑,你隔壁吴奶奶骂的那叫一个狠,说祁正学坏了,跟个二流子似的,成天不干好事。诶,我就跟她说,‘这小崽子见了我倒还算客气,还知道叫声奶奶好’,他就叫我,不叫你吴奶奶,你说,这孩子能不知道事儿吗?他能坏到哪去?他不过就是谁对他好,他对谁好,就这一点,强过那些说三道四的!”

沈蘩越说越激动,一下咳嗽两声,夏藤赶紧给她倒水又顺气儿的,给她拍着背,“您慢点。”

“你这丫头,今天问这干什么?”

夏藤想了想,说:“我和他同班。”

“同班呐!”沈蘩感叹一声,算了算年份,“也是,你们俩年纪差不多。”

她喝口水润润嗓子,“祁正这小崽子,你们学校的人都挺怕他吧。”

夏藤抬眉,惊了,“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昭县有些人渣子都怕他,以前有个贼老偷我花,就他给逮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蘩放下杯子,抚抚夏藤的肩,“唉,你们好好相处,这孩子不容易。”

好好相处。

夏藤默念着这四个字。

她倒是想。

可是祁正已经消失了。

夏藤知道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过去,就算捂住所有人的嘴,禁止所有人延续这个话题,时间也不会因此停滞不前。

所有的事,总会有一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爆发的是江挽月。

距离上次的事儿已经过去一星期,新的周一到来,夏藤进班,依旧是习惯性的往最后一排看一眼,然后愣住了。

可能是空了太久,那张桌子今天被“资源利用”了一下,堆上了杂物。

考过的试卷,复习资料,几本字典,还有高一时候用的教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瞬间说不出话来。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认为祁正不会来上学了。

夏藤坐进座位,想着最近应该给田波提一下换座的事了。

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就这么想着,江挽月走进班,一眼就看到最后那个座位的异样。

她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把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看过一遍,然后转身,面对着全班:“谁放的?”

第一遍没什么人听见,大家各干各的事,只有少数人诧异她的反应,在她后面进班的江澄阳一脸茫然,“江挽月你干嘛?”

“我问你们,谁放的?”

她陡然提声。

这是江挽月第一次在全班面前暴露情绪,她的高冷形象深入人心,突然一下这样,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女生说:“大家的东西都有放……高三要用的东西太多了,桌洞塞不下啊,估计阿正也不来了,不是就多一张空桌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亲口告诉你的?”-->>

女生没懂,“什么?”

“他亲口告诉你,他不来了?”

“……”女生皱眉,“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哪里明显?是老师说了,学校通知了,还是祁正本人亲口告诉你了?”

江挽月冷冷盯着她,把桌子上的书拿起来重重扔在地上,“这才几天?你们又是议论又是占他桌子,我看你们是当他死了!”

“你够了没有!”

秦凡猛得一拍桌子,从座位里“噌”的站起来,“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秦凡发火,战况升级,刚才说话的女生赶紧缩起脖子坐下,害怕被误伤。

江挽月眼睛笔直的瞪向他,没有一丝畏惧,“你不是号称他最好的兄弟吗?他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不去找他,在这儿跟我发什么脾气?”

“我操吧,江挽月你好好说,谁在跟谁发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歪门邪道的事儿传的满天都是,也不见你替他说一句。祁正平时怎么对你的?”江挽月狠狠骂了一句:“白眼狼!”

“人说错了吗?怎么就歪门邪道了?”秦凡也在气头上,吼了回去:“阿正就是不来了,她没说错!”

憋了这么多天了,他也生气,他也不好受,可是他没办法。

江挽月明显身体僵了一下,但是情理上仍然不肯相信,“你说他不来他就不来?连人都见不到你怎么确定?你倒戈的够快啊。”

秦凡说:“你见不到,我能。”

夏藤扭过头,话都到嗓子眼了,她忍住没说。

倒是江挽月替她问出来了:“那他到底在哪啊!”

“你这么想见,我带你去。”

秦凡往后一靠,背抵着墙,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你本事这么大,你去让他回来,反正我这个‘最好的兄弟’是没那个本事。”

放学之后。

夏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见祁正”这个队伍里,一块儿来的还有江澄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担心他妹,那她呢?

夏藤在心底叹了一声气。

秦凡带着他们直奔目的地,是一家台球厅,招牌在逐渐加深的夜色里闪着颓靡的幽光。

门口蹲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扯皮抽烟,见他们走近,全都看了过来。

他们认识秦凡,往他身后扫了一眼,看见夏藤穿着校服,打趣道:“凡子带同学们过来聚会呢?来错地儿了吧?”

秦凡过去踢了那人一脚,分了根烟,他叼在嘴里,问:“阿正在里面吧。”

“在,还有阿虎他们,晴姐也在。”

光听这几个流里流气的称呼,夏藤已经想象到里面是个什么景象了。

像个狼窝。

他们几个,除了秦凡,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看江挽月的神情,她也怯场,但是义无反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又叹了声气。

秦凡带着他们进去,门推开,是一道通往地下的台阶,看样子台球厅在地下室。-->>

台阶两边的墙壁上布满各种涂鸦,骂脏话的,画鬼脸的,咒前任的,表白现任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诡异夸张,充满了叛逆气息。

走到台阶下面,就是大厅。

底下的人更多。

烟雾缭绕的,空气里满是尼古丁的味道,熏的灯光昏昏暗暗,蒙着一层又一层的青烟。

几个绿色的台球桌架在大厅里,桌子周围都站着人,男男女女,年轻又颓废,来往的女孩子大多画着浓妆,穿吊带和露脐装的比比皆是。

一桌上谁进球,那一片就发出欢呼,不打的人都聚在休息区的沙发,打牌的,聊骚的,喝酒的,睡觉的,干什么的都有。

这里像另一个世界。

住着一群被正统世界抛弃的妖魔鬼怪。

“阿正,喝饮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喊了一声。

马上,休息区那群嘻嘻哈哈的声音里传回一道女声,替他回答了。

“他不喝,你给我拿杯橙汁。”

“行,晴姐你等会儿啊。”

夏藤顺着女声的方向看过去。

很好找,她一眼就看到了祁正。

一片花里胡哨的打扮里,他是颜色最深的,身形最凌厉的那个。

黑衣服,头上扣着帽子,嘴里叼根烟,眼睛被烟熏的微微眯着,一手抓着一副扑克牌,另一只手在码牌。

他肩上有一抹亮色,应该是那个被叫“晴姐”的女孩,她留长卷发,染着张扬的红色,只能看到半截的身材已经满足了“前凸”,她戴了很多首饰,脖子上还有一根挂着金属六芒星的ker,打扮的很成熟,也很漂亮,这扮相搁在城市里都挺前卫。她下巴搁在祁正的肩上,胳膊挎着他,见他嘴里的烟烧了好长一截烟灰,取下来吸了一口,然后替他弹掉了。

她再把烟放回他唇边,他侧了一下脸,没要。

她也不恼,头靠在他身上,自己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在他身后站着看牌,笑着给对面放话:“阿正这把干翻你们!”

对面的人反击:“谁干翻谁还不一定呢。”

他听见,扯了下嘴角,笑的又冷漠又不屑。

祁正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瘦了,脸上棱角更分明,整个人更锋利。

曾经他虽然凶,但是没有这么重的戾气,现在光是远远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刺痛。

夏藤现在明白为什么秦凡说他不会回来了。

在地上呆了太久,他回到了地下。

堕落回去了。

夏藤偏过脸,看旁边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受得惊吓不亚于她。

江挽月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能接受此情此景,眼皮颤的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凡早就料到是这样,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去啊,乖乖女,去问问他还回不回来上课。”

怎么过去的,夏藤不知道,总之一路走过去不少人打量他们三个,还有人笑话她身上的校服。-->>

这种走错片场的尴尬与无措,让夏藤耳朵烧了好几次。

祁正在沙发上打牌,周围还围了一圈人,秦凡驾轻就熟的挤进去,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从桌上端了杯果汁喝起来。他们三个被晾在最外边,一直站着等祁正打完那把牌,才稍微得到了点关注度。

人群稍微给他们让开了点,江挽月走进去,站在最前面,江澄阳护在她旁边。

乔子晴洗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问:“凡子,这是你同学?”

夏藤原地不动,人群合并,她被挡在最外面。

她没打算进去,在最后安静看着。

秦凡点头,“她有话跟阿正说,我就带她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吧,听着呢。”乔子晴指间夹着烟,轻笑着看江挽月,细长上挑的眼线和睫毛粉饰下,她的眼睛更艳丽,也更具攻击力。

不知道秦凡是不是故意给江挽月难堪,反正在这样的场子里,他们三个是这些人最看不上的那类“正常人”。

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这群人当成乐子,然后无情的耻笑。

夏藤辨得清形势。

祁正靠在沙发里,拿了瓶酒直接灌,他喝酒好像一直是那么个喝法,不用杯子,简单粗暴。

江挽月的手紧紧捏成拳,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你还回去吗?”

祁正只顾着喝酒,眼睛都没落她身上一秒,乔子晴一边给他们发牌,一边好奇心满满,“回哪儿啊?”

秦凡说:“学校。”

“哦,阿正想回吗?”乔子晴扭头问,“听说你闹挺大的啊,没被开?”

祁正喝空半瓶,随手搁地上,摸出烟盒侧着下巴重新点了一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扔开打火机,烟朝她脸上一呼。

“你管老子?”

这是今晚听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哑的厉害。

这些天他没少废嗓子。

他如此让乔子晴下不来台,她也不恼,笑着打了他一下。

江挽月深吸一口气,“你回来吧,高三不能耽误太多课。”

秦凡原本纯看笑话的姿态,这会儿也收敛了些,头一回见江挽月姿态放这么低的跟人讲话。

但是祁正无动于衷。

她又说:“大家都很担心你,都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说一半,祁正扯着她的衣服把她拽下来,江挽月没站稳,毫无防备的摔在他腿上。

祁正问她:“大家担心我,还是你担心我?”

“……”

直接的言语,野蛮的行为,他信手拈来。

离得有多近,江挽月就有多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不耐烦。

他感觉到她疯狂加速的心跳,笑了一声,然后松开她,去看手里的牌。

再没有多余的眼神。

江挽月的魂丢了半个世纪。-->>

良久,她自己站起来,眼睛红了。

乔子晴看完全程,面不改色,“谢谢这位同学的关心哦,不过你也看出来了,祁正不想回去,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气里的得意难以抑制,还有些刻意为之的同情。

江挽月回了魂。她何其聪明,祁正什么意思,她领会的清清楚楚。

包括她的心意。

她敛起情绪,昂起下巴冷眼看着乔子晴,“用不着你说,我有眼睛。”

乔子晴眉毛一挑,“你再说一遍?”

江挽月不再看她,转过身拨开人群就走。

江澄阳赶紧跟过去。

乔子晴“哟呵”一声,“这女的耍脾气耍我头上来了?”

秦凡出声:“行了,人是我们班女神,别欺负她。”

乔子晴翻了个白眼,“前面把人往火坑里推,现在又护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子晴眼尖,这个白眼一翻,头一偏,看见了人群外那一道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校服身影。

乔子晴气笑了,盯着她的方向道:“秦凡,你到底带了几个女神过来?”

这话一说,目光刷刷的跟着乔子晴汇集过来。

夏藤脚步一顿。

她回头。

十几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还有……那谁的。

他看了她一眼,眼睛漆黑一片。

什么也没说,看起来风平浪静。

但是熟的人知道,那是他发作的前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子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叫了他一声:“阿正?”

他没应。

一秒,两秒——

祁正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摔,扑克牌炸开,飞的满地都是。他脸沉的吓人,冲着秦凡:“谁让你带她来的?”

秦凡没料到他突然发火,愣住了。

休息区这边都安静下来,这几天祁正天天跟他们在一块儿混,开点玩笑说点浑话他都不生气,以往的距离感消了不少。

这脾气一发,他还是他。

夏藤紧了下手心,“我自己跟过来的,你不用冲着别人发火。”

祁正不说话,冷着面孔,下颚收紧,绷成一条凌厉的线。

“这位同学,你也是来劝阿正回去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子晴回过神,从祁正身侧冒出头来,视线在夏藤脸上停了一会儿,道:“刚才那个女生已经哭着跑了哦,你还要继续吗?”

乔子晴“友好”的对她眨眨眼。

夏藤:“我……”-->>

她刚蹦出来一个字,就被祁正打断。

“谁让你来的?”

他还没走近,她已经感受到了风暴的力量。

夏藤退了一步,“我准备走了。”

“你来干什么?”

她又退了一步,“再见。”

一转身,腿还没迈出去,头发就被人拽住,他一捆一捆往手腕上缠,夏藤疼的吸冷气,不得不打着绊倒退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磕在他身上,疼的龇牙咧嘴,祁正的声音咬住她耳朵,阴沉沉的:

“你耍我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七夕,卡个点发,大家七夕快乐。

下章入v,v后暂定隔日更新,晚上八点,存稿多的话加更,会在作话里通知。

感谢支持正版,感谢一路陪伴。

结局不会那么惨的,放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er18

谁敢耍你。

夏藤去扶马尾,“我就想过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行了吗”

她刚说完,人就被他一把推开,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祁正“看完了滚吧。”

过来两个男的,祁正随手一拦,抬了抬下巴,“把她弄出去。”

“不是,祁正你有病吗”

夏藤再收敛着脾气也要炸了,“我又没逼你回学校,你冲我发什么火”

她本来是真没打算怎么样的,今天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看明白了,他状态很差,心情很差,堕落的人形都没了,任何人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废话,所以她一直在最后看,不准备参与。

但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江挽月好心劝你,你什么态度你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也别糟蹋,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说话就算带着火,也细声细气的。

祁正嗤了一声“这么喜欢装好人”

“”

夏藤闭上眼,努力把火压下去。

她觉得欠他人情,知道了他以前的事之后,心情一直很复杂。

她想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今天才会跟着过来。如果能帮上忙,她会尽力。

但是现在她懂了,就不该跟他浪费时间。

“你没救了。”她睁开眼。

眼里的失望和冷淡让祁正没由来的冒火。

他本来早就对各种各样的眼神麻木了,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反正都害怕他。

但是夏藤这样看他,就这么一眼,他受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克制的头皮都发麻,喉结艰难的滚动,沉着嗓子警告她“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球桌那边有人看见乔子晴的眼色,过来圆场子,搭上祁正的肩,“正哥别生气了,过来打一局。”

乔子晴又看一眼秦凡“让你同学回去吧,别来烦阿正了。”

夏藤呼出一口气。

大脑传来的讯息告诉她,她应该现在,立刻,马上,转身离开。

可是身体没有动。

不是这样的。

不能这样。

夏藤迈开步子,一路走到球桌旁边。刚才那人正摆好一局,夏藤从他手里夺过球杆,看向祁正,“你跟我打。”

祁正低着头,脸都没抬一下。

“你赢了,我马上滚蛋,你输了,为你的不礼貌道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

乔子晴走过来就听见这一句,双手抱起胳膊,斜睨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夏藤不理她,直视祁正,眼睛不躲不闪。

“问你话,敢不敢”

敢不敢

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只有他想不想,要不要,乐不乐意,没有敢不敢。

祁正往她脸上扫一眼,夏藤一双眼睛不躲不闪的迎上他,她在紧张,在害怕,但是她不会躲开。

她讲这些话,其实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

但是没人跟他讲过这些话,所以他觉得新鲜。

他没发现,夏藤还有这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信,掌握主动权,漂亮而危险。

这是她从前的样子

乔子晴觉得好笑,往前走一步,刚要说话,祁正说“你别打岔。”

她一愣。

祁正的球杆在手里换了个方向,直直挑向夏藤的衣服,她今天穿了一中全套校服,完完全全的学生样子,他第一次见。

还行,不丑。

干干净净,和他这种乌烟瘴气的人,两个世界。

夏藤被他明目张胆的行为弄得皱了下眉,但是忍住了,没说话。

杆子一路上移,最后挑住她的下巴。

他单手架着球杆,臂力大,球杆在空中晃都不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你走,你不走。”他声音很淡,球杆在她下巴一颠一颠的,“等会走不了别跟我哭。”

他们俩打,桌边顿时围了满满一圈人。

乔子晴点了根烟站在最里边,眼睛一直打量夏藤。

刚那扎高马尾的长得还行,但祁正没多看一眼,她也没放心上。

这个吧,漂亮归漂亮,来这儿还穿身校服,故意装纯呢

乔子晴吐出一口烟,胳膊搭秦凡肩上,把他脑袋按下来,凑在他耳朵旁问“这姑娘谁啊”

“我们班新生,这学期才转过来的。”秦凡看着那边两个人,“阿正跟她不对盘,俩人掐过好几回了。”

“不对盘”乔子晴“呵呵”一声,慢慢眯起眼,“我怎么觉得阿正对她挺不一般呢。”

秦凡“呃”了半天,也没呃出个所以然来。心说你们女的真可怕,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惜祁正这人别扭的很,他就会找人茬儿挑人刺,小姑娘一直被欺负的挺惨。

那边认真看“比赛”的发出一阵惊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第一杆下去,就有人看出来了,她会打,很有可能还打的不错。

握杆姿势蛮标准,击打位置和进球路线也都是有计划的,她俯在岸上,压着杆儿瞄准,半眯一只眼睛,睫毛轻轻颤着。

又纯,又野。

两种极致。

夏藤的桌球是许潮生教的,消遣时间的娱乐项目许潮生样样精通,她之前打桌球总是被丁遥嘲笑,看她实在气不过,许潮生就带她打了几次,教了不少技巧给她。

后来她拿去给丁遥显白,慢慢能跟她对打了,偶尔运气好发挥好,赢一局也不是不行,她是跟着两个高手练出来的,水平放在这个场子绰绰有余。-->>

在祁正断了第二球之后,夏藤就更坚定这个想法了。

她肯定会赢。

场外的秦凡看不懂,夏藤打的可以啊,阿正干嘛还给她放水

夏藤集中全部精力打了一场,发挥可以说超常,她的花球全部进洞,压杆对准最后一颗黑八,只要把这颗打进去,她就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祁正看见,冷笑了一下。

这不是小绵羊,这是头蠢羊,蠢的天真。

也是从这会儿开始,他稍微提精神,把注意力放在球桌上。

第一次八,没成功。夏藤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还有机会。

然而。

几个回合下来,夏藤的额前急出细细一层汗。

祁正瞄半天,就打一杆,不为进球,只为挡她的那颗黑八。

她不傻,他的意图明显的就差写脸上了,要不是故意堵她,她把头敲爆。

怪不得她今天打的那么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面几杆,他就没认真打。

祁正打球很果断,似乎早都想好下一步怎么打,压杆姿势帅的没边,领口往下敞,两排锁骨一览无遗。

除了露出过一丝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全程不说一句话,又冷又拽。

乔子晴在旁边拿手机拍的飞起。

“”

夏藤心里没了底。

她提着球杆围着桌岸绕圈圈,再这么耗下去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现在被祁正耍得团团转。

找准一个位置,她俯下身。

头发先前被那么一拽,松垮垮的搭在背上,掉下来好几缕碎头发,在她脸侧轻轻荡着。

她一张脸绷的紧紧的,紧张又严肃,趴在那躬着身体,校服往上缩起一截,要露不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围观的男的视线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祁正看了一会儿,走过去。

夏藤认认真真眯着眼瞄位置,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绕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个角度”

她一个激灵,回头,覆下来一道黑压压的影子。

他两只胳膊压在岸边,把她笼进两臂之间,身上烟酒的味道掺进呼吸里,夏藤心一紧,不敢吸气了。

“你干什么”

他今天一直生人勿近,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现在突然靠这么近,夏藤的心跳“嗖”的就提上来了。

他一垂眼就能看到她额上细小的汗,身子往下一压,手盖住她的,引导着她手里的球杆。

“着急了”他平静的问。

夏藤咬了咬唇,“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是紧张。”-->>

“没有。”

“我听见你心跳了。”

“”

“咚,咚,咚。”他在她耳边学,全是气音,偏偏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冰冰的,反差太大,撩拨的人耳根痒。

妈的。

夏藤觉得自己要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问“这么想赢”

夏藤“废话。”

再这么耗下去,她看不到希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刚说完,他带着她对准那颗黑八,精准发力,夏藤承受着那道突然涌上来的力量,还没反应过来,清脆一声,黑八进洞。

而且是,母球击中另一颗球,那颗球将黑八弹进洞。

这是她现在这个水平压根做不到的。

旁边的人一下炸开锅,有人吹口哨,有人说“牛逼”。

闹哄哄的,夏藤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她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最后一颗球是他带她进的,这一搅和,赢也让她赢得不彻底。

这个混蛋。

夏藤还保持着进球的姿势,她没动,紧紧捏着球杆,“你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也没起身,覆在她耳边,“你赢还是你输,都是我让你的意思。”

夏藤的血凝住了。脸发烫,烫的厉害。

不是害羞。

是羞辱。

她还是没动,定住了似的,他把她手里紧握的球杆一把抽出来,说“你走吧,这种地方你不该来。”

夏藤从球桌上爬起来,站直身子。

乔子晴笑吟吟的走过来,同情的瞥了夏藤一眼,而后挽上祁正的胳膊,“去吃饭吧阿虎他们先过去了,刚打电话喊我们快点儿。”

祁正“嗯”了一声。

这一刻,她想,她和刚才的江挽月没什么区别。

知道结果,还非要企图去改变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自取其辱。

秦凡有点于心不忍,过来扯了下她的袖子,“走吧我送你出去。”

夏藤躲开他,就站在原地,叫了一声“祁正”。

他没停,也没回头。

她不管他,继续说“我不喜欢欠别人,那天的事儿我有责任。所以这两句话我必须亲自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今天我确实不该来,不过能做的我都做了。”-->>

“这次,我们算扯平了吧”

“以后就当不认识吧,你好自为之。”

她轻轻说完最后一句,没有看他,也没有说再见,略过他,他们,消失在大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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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上,祁正大敞着衣服跟人喝酒,黑外套里边什么都没穿,若隐若现的身材已是少年中的极品,长了张帅的过分的脸,行为举止却野蛮又放肆,惹得不少姑娘偷偷打量他。

想上前搭讪,又不敢,因为他旁边坐着个更张扬的红发女孩,她笑容甜腻腻的倚着他,但是完全没有小女生的感觉,像是为了他敛起本性,故意放柔了姿态去讨好。

乔子晴瞪走第五个想过来打招呼的女孩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秦凡在旁边幸灾乐祸,“我们阿正真招小姑娘啊,晴姐气不气”

乔子晴拿手机对着祁正拍了一张,灯泡发出暗黄的光,人声喧嚣的大排档,黏腻的饭桌和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四处乱飞的蚊虫,男生嘴里叼根烟跟人划拳,侧脸线条优越极了。

又脏又廉价的背景,却透出一种俗到极致的诡异的美感。

乔子晴左右滑动着欣赏照片,“有什么可气的证明你姐眼光好。”

翻到在台球厅照的那几张,乔子晴指尖停住了,画面里是夏藤伏在球桌上的样子,姿态娴熟,不符合她穿校服的好学生模样。

乔子晴不禁往前回想了点。

她对祁正说完那些话后就走了,小姑娘清高的很,走的时候谁也不看,更不可能回头。

所以她不知道,祁正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多么用力。用力到浑身的肌肉都绷的那么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姑娘,不简单。

乔子晴放大夏藤的脸,缩小,又放大,看了好几遍。

秦凡看见她在手机屏幕上一戳一戳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一看是夏藤,“你盯着人照片下咒呢”

“滚蛋。”

乔子晴把画面放大,截在夏藤五官比例极佳且禁得起各种角度去拍的脸上,若有所思的问

“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么”

秦凡“哪里眼熟这种美女要眼熟,那还不早就眼熟了她这学期才转过来。”

“我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我见过她。”

秦凡嗤她,“晴姐,你对每个情敌都这么上心,累不累”

乔子晴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点敏感,踢他一脚,“边儿去,对你女神我就不上心。”

祁正喝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星期七天里,五天晚上都在喝酒,还有两天在醒酒,量早就被练出来了,经常是喝到别人脚底不稳头塞在垃圾桶里吐,他在旁边看戏。

这么多年,还没喝到过今天这个程度。

头晕眼花,眼前都是重影,世界一会儿正一会儿反,脚底下像在踩棉花。

他撑着路边的电线杆子,使劲甩脑袋。

感觉今天自己大概是,过了限了。

操。

乔子晴贴过来,把他胳膊抬起来搁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把他支起来,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今天晚上上我那儿住吧。”

上我那儿住吧。

饱含深意的一番邀请。

做朋友这些年,她知道他对女孩不感兴趣,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就一直没提过。

反正不是她的,也轮不到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谁都看不上。

可是今天,那个小姑娘出现,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还搞他妈的暧昧呢,她再不发力,祁正就要被别人勾跑了。

乔子晴要揽着他走,没走成功,祁正喝醉了还是劲儿大,他一手撑着电线杆,一手把她的胳膊打下去,下巴高高抬着,半吊着眼睛,痞里痞气的看着她。

乔子晴叫他“阿正”

“今天我给足你面子了。”他伸手,手盖在她脑门,不轻不重的按着,慢慢俯下身,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威胁感也愈发浓烈。

“别得寸进尺。”

乔子晴就那么站着,在一片目瞪口呆的眼神里站着。她被叫一声“晴姐”五六年了,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一点儿气场都捡不回来。

或许人到了一定高度,总是格外在意那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人。

乔子晴没躲开他没规矩的手,“你喝多了。”

“那又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送你回去。”

“用你送”祁正直起身,身上的气息也随之离去,他胳膊一伸,揪过来两个小弟模样的人,指着人家,“把乔子晴安安全全送回去,听见没有”

那指头就快指进人眼睛里了。

俩人吓得浑身汗毛站立,一个劲点头,“行行行,正哥。”

乔子晴在旁边看着他。

看他像个恶棍似的吓唬别人,喝成这样仍然记得让人把她安全送回家。

也仍然记得拒绝她。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扭过头,眼泪跟着掉下来。

夏藤回家之后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她带过来一个电子秤,睡之前上去秤了一下,没有专门进行身材管理,她竟然还是瘦了。

来昭县的日子没有几天是太平的,她的下巴比以前更尖,脸颊两侧的肉少的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躺在床上,心里装的全是事,一直没睡着。

脑袋里乱哄哄的,今晚注定要失眠。

唉。

按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多,她还没有睡意。

手机屏幕的光骤然熄灭,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外面的树叶发出来的声音。

起风了

夏藤翻身,犹豫着一眼,“咚”一声,不重不响,有什么砸在她的窗台上。

夏藤不敢动了,屏住呼吸,紧接着,“咚”,又一声,然后是石子被弹开,磕磕碰碰掉下去的声音。

夏藤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这总不能是风刮的吧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有人拿石子砸她的窗户。

大半夜的,小偷变态还是什么色魔

夏藤悄无声息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立柜旁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然后一手调出报警的电话,踮着脚无声走过去。

她一把掀开窗帘,准备拿手电筒照他个猝不及防,嘴里凶巴巴的喊出“什么”-->>

“人”字一个急刹车,哽在喉咙里,硬是没发出来。

她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这人疯了吗

虽说沈蘩家的小二楼也没多高,院子里还有一棵粗壮的老树,太过繁茂,树叉都快戳进她房间了那他也不能大半夜的爬树吧

不是,怎么爬上来的

今晚云层稀薄,月亮特别亮,照的这间四方小院一片清晰。

夏藤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踩着树干,对她说了三个字。

开窗户。

“”

夏藤从一片惊愕中回神,赶快把窗帘卷起来拉开窗户,外面的冷风一下就涌了进来。

季节变化,天气也凉了,晚上温度不高,夏藤赤着脚站在窗口,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裙摆跟着风舞动,黑发也在飘,她被月光照着,露出来的皮肤呈银白色,像雪。除去她仍然一脸惊愕的表情,这画面还是挺美的。

她拉开窗户探出身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祁正觉得自己在梦里。

因为美的不真实。

不过他清楚,不是梦,也不是别的,他喝多了,喝的神志不清,后来酒被冷风吹醒了点,恢复行动能力后,什么也没想,撇下那帮狐朋狗友就过来了。

其实到这会儿,他也不确定他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

反正想找她,就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那么多呢。

“你你你”夏藤不知道怎么说,她怕祁正稍微一动就掉下去。

比起她,祁正淡定的很,扶着纹理粗糙的树干,头顶着树叶,看了她一眼,“让开。”

“啊”

夏藤没听懂,看他那个准备动作好像是要跳进来的时候,魂都要吓飞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把窗口的位置让出来,一边声音都在抖“你小心点啊,摔了怎么办要不然你下去吧,我去给你开门”

好端端的有门不走,干嘛翻窗户啊啊啊啊啊

夏藤还在炸毛,那边祁正纵身一跳,两手稳稳抓住她窗户外的一截宅阳台的栏杆,那儿放着几盆花,他脚抵着外墙,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撑上来,然后腿一抬,跨进阳台,人踩稳之后,两手撑住她的窗户沿,轻轻松松翻了进来。

动作一气呵成,全程丝毫没有犹豫,想起她曾经翻个狗窝都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而祁正上树跳房子翻窗户一系列高危行为做完,气儿都没怎么喘。

她刚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人就没了。

她知道他力气大爱飙车身体灵活,上次还嘲笑她身体素质差,那他也不能疯成这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一阵头晕目眩,惊吓过度,一屁股跌进床里,祁正瞥她一眼“吓成这样”

见她手里还摇摇欲坠握着一把剪刀,他一把夺了过去。

夏藤的声音不太稳,还有点儿喘不上气,她惊魂未定的,“你不要命啊。”

祁正把剪刀搁远了点,没说话,西梁这一片,哪家房顶他没上过,哪棵树他没爬过,又不是城市,房子再高也高不到哪去,瞎操什么心。

他不说话,夏藤在缓神,房间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一安静,氛围就要变。

夏藤知道,祁正不会被氛围驱使着做点什么缓解气氛,因为他完全不在意场面尴不尴尬,也不考虑那些暗自涌动的东西。

他只做他想做的。-->>

那么承受这一切的,只有夏藤。

不过这会儿,尴尬倒是不尴尬,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正在房间里蔓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折腾都没散掉,他是喝了多少

窗户没关,窗帘重新垂下来,房间里光线很暗,到处都是一团黑影。

夏藤站起来,摸索着去开灯,还没摸到开关,手腕就被一只手截住了。

滚烫的,炽热的,体温。

像团火在烧着她。

夏藤动了一下嗓子,“我开灯。”

“别。”

一个字的威力有多大,夏藤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我看不清。”

“看清干什么。”他没松手,越捏越紧。“不认识我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夏藤觉得,有些事儿好像不能总这么顺着他发展。

他只管他乐意,从没问过她什么心情。

“祁正,话我说过了。”她没挣开他的手,语气尽量平淡,“这次我们扯平,以后就当不认识。”

两人不知道在较量什么,仿佛谁先堵的对方说不出话来谁就赢。

“你以为,我三更半夜翻你窗户,就为了听你说这个”

他平时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已经要拉响十级警报了。

但是今天晚上,夏藤懒得管他是不是要发火。

她也有脾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er2

四周太黑,她不知道该盯着哪儿看,手腕被制着,唯有呼吸声,此消彼长,拉扯着神经。

惊吓褪去,先前在台球厅里的回忆马上占满脑袋。

她没忘记他是怎么对她的。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这态度和往日差的有点多。

印象里她好欺负惯了,爱面子,脸皮薄,不高兴了也只敢第一句声音大点,一凶她就缩回去了。

今天三番五次的挑衅他,他的耐心也没了,祁正捏住她的手腕猛得翻过身,摁在墙上,“咚”的一声,“你闹什么脾气今天还没把老子的笑话看够”

夏藤被这一下子弄得浑身紧绷,“我没看你的笑话。”

“我不去学校你不高兴跟着秦凡过来抽什么风”

她就知道他在气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和我比,让我给你道歉你那个垃圾打球水平也配”

“”

全是酒气,又凶又急。

夏藤的腰顶在柜角,很痛,她想站起来,但是祁正跟座山似的重重压着她。

“张嘴闭嘴就是扯平扯平扯平,你这张嘴除了放这些屁还会不会干别的”

他越说越粗俗,夏藤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在他身上,“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这就不爽了我就借你件校服扯出来这么多破事,我找谁不爽”

“你”

“祁檀打我,你开不开心我妈死了,我爸是个疯子,你开不开心想不想笑”

夏藤扬起来想打他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

祁正却像陷进自己的世界里,情绪越发激动,“你以为祁檀真的在乎张惠和姓韩的告的那些状他不过是终于逮住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打我的机会罢了,那是老子的学校,你看他长眼了吗把我当人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骂我,骂我妈,说我恨他,放他妈的屁,明明是他巴不得我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不知道,这些天多少人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是看见她,他那些压着的怨气全上来了,他讨厌她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逮住机会就跟他极力撇清关系,所有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愿意关心他两句,她呢连句好话都懒得说。

祁正酒劲上头,神智早就飞的无影无踪,他生气,她也别想好过,他在外面喝得跟狗一样,她凭什么在家睡大觉

夏藤“嘶”了一声,倒抽一丝冷气,祁正一口咬住她的肩膀,泄恨一般,用了极大的力。痛感瞬间袭遍全身,夏藤冒了一层汗,裙身紧紧黏住后背。

他妈的

又来了。

她穿吊带裙不是方便他咬的。

夏藤想骂人,又不敢太大动作,生怕把这人惹急了吵醒楼下的沈蘩。

良久,祁正不咬了,整个人身子一垮,脸埋进她脖颈侧的窝里,可能是太生气了,他大喘着气,肩膀一抬一抬的。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深夜的风撩起窗帘,放了几丝冷白的月光进来,她只能看到他躬下去的背。

这是个脆弱的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鼻息间的热气如数轰在她的皮肤上,然后,她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

冰凉冰凉的。-->>

他哭了。

祁正这种人,怎么会哭

他应该是断胳膊断腿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冷血动物,那么强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脆弱,更何况是在她面前。

但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夏藤做了万千遍思想斗争,才决定把打他的手改成拍拍他的背以做安慰。

结果,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

折腾了半天,他竟然就这么靠着她睡着了。

夏藤瞬间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祁正第二天醒来,发现他发了一通酒疯,她还看见过他哭,她会不会被灭口

夏藤摇了摇脑袋,被自己还有空想这些问题折服了,怕不是离得太近,她也被酒精传染了。

眼下的问题是,她要怎么处理他。

怎么来的怎么扔下去

夏藤又甩了下脑袋。

喝醉的人身体都很沉,尤其祁正这人看着瘦,身上的肌肉却是不少,被他靠了一会儿半个肩都血液不流通,夏藤憋了一股劲,强行把他支起来,他刚站直,就直直朝后倒了过去。

倒之前,他的胳膊还挂在她身上,夏藤情理之中被连带着一同倒过去,俩人重重摔进床里。

好在是床里,不是地板。如果她磕破了相,她真的可以把他扔出去。

祁正的身体像块烧烫的铁,她的脸扑在他外套上,夏藤等那个晕劲过了,手摁在他身上把自己撑起来半截,往上爬了点,停在他的脸侧。

细细观摩他的睡颜是爱慕者会做的事情,她没有那个心情。

夏藤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脸扇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力道不大,但是很爽。

祁正被她“扇”醒了两秒,眉毛皱成一团,夏藤估计他都没看清她是谁,张口就是一句“你有病”

真是符合他的恶霸形象。

面对这个局面,夏藤表现得非常冷静,手掌冲他张开,“你手机呢那个红头发电话多少,让她来接你。”

祁正已经被浓重的困意支配了大脑,再多一个字都懒得说,倒头就要睡,夏藤眼疾手快,手卡住他就要挨到床单上的脑袋,“给我起来,不准睡。”

祁正眼睛像被52黏住,睁都睁不开,嘴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十有**都是骂人的。

夏藤毫无同情心,“起来,给红头发打电话。”

祁正不理她,再次睡去。

行,你不打我打。

夏藤直接上手,摸完他的上衣口袋摸裤子口袋,任谁被这么一双手摸来摸去都会受不住,祁正再一次不得已醒来,这次是带着火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反压在身下,嗓子都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找死”

夏藤长发铺开,淡淡的,“我让你给她打电话。”

“打他妈打,乔子晴今天想睡我。”

夏藤反应了一秒,乔子晴应该就是那个红头发女孩,她“哦”了一声,“你俩没睡过”

没道理啊。-->>

“我谁都没睡过。”

“”

夏藤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距离,这个话题,有点危险。

她不想引火烧身。

好在祁正应该是真的困到没力气了,说完头又低下去,眼睛沉沉闭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如果传出去,有人乱说怎么办”

“我把他嘴撕了。”

他在她身侧说。

这是这一晚,祁正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就睡死了。

夏藤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折腾到最后,夏藤也没力气了,长长呼出一口气,放弃了。

算了,随便他吧。

夏藤一宿没睡好。

她是不可能让自己和祁正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费了半天劲才从他胳膊底下爬出来,终于获得人身自由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掉床前灯,她去书桌前拧开台灯,调到亮度最低的一档。

夏藤拿了面镜子过来,她的脸红扑扑的,头发蹭的爆炸了似的。

再往下,右边凸出来的锁骨上一圈鲜红的牙印,印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暧昧有几分,触目惊心就有几分。

祁正倒是不客气,左一个右一个的咬。

她不想再看,丢开镜子,趴下睡觉。

趴着睡很不舒服,就剩半个晚上了,她只能这么凑合着睡。

中途醒了好几次,噩梦做的乱七八糟,终于在五点半的时候她忍不住了,不睡了,睡个屁。

夏藤抱着衣服去卫生间换,一门之隔,外面的祁正还在闷头大睡。

微光从窗口照进来几寸,夏藤换好衣服往脸上拍水,觉得自己要郁闷死了。

洗漱完毕,人清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打开门,床上那人的姿势都没换过。

腿搭在床沿一晚上,身上哪件她都没帮他脱。

他竟然也不难受。

看来是四处睡惯了。

想到这儿,夏藤不自觉想起来沈蘩说的那些话,祁正在街上睡过几年,哪儿都睡,就是不肯回西梁的房子。

她轻叹一声,没叫醒他,写了张纸条压在他胳膊底下,然后小声关上门走了。

怎么来的怎么走,别摔死,不许吓到我姥姥。

沈蘩没有听见昨天晚上的动静,她的卧室在楼下,耳朵也不大好,给夏藤做了早餐,还问她为什么气色这么差。

夏藤喝粥喝的差点呛住,有那么精彩绝伦的一晚上,她气色能不差么。

况且罪魁祸首现在就在头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只能说自己失眠了没睡好,然后顶着黑眼圈和阵痛的脑袋去学校。

是了,她还得去学校,她从没这么羡慕过祁正,她也想不管不顾继续躺在床上睡,而不是去面对未知的学校生活。

第二节课课间,江挽月从后门拦住要和一帮人去“吞云吐雾”的秦凡。

“田老师让我带话,你再不交语文作业,以后每天就抄课文,抄完再回家。”

秦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的点了下头,就要撇开她出去,江挽月又挡住他,“你听见了没有”

见她存心要找事儿的样子,秦凡也不走了,往门上一靠,“我这组好像不归你管吧。”

收他们这组语文作业的课代表早就被他打过招呼了,实在没办法了可以拿他的名字给老师交差,平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交也不会被上报名单。

每个班,课代表手里都有那么些小特权,而总有这样能搞定课代表的学生,去享受这些“特权”。

秦凡就是一个。

“我是最后统计人数的,你哪天没交,几次没交我都知道,以前是我懒得管你,现在,”江挽月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我让你交你就得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

秦凡看她那张写满“公报私仇”的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有气别拿我撒行不行”

江挽月倒是承认的大大方方,“谁让你这么容易就让我找到撒气的机会”

他故意呛她“阿正看不上你,又不是我让他看不上你。你冲我撒气也没用。”

“你敢说昨天你不是故意看我出丑”江挽月瞪着他,“你明明知道他昨天那个样子,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劝。”

秦凡听见,扯着嘴角笑起来。

看样子她昨天回去没少分析局势。

他笑里藏着话,江挽月听出来了,“你笑什么”

不得不说,女神不愧为女神,反应快,智商高,够聪明,连找茬都找的这么让人没脾气。

秦凡还笑着,“不是不听劝,是不听你的劝。别瞪我,他也不听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挽月盯着他的嘴,隐约觉得他要说什么她不想听的话。

“知道阿正昨天喝醉之后去找谁了么”

秦凡笑的可开心了,他看着江挽月强装镇定的脸,觉得好玩。

江挽月不想问。

秦凡就偏要告诉她。

下巴冲那个方向扬了扬,“看见没”

江挽月没忍住,顺着方向看过去,夏藤趴在桌子上睡觉,她今天好像特别困,一直在座位上打瞌睡。

夏藤漂亮么,漂亮。但祁正绝不仅仅只看到了她的漂亮。

夏藤很容易让人产生征服欲。

因为她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似乎每次因她而起的纠纷,都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她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挽月想,那一刻她其实没有多难过。

因为她早就有了预感。

祁正和夏藤之间的牵扯只会越来越深,她既然没有在萌芽时去介入,掐断,自然也没办法在势头猛烈时招架。

只是,她放下自己的高傲往前迈了那么多步,还不如夏藤的原地不动。

“祁正喜欢她”她听见自己这么问。-->>

“谁知道。他又没喜欢过人,他只会欺负人。”

秦凡闲闲说完风凉话,又以一副“好心人”的姿态劝她“所以你别倒贴了,好在这事儿还没几个人知道,及时止损,见好就收,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女神。”

江挽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看向秦凡,在他无限放大的笑容里,狠狠踩了他一脚。

“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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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困了一天,终于熬到放学。

夏藤背着书包回家,走在路上连步子都是飘的。

作业晚点再写,她要先好好睡一觉。

进门前,她是这样想的。

然而,走进客厅的那一刻,夏藤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客厅里灯光大亮,半空满是菜香,饭桌上已经摆上两道菜,沈蘩端出来第三个菜盘,听见动静,笑着抬起头,“阿藤回来啦”

夏藤还没应,厨房里传来叫声,一阵骂骂咧咧,以“烫死了我操”为准,沈蘩一听,哎哟着一路跑进去,马上传出念叨声“你这傻小子谁让你直接掀锅盖的不烫你烫谁”

再然后,是“行了端出去吧,我来盛米饭”,这一句过后,人出来了。

他换了身衣服,有点眼熟,好像是第一次见他那天夜里,那套让人印象深刻的白马褂黑中裤,脚踩一双人字拖,走路“啪嗒啪嗒”响。

他端着一盆鱼汤冲出来,用“摔”的力道扔在饭桌上,洒了几滴出来,然后嘴里“嘶”的吸着气,两手赶紧摸耳垂降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像被雷劈过,完全僵住了。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祁正见她一脸鬼表情,笑的蔫儿坏蔫儿坏,还学起沈蘩那一句

“阿藤回来啦”

他叫一声“阿藤”,少年音十足,且玩味。

夏藤弥漫一整天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回事”她压低声音问他,“我给你的纸条你没看见”

“你说这个”祁正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两指一夹,在她面前轻飘飘的晃,“我怎么来就怎么走的,回家洗了个澡,刚出门就碰着你姥姥了。”

沈蘩在这时端着米饭从厨房走出来,“准备准备吃饭了啊,你们俩站这儿说什么呢”

祁正转过身,纸条正大光明直对着沈蘩,“她说”

“我说,我来帮您。”夏藤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沈蘩手边两个碗接过来,然后瞪祁正一眼,“你的饭你自己去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笑着把纸条收起来,一面往厨房走,一面装模作样的感叹“沈奶奶,您宝贝孙女好像看我不顺眼的很呐。”

夏藤听了很窒息,他这个村口大妈式挑拨离间的腔调是哪来的

谁知道沈蘩成功被“挑拨”了,轻轻拉了下夏藤的胳膊,“阿正今天好歹算客,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去端饭呢”

夏藤惊了,他算哪门子的客人

“沈奶奶您给她解释吧,省得您孙女以为是我赖着不走,指不定这会儿心里骂我不要脸呢。”

祁正自个儿端着米饭出来,脚踢开她对面的椅子坐进去,在沈蘩面前依旧口无遮拦。

夏藤被他那些要脏不脏的话弄得心一跳一跳的。

“我今儿买完菜回来路上,正好碰上阿正出门,一问,这小子一天都没吃饭,我一想那哪行啊就叫来一块吃晚饭,多添一副筷子而已。”沈蘩给他俩各夹一筷子菜,看着心情很好,笑容满面,“今天这饭,阿正帮了一半忙呢,菜都是他洗的。”

昨晚的事儿没暴露,夏藤心里松下一口气,听到后半段,咀嚼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祁正,“你洗干净了么。”

他眉毛一挑,“我,还是菜”

一秒钟反应过来,夏藤脸爆红,“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姥姥还坐在跟前呢这人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啊

沈蘩没听出祁正话里的不正经,皱皱眉,“怎么老挤兑阿正他惹你了啊”-->>

夏藤使劲捏着筷子,简直有苦说不出,到底谁挤兑谁

祁正特配合,摆出一副“被挤兑”的委屈模样闷头吃饭,但是夏藤看到了,他在笑,憋的肩膀一直抖。

“不能不礼貌,阿藤,给他盛碗汤。”沈蘩拿过一个空碗,搁在夏藤面前。

“姥姥。”她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祁正叼起筷子,两根筷子在他牙间劈着叉,他一脸看戏的表情,“好为难哟。”

又是那个挑拨离间的腔调,沈蘩果然再次上钩,催她“阿藤快点。”

“还有你。”沈蘩转向祁正,“把筷子拿下来,这样叼着像什么样子。”

祁正今天吃错药,乖的要死,“行。”

夏藤佩服,心里骂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模狗样。

她极不情愿的拿起空碗,极不情愿的舀了一勺,准备再次极不情愿的扔他面前,祁正伸手接了。

手碰到她的手背,然后端过去,喝了一口,露出一个十级灿烂的笑。

“谢谢阿藤。”

你装,继续装。

夏藤忍住不翻白眼,忍得相当辛苦。

沈蘩面对此番“其乐融融”的景,满意又欣慰,“就是嘛,听阿藤说你们俩一个班,就应该这样好好相处。”

祁正顿了一下,侧头,“她还跟您提过我呢都说我什么了”

夏藤“说你十恶不赦行不行赶紧吃饭吧。”

祁正目光一转,悠悠落她身上,非出来点什么似的。

沈蘩说“阿正,别逃课了,高三多重要啊考个好大学才是正事,不能成天在街上晃,这个年纪还是得在学校才行。学习上不会的,可以问阿藤,她成绩不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蘩这话是好意,她待人向来和和气气,能帮则帮,西梁的街坊邻里皆知她面善心更善,他们面对她,总是多带几分善意与尊重。

但是,搁在往常,这话无论谁说祁正都一个字不会听,弄不好还会直接翻脸掀桌子。

沈蘩不知道祁正在学校闹得那些事儿,只以为他是单纯的逃学不上课,夏藤有点紧张的停筷,盯着对面的人,她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隐约希望他能回答些什么。

安静了半晌,夏藤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祁正终于动了,没发火,没黑脸,重新夹了一口米饭递嘴里,低低“嗯”了一声。

难得。

晚饭过后,夏藤帮忙把碗筷收到厨房,祁正准备走了。

沈蘩把夏藤从厨房推出去,“哎呀,洗洁精没有了,你出去买一瓶吧,顺便送送阿正,散散步,消消食,回来写作业也轻松。”

夏藤“”

好一个顺便送送。

她看向祁正,眼神暗示他可以客套一下,拒绝这份好意。

祁正直接无视,蹲门口看花看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无语了两秒,也懒得反抗了,“那我上楼换个衣服。”

这回他有反应了,头也不回,“换快点。”

夏藤闭上眼深呼吸,忍忍,忍忍,再忍忍。

从楼上下来,客厅里没人。夏藤走出去,他在院子里给沈蘩支前两天被风雨吹倒的花架。-->>

本来东倒西歪的花架,此刻立的稳稳当当。

“这就修好了谢谢你啊,咱们阿正真厉害呀。”

沈蘩都快给人夸天上去了,祁正笑的非常好意思,把重新立起来的花架敲的“铛铛”响,“要是还坏了让夏藤跟我说。”

“好嘞,那我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夏藤站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还走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两人齐齐回头,祁正眼神沉了一下。

她把头发散下来了,长长的顺在肩头,乌黑而柔软,水蓝色的外衫,里边是一件黑色吊带,紧身的,挺短,露出一节细白的腰肢,两道腰线沿进牛仔短裤里,流苏边下两条细腿,他那天见过,又直又白。

夏藤的腿型很好看,线条纤长,走起路来没有凸起的小腿肌,也没有跟着晃动的赘肉,她穿黑色马丁靴,不仅不会因为盖住脚踝而显腿粗,反而在视觉上拉长腿型。

总之,是一双男生移不开视线的好腿。

祁正“你买瓶洗洁精,穿成这样”

县城里没有这样的女孩,或者说,有,也不会比她穿的好看。

一天到晚在学校里穿那么素,不是长袖长裤就是丑不拉几的校服,挡得严严实实,他只知道她腿细,没发现过她身材这么好。

“我穿哪样”夏藤看自己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不好看吗”

祁正却不回答,移开视线,走到院子大门,也不等她,说了句“沈奶奶再见”,直接拉开门走了。

夏藤一脸莫名其妙,回头跟沈蘩说再见,沈蘩笑眯眯的冲她挥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藤穿的可好看了,去吧去吧。”

祁正一出来就把烟点上了,憋了一晚上,瘾犯了好几次他都得强忍着。

风吹的方向正好是夏藤走的方向,烟雾直往她脸上飘,她拿手扇着,“你就不能少抽一点。”

他斜着看她一眼,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往另一边一拉,远离了烟雾会飘过去的方向。

夏藤刚站稳,他就松手了,继续叼着烟。

俩人走了一会儿,十分安静,祁正不没话找话,但是夏藤有一肚子话要问。

她走了两步,“你不解释一下今天怎么回事吗”

他把烟拿下来弹烟灰,“你姥姥给你解释说的不是人话”

果然,一和她单独在一块,这人的恶劣本性就全部暴露。

“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扯了下嘴角,“要求还挺多。”

行。

“那换一个解释,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找我”

夏藤不扭捏,问的直接。

看谁怼死谁。

晚风轻轻吹,祁正有一阵儿没回话。

良久,他重新吸进去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在夜空中翻腾。

“不知道。”他说,“喝多了。”

他是真不知道,对他而言,有想法就付出行动,想找就去找,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也没功夫思考到底为什么。-->>

他抹了一把脸,整个人还有点宿醉后的疲态,眼皮特双,声音有点儿哑,“我昨天都跟你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你没印象了”

“嗯。”

“你骂了我一通,很难听。”

祁正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继续,还说什么”

“说你爱死乔子晴了,你要和她睡觉。”夏藤面无表情的编。

祁正眼皮一掀,目光微讽,“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夏藤一本正经“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行。”祁正也不跟她计较,“还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就是

夏藤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刺痛的,温热的,潮湿的。

算了。

她摇头,“没了。”

路过一盏路灯,眼前的光便暗下来。西梁的路灯间隔很远,路灯只能照亮灯下一小块。

他们走进一片灯光黯淡里。

祁正把烟扔了,按住她的肩往旁边的围墙上一推,夏藤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上手扒开她的外衫。

外衫褪一半,肩头,锁骨,一览无遗。

锁骨上的牙印暴露在空气中,结了点疤,一圈暗红色。

夏藤惊呼“你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压着她不让动,仔细看了一会儿,嗓子动了动

“不是没了么”

她脸红,红晕迅速蔓延,刚还一片雪白的肌肤,这会儿已经覆上一层淡淡的红。

夏藤背抵着墙“我被狗咬了。”

祁正“你骂谁呢。”

“你不是没印象吗没印象你记这么清楚”

她一生气,眼睛就水亮水亮的,像洒了星星进去。

祁正看了她一会儿,“逗你玩的。”

逗她玩的

夏藤压着气,抬眼,“那你记不记得你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祁正表情一顿,脸色以光速变化。

夏藤很来劲,“就在这儿。”她脸朝自己的锁骨弯的侧了侧,“你趴在我这儿哭的,记不记得”

祁正不说话。

昨晚他喝断片儿,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她说的,他不信。

打他懂得些这个世上的道理起,他就没让自己哭过。

怎么可能在她面前哭

“放屁。”他骂她。

夏藤也不急,耸耸肩,“你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呗。”

她学聪明了,知道怎么样能让他不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冷笑,“我有什么可哭的”

“谁知道可能是良心受到谴责,觉得自己太过分,流了两滴鳄鱼眼泪。”

“夏藤。”

祁正语气一降,手往下滑,徒手掐住她的脖子,“我给你惯出毛病了”

夏藤看出他眼底藏了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他面前胆子越来越大,意识到这人以前是怎么对她的,她的气焰瞬间消了大半。

“没。”

她慢慢垂下眼,乖了。

祁正满意了,放开她,眼睛往她肩头一扫。

“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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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西梁往前走,桥头有个小型集市,商店,菜铺,水果店,五金杂货,什么都有。

夜幕之下,各家商户亮着灯,照亮西梁桥头,充满了生活气息。

夏藤走进一家商店,找洗洁精,祁正跟在她后面进来。

她找了一会儿,在最后面的货架上看见,随便挑了瓶,还没拿稳,被人从后边抽走,她回头,祁正在她身后,“还要别的么”

夏藤懵着摇头。

他拿去前面,又让老板拿了盒烟,一块付了钱。

夏藤在他身后走出商店,“多少钱我给你吧。”

祁正懒得理她。

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都没看就接通放耳边。

那边声音挺大,大的夏藤都听见了,“赶紧过来啊正哥,酒都快喝完了,不是下午说好了八点就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要去喝酒

不要命啊。

夏藤想说什么,话到嘴巴又咽回去了,横竖她没必要多管闲事,省得又被他笑话。

她冲他摆摆手,“你要有事儿就先走吧,再见。”

说完要转身,祁正出声了“你不回”

“啊”夏藤回头看他一眼,他好像是在问她,她道“我想去买点水果。”

她声音淡淡的,身后的灯把她的水蓝色衬衫照的五彩斑斓,那双细腿儿笔直笔直,一路上没少惹人注目。

祁正跟那头说了句“我还有事”,那边回的乍乍乎乎“什么事儿啊刚刚我可听见姑娘的声音了,带过来一块认识下”

祁正直接把电话挂了。

往水果铺走了两步,回头,夏藤还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犹豫了一下,“你朋友不是在等你吗”

祁正无所谓,“让他等着。”

走两步,她还没动,他不耐烦的回头催“走啊”

凶的要死。

夏藤缩了下脖子赶紧跟上。

几家水果铺连在一起,一靠近,果香扑鼻而来,飞虫也多,围着大棚下的灯泡嗡嗡转,各种水果堆成堆,色泽鲜艳而诱人。

夏藤没有自己买过水果,站摊子前左看看右摸摸,商贩是个大娘,给她说葡萄都是今天摘的,可甜,让她称点儿回去。

夏藤“哦”了一声,大娘扯下个塑料袋就开始给她装,一串一串往里塞,夏藤眼看越装越多,“阿姨,阿姨,太多了。”

大娘眼睛瞪大,“多不多啊。这可好吃了。”

夏藤本来想让她去掉些,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说了,“那行吧,要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刚说完,祁正突然走过去,一把抢过大娘手里的塑料袋,把口撑开,问夏藤“去多少”

大娘被这蛮横行为吓一跳,刚准备张嘴说人,定睛一看,这不西梁那头祁家的混账儿子么

嘴巴闭上了,眼睛却“噌”的亮起八卦之光,一遍遍往他身上扫。-->>

祁正全然无视,又问她一遍“去多少”

夏藤刚要说话,他又没耐心听了,直接把塑料袋翻过来,倒出去半袋子再翻回来,“这些够了”

夏藤这回回答的很快,“够了。”

“还要什么”

夏藤眼睛往旁边扫了一下,“苹果吧。”

祁正动作很快,又给她扯了个塑料袋下来,没让她挑,也没让大娘动手,他亲力亲为,一边往袋子里扔苹果一边嘲讽她“也就你这个傻逼晚上买水果,买的全是人家挑剩下的。”

夏藤想反驳,倒是大娘先忍不住了,白眼一翻,“祁正,你不买也别膈应人家姑娘买啊,这话说的谁心头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把两个袋子丢过去,“我掏钱就是我买。”

大娘憋着火把俩袋子一拎,搁称上称公斤,“头回见追姑娘这么凶的。”

“不是,您误会了。”夏藤真是第一次见祁正这种人,跟谁都能杠起来,“我自己买,你别”

“就让他掏什么态度啊真是。”大娘报了价,把塑料袋递给夏藤,“姑娘,我要是你,我就擦亮眼睛,坚决不跟这种人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夏藤不想被这种商贩误会,被这种跟谁都能唠两句的人误会,谣言基本上可以病毒式传播,她解释“没有阿姨,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她跟不跟,关你屁事”

她和祁正同时开的口。

后者听见她说的话,脸一沉,把两张零钱往铺子上一甩,转身就走。

脾气发的猝不及防,也不很礼貌。

大娘眼尾看人一路离开,嗤笑一声“就他还能有同学厉害咯,混子上学还是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看她一眼,没说话,接过找钱,又拎上袋子,在商贩们一片探究又惊奇的目光中追了过去。

“祁正,祁正”

她在他身后喊,祁正走的快,没一会儿就已经过了西梁桥,走到桥头的马路上。

夏藤提着袋子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祁正”她又喊,他还是不回头,背影凌厉,冒着寒气,仿佛能割破浓重的夜色。

夏藤跑不动了,叉着腰冲他喊“你再不理我我回去了”

他仍然没回头,走的不近人情。

发狠这方面,他一直比任何人都决绝,谁威胁都没用。

夏藤想,她也是被逼出来的。

她从袋子里拿了个苹果,扬起胳膊,直接对着那道背影砸了过去,命中率挺高,砸中祁正的背,他往前磕了一步。

这下他肯回头了,眼冒寒光,盯住夏藤,把苹果捡起来狠狠砸回去,他比她狠多了,“嗖”的一道风声,夏藤尖叫,苹果在她脚边炸开花,溅的满地都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脸色黑的可怕,几乎是在低吼

“不想跟老子扯上关系就滚。”

结合那个大娘各种嫌弃又憎恶的反应,夏藤知道他在发什么火了。

他们看不起他。

他们讨厌他。

他就以为她也是。

“我只是不想让她误会,那个阿姨以为我们是一对。”夏藤顺过点气了,站直腰身,“了解清楚再发火行不行你怎么脾气这么坏,跟谁都吵,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追着你解释的。”

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追着他解释的。-->>

但也不是每个人解释,他都愿意在暴怒状态下回头听的。

“你有乔子晴,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这种谣言最没必要,传起来反而是负担,我早解释清楚不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慢慢走到他面前,把大娘找的零钱递给他,他不接,她就卷成捆儿往他白马褂胸前的兜里一塞。

祁正一直不说话,她抬头望他,“还气么”

气,她拎的清清楚楚,他比刚才更气。

夏藤语气柔下来,在劝“你别总这么跟人说话,人和人都是互相的,你先拿仇视的目光看别人,别人肯定不会对你抱有善意,你”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突然打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话比眼睛更冷。

“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藤嘴巴还张着,声音却发不出来了。

她没反应过来,眼神还是柔软的,昏黄的灯光照进去,无辜又无害,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欺负她,想看那双眼睛有了受伤的情绪,然后布满泪水,这才是他要的。

所有美好的东西,他都想撕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只绽放给他一个人,因为他从来得不到。

直到祁正转身走出去很远,他都没忘记最后一刻夏藤的眼神。

让人兴奋。

又让人心碎。

那天之后,夏藤两点一线,学校,回家,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班上有了些变化,比如秦凡和江挽月,俩人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从前她在女神的高度,如今被秦凡这种痞子拉下来,成天被外班几个男生打趣。

但是说来奇怪,她似乎接受了这个局面,丢掉了些曾经的包袱,和同学之间的距离感消失不少,跟仙女下凡一个道理,仙女谁不爱,请教她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多,她身边也有了偶尔能结伴的朋友。

总之不再独来独往了,她变柔和了许多。

开学就和夏藤找过事儿的赵意晗,依旧和她的小团体招摇过市,自从有祁正替她欺负夏藤,她就不出手了,每天研究涂什么色的指甲油,画什么眉毛烫什么发型,像只花孔雀立在六班。最近好像新认识了个什么厉害人物,逢人就要提两句,眉梢之间的得意难以平敛。

唯一没变的只有江澄阳,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干净如名,澄澈的太阳,远远看见人就跳起来打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室最后一排始终是空着的,班上座位换了几轮都没人敢坐,也还是会有人提起他,毕竟曾经坐在那里的人,足够深刻印在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里。

他或许会忘记他们,但他们不会忘记他。

夏藤没有要求换座。

她和这个班仍然保持着相对距离,你进我退,不融入任何一个团体。

她从商店要了几个大纸箱过来,把原本堆在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归整好,罗列在箱子里,摆在桌子底下。她做这些的时候,班里没有一个人问,但是打那之后,大家有实在放不下的东西都会放箱子里,而不是扔在那张桌子上。

几个大箱子沉沉置在他的桌子下,好像这样就可以封存在那里发生过的一段回忆。

关于祁正,夏藤知道他从未消失,他只是回到了他原来的生活,秦凡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有时候是去喝酒,有时候是去打架,年级里那帮男生嘴里也没停过他的消息,连江挽月和江澄阳都能在放学路上碰到他。

偏是她一次没碰上。

也不奇怪,她有意避开,碰不上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不想看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渐渐喜欢上了靠窗的位置,从窗户看出去,她可以躲在暗处,静静观察外面的世界。

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景色。是阴是晴,是风是雨,都逐渐成为影响她喜忧的一部分。

日子就这样过着,看似归于平淡,实则驶向未知。-->>

但风暴仍未来,以为一场雨,就只是一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间,窗外茂盛的绿叶变黄,枯萎,凋谢。

开学两个多月了。

距离最后一次见到祁正,也是将近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新一周,昭县一中迎来一位客。

夏藤早上来上学就看见校门口停着一辆宝马,平时门口也停私家车,但大多是她没见过的品牌,款式老旧,车前玻璃总是蒙着一层土,还有雨刷器硬生生刮出来的半弧。

这辆车放城市里也不会多引人注目,但开在昭县,还停在校门口,就有点儿让人好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领导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吧。

还是哪位学生家长的

夏藤是今天的室外值日生,她没上楼,而是先去了趟清洁区。

天儿冷,她想早早扫完早早上去,懒得上去再下来的跑趟了。

头天晚上放学她就把室外值日用的垃圾桶给拎下来了,锁在他们班的工具房里,夏藤拿着钥匙过去,拿了把大扫帚,垃圾桶也提出来,然后去清洁区扫地。

大清早的,还没太多外界的噪音,所以那道女人的声音和高跟鞋声就非常明显。

夏藤往声源地看过去一眼,一个女人正和两位老师从楼里走出来,没看错的话,楼是校长办公室的楼,两位老师,一位是校长,一位是韩主任

女人黑发紧紧低盘在脑后,黑色长大衣,高跟靴,手里拎的包,夏藤眯眼看了会儿,dior戴妃包。

天还没大亮,五官看不太清,但气场逼人。

这应该不能是领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还肘着个大扫帚发愣,那边已经交谈完毕,校长回到楼里,韩主任带着女人走下台阶。

夏藤赶紧转身,怕被发现自己在偷看。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最后不知道去哪儿了。

天气缘故,逗留在外的学生变少了,清洁区垃圾不是很多,夏藤扫的差不多的时候,其他值日生差不多到齐。

大家都背着书包过来打扫,一个想法,扫完直接回教室,省得回到暖烘烘的教室就不想下楼。

夏藤把自己负责的那一块清理干净,然后提着桶去把垃圾到了,回来的时候另一女生说“垃圾桶留着吧,我待会儿倒完拎上去。”

夏藤点点头,把桶子给她搁下,然后拖着大扫帚去工具房。

全部收拾完,她的手已经冻木了,夏藤把手藏进袖子里跑进教学楼,暖气扑面而来,她呼出一口气,活过来了。

而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楼上的高三六班正在经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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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和祁正正面刚被弄进医院的事儿,一天之间疯狂流传,各种版本,版版刺激。

其中最刺激的当属夏藤是怎么从地上捡起那本书砸到祁正的脸上,而祁正又是如何掐得夏藤进医院的部分。

当然,六班的人只要眉飞色舞的跟外班同学讲起这件事,必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上夏藤那两句无人不惊的狠话。

一句“畜生”,一句“等着被我弄死”。

谁都没想到,这两句话从夏藤嘴里说出来,能让祁正当场失控。

今年的高三是够精彩的。

当晚年级那帮混子组局吃饭,庆祝祁正回归,包了个最大的包厢,将近二十人坐一桌,乍呼的天花板都要掀掉,外边有顾客抗议,老板敲门进去好几次,都没敢让他们声音小点儿。

谁敢说一群二流子,有些嫌热直接光着膀子,各个儿凶神恶煞的,嘴里叼根烟,说话一个比一个粗俗,骂这个打那个的。

整个包厢唯一一个话少些,长得也俊俏些的男生,还都被这帮痞子叫一声“正哥”,这还能行么这意见还敢提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吞了吞唾沫,在那“正哥”瞥过来之前赶紧又把门关上了。

今晚的话题,自然逃不了白天发生的事。

“这女的是牛逼啊,这么跟阿正叫板的我真是头一回见,瞅阿正脸上那伤,破相了这是。”

“不是还说弄死阿正么我靠,正哥听见这话没点反应”

“还不是先被弄医院去了,到底谁他妈弄死谁啊”

众人一阵笑,话说着说着就往某些腔调上跑,祁正听的心头一阵躁,捞了根烟,没点,在嘴里细细碎碎的咬着。

秦凡坐他旁边,斜着了看一眼,把酒瓶往桌上一搁,声音放低问“夏藤怎么样”

祁正叼着烟把儿,手里卷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皮,不吭声。

他今天晚上兴致不高,也是不想扫大家伙儿的兴,才在这一直坐着。

秦凡“她今天提前走了,晚自习没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手里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

“不是我说,你今天真的过了。那纸箱确实是夏藤放的,问题你知道为啥吗因为之前高雅歌他们那几个爱学习的,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复习资料在你桌子上,简直乱的没眼看,江挽月还为这事儿跟我吵过一架。”

秦凡说“那会儿江挽月还对你有意思呢,你桌子乱了,反过来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旁边有人听见,凑过来插了句嘴“哟,凡子这话说的,女神现在是对你有意思”

“滚边儿去,反正不可能对你有。”秦凡踹过去一脚,又转回来,道“然后夏藤就找了两个箱子,把那些破烂整理好全放箱子里了,你桌子收拾的可整齐。其实人家干的是好事。”

祁正沉默,抿着唇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把那根烟点上了。

“她怎么不跟我说”

“你今天那样,吃人脸知不知道我看着都发怵,你让她怎么说她哪有机会跟你说”

秦凡看他一晚上都吊着脸,猜到都跟这事儿有关,“我是夏藤我都委屈死了,一进班,一口大锅朝自己飞来,背了个黑锅还进了趟医院。”

秦凡没怎么帮夏藤说过话,今天能说到这个程度,证明确实有隐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烟冒着,祁正放嘴里狠狠抽了一口,烟头烫的猩红。

桌上其他人也听了个大概,刚还议论迭起,现在都你看我我看你。

要是别人,冤枉就冤枉了,第二天去好好聊聊还能成朋友,但这人是夏藤,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祁正对她不一般。

能跟她聊吗不能。也做不成朋友。

安静一会儿后,这些个满脑子刀光剑影的男生凑一块给祁正误会人想办法,有人提议“要不然,阿正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立马有人觉得可行,“能早点说清楚就早点说,女人这玩意儿太他妈恐怖了,等仇过了夜,绝对难哄。”

“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她要愿意,叫过来一块吃个饭,以后我喊她姐”

“你少占便宜,阿正把你腿卸了信不信”

一阵插科打诨后,众人齐刷刷看向祁正,台阶给足了,理由也帮他想充分了,几个人表情都隐隐透着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没哄过人,从来没有,更不要说低头认错给人道歉,那些跟他连边都不沾。什么事儿到他这,都是别人先妥协。

他乐不乐意,永远摆在第一位。

乐意了,万事好商量,不乐意,天王老子给台阶他也能拆了。

如果今天,夏藤能让他跨出这一步,世纪一步,那他们以后绝对服她。

祁正欠收拾吗欠。

但这个人从来没出现。

时间掰成一秒一秒,每一帧都走得那么慢,包厢里只剩打火机点火和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大家差不多准备放弃,认为祁正还是那个祁正时,他把手机掏出来,“啪嗒”一声,扔桌子上。

“我没她电话。”

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惊。

这什么意思赶紧给人搞电话的意思。

一秒的空当都没有,秦凡马上接话,拿出手机飞速操作“我问田哥要,等我五分钟。”

不用五分钟,田波被秦凡一番感人肺腑的忏悔之言弄得心情很是激动,不但马上把夏藤的电话号码发过来,还叮嘱他一定要做好祁正和夏藤之间的思想工作,不能让他们俩生仇恨。

秦凡一边把号码转发给祁正,一边回复田波放心田哥,我在旁边监督他。

祁正盯着屏幕上那串号码,第一次有点紧张。

紧张了两秒,他又觉得自己像个傻逼,打个电话都能这么神经。

他拨过去,要放耳朵旁边,秦凡拦住,放下他的胳膊给他摁了个免提,“你让哥几个给你教教,如何友善的与人沟通。”

祁正皱了下眉,要说话,电话通了。

地址显示上海市,秦凡眼睛一低,看见了,“我靠,这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桌人的心脏都跟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跳着,嘟一声,跳一个回合,最后提上去,停住,半天没下来。

那边接了。

“你好,哪位”

夏藤的声音轻轻的。

祁正发誓,他真的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嗓子打结,说不出话。

其他人都跟着祁正张着嘴,一个个表情扭曲,恨不得替他说。

安静的时间有点久了,秦凡张牙舞爪的做手势,让他赶紧出个声,出个声。

祁正烦他一直在那边催,嗓子堵了半天,最后就出来一个字。

“我。”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他妈你什么你

秦凡愁死了,恨不得把头撞菜盆里,祁正诚不欺各位,回了个最自我最牛逼的版本。

秦凡让祁正继续说,说名字,名字,不要让她猜,不要冷场。

可是祁正不想说了。

他知道夏藤听得出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夏藤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近二十个人,四十只眼睛,亲眼目睹祁正第一次主动给姑娘打电话,也亲眼目睹祁正被姑娘挂电话。

场面陷入死寂。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也很牵扯心跳,每嘟一声,大家就觉得祁正的火往上窜一节,再嘟一声,大家就觉得祁正的脸更沉一点。

但是没人敢说这女的不识好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夏藤那样没脾气的,都能被气成这样。

“说真的。”秦凡叹气,总结,“你自找的。”

祁正的脸色已经沉到看不出好坏,唇抿成一条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就在众人以为它的下场就是被摔成墙角的稀巴烂时,祁正在上面点了两下,又把电话拨过去。

众人

明天真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夏藤没让人失望,祁正打过去,没响三秒就被挂断,他再打,她再挂。

就这么来来回回有十几下,祁正再打过去的时候,关机了。

紧张的氛围过去,已经开始有人想笑了。

秦凡看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想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手机给我。”祁正伸手。

秦凡把自个儿手机递过去,“干嘛,她不都关机了吗”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通了。

祁正冷笑一声。

秦凡反应过来,“卧槽,她是把你拉黑了”

但夏藤显然也是有脑子的,猜都猜出来这是祁正拿别人的手机给她打电话,挂断,删记录,拉黑,一套下来,世界清净。

祁正打入魔了似的,让他们把手机全交出来,拉黑一个他换一个。

换到第四个手机时,夏藤终于接通。

“你烦不烦”

祁正打的她手机烫的快爆炸,她刚拉黑完上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关机,他的下一通电话就打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反复复,他不累她累。

“你挂什么”

“我不想和你说话。”

祁正吐了一口气,“好。”

夏藤就道“你别打了,我要关机了。”-->>

“今天不说,那就明天说。”

“明天我也不想说。”

“有种你躲一辈子。”

三句离不开威胁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再次被挂断。

祁正没再往回拨,他想通了,隔着电话说有屁用,他要见人。

他要堵着她,让她哪也去不了。

夏藤一晚上都不踏实,总感觉下一秒拉开窗帘祁正就在外面。

她从回家到进房间一直立着衣领,躲避着沈蘩的视线,洗过澡之后,对着镜子给伤口涂药,疼是没那么疼了,但她皮肤本就白,脖子上这么一圈紫红色的掐痕,视觉上很可怖。

不久之前,她才在锁骨上消除掉那个牙印,旧的一去,新的就来。

祁正不止给她带来强烈的感官记忆,还有强烈的身体印记。

好在她现在不用上镜。

等着伤口自己愈合吧。

她拧上药膏,从卫生间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愈发的凉,她不在家里穿吊带裙了,换上了棉质睡衣裤。

手机关机,被她压在枕头底下,眼不见为净,她重新翻开复习卷,写了两笔,又想起今天田波在课间说的,一个月之后要举办跨年晚会,希望大家踊跃报名,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放松的机会,也是他们在一起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跨年。

夏藤对这个班的同学倒是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或者说就没有感情,但是她对晚会这种东西有。从上学开始,她没有缺席过学校的各大晚会。

她长相在那摆着,唱歌跳舞都是能上电视的水平,演个什么则更轻松,当初她就是演话剧走红的。

学校但凡有活动,她是被点名上台表演的那个,让她坐台下看别人在聚光灯底下,她做不到。

她不喜欢头顶只会在落幕时亮起光的观众席。

可是,她不是曾经那个毫无顾虑,肆意散发光芒的夏藤了。

她身上背负骂名,再上台,把自己抛进大众的眼睛,她不是散发光芒,她是招摇过市,不知廉耻。

两个月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渴望着舞台,又深深恐惧着。

夏藤第二天依然拉高领子去学校。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听说的都听说了,从校门口到教室,各种目光在她身上翻转,停留,要一探究竟。

夏藤低头走路,一进班,有种恍然间时间倒退的感觉。

最后排的位置趴着睡觉的人。其他同学各做各事,但上空笼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氛围。

这个班又回到了她来时的模样。

坐镇的人回来,高三六班的名号重新响起来,各路妖魔鬼怪不敢再肆意横行,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全都咽进肚子里,首的位置走时是谁的,现在还是谁的。

夏藤放东西的声音不轻不重,她没刻意敛着,也没故意加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足够吵醒后面的人。

他没怎么睡,他在等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慢慢坐直,眼睛眯了一会儿,睁开了。

他等她收拾完,“喂”了一声。

夏藤无视,把各科作业理好,要起身出去。

“喂。”他又叫一声,拉住她的校服,“你乱跑什么”

夏藤挣了两下没挣开,“我要去交作业。”

“课代表是死的”

听见这话,夏藤笑了一声。

“你忘了么”

她抬起眼,目光平而凉。“因为你,没人敢收我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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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干过多少欺负人的事,祁正记不清了,他不会回想,他对世界是抱着仇恨的,因为世界没有善待他。他不相信有好人,有也轮不到他头上,从他开始认识这个世界起,从未有一个好人来到过他身边。

支离破碎的家庭,遭人诟病的身世,乌烟瘴气的长大,被抛弃,被讨厌,被羞辱,这个过程可不怎么美好。

好在他也未曾尝过美好是什么滋味,日子将就着过,死不了,也就这么长大了。

他只觉得所有人都欠他的。

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也觉得欠他的。

为什么

因为他也什么都没做,可是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认识他的骂他讨厌他也就算了,道听途说的凭什么骂他讨厌他他反击,吼两嗓子回去,他们就变本加厉,指头越指越近,恨不得戳死他,唾沫淹死他。

他那时候还小,走路上,有小孩拿石头砸他,砸到他脑门流血,嘴里还振振有词“没爹没娘没教养”,他砸回去,小孩使劲哭,小孩他妈就冲上来扯着他的头发扇他耳光,骂声尖锐,重复的话也不外呼那几句,没爹没娘,不是个东西,你怎么不去死这样。

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越大声他妈抽的越来劲,祁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挨打,他那时候就在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人打他,他打回去而已,这也错了吗

后来他明白了,还击没有错,弱者还击,有错。

谁家丢东西了,就说是他偷的,谁家娃哭了,就说是他欺负的,东家西家但凡出点破事儿没人认,这锅就扣他身上了,他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没人听呐,说你没良心,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干了还不承认。

别的小孩哭,人家有爹娘疼,他哭算什么,只会讨嫌,挨骂,招打。祁檀在外面苟延残喘,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大概是那会儿起,他的善意,天真,良知,就这么被人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打了出去。

往后的几年里,被暴力充斥,黑暗里行走,与豺狼虎豹为友,又恶又狠,再也没有人欺到他头上,他们再敢瞪他,打他,骂他,他就去挖他的眼珠,卸他的胳膊,撕他的嘴。

说来可笑,以暴制暴竟是最有用的方法,要讲究文明那一套,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管。

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太阳照常升起,旁人只道新的一天又到来,可看不到还有多少人在哀嚎。

多的是人,死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祁正不愿做那种人,所以他要拿起尖刀,自己拼出去。

扯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这么问他,他就往前回想了下。

他干过的事儿太多了。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不让课代表收她的作业了。

夏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你们这种人,总是忘得很快。”

随口说的话,干的事,实施者很快就忘了,承受者却要一直记着。

是了,谁会记得自己给别人带去的伤害呢

等有一天能轻描淡写直面那些痛苦时,对方早就忘了,一句不记得,让所有难捱的日子变得那么荒唐而可悲。

夏藤不想再理他。

祁正把她手里那几本册子一抽,甩给秦凡,“给她交了。”

秦凡本想在旁边时刻关注局面,被祁正这么一指挥,不情不愿的抱着册子挪开了。

有人交更好,夏藤坐进位置里翻开书,刚,祁正给她一把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一声,风一起,撩起她额前的刘海。

他干脆拉了个板凳坐她旁边,两腿左右一搭,踩桌腿儿上,把她堵在座位里。-->>

她撇开脸,看向窗外。

祁正目光跟着她,“不说话”

夏藤没有把头转回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祁正也不急,把她的笔袋拿起来看了看,里边的笔都是一个颜色。

“什么时候想跟我说”

“永远都不想。”

他放下她的笔袋,“你现在不就在跟我说么”

夏藤下意识紧紧抿住嘴,就听到他在旁边低笑了一声。她发现自己无形之中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忍无可忍,转回来,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东西被他弄得东一个西一个,她气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能是做足了思想准备,祁正今天耐心格外足。

“解开误会。”他用了这么一个毫不符合他蛮不讲理形象的词。

这其实是秦凡昨天给他教的。

夏藤差点呵呵出声。

“没什么可解开的,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她早就想通了,她和祁正就这么乱着吧,算也算不清,他不听,说了也白搭。

祁正又生硬的蹦出来一句“得沟通。”

夏藤只觉得这些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比被雷劈还可怕。

秦凡交完作业回来就一直在后面立着耳朵听,听到祁正艰难的说到“沟通”二字,马上装作不经意的插话进来“是是,得沟通,沟通很重要,你们应该好好聊聊。”

夏藤本来要说话,秦凡这么一说,她闭嘴了。

祁正看见,一脚就踹过去,“你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凡捂着腿龇牙咧嘴的后退。

祁正看向她,“你刚要说什么”

夏藤“很勉强吧。”

祁正没懂。

“解开误会,沟通,好好聊聊。”她很平淡,“这些事你会做吗”

她的眼睛有力量,无声的,平静的,她就这么盯着他,不像以前烧着怒火,气哼哼的瞪他,他知道怎么让她更气,也知道怎么让她软下来,她现在带着距离,竖着刺,再近一点,就会出现一种随便你怎么样的冷漠。

这双眼睛被他欺负的沾满泪水过,亮闪闪过,怒不可遏过,但现在,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起伏。

他知道,都是他弄的。

祁正把秦凡昨天在饭桌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全部抛脑袋后面,实话实说“不会。”

他是不会好好和人沟通。

从小,所有事在他这儿都没有沟通的余地,他张嘴想解释,人们就要他闭嘴,他只有被下定论的份。所以他长大,也懒得听别人说,在他的世界里,沟通等于放屁,就算说一万遍,误会还是误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捂住耳朵的人听不见别人讲话。

但是现在,他在试着学。

学着不要那么冷硬的对待别人,学着用友善的态度与人讲话。

夏藤并不领情。-->>

“我之前找你沟通,你怎么对我的我说的话你一句不听,又是买水又是泼我一身,不都是你干的”

她本意不是跟他翻旧账,可谁让他做过的坏事太多,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能跟今时今日对上。

祁正觉得真他妈寸步难行。

说一句错一句。

秦凡出的什么破主意。

他不说话,夏藤冷眼看着他,“又忘了是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也不行,不说话也不行,祁正要疯了,“操。”

夏藤“哦,又要骂我了。”

祁正站起来,把凳子一脚踢回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扯,夏藤被扯得莫名其妙,抓着桌角挣扎“你要干什么”

“买水,我让你泼我,想泼几瓶泼几瓶,行了吗”

“你有病啊”

祁正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等你泼开心了,我们再沟通。”

“喂祁正”

夏藤声音拔高,秦凡听见,赶紧过来救场,拉开祁正的手把他往教室门外送,“跟你说了别动手别动手”

祁正不服,“我他妈没动手。”

“都扯胳膊了还没动手,走走走先出去,出去说。”

秦凡按住祁正,又扭头安抚夏藤“你冷静冷静,坐下学习,别生气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整理桌子上的东西,不理他们,整理的“咣咣”响。

眼瞅着祁正脸色变了,一直假装耐心的形象出现裂痕,秦凡使了好大的劲才把祁正连推带搡的从后门推了出去。

“哥,是让你哄人不是让你逼人,你凳子一拉腿一搭,就差贴她脸上了。”

秦凡回想起刚刚祁正的强盗样子就无语,“她现在闹情绪很正常,不想和你说话你就慢慢来,别一上来就要结果。”

祁正这会儿还沉着脸,“女的都这样乔子晴都没她这么作。”

秦凡乐呵出声“你拉倒吧,乔子晴要这样闹你哄人家么”

祁正不吭声。

秦凡昨今两天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谁让你之前欺负人家欺负得那么狠,现在这叫报应。”

走廊人渐少,快到上课的点了,秦凡说“你先稳住,我再给你想办法。”

“你别管。”祁正烟瘾犯了,刚拍了下口袋,预备铃响了,他忍住心底下涌上来的躁意,说“她没胆子一直和我闹。”

体育课,高三照例跑两圈后解散,自由活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昭县两个多月,夏藤差不多习惯了这边学校的氛围,高三的体育课没有老师强占,该下去活动就下去活动。

学校没有专门的篮球馆,球场就在操场的两边,一群男生在那边打篮球,女生则扎着堆儿聊天。

夏藤以前的学校,就算全班下来上体育课,也会有人在袖子里偷偷藏一个单词本,逮着空就拿出来背两个。

在这边,学习和休闲不被混为一体。

学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卯足劲儿去学,但玩确实是大家敞开了玩。

夏藤以前心里暗自觉得体育课背单词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她实在没事儿干。-->>

连江挽月都在跟几个女生踢毽子。

班上学习好的几个,运动神经都不错。起码不呆。

祁正那帮就更不用说了,一进操场就直奔篮球场,牵引着操场上其他班女生们的视线。

天蓝呼呼的,太阳很暖,耳边的嘈杂声细细听去,有嬉笑怒骂,有少女的小心思,有老师的口令,跑步的喘息,还有篮球进框的叫喊再一听,满是青春活力,是年轻的进行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好。

除去一些不好的记忆,她在昭县还是感受到了不少她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夏藤听着听着,就坐在观礼台上犯困。

“夏藤”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嗯”

夏藤迷糊中睁开眼,是江挽月。

她靠在观礼台的扶手上,抱着胳膊,“体育课还这么困”

是太无聊了。

夏藤揉揉眼睛,“有事吗”

江挽月想了一下,没拐弯抹角,“我们想报名跨年晚会的节目,现在要找几个会跳舞的女生,你来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江挽月看她那表情,说“别跟我说你肢体不协调。”

那倒不是

她半天不说话,江挽月要转身,“不想跳就算了。”

“想跳。”夏藤脱口而出。

她当然想。

可是她没做好上台的准备,她曾经就是因为在校园舞台上演了话剧,视频被很多人传不过,这儿这么偏僻,一个小县城的舞台,应该没事吧

就算迟早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也不想浪费每一个舞台。

江挽月这么一问,她管不上那些顾虑了,和担惊受怕比起来,想要上台表演的**更强烈。

“我和你们一起跳。”她又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江挽月“嗯”了一声,“那到时候人员确定下来我通知”

话说一半,被迫中断,她停住,眼睛上移,定在那人身上。

夏藤感觉到头顶的光被遮住了。

她仰头。

他刚打完篮球,运动过后,人倒是不怎么喘,但看着比平时鲜活些,脸颊泛点儿红,眼睛又黑又亮。

今天太阳好,也架不住温度越来越低,他身上就着了件短袖,还嫌热,衣服下摆撩上来一截,在腰间半挂着。

隐约露一截,少年好腰线,瘦而精壮,肌肉显出浅淡的轮廓。

他身后还陆陆续续跟着打完球过来的大部队,他停在这儿不动了,他们就都不动了。

夏藤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等了一会儿,他还没走,也不说话,就在她旁边站着。

视线越聚越多,夏藤坐不住了,再次仰头,板着脸问“你有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就等着她问,直接截断她的话,“你坐到我衣服了。”-->>

夏藤低头一看,她刚才坐的时候真没看清旁边还放了一排外套,是他们打球前脱下来放在这儿的,有一件黑色的,此刻被她压住了一个角。

后面走过来的大部队里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夏藤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往脸上冲。

她呆住了,还没做出反应,祁正拽住他的外套袖子,一扯,由于她浑身僵硬没有配合,衣服扯一半就卡住了,祁正一手拿矿泉水,一手拽着衣服,挑了下眉。

“同学,屁股抬一下。”

“”

夏藤僵硬照做。

外套终于扯出来了,太过用力,出来后还往后面弹了一下。

祁正把衣服搭肩上,淡淡说了句,“挺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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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身高中等偏高,但人很瘦,不是干瘪的瘦,为了上镜好看,她一直被要求进行严格的身材管理,健身,塑型,每一个露出来的部位都要漂漂亮亮。

偶尔瘦过头,还需要反过来增重,和她合作过的演员也好,朋友也罢,从来没人说她沉。

但是祁正说了。

说得正大光明,一字不落的落进在场同学的耳朵里。

夏藤脸烧的火红,她闷着声,站起来就走。

身后有脚步跟着。

“喂。”他声调懒洋洋的。

还有脸喊她

夏藤充耳不闻,越走越快,恨不得飞起来。

校服衣领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夏藤往前一步,差点儿被勒死,脚底下倒退好几步,撞他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头顶传来祁正的声音“叫你呢,听不见”

这话她好像也对他说过,在第一次见到的那天晚上,她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脸冷的掉冰渣,好像为她停下脚步已经耗尽所有的耐心。

夏藤也想摆出那副脸,但是她没有祁正的狠劲儿,她也不敢。把他惹毛了,受折磨的还是她自己。

他一时兴起的愧疚心,不值得相信,她在彼时心软,就一定会在某一刻再次受罪。

这道理,在一个月前祁正对她说“你算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夏藤从他身上爬起来,理好头发,“你别跟着我。”

显然是废话,祁正抬脚就要跟,那边秦凡喊他“阿正,等等”

祁正回了个头,夏藤趁机就跑。躲鬼似的。

秦凡走过来,祁正沉着脸要踢他,“你叫我最好有事儿要说。”

秦凡躲开他的攻击,嘴上“啧”了一声,“你真是毫无经验啊,你刚刚让人当众丢面儿了知不知道现在就算追上去她也不想搭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心烦意燥,仰头把矿泉水喝空,一把捏扁瓶身,“什么时候轮到她不想搭理我了”

“认清现实吧你。你再这么拉不下脸,真把她气走了咋办”

祁正折腾一上午都没进度,夏藤来来去去就一句“我不想和你说话”,他这辈子的好脸色都快用完了。

“再作老子不哄了。”

秦凡想说哄人没你这么哄的,那哪儿是哄,那是逼人就范,老子给你台阶你就赶紧下,不下老子饶不了你,他给他教的那些“友善”的沟通方法,祁正切身实践起来,又诡异又惊悚,什么话到他那儿都带点威胁的意思,不像求和,像恐吓。

失策了。

但是见祁正一脸不爽,他憋住了,胳膊搭上他的肩,“行了,先吃饭。”

午休时间,学校很快空了。

昭县一中没有食堂,学生老师全是本地人,家离的都不远,不回家吃的,校门口马路两边全是小饭馆,从早餐到晚饭,应有尽有。

打她来这儿,沈蘩天天给她做饭,一星期都不重样,她还没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过饭。

今天是头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蘩一大早就动身,去昭县最东面看望老朋友,从西梁到最东面,路途算远,要早点出发,夏藤没让她准备午饭,打算自己解决一顿。

校门口小饭馆一排排到路尽头,夏藤左看右看,走出去好一截,最后挑中一家门面还算干净的。-->>

中午这会儿学生多,离校门口最近的几家全都人满为患,她挑的这家离得稍远些,起码有空桌。

夏藤进店,墙上贴着一幅巨大的绿底白字菜单,她仰头看了一会儿,目光略过各种肉类,停在最后一栏看名字就很寡淡无味的,她过去跟老板说要一碗清汤砂锅。

老板让她先坐,撩起帘子进了后厨。

付完钱,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发现茶水是要自己倒的,她又过去,拉开消毒柜门,里面的架子上铺着白毛巾,上面放着两排不锈钢碗,没有茶杯。

夏藤回头往别人的桌上看了看,大家好像都直接用碗盛水,她扭回头,也给自己拿了个碗。

消毒柜旁边摆着几个茶壶,她拎了一个,回到位置。

茶是浅褐色的砖茶,闻着浓,喝着更浓,苦中留香,夏藤喝惯淡茶,这一口下去,眉头蹙成一团。

她琢磨着要不要出去买瓶矿泉水,门口一阵打闹声,“再走都没饭馆了,还不如回溢香居吃。”

“天天在那吃腻不腻换一家换一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人话就这么说着,走在最前面的人一停,二话不说抬脚上台阶,进了一家饭店。秦凡“哎”了一声跟过去,进到店里眼睛一扫,懂了。

从感觉到他可能会出现到他真的出现,不过三秒钟。

夏藤把头低的不能更低,恨不得全部藏进衣服立领里,祁正走过去,“别藏了,我在门外就看见了。”

她脖子一顿,慢慢把脸放出来,然后在凳子上挪了挪,又动了动腿。

祁正看了一眼,对陆续进来的几个男生说“你们坐门口,她想跑。”

夏藤“”

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观察力了

刚才还有几桌空位的小饭馆,现在全坐满了,还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口。

后路被封,还是拿水泥给糊死了。

这个排场,他们去哪家吃饭得是哪家老板倒霉。

祁正轻车熟路拿碗倒水,他喝这种浓茶倒是眼睛不眨一下,转眼就空一碗,那件黑外套这会儿穿身上了,薄薄一件。夏藤目光没地儿放,只能盯着自己的茶碗,祈祷饭能赶快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坐她对面,半边肩靠着墙,“怎么没回家”

夏藤看着沉在碗底的茶叶渣,心里想着赶紧上饭,赶紧上饭。

她一直沉默,祁正问“你和我说句话能死”

她没抬头看他的脸,光听语气,她已经可以判断出他不高兴了。

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变,好坏全随他意。

千呼万唤,她的砂锅终于端上来了。

老板一看进来这么多人,就近问祁正“吃点什么”

祁正眼睛往她的碗一瞥,“跟她一样。”

其他人点完,一听他点了个清汤砂锅,都笑起来“阿正要改吃素了啊。”

明显话里有话,祁正也不解释,他靠着墙,看她忍。

夏藤都快把头吃进碗里去了,她确实在忍,忍到祁正没耐心的时候,她就解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盯着她的头顶,突然叫她一声。

夏藤下意识抬头,他两胳膊撑着桌子,半截身倾过来,离她的脸不过一指。

夏藤瞬间停住呼吸。

“你是不是以为,你一直这样装死,我就会没耐心,然后放过你”-->>

夏藤攥紧筷子,没有移开视线。

“牛逼了,还挺了解我的。”

他在笑,夏藤感觉不到一点儿笑意。

他笑完,嘴角一收,“你想耗,我就陪你耗,我时间多的是。”

语气越轻越严重。

夏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门口的男生不知道拦还是不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摇了下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逃。

放学铃一响,一天要结束。

一下午相安无事。

祁正秦凡和隔壁班的翘了晚自习,他们今晚好像有活动,早已不知所踪。

夏藤长长舒了一口气,装好书包准备回家,刚出班门,身后有人叫住她。

“夏藤。”

她回头,是个挺眼熟的女生,她想了下,好像是隔壁班那个黄毛的女朋友,黄毛是祁正那一帮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思及此,夏藤问“什么事”

“你跟我过来一下。”女生冲她招招手,夏藤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她把她带到女厕,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的,人人夹着烟,门口还站着俩放风的,看模样不像本年级的。

里面几个女生,都是年级里叫的上名字的混混,名声都不怎么好,在年级里横行霸道也没人敢招惹。夏藤能有印象,是因为她们当中有几个是祁正那帮狐朋狗友的对象,比如带她过来的这位,就是黄毛的女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没觉得自己惹到过她们,眼睛再一转,看到了门后面瑟瑟发抖的高雅歌。

她有点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雅歌整个人都在颤抖,披头散发,估计是辫子被扯乱了,眼镜歪斜着半挂在鼻梁上,一高一低。

她缩在角落里,头低着。

黄毛女朋友走过去揪住她的衣服,把她扯到夏藤面前,“你跟她道歉。”

高雅歌处在惊吓状态,突然被人这么一扯,马上就哭了出来。

夏藤只觉得大脑在“嗡嗡”响。

这个场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让你道歉,你哭个屁啊”一个叼着烟的女生不耐烦,推她一把。

高雅歌一推就倒,一跟头摔地上,眼镜飞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地上爬着,两手摸索着找眼镜,那女生要上前踩,夏藤先一步捡起来了。

她把高雅歌扶起来,眼镜塞回她手里。

这一举动,让高雅歌在绝望之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攀住夏藤的胳膊,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夏藤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如果祁正知道是我先把东西乱放上去的,我就完了”

真是个糟糕的道歉。

她害怕死,所以就要推她出去替她挡枪。

“对不起对不起夏藤你让她们放我出去吧好不好我想回家”

抽烟的女生大骂出声“你妈的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废话再多你今天别想走。”-->>

高雅歌抖的更厉害了,眼泪全流在夏藤的校服上。

夏藤想把胳膊抽出来,高雅歌紧紧攥着她不放手,随着她想摆脱的动作,高雅歌从嗓子里冒出一声重重的哭腔。

固然她生气,但高雅歌罪不至此。她不需要逼迫来的道歉,这样她占理也会变成不讲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做错的人自己反省到错误,那这个道歉又有何意义。

夏藤说“行了,你走吧。”

高雅歌哭的断断续续,“啊”

黄毛女朋友倏地看向她,“你没搞错吧,就这么让她走”

夏藤没理她,拉着高雅歌走到门口,“你回家吧。”

高雅歌还不能相信自己脱险了。

黄毛女朋友问“你想好了”

夏藤“嗯。”

“等等。”刚才骂人的女生走过去,把高雅歌的皮筋扯下来,给她重新扎了个辫子,她狠狠一勒紧,给高雅歌扎的头皮紧绷,然后理好她的碎发,“如果不想有下一次,回家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高雅歌颤颤巍巍的点头,一直后退,退到楼梯口,转身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生不屑的嗤笑一声,转回来,上下打量夏藤,“没想到你还挺宽宏大量啊。”

夏藤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懒得解释,小小的空间充斥尼古丁的毒气,她呆不下去。

女生又道“怎么对阿正就那么不依不饶你还看人下菜碟啊”

夏藤离开的步子一顿,眼睛直直看过去,“知道高雅歌为什么要给我道歉么”

女生无视这句话,跟那边的姐妹们调笑,“谁说白莲花没人喜欢这不连阿正都沦陷了,没想到阿正喜欢这一款,姐妹们,我以后要转型了。”

夏藤不恼,还是问“知道高雅歌为什么要给我道歉么”

女生听烦了,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凭什么那么对她你了解过事情原委么你知道她错在哪儿么她欠一句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两句话,无知,而且蠢。”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脾气恶劣的祁正让她莫名其妙的害怕,其他人,夏藤从来不放在眼里。

女生被夏藤说的冷下脸。“你别不识好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放过她,是因为我讨厌这样的处理方式,你们逼着她说一句对不起,也得看看我稀不稀罕。”

女生气的满脸涨红,要冲上来打她,其他人赶紧拦住,“你别,阿正知道了怎么办”

女生气的骂骂咧咧,夏藤别过脸,她真是烦透了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她要走,黄毛女朋友叫住她“喂。”

夏藤侧头。

她说“这些话,你敢直接和阿正说吗你自己清楚,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你。”

夏藤“你想说什么”

女生卷着自己的发尾,“既然你觉得我们多管闲事,你就去和阿正说,如果阿正听你的,我们就自认倒霉,如果你不敢。”

她笑笑,“我的姐们也不能白白被你讽刺一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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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听得懂她什么意思,动她,她们不敢,但被她这么劈头盖脸说一顿,她们又气不过,所以也要给她找点不痛快。

本来今天这事儿,她就打算找祁正问清楚,她既然这么说,夏藤点头,“行。”

黄毛女朋友却不放她走,“别光行啊,我怎么知道你最后跟他说没说”

夏藤停步,“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现在要去找他们。”女生面朝那几个女生指了指,斜靠着门框,看着她,“你跟我们一块去,当面说。”

夏藤目光随她扫过去,几个女生没一个穿校服,打扮的花里胡哨,看得出来都补了妆,浓眉红唇,粉底一股假面感,妆感粗糙。被她“骂”蠢的女生正恨恨的瞪着她。

一眼扫过去,唯一正常点儿的,就算眼前这位黄毛的女朋友了。

夏藤平时不怎么和这种人接触,她知道哪都有这种人,可是她很抗拒与她们为伍。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立正站好,乖乖跟我姐们道歉。她开心了,你就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毛女朋友叫吴恬,声音清脆,长相也偏甜美挂,但神情姿态丝毫和甜美沾不上边。

她和祁正身边那些人混的久,气场也跟着锻炼出来了,不用大呼小叫的骂脏话,知道怎么笑着威胁人。

夏藤知道这事儿是非得今天解决了。但她还是想纠正吴恬的话,“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错事。”

“可是我觉得你做了。”吴恬眨眨眼,“别跟我讲大道理,我说不过你。我只告诉你,在我们这儿,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错,但你有本事脱身,错的也是对的,明白吗”

明白吗

她怎么会不明白。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较真,想为自己辩解一声,想试图讲些道理,所以那时候她跌的头破血流,最后发现,世界照样如此,世界一直如此。

一个社会的灰暗面,其实渗透在每个细枝末节里,人们习以为常,默认着这一切的发生,旁观时冷漠,承受时沉默,于是这些明目张胆的恶意被惯上“这个社会就这样”的名号,肆意滋长,成为那些牢牢框死人们的,所谓的“不成明的规矩”。

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的。

只有傻子在妄图改变。

那她到底该说是这个世界活该,还是她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上夏藤,总共六个人。

出租车打了两辆,吴恬拉着夏藤和她坐一辆。夏藤没有异议,面对一个总好过面对一车。

吴恬上了车就没管过夏藤,她估计在和黄毛发信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巨吵不说,一来消息还会哗啦哗啦闪灯,那灯忽闪了一路,夏藤只要一眨眼睛,眼前全是黑影,她干脆把视线挪向窗外,清净。

吴恬打字打累了,抽空看了她一眼,道“说实话,我要是你,我今天就听那个高什么的给我道歉,然后客客气气道个谢,拍屁股走人,皆大欢喜,啥事没有。”

夏藤盯着车窗外的霓虹,没回头,淡淡道“你不是我。”

“啧。”吴恬咂舌她这个态度,直话直说,“你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夏藤无所谓,懒得回话了。

吴恬像是问她,又像是感叹,“阿正到底喜欢你什么呀”

“他不是喜欢我。”夏藤垂着眼,睫毛下笼着淡淡的阴影。

“他只是想让我服他。”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对她的那些反常举动里,旁人看来,是在意,是特殊,只有她感受得到,里面更多的是征服欲,以及匪夷所思的占有欲。

这二者,怎么听都比喜欢血腥的多。-->>

可惜无人体会。

吴恬说“那你服他不就好了。”

夏藤“我为什么要服他”

吴恬完全褪去那副混子气息,摆出了恋爱中的女孩都会摆出的表情,“没有为什么啊,你喜欢他,自然就会想听他的话。”

说到这,吴恬猛得顿住,坐直身拉住夏藤的胳膊。

“所以你不喜欢阿正呀”

吴恬眼睛本就大,这么一瞪圆,感觉整张脸只剩眼睛了。

夏藤想,终于有人从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天,你竟然不喜欢阿正。”吴恬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阿正脾气是差了点,但是人很帅啊而且他外公外婆家超有钱打架也厉害,对朋友又仗义,我好多朋友都喜欢他。”

这都是些什么浅薄的理由。

年轻人眼里,祁正身上竟然都是长处。

夏藤“所以我也非得喜欢么”

“也是哦。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肯定见过更帅的。”吴恬又往她那边凑了凑,“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没有。”

“没有就好,有的话阿正可要伤心了。”

吴恬坚信她必和祁正发生点什么,夏藤看她那样,也不想再做无意义的解释。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被吴恬这么八卦过去。

到达目的地,是一家ktv,叫不夜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sv夏藤知道,全昭县仅此一家,开了好多年,估计是知道这种小地方也开不起来第二家,要想娱乐人总会来这儿,外观旧的像上个世纪的也不装修,灯牌亮的光都雾秃秃的,应该是上面蒙的灰尘太厚。

门口的安保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藤就这么穿着校服堂而皇之的夹在几个女生中间进去了。

里面倒是修的华丽而俗气,大厅金碧辉煌,头顶是宫廷式吊灯,时不时传来其他包厢的歌声。

黄毛和一个男的出来接人,他先把吴恬手牵住,然后眼睛一瞟,以为自己看错了。

“阿正他们班那个”

“嗯,有点事儿要解决。”吴恬靠着他,问,“阿正在吧”

“在是在。”黄毛看看夏藤,又看看吴恬,“他今天喝的有点多。”

吴恬时间,“已经醉了这才几点。”

“醉不至于,就是有点不受控制了这会儿,你要有什么事,我现在说话可能不管用。”

吴恬摆手“不是我的事,是她的。”她指了指夏藤,“她说话管用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跟在他们身后,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个包厢门口,夏藤看了一眼房号,v888,也是够土。

黄毛推开门,里面歌舞升平。

女孩们到场,气氛更火热,一片欢呼声中,被夏藤骂过的女生一头扎进自己男朋友的怀里,大腿直接骑了上去,两人相拥。

夏藤撇开视线,她对这派颓靡之景没有任何兴趣。

约摸着是谁在过生日,两个茶几上摆满两个方正的啤酒,酒瓶上立着一蛋糕,刚插上蜡烛,还没点火。

黄毛对着沙发中间坐着的一人耳语几句,然后往门口指了一下,那边的几个都看过来。

夏藤就立在门口,厚重的门压在她的脊背上,她不往里踏一步。-->>

黄毛过去给吴恬说了两句,吴恬走过来拉她。

夏藤被拉到沙发那边。

祁正靠在里面,一只腿蜷起踩着茶几,人懒散的斜着,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在这一片昏暗里,他拥有惊艳黑夜的外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模人样的人不走正道,总是让人倍感惋惜。

他再如何浸泡在乌烟瘴气里,只要一抬脸,就有欺骗人的效果。想当初,她就是被这副漂亮的皮囊骗了,才忽略了他眼底常有的,不同旁人的戾气。

在他的场子,他更自在一些,学校里收敛的,在这里全部显露。

他没起身,头靠在沙发背,下巴高高抬起,眼睛向下,仰躺着看她。

从这个死亡角度看他,也只能感叹他的轮廓好,骨相好,这人的脸没有死角。

“找我什么事”他问。

耳边全是透过麦克风无限放大的歌声和震得地板都在发颤的伴奏,还有那些人的嬉笑,夏藤皱着眉,“能不能出去说”

祁正侧了下耳朵,他没听清。

夏藤覆过去,在他耳边喊“能不能出去说里面太吵了”

祁正起身,夏藤以为他同意了,刚准备往门口走,包厢里的伴奏戛然而止,拿话筒的人还在扯着嗓子唱高音,伴奏这么一停,高音唱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在点歌台按了个暂停,然后拉了个转椅坐下,“安静了,说吧。”

夏藤摸不透他这是什么态度。

但是谈话得继续。

“高雅歌的事,是不是你的意思”

祁正坐在转椅上从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到左边,“她什么事”

“她今天被堵在厕所,有人让她给我道歉。”

祁正脚点地,停住,“这不挺好。”

“好在哪里”

夏藤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不是只有威胁,恐吓,暴力”

“你们动她了”祁正椅子转向吴恬,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肯定是不能动的,那问的就是高雅歌。

吴恬说“没有。说两句那女的已经哭了,犯不着动手。”

吴恬说的是实话,高雅歌这种人,只敢在自己班里横一点,在外面遇上真横的,稍微凶两句就缴械投降了。

祁正点点头,又转回去,“我只占前两个。”

“你还觉得不够过分吗”

祁正的表情一点一点收起来,“我只是让她给你道个歉,没干别的。”

“她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她诬陷你。”

“那你呢”

夏藤看着他的眼睛,“她诬陷我的时候,你不也问都不问就相信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不说话了。

这事儿的细节他并不知情,这是秦凡想的办法,女生之间他们都不方便插手,黄毛就说让她女朋友帮忙。吴恬怎么处理的,他不清楚,也没考虑那么多,做这些,就是想让夏藤心里舒服点。误会总得有人解开。-->>

但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她又生气了。

酒喝的有点多,情绪容易起伏,祁正感觉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他一直知道夏藤胆子不小,她下定决心的时候,通常是她最大胆的时候。

她不回避这个问题了,也不躲他了,可是她端起了决裂的姿态。

祁正避开她的视线,额前的发挡住脸,“你那天没跟我说。”

夏藤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

“你听得进去我说话吗”她不需要他回答,扬起嘴角,“你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他抬头,情绪原因,眼睛红了一圈。

不是眼泪,是气的。

“我哄了你一天,你都不用正眼看我。”他呼吸声变得粗重,“我怎么样你都不满意。”

包厢变得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

祁正一喝多,心智就会迅速退化,褪去平日里的凶神恶煞,高兴了大笑,不高兴就上房揭瓦,现在是委屈上了。

有埋怨的目光投向她,他的朋友不满意她的态度。

夏藤忽略心底涌上来的涩然,轻声说“我只希望你能认真审视一次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祁正,我不欠你的,是你一次一次招惹我。”

祁正瞪着她“是你招惹我。”

夏藤还想说什么,可是太多话卡在了喉咙,她慢慢合上唇。

她忘了,祁正喝多的时候不讲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何德何能,还奢望他给她道歉,在这个鬼地方,她就算被他整死了,也是她活该。

她不说话,祁正那股不好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今天我朋友过生日,我不想跟你吵。”他从转椅上跳下来,往点歌台那边走,“既然来了就一块吧,你先别走。”

夏藤抓紧衣角,松开,又抓紧,“其实我不过是想要一句你的对不起。”

祁正捂上耳朵,“我不想毁别人的生日。”

她还是说“你对我做的那么多事,我都能原谅。”

她这个语气,祁正听得太阳穴紧绷,他把脑袋抱的紧紧的,死死捂着耳朵。

“但是现在,我不想要了。”她的声音无孔不入。

忍了无数次,这一次忍不住了。夏藤眼前回荡着一幕又一幕,“全都是我活该,我活该被你骂,活该被你欺负,活该差点被你掐死。”

“祁正,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耐心到达上限,怒火烧到脑门,暴怒而起,一脚踹翻面前的转椅,“砰”的一声,滑摔到门边。

可是看清她的脸,他从头到尾凉透了。

他该得意吗

她当初那样轻蔑的语气,死也不肯为他掉一滴眼泪,她轻视他,看不起他,酿成他对她种种恶行的开端,他要让她狼狈,对他低头,让那双眼睛里的清高自傲全部破碎掉。

今天,他如愿了。

可是他开心不起来。

他想把那些东西给她拼回去。-->>

“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陌生了,他横行霸道惯了,未曾发过这几个音,他不觉得自己错,也从不稀罕任何人的原谅。

原来,是可以脱口而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那么难,没有掉块肉,没有让他浑身难受。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夏藤颤的更厉害。

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救星一般,她看都没看就接通。

然而命运中的安排,像刻意为之,又像天意如此。

该来的东西,总是分秒不差。

她没想到,那边是一道久违的声音。

他听到她的换气声,沉默片刻,问“你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er28

“你也太慢了吧。”

丁遥看着她从车上下来,见她顶着一头十分繁琐浮夸的发型,身上穿得严严实实,断眉嫌弃的拢起,“你这是什么造型”

夏藤想撩一把头发,撩不动,定型喷雾喷太多,她这头头发现在十级海风都吹不乱。

“我刚收工,明天没我的戏,佩恩才放人。”

佩恩是她的经纪人,清楚丁遥的家庭背景和人脉,才对她们私底下的见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藤和丁遥往里走,这家酒吧很出名,明星红经常来玩儿,氛围好,安保工作厉害,消费也高的离谱。她尤记第一次被丁遥带进来那天,擦肩而过的全是前凸后翘脚踩十二公分高跟鞋的美女,她弱得像只猫崽,紧张到浑身冒汗。

如今是淡定了些,但她仍不是很喜欢这种风月场所。

“你急着叫我来干什么”

丁遥走在她左侧,胳膊挡开一路上那些四处乱走的蹭卡座钓男人的莺莺燕燕,拉着她上二楼。

“我一哥们回国,给他接风,叫几个美女撑场子。”丁遥说着话,食指在她下巴上一勾,“你这张脸,不来浪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遥戴着西太后的金属戒指,滑过她下巴,凉凉一道。

夏藤知道她交友广泛,只当又是哪位家境殷实的公子哥,没细问。

走到卡座,她想的确实没错,平日里都挺张狂的男男女女今儿都围着一个人敬酒,让夏藤惊讶的是还有些叫的上名字的模特和几张同行的熟面孔,也一并混在其中。

看样子公子哥来头不小。

夏藤往人中间看去,公子哥一脸贵气,穿着打扮比起旁边的同伴来说极简无比,看着还算随和,但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距离感。

这局面,怎么看怎么不像丁遥口中的“需要叫几个美女来场子”。

丁遥胳膊搭她肩膀上,吊儿郎当的站着,道“这位,夏藤,和我熟的都知道,不多介绍了。”

一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星红模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夏藤的t恤和牛仔裤上,或挑剔或不屑,探头一般扫射完毕,然后到了相互假笑的环节。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这样单独介绍的,今天在场的,有一半都是过来攀关系的,这几个人里,谁有价值,谁没价值,都要会判断。

“那个一脸装逼样儿的,我哥们,许潮生。”丁遥下巴冲公子哥抬了抬。

许潮生算给面子,“百忙之中”抬了下脸,目光浅淡的往夏藤那儿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都怀疑他眼睛根本没聚焦。

看这阵势,许潮生应该是个牛逼人物,听丁遥的介绍,他俩关系应该不浅。

既然如此,夏藤也就没计较他刚刚的态度。

丁遥要拉着她往里边坐,夏藤说“我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

夏藤摆手,“别折腾了,你坐着吧。”

厕所的镜子方正而宽敞,弄头发的补妆的都有,夏藤洗了把手,简单补了下妆,重新涂了一只深色口红,最后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把t恤下摆绑起来,在腰上系了个结。

有脸撑着,再稍微露点儿腰,也不至于那么朴素。

早知道今天同行那么多,她不打扮够两个小时绝对不来。

重新回去,丁遥已经和人拼上酒了,夏藤没打扰她,在最边边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潮生看过她一眼,他注意到她妆容服饰上的些许改变,表情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不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他不仅仅只对她是这种姿态。

夏藤今天这气儿是愈发的不顺了。-->>

旁边的女人碰碰夏藤的胳膊,“你和丁遥挺熟吧”

夏藤看她一眼,抹胸裙,大浓妆,眼影上的闪片盖满整个眼窝,近距离看,有整容痕迹,鼻梁又棱又翘。夏藤的同行早都挤到最里面去了,她还坐在最外边的位置,估计是哪个红或者模特,寻找不到机会,无聊到从她这儿下手。

夏藤不答,反问她“那公许潮生是什么来头”

差点儿把公子哥叫出来。

谁知她这一问,抹胸裙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不知道许潮生”

“啊。”她确实不怎么八卦,别人往她耳朵里灌她也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不喜欢听这些事。

但是,许潮生,好像是有点耳熟的。

“他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是啊。”抹胸裙还是一脸难以置信,“他爸是许乔,这你总知道吧,名导啊,他妈冯晓,封后好多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非科班出身,是半路进的演艺圈,了解的不透彻也正常,但这二位的名字刻在神坛上,且不说冯晓被多少人传成神话,许乔的电影,是多少演员的梦想。

怪不得。

这背景确实牛逼,他们这群人拼一辈子追逐的,是人家生下来就得到的。

估计今天这些人打的算盘便是,攀不上关系,想办法被拍到和他共同进出也是可以拿出来提高曝光率的。

难怪被人巴结成那样。

夏藤心底下感叹,那边丁遥喊她过去。

抹胸裙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夏藤跨过一排白花花的腿,挤到了丁遥的旁边。

丁遥往她手里塞一杯酒,眼神指了指,“跟他喝一杯。”

那边巴巴等着给许潮生敬酒的还有一堆,这是要给她重开一条道出来。

夏藤说“不太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遥知道她顾虑多,很多时候怂兮兮的,干脆给她后门开到底,拍了把许潮生的肩,“我朋友,她跟你喝一杯。”

许潮生“嗯”了一声。

这话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他真的想说每次喝一杯的时候他连对方的脸都不想看,还不如换一种介绍方式,但今天说这话的是丁遥,面子还是得给。

许潮生面子是给了,态度是敷衍的不能再敷衍,脸就稍微转过来了点,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酒杯,空的,他看也不看就往夏藤那边一推,“倒一下。”

“”

夏藤拿过调酒器,给他满上。

懂事儿点的,应该亲自送回他手上,但是夏藤不想懂这个事儿,她原路给他推回去。

他也没在意,端起来,架在半空,等着她主动碰杯。

夏藤放低杯身,递过去。

他往这边碰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没怎么看,也没怎么走心,力度没控制住,洒出来一点在她的手背上。

他没看见,或者看见了也无所谓,把酒喝完,杯子扔回桌子。

这一系列下来,夏藤那股堵着的气儿翻上来,冲到顶了。

她僵着身子,微微弓下背,还是敬酒的姿势,酒是满的,她没喝。

慢慢的,她坐直了,胳膊收回来,手腕一点一点翻转,杯子里的酒全部倒在地上。-->>

这一动作,周围几个人眼睛瞪直了。

丁遥说过,她这人怪的很,总是在该胆大的时候变怂,在该怂的时候胆大包天。

许潮生眼皮翻动,对上她微凉的目光。

“什么意思”

“你传递给我什么意思,我就回馈你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把酒杯放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手,“我不是倒酒的,也不是陪酒的。请你自重。”

“你给我敬酒,你让我自重”许潮生眼神很轻,但锐利。

“这么清高,还来这儿干什么”

夏藤手一顿。那是她头一回被人当众给了个难堪。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这句话,在不久之后,还会有人对她说,同样虚与委蛇的场子,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可惜那人没有许潮生的修养,没名气的小明星在资本家的眼里没有一丝光环,伴随着那句话落下,还有一巴掌甩在她左脸上,以及此后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许潮生,你少拿腔作调,她是我叫过来的。”

丁遥察觉不对劲,过来救场,把夏藤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许潮生语气微讽,“你交朋友到我这儿是巅峰,往后眼光越来越差。”

丁遥听得手痒,跃跃欲试,“你找抽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不想参与了,退到一边,自己抱着杯柠檬汁喝。

那天是她和许潮生第一次见面,陈非晚争强好胜一辈子,夏藤别的没学,就学了心气劲儿一定要高,逢人不露怯,自己。

她不喜欢人人都怂的时候,她也跟着沉默。

丁遥和许潮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回国,又回到丁遥的圈子里,夏藤和他见面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儿,有丁遥在,总能碰上。

一见面就掐,互相看不顺眼,许潮生嫌弃夏藤嫌弃得不行。丁遥说他俩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许潮生这人贱,不虐两把永远不会好好说话。

后来熟点儿了,他问夏藤拍过什么作品,让她拿给他看。许潮生学编导的,目光挑剔嘴巴毒,夏藤拿给他的是自己出名的那部影片,也是她拍的第一部电影。文艺片,冷题材,但是完成度很好,剧情尚可,人物出彩,电影得了奖。

夏藤一直挺满意自己的这部作品,许潮生看完,两个字,凑合。

对他这种人来说,没否定即是肯定。

夏藤还没乐,许潮生就开始泼冷水,“你现在这个水平,离红还差得远呢,公司想让你走电影咖,就目前给你的定位,戏路会很窄,口碑竖不起来,不考虑尝试别的类型”

那会儿夏藤年轻气盛,对许潮生所说的“别的类型”嗤之以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想拍。”

“文艺片吃不饱饭,小众也变不成大众。”许潮生说,“有多少走这种风格走不下去最后出来拍烂片赚钱的给你数数”

夏藤知道许潮生什么意思,没背景没资源,就别把目光放那么高,或是那么窄,可是她对自己的想法很坚持,“我不想拍那些。”

“你不想拍知名度都没有,谁找你拍你拍给谁看”

她和许潮生差点儿吵起来。互相看不对眼的情况却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有所改变。

她想不通一个艺术家庭里怎么出来这样现实的人,许潮生说她认不清这个圈子,你揣着热情进来,什么都没有,你的热情就是给人践踏的。

事实如此。

第一部影片的热度很快过去,演艺圈每天都有新人绽放,夏藤的名字昙花一现。她出演的影片大多题材敏感,偏小众化,禁播的禁播,撤档的撤档,还有一部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没翻出什么大水花儿。

她漂亮,有综艺节目找她,起码能刷个脸,她不愿意去,有许潮生这种神级朋友,佩恩打过他的主意,说了个开头,夏藤就坚决地拒绝。

没戏拍的时候,她就回去钻研话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享受那种如梦似幻的人生,可是她更在意那些荣誉是自己的能力挣来的,她要担得起。

演艺生涯的第二个小高峰,便是见到许潮生的那天正在拍的戏。

或许是男主角是神隐多年重出江湖的前辈,带起一阵关注度,夏藤在影片中的角色与她的自身气质十分相符,演员与剧中人互相成就,长相独特,演技被肯定,她再一次在影视圈里抛头露面,凝聚起一批影迷。

他们研究过她拍的戏,接的角色,说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演员。

尽管放在整个大圈里,仍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但是夏藤很满足,一步一个脚印,都靠她自己。

上有不少帖子黑她,说她自立实力型演员人设,许是想被夸敬业,让人觉得她有内涵,可惜就是不红。

丁遥笑得不行,“连你都有人黑了,这才证明你要红了。”

她本来在生气,气着气着也跟着笑了。

她跟许潮生说,你看,我只要初心不变,好好提升我自己,总有角色找上门,犯不着我出去瞎演。

许潮生由着她得意,又冷不丁从其他角度泼冷水,“你这个性格,不改,以后不在上面栽跟头我跟你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我又什么性格了”

“自视清高。这个圈子里,最不能要的就是脸。”

两次,许潮生一语成谶。

第一次,她扳回来一点,以为一切都要向好的方向发展了。第二次,现实就彻底扇了她一巴掌。

这是一条险路,没有人能顺风顺水。蛋糕就这么大,人人都想吃,你凭什么还想姿态优雅自以为是的去摘最上面的樱桃

风暴来袭的一星期,她把自己关在家一个星期。

从开始,发酵,爆发,**,再到商讨,回应,想到所有的后果,最差最坏的是她离开这个行业,那些时候,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冷静得接受一切审判。

现在呢,风潮渐退,她却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地方哭了。

许潮生以为她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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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冷气开得很足,夏藤电话打的手脚冰凉。

“我和丁遥准备过去一趟。”快要结束他才说。

“什么时候”

“挑你放假的时间吧。”他还是那个讨打的腔调,“你缩头乌龟当上瘾,朋友也不准备要了。”

“不是。”

夏藤头贴向冰凉的金属墙壁,闭着眼,“那会儿我太乱了。”

许潮生能理解,淡淡“嗯”了一声,语气一转“所以你到底哭什么”

“”

他又把这话题捡回来,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糊弄。

夏藤无从下口,“没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跟谁打电话”

背后一道声音,夏藤一个激灵,差点儿一头栽过去。

她抬头,金属壁堪比镜面,能照出走廊的景,她才看到他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他就那么坐着,支起一条腿,胳膊搭膝盖上,嘴里叼根烟,从金属壁里和她对视。

不知道坐那多久了,她完全没发现。

“十六分钟四十二秒。”祁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兜里,“打不完了”

“你那边有人”

许潮生能断断续续听到些,虽然不是特清楚,但对方什么语气他还是能听出来的,“这态度挺让人来火啊。”

夏藤心说你要当面听估计能喷火了。

为避免纠纷,她说“挂了。”

“你先告诉我是谁,丁遥说你们那儿跟原始部落一样,我去不会有危险吧。”

“你有病就去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说完,在许潮生跳脚之前迅速挂断。

说来也是神奇,挂断电话的同时,她跟许潮生面前放肆的胆子全没了。

一通电话的时间,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少。

夏藤转身看他。

祁正也不说话,夹着烟重重抽进去,再轻飘飘抵着唇吐出来,隔着烟雾,他头靠后,微抬着下巴睨她。

他是个骨相好看的男生,无论怎么摆,棱角都分分明明。比如这会儿,夹着烟的手漂亮,下颚线漂亮,喉结形状也漂亮,衣服松垮垮堆他身上,展露出来的身体部位却都瘦而修长。

身上只有黑白两种色,衣服黑,头发黑,眼睛黑,皮肤白。白里透冷,整个人冷嗖嗖的。

刚才在包厢里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见了,他现在这样,是他酒劲逐渐下去,人又清醒过来的模样。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边走廊算安静,因为都是包,大多空着。

对看了将近三分钟,夏藤在他饱含各种深意的目光中先败下阵来。

他开口“问你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装。”-->>

“”

夏藤说“跟朋友。”

祁正坐着不动,烟飘着,“你哪来的朋友”

语言学是门神奇的学问,这句话就能表达出其他的意思。

她不回答。

“男的”

夏藤分辨不出来他想表达什么。

祁正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她走,“要过来找你”

夏藤下意识就往后退,但是无路可退,脚跟挪一步便到了头,她背靠在金属壁面,“你偷听我打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当我想听”祁正人都快贴她身上才停下,“我出来抽根烟,你就在这接电话。”

她刚才情绪混乱,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想着先打完电话再说。

夏藤起身“我现在走。”

祁正腿一伸,膝盖直接顶在她腿面上。夏藤吓一跳,“咚”的一声撞回去,惊呼“你干什么”

他堵着她,“话先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我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好奇。”祁正像是真好奇,还扳起指头算上了,“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两句就挂,他给你打电话,你能说十六分钟。”

祁正说完,“噢”了一声,自我纠正,“错了,是十六分钟不止。”

“”

“什么人才能跟你做朋友是不是得天天跪舔你”

夏藤听不下去了,要强行起身,口袋里的电话又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看都能猜到是许潮生打回来骂人的,这个人从不愿吃口头的亏。

祁正看她半天不动作,“怎么不接”

夏藤掏出来要挂断,还没在手里拿稳,祁正一把抢了过去。

她扑上去,“你还给我”

他举过头顶,眯眼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许潮生”

他胳膊放下来,确定了。“男的。”

夏藤再次扑上去,两手往前伸,“你还我”

这两手伸的,给祁正省事儿了,他单手一握,她手腕细,一手就能制住,他把她两手一折,摁在她左肩,然后另只手在屏幕上一滑,给她把电话接了。

随着这个动作,夏藤的尖叫声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她瞪他,他对她无声说了两个字说话。

手机放回她耳边,许潮生在那边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是,千真万确,她真是佩服许潮生的直觉。

可惜他现在猜中了她也不能说。

夏藤在脑海中疯狂组织语言,她不知道祁正想干什么,又怕许潮生说什么不该说的,只能想办法先让他挂电话。

“没有,你想多了,我这儿还有点事”-->>

“有你也不会承认。”许潮生在此时,与她的默契为零,甚至直逼负数,“是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那是什么人你同学还是你惹着什么地方霸主了”

祁正离得近,许潮生说什么他都能一字不落地听见,夏藤要急死了“你别乱猜,真没有。”

许潮生自信得很“有也没事,我去了收拾他。”

祁正没绷住,举着手机的胳膊往她肩膀上一搭,他趴上面笑。

他做什么随心所欲惯了,笑也不知道收敛着笑,许潮生耳朵尖,这笑声听的真真切切。

“谁”

夏藤要疯了,“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闭嘴。”许潮生总算逮住不对劲的源头了,话锋一转,“笑什么笑你是谁”

祁正凑过去,嘴巴一张一合“你大爷。”

夏藤疯了。

这一语双关,关的许潮生嗖的窜起火,“你再说一遍”

祁正“我说,我是你大爷。”

夏藤胳膊胳膊挣不开,腿腿动不了,她恨得牙痒痒,“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正满脸无辜,“他让我说的。”

许潮生在电话那边发火“夏藤,你敢让别人听我打电话你也欠收拾”

祁正这回直接把电话拿走,搁自己耳边,“你收拾一个试试。”

夏藤手脚摆脱禁锢,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他反应快,比她灵活得多,她抢不到手机,实在气不过,扒着他的肩一口咬了上去。

原来人被逼急了,也是真的会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没躲,反而胳膊环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长发一圈一圈缠手上。

电话那边,正面交锋。

许潮生听出些猫腻,“你们俩什么关系”

祁正卷着她的头发,“来了自己看啊。”

两人直接对话,祁正的气势更为明显,个性强烈,充满攻击性。

许潮生很久没遇过这么张扬的人了,“你别跟我狂。”

“我跟谁都这样。”

“是么我喜欢当面看笑话,希望你到时候能让我见识一下。”

祁正手下猛得收力,夏藤头发连着脑袋被他拽起来,他问她“你说话阴阳怪气跟他学的”

“你说话才阴阳怪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两头的人同时反击,还他妈一模一样,祁正不高兴了,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句“爷爷等你”,许潮生骂人的声儿还没发出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手机还给”

她没说完,他就扔了过来。

态度相当恶劣,几乎是砸她身上。

夏藤拿回自己的手机,先迅速调了静音。

祁正指头挑开自己衣领看了两眼,她咬的是他锁骨上面的位置,细细两排牙印。

“敢咬我了。”他指腹抹过去,“不怕我还给你”-->>

夏藤一听,刚才的火还未平熄,又烧起来一股,她抬手拉开校服拉链,脖子扬给他看。

“行啊,看看还能不能挑一块好皮。”

她的脖子上全是掐痕,两天过去,颜色淡了一些,微微泛紫,痕迹变得星星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拿书给他脸上留的那一道已经很淡了,他留下的却还是触目惊心。

祁正看了好一会儿,安静下来,什么也没说。

夏藤也不要他什么反应,他说了对不起,她收到了,就行了。

她重新把拉链拉上去,遮住脖子。

祁正眼前突然闪过那天,她非要找他谈谈,他不想听,她就一路追着他,给他七七八八分析了一大堆,还因为泼酒的事给他道了歉,虽然态度不怎么样。

他是怎么回应的。

他从头顶浇了她一身水,然后告诉她,这才叫扯平。

时间拉到今天。

夏藤说,只要他道歉,她就原谅。

直到看见她脖子上的伤,他突然意识过来,这事儿还没完,不能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v888的包厢门再一次被撞开,祁正拽着夏藤的胳膊进来,脸寒的结了霜,大家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咣”的一声,祁正拎起桌上一个空酒瓶,直接对着茶几敲碎了。

他捡起一块碎片塞夏藤手里,抓着她的手腕往自个儿脖子凑,“划完,我们扯平。”

“阿正”秦凡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跳起来往这边冲。

夏藤在惊吓中,“你发什么神经不要命吗”

“没让你往死了划。”祁正说,“你脖子那伤是我的错。一句道歉就原谅,轻了。”

“我说了我原谅你就是原谅。”夏藤手心全是汗,“那是你的扯平方式,不是我的。”

“我不想欠你。”

“你没欠我。”

她还想说什么,他不听,“别一脸要死的,让你划我不是划你自己。”

祁正力气太大,夏藤抵不过,眼看玻璃片的尖角已经把他的皮肤戳进去一个窝,夏藤咬紧牙,拇指按住玻璃片,借着汗把碎片一点一点推回自己的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能感觉到手心被划烂了,动作仍然没停。

她怕真的划伤他。

“我操,阿正你先松开,夏藤手流血了”

秦凡大喊一声,祁正立马松了手,夏藤迅速把玻璃片扔了出去。

祁正夺过她的手,扳开,血顺着她的手掌纹路细细流了一条。

口其实不深,换个皮脂厚一点儿的可能都划不破,但她皮肤薄,平时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有痕迹,这也是为什么祁正一下手,她身上就留印。

疼,是有一点儿的。她松下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但在同一时刻,她能感觉到,祁正正在被什么情绪,一点一点淹没。

女厕的洗手台边,简单处理过后,吴恬用纸巾和皮筋给她包扎了一下,避免伤口碰到灰尘。

折腾了一晚上,夏藤的头发乱了,几根飘下来,脸白扑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恬看她两眼,不禁感叹“你和阿正真是恩恩怨怨啊。”

夏藤看着包扎好的手,说了声谢谢。-->>

“没事,我男朋友经常受伤,我都处理习惯了,你这两天先别沾水,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嗯。”

“今天的事儿,你别怪阿正哦,他做事有时候是有些极端”

“我没怪他。”夏藤说。

祁正做事单刀直入,一是一二是二,怎么来的怎么还。他太分明了,为人处世里满是棱角,没有一处被磨平过。

他觉得是他让她伤成那样,他就用同样的方式让她还回去,在他的世界里,这样才算平等。

这人真是不会转一点儿弯。

夏藤和吴恬出去,秦凡和黄毛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秦凡上前问“手没事儿吧用不用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就一个浅口。”夏藤摇头,这种伤去医院太夸张了。

“那就行,阿正。”秦凡冲那边蹲在地上的人喊,“夏藤没事。”

从她出来,他就一直蹲在那边,头埋在两臂间,溢出的情绪很低很低。

秦凡喊他一嗓子,他抬头了,背抵着墙站起来,然后走到她面前。

夏藤难得主动说了一次话“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真的只是一个很浅的伤口。”

她自己都没担心,他们全都当回事的样子反而让她七上八下。

祁正没说别的,“我让秦凡送你回去。”

他看秦凡一眼,秦凡点头。

然后他好像放心了,笼在身上的情绪却更重,转身朝走廊另一边走。

夏藤犹豫再三,终究没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sv门外,秦凡站路边给她拦车。

晚风吹的猛,夏藤裹紧身上的衣服,跟秦凡说“打到车你就进去吧,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他一般这样的时候我们都不管用。”

秦凡跟他熟,他了解些情况,换成黄毛他们可能只会单纯地以为祁正就是心情不好。

夏藤问“哪样”

“这个叫什么,我专门查过。”秦凡就穿了一件,冷得吸了吸鼻子,“噢,自我厌弃。他有时候跟他爸吵完架会这样,或者有人提以前那些事。”

冷风中,夏藤想起来他爸大闹学校之后,祁正的那段颓废日子。

他那个时候的状态,好像就是把自己完全放弃了。

一辆空车向他们驶来,夏藤说“你回去看着点他。”

秦凡招了招手,“嗯,我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秦凡替她打开门,“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就把我们的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

“”这一晚上,夏藤终于淡淡笑了一下,“嗯。”

“夏藤。”秦凡手拉着车门,表情认真了些“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儿谢谢你。阿正这人,有些想法和行为,是挺他妈让人提心吊胆的。”

这是今晚第二个替他说话的人。吴恬是,秦凡也是,她发现祁正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不是虚高,是真的高占一方。

夏藤点头,“我知道。”

秦凡看她表情,她似乎确实没生气,轻松了些,把车门给她关上,“拜拜。”

夏藤挥了下手。-->>

她好像可以有一点点理解,为什么他的朋友们明明怕他,又如此护着他了。

祁正强大,狂妄,冷硬,也可怜,敏感,易碎。褪去那层外壳,他像一个浑身伤痕的少年,从未长大过,永远被抛弃在黑暗而遥远的那一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er3

回家后,一切收拾妥当,夏藤才把手机拿出来看,她没猜错,果然是一番信息轰炸。

丁遥拉了个微信讨论组,想必是许潮生强行要求的,因为只有她同时拥有他的号和夏藤的新号,再点开,里面全是许潮生愤怒的嘶吼,无一例外,都是骂祁正的。

许潮生刺激受得不浅,把祁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鞭挞了个遍。

最新发来的一句你让他给我等着,你让他给我好好等着夏藤

夏藤回了一串省略号。

以她的了解,许潮生身上那股家底优越所带出来的贵气与底气,在祁正眼里会一文不值,不仅如此,他那张嘴还会冒出多难听的话,她不敢想。

许潮生不吃口头亏,一是很少有人说的过他,二是大多数人忌惮他的身份。

祁正两样都不占。

到时再加一个丁遥,三个炮筒放一块儿炸,最惨的只能是她。

夏藤看着屏幕那头的许潮生噼里啪啦的放狠话,做了一个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千万不能让他们碰上。

隔天上学,后座是空的。

夏藤放书包的时候顺便问秦凡“他人呢”

有过昨天晚上的经历,秦凡对她的询问也没特惊讶,“他感冒,请假了。”

感冒真不真不知道,“请假”二字搁在他身上,还挺稀奇。

夏藤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她脑海中闪过祁正最后蹲在走廊里的样子。

他侧过来看她的那一眼,充满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夏藤摇摇头,甩开那些片段。

安稳的日子对她来说是奢侈品,祁正不在,她得珍惜。

一天无风无浪,临放学,江挽月过来找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那次一起去完台球厅,回来后她对她的敌意就减少了些,夏藤自顾不暇,没时间分析江挽月的改变为何意,但江挽月是聪明人,想通便放下,不犹豫,她看上去轻松很多。

人是应该干脆利落地斩断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情感,包括单向的喜欢,无终的等待。

江挽月说“人差不多确定了,周末你有空吗,我们排练一下,讨论跳什么舞。”

夏藤想了想,周末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那就周六下午四点,市中心体育馆门口集合。”

夏藤已经很少见到这么线下的约见面方式了,“你可以拉一个群,有什么事儿在里面通知,这样方便点。”

江挽月皱眉,“什么群”

“微”夏藤顿了顿,她想起赵意晗偷拍她那次,以及吴恬和黄毛用的聊天软件,改口道“或者,qq群。”

“高考之前,我不用手机。”江挽月说。

也是。

在曾经手机未普及的年代,大家都喜欢当面约定好,然后早早腾出时间和空闲,开始期待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脖子。”江挽月谈完正事儿,目光下移,“好点了吗”

夏藤拢了拢领口,“嗯,好多了。”-->>

江挽月点了点头,她不善此类言辞,为避免继续聊下去气氛尴尬,简单道别之后就走了。

本想问问她和祁正怎么样了,想想还是作罢。

自她打算放下的那一刻起,她就该踏上自己选择的路,而不是频频回头。

夏藤出了校门,今天准备走回家。

校门口热热闹闹,周五不上晚自习,天还没黑,夕阳半斜,光辉落满身,眼见之处皆是一片灿然暖色。

转眼已是十一月份,昭县还未落雪,但树都秃了,平日里走到街上,多出一份苍凉之感。

今儿难得太阳好,光这么照着,看起来也温暖些。

夏藤走两步,在路口转弯,感觉有什么砸在身上。

以为是错觉,她没停,继续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又一下。

这回有真实触感了,因为有什么东西砸到她后背,然后掉在地上。

她低头看,一根棒棒糖。

她蹲下去捡起来,想到了什么。

回头,祁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她猜他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是这么穿。

他手里拎个塑料袋,上面印着药店名字。

他嗤她“跟你半天,砸两下才有反应。”

夏藤站起来,手里拿着棒棒糖,“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我出来买药。”

他脸色不好,透着病态的白,说完这句还咳嗽了两声。

看来是真感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再见。”夏藤转身。

她听到祁正在身后“我靠”了一声。

他在那矛盾半天,她看不见。

“喂。”

末了,还是情感战胜理智。

他挡她面前,“陪我去个地方。”

离得近,她看到他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总不可能是害羞。

他应该在发烧。

夏藤道“你好像病的挺严重的。”

“死不了。”他无所谓,又问“你去不去”

周六要排练的话,周天用来复习,她最好今晚就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写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稍微推后一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脑海中总是浮现他昨天的样子,她原本以为,他又要消失一段时间。

她没问去哪。“陪你去,我有什么好处”

祁正看她手中一眼。-->>

“糖送你,行不行”

昭县总共三条公交车路线,一趟走市区,一趟走农村,还有一趟走得偏远些,快要出县城。

夏藤一直以为西梁桥在昭县的最西面,她总觉得昭县走到西梁便到头了,在公交站台上看了路线图才知道,西梁只是靠近西面,再往西,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

祁正一手提着药,站垃圾桶旁边和着冷风抽烟,夏藤正想问他们要去哪儿,一侧脸,对上他的视线。

他吐着烟雾,一直在看她。

最后几缕夕阳从天尽头照过来,照的他半边脸亮堂,烧着火光般明亮,半边沉在阴影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如他这个人,完完全全的矛盾体。

对视中,谁都没说话。

矮胖矮胖的公交车驶入站台,其他等车的人向车门围过去。

她还没找出自己答应他的理由。

祁正收回视线,把烟在垃圾桶摁灭,“走了。”

车上人不多,最后一排空着。

夏藤上去才发现,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公交车,更类似于一种乡镇大巴,但体型又算不上大巴。

座位上都套着布套,印着妇科医院的广告。

有人在走廊放着大包小包,还有买菜的兜,夏藤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跨进去,走到最后一排,她想问他要不要坐靠窗户的位置,还没扭头,被他一把推了进去。

夏藤坐里边的位置,刚坐正,校服被人压住,他挨着她坐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就狭窄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挤。

夏藤怎么调整都不对,只能把注意力挪向窗外。

窗外景色在转变,一路西行,大多是些村子,越往后越空旷,车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

夏藤不禁转头问“不会出县城吧,我晚上要回家。”

祁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帽子拉起来扣头上的,下巴藏进衣服里,他半醒着,“不会,终点站下车。”

鼻音很重,头也昏,他说完,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祁正每回坐这趟车都会睡着。

目的地是终点站,他不用担心睡过站。

回回睡着,回回做梦。

越往西,有些回忆闹得越凶,搅得他在梦里也不安生。他明明知道结局,还得看着那些事儿一遍遍上演,梦里他发不出声音,也改变不了任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有些画面,又是幸福的。

他们都在的时候,他舍不得醒来。

醒来即是一场空。

面对空荡荡的车厢,他不止一次在下车后想,他这人,无非两种下场。

被回忆逼疯,被孤独折磨死。

不会有人难过,不会有人记得他。

他拼命留下的那么多痕迹,都成为不了他存在的意义。

一场雨,一场雪,甚至随便刮起的一阵风,他都可以被彻底的抹去。

祁正醒来的时候,车厢空空荡荡,一片安静。-->>

和他无数次醒来时一样,他等待着孤独翻涌上来把他淹没的那一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该下车了。

直到衣服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回头。

夏藤也是刚醒,眼睛迷蒙,头发有点儿呲,正看着他。

“我们该下车了。”

车程将近晃了半个多小时,夏藤没想到她也跟着睡着了。

这一路都很安静。

她的生活中,已经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可以远离尘嚣,静听自然的声音。

天快黑了,余光渐在,眼前是一片旷野,杂草乱生,野蛮生长,快到半膝处,只是大多数都是枯萎的,生命痕迹衰败,放眼望去,一片哀颓之景,很是荒凉。

脚踩在上面,皆是枯枝落叶断裂之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了。”她小声感叹一句,“如果冬天下了雪,这里肯定很美。”

“美”祁正走在前面,听见这句话停住了,“这些破草全是死的,有什么可美的”

“”夏藤皱起眉,“你这种人,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夸它美。”

“我这种人,见到了,只会把你丢雪里。”

“到底要去哪儿不去我走了。”她停止和他没营养的对话。

祁正却在这会儿露出得逞的笑,“刚才那是最后一班,没车了。”

夏藤瞪他“那我怎么回这里荒郊野岭的”

“你现在应该担心,这里荒郊野岭的,我会把你怎么样。”

“”

生了病的祁正也比健康的她战斗力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转身就走。

祁正几步追上她,“喂。”

夏藤绕开他。

祁正胳膊一伸,把她拦腰抱起,直接扛上肩头。

“啊啊啊啊”

夏藤头朝下,屁股撅着,两腿在空中乱蹬,“你放我下来你个神经病”

她没被人这么扛麻袋似的扛过,祁正有多劲大她算是清楚了,走路一颠一颠的,硌的她难受。

“祁正”

她即将要爆发,他停下了,从兜里掏了串钥匙出来。

她这才发现,眼前景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比刚才更宽阔的一处旷野,旷野之中盘绕一条小溪,目光能看到的最远处,与暮色连接。

太阳已经西落,残留几寸余晖在天边。

这儿没有遮挡物,风刮得生猛,气温也比在市区里更冷。

打量间,他打开门,把她扛了进去。-->>

这儿竟然有一排房子,还带庭院,建筑看上去应该有些年代了。

祁正插上插销,把她放下来,径自进了里屋,到了这儿,她也跑不了了。

院中的衣线上晾着洗干净的衣服,灰的,黑的,她见过这几件外套。

风这么吹,洗干净也能给吹脏。

夏藤过去摸了把,已经干了,她收下来搭臂弯里。

她跟着进去,是寻常平房的构造,又有点儿不一样,一间大客厅,一间卧室,屋外一条走廊,连接到这一排的其他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拉开灯,直接倒进沙发里,腿搭靠背上,买回来的药就那么扔在地上。

地板是木质的,里面的家具也大多是木质的,她环顾一圈,房子是好的,但没人打理,陈设很是简陋,四周了无生机。

她目前能看到的,唯一的电器是头顶的灯。

就一个灯泡,上面罩了个灯罩。

窗户外便是那片旷野,冷风呜呼,像谁在哭。

祁正进来就一直趴着,脸蒙住,背对着她。

沙发旁边摆一个低茶几,一个茶壶,一个杯子,其他全是烟和酒。

她目光一转,茶几旁放着几个纸箱,她蹲下去看,里面全是书

她把几个箱子看过来,天文地理,历史政治,一堆仅书名她就看不懂的,还有几本哲学书。

她能看得懂的类,也大都是严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被他翻过,堆的乱七八糟的。

书很旧,但全。

不像是他买的,应该是,什么人留下来的。

这和祁正的画风完全不相符。

她看向沙发上闷着脑袋的人。

“这儿是哪里”

他没说话,她以为他睡着了。

她起身,把手里那两件衣服搭在沙发边,想去其他房间看看。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他突然回答,声音从臂弯里发出来,“我爸不知道,知道他能卖了继续赌。”

“你平时住这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时候。”

她猜测,这里应该没有别人来过。

这里像是他的秘密,他躲避外界的地方。

只是有些冷清。

“你叫我来这干什么”她问。

他还是那么趴着,看不见脸,也就藏住了情绪。

“太安静了。”

他说。早晨在这里醒来的时候,他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那时候他就在想,

“只有我一个人,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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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下来时,旷野只剩这间屋子亮起的灯光,小小一隅。

屋内,灶上架着铁锅,祁正掌勺,在锅里翻翻炒炒。

十分钟前,他要喝药,夏藤顺口说了句空腹最好不要喝药,她猜他都没吃。

他看她一会儿,没说话,扔掉药盒做饭去了。

夏藤从没做过饭,家里有保姆,家务她也很少做。

厨房在院子里,单独成间,没有抽油烟机,小房里连着跟管子通往外面的烟囱,她左晃晃右转转,帮不上忙,主要是都不会,还被油烟呛的直咳嗽。

祁正听见,“什么都不会,在这晃什么”他举着锅铲朝门口指了指,“你出去。”

夏藤没争没辩,继续装模作样呆下去,她也炒不出菜来,放下手中的西红柿就出去了。

重回客厅,她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吃,于是帮他把沙发那一片整理了一下,茶几上收拾干净,她找了两个小板凳摆在旁边。

估计等会儿要坐,想了想,又摆成面对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这间屋子不算太乱,可能是东西少的缘故,碰到点什么还会有回音,显得房间空荡荡的。

她收拾完,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停在卧室门口。

没进去,她就站在门口大概往里扫了一眼,比客厅的设备还简陋,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床头柜,没了。

唯一让她目光停留住的,是床头柜上的插座,上面连着一部正在充电的手机。

那或许是这整排屋子里最现代化的设备了。

手机背朝上,苹果的标识有点反光。

她想,现在的盗版都这么猖獗么

赵意晗就拿着一部假苹果,粗制滥造到她看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假的,祁正这个,稍微像样些,但是她离得远,具体细节看不真切。

她知道越是偏僻的地方,盗版就越多,这一点她已经在昭县的商场里领略过了。这里的人大多听都没听过原品牌是什么,只图个能用。

她在这边伫立,祁正从那头进来,手边各端一盘菜,菜盘上放两双木筷,两臂夹着两碗饭。

这高难度动作看得夏藤心头一跳,她冲过去要接碗,祁正已经稳稳当当放在桌子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坐板凳,直接盘腿坐在木地板上。

夏藤挪过小板凳,双腿并拢,坐下。

两盘菜,一盘番茄炒蛋,一盘炒茄子,用那种旧时候的红边铁盘装着,米饭盛在小铁盆里,筷子则是头部裹一层碎花贴纸的细长木头筷。

这是她和祁正第三次坐在一起吃饭。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此前发生过那么多事儿,还能心平气和面对面坐下来。

很多事情,寻求原因,没人说得清。

说实话她饿了,放学到现在,走了那么多路,早已过了她平常吃晚饭的时间。

祁正做菜,味道还不错,这一点比她强。她那些同学里,进厨房的少之又少。

祁正今天话很少,就这么一直安静着,她扒拉掉半碗饭,抬头,发现他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夏藤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发着烧。他这顿饭,十有**是给她做的。

“你是不是没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一问,自己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

祁正知道她这人顾虑多,夹了一口菜搁嘴里,“吃你的,别瞎操心。”-->>

夏藤低头把饭咽进去,问“我等会怎么回去”

“没车了。”

“”

夏藤放下碗筷,“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得回家。”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祁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碗里的饭解决完,倾过身,往她脸跟前一凑。

“认清点现实,你被我拐了。”

祁正端着空碗出去,夏藤赶紧把最后几口吃完,也跟着出去。

她想洗碗,祁正看她抹袖子的动作就猜出来她想干什么,“手好了么你就沾水”

“就两个碗,我单手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眯起眼。

夏藤很自然地接下去“洗完碗我就走了。”

祁正提起她的衣领就往回拽。

进门,关门,上锁,普通的锁也就算了,这门挂的是最原始的铁锁,得用钥匙捅进去拧开的那种。

夏藤的心跟着铁锁一块死了。

客厅的灯瓦数不高,照什么东西都有黑影。

祁正丢下她,过去倒水,“急着回去干什么”

“写作业。”

“在这儿写。”

夏藤找借口,“灯太暗了,看不清。”

祁正看她一眼,放下水杯,去卧室翻箱倒柜一通,竟然拿出一盏折叠台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搁茶几上捣鼓一会儿,把卧室那插座拽出来,台灯的插头往上一插,灯亮了。

屋子比刚才不知道清晰多少。

祁正弄好台灯,抬起头看她,“行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光照,他的眼亮晶晶的。

她从未看到他眼里亮起光。

她放弃挣扎,转身去拿书包,“你总不能困我一晚上吧。”

祁正笑了,“真困你一晚上,我还让你写什么作业”

夏藤在台灯下翻开复习卷。

拿起笔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病。

可是现在不写,他也不可能放她走,祁正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和他好好商量,行不通,那是最没用的解决办法。

得随着他来,他高兴了,乐意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写两笔,看他,他坐她对面,把药盒撕得乱七八糟,抠了几个胶囊和药片出来,全部放嘴里。

动作生猛。

吃完,他问她“我脸上有题”

夏藤倒也没急着移开,“怎么突然感冒的”-->>

祁正把药板一股脑丢塑料袋里,没回答。

昨晚她走之后,他醉地东倒西歪,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撞进门,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窗户没关紧,一晚上都有冷风往里窜,他被冻醒好几次,但是身体太沉了,他起不来。

醉酒不宜受冻,容易死人。

而他第二天醒来,只是感冒发烧,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连阎王也不收他。

他既然不说,夏藤就没再问,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祁正把药兜提远,不知从哪儿拿来纸笔,他坐她对面窸窸窣窣,她没再抬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一阵,他靠近她,不知在端详什么,看两眼又远离。

再过一阵,又凑近,她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没干好事。

他第三次准备凑过来时,夏藤来脾气了,他这么干扰,题还怎么写,笔一摔,皱着眉,“你要干什么”

祁正看到她这个表情,抱着手中的厚书本笑起来。

夏藤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祁正把垫在书本上的纸拿给她看,“你。”

纸上,一个女孩手里握着笔,胳膊压着复习卷,她抬头,与她对视,五官紧皱在一起,眉毛打结,眼神含怒,嘴唇抿着,一脸不高兴和嫌弃。

他刚才窸窸窣窣半天,就是在画她。

画中的她头顶长角,还写着三个字老巫婆。

夏藤不想去探究他哪来的绘画功底,“你在画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画你。”

“我不是鬼。”

祁正不服,拿着画纸几步跨到她这边,他在她面前“咚”的一声坐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那画几乎要贴她脸上。

“你跟老巫婆一模一样。”

“”

“喜不喜欢”

“”

祁正捏着她的下巴晃,“问你话,喜不喜欢”

夏藤“你把我画成巫婆,你问我喜不喜欢”

“你不是么一天到晚发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反驳,“你不惹我,我不会发脾气。”

祁正纠正,“是你惹我。”

夏藤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个问题,拨开他的手,祁正顺势松开她的下巴,直接去扯她的领子。

他想到一出是一出,“我看看你脖子好了没。”

夏藤来不及捂,他已经扯开了,她第一反应不是骂他,而是先快速扫视周围有没有利器,她笔袋里有一把圆规,她想都没想,抓起笔袋一把扔出去。

祁正听见动静,看过去。

笔袋摔在角落,东西洒了一地,圆规也跟着掉出来。

夏藤扯他衣服,分散他视线,“别看了。”-->>

但是祁正察觉到了。

他没回头,“你怕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看出来,夏藤也没装,“我怕你又犯神经。”

祁正盯着笔袋摔过去的角落,半天没出声。

他在想什么,她无从所知。

夏藤有点儿紧张,今天这里没别人,祁正如果再像昨天那样发疯,她拦不住。

半晌。

他转过头,眼睛直直看她,“你不会喜欢我吧”

“”

夏藤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祁正有点儿讽刺,还有点儿得意,“你被我虐出感情来了”

别的她都可以不争论,这题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慢慢回望他,眼神平静,语气平静。

“我们之间,好像更像你喜欢我。”

祁正安静听完她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之后,表情就有些变了,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站起来,把那张画恨恨地扔她身上。

明明有那么多反驳的方式,他只想得到最幼稚的一句。

“谁喜欢你谁傻逼,你少自以为是。”

最后回家,是祁正的朋友开车送的。

他接送过祁正好几次,每次都把车停公交站台附近等他出来就行了,虽然这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昭县最西面谁的地盘,大家心里都有数。

祁正每次回这儿,气压都很低。

今天也是。

不过有一点不同,他带了个姑娘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是辆桑塔纳,瘦瘦长长的,见他们走过来,开了下双闪。

祁正出来这一路都没说一句话,不知道气什么,夏藤懒得问。

他没管夏藤,径直上了副驾,夏藤也没多话,自己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能回家就行。

驾驶位的人转过身,看夏藤两眼,好奇变成了然,“哟。”

夏藤抬眼,这人有点眼熟。

男生笑了笑,“不记得了那天吃烧烤,我坐你旁边。”

她来昭县总共就吃过一次烧烤,拜祁正所赐,那天之后,她看见烧烤就有阴影。

他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

她被江澄阳带去夜市的那天,和他们拼桌,他就坐在她旁边。总共说过两句话,一句提醒她别端着,阿正不喜欢这一套,一句是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想来,当时她对祁正一无所知,他两次都是在帮她。

夏藤也对他笑了笑。

祁正坐在副驾,腿翘着,胳膊搭车窗沿儿,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撕着嘴上的破皮。-->>

他在后视镜看到了她那一笑,龇牙咧嘴的,丑死了。

他隔着镜子狠狠瞪她一眼,夏藤没发现。

车驶上马路,男生下巴朝后面指了指,问“你女朋友”

祁正“你女朋友。”

男生侧头,问夏藤“考虑一下当我女朋友”

夏藤还没出声,祁正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想开你就滚下去。”

男生扶着方向盘哈哈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的时候半个多小时,开车回去也得一会儿。

男生道“今晚他们在和城,去不去”

和城离昭县不远,二十多公里。但比昭县大,好歹算个城,娱乐项目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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