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远喝着热茶,吃着夹心面包,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多谢。
不必谢,宋玉章坐在个单沙发上,翘起一条腿点了烟,你一夜没睡?
嗯。
三哥,我是希望你上点心,可你没必要这样豁出命,还是身体要紧。
我不豁出命,岂不辜负了你?宋齐远吞咽着面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你不也通宵同人议事么?
宋玉章轻吁了一口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通宵是通宵了,议事也议事了,剩下的时间全拿来快活了。
宋齐远一连吃了三个面包,喝了热茶,这才心满意足地浑身抖了抖,宋玉章看他这模样有趣,扔了烟,道:三哥,来抱抱!
宋齐远嘴上道:去。连着被子的手臂却是大鹏展翅一样地张开了,宋玉章钻到他的怀里,由下至上仰望了他白皙的下巴,懒洋洋道:我刚回来的时候,觉着全家就属你长得最俊,最合我的口味。
宋齐远听了之后,觉着很好笑的一笑,低头道:怎么?看上我了?
宋玉章仰躺着,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宋齐远略有些愣神,真的?
真的,宋玉章伸出手,深情款款地靠近了宋齐远的脸颊,我从来没见过像三哥你烫卷发那么好看的小白脸。
滚
宋齐远膝盖一顶,将宋玉章顶出了他的被子。
宋玉章倒着躺在沙发上,双腿翘在沙发的靠背上,笑了一会儿,道:我变了。
变了?宋齐远裹着被子低下头,宋玉章头朝下,发丝全垂落在了空中,露出了他一整个额头。
人总会变的,我也变了。宋齐远道。
宋玉章良久不言,随后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腰腹微一使力,直接又坐了起来,走吧,去银行。
你是不是人哪?我一夜没睡,去什么银行,我要上去睡觉。
宋齐远裹着被子站起身,趿着皮鞋边走边道:我看你的确是变了,越来越不像人。
宋玉章人又倒了下去,他闭上眼睛,眉头微微发皱。
早上那一连串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钱与情,他原本是分得很开的。
对于感情,他的判断亦很简单,喜欢或者不喜欢,喜欢就在一起玩玩,不喜欢就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他现在想的却是如何去利用人的感情,将利益凌驾于感情之上,这无疑更理智也更冷酷。
这算什么?成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宋玉章思索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变得是好还是变得坏了,想不清楚就算了,他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没必要急着给自己修剪枝桠,就让它先自己痛痛快快地长去吧!
宋玉章先去了银行,发现银行一切安好,便带上了柳初去找沈成铎。
柳初还不大乐意,沈成铎的人抓到他之后,给了他好几顿毒打,他怀恨在心,听说宋玉章要带他去找沈成铎,大眼睛里立刻射出愤恨的光芒。
宋玉章将掌心在他的眼睫上遮了一下,你可以恨任何人,但不要叫人看出来你恨他,否则对方有了防备,你恨也是白恨。
柳初的睫毛在他掌心颤了颤,宋玉章放下手,看那双大眼睛里很快地就没有了多少愤怒的色彩,于是很欣慰地摸了下柳初的头顶。
车上,宋玉章对他道:你的年纪对我来说正好,不大不小,人又聪明,很适合做我的家将心腹,我想栽培你,柳传宗从前也是这样的角色,但他同主人结了仇,我不想同你结仇,也不逼你给我卖命,你想要什么可以同我说,我们商量着来,谈得拢你以后就做我的心腹,谈不拢就算了。
柳初低头不言,显然是很认真地在想事,他想了又想,对宋玉章道:我愿意做你的心腹,但我不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心腹。
为什么?
我也想当你啊。
当我?
对啊,当大老板,柳初很直白地讲诉自己幼稚的野心,然后我再找个像我这样聪明的小孩子做我的心腹,给我干活。
宋玉章哈哈一笑,又摸了下他的毛栗子头,肯定了他的想法,可以。
柳初觉得宋玉章在他见过的大老板中属于很珍稀的一类长得好看、还讲道理,他决定对宋玉章好一点,以后不在心里偷偷骂宋玉章生孩子没屁眼了。
柳初毕竟还是个孩子,在沈成铎笑嘻嘻地来摸他的脸时,还是厌恶地向后跳了一大步。
宋兄,你这养孩子倒养得还挺不错啊,野狗一样的小崽子,弄干净了也挺像个少爷。
宋玉章微微一笑,柳初原本就不丑。
柳初?名字也怪好听的。
沈成铎有点嫉妒,大大咧咧地一拍宋玉章的肩膀,你也给我起个花名吧,要好听的!
宋玉章带柳初来沈成铎这里买枪。
沈成铎说不卖,只送。
宋玉章直接笑纳了他的好意,知道沈成铎现在是牢牢地扒在了宋家身上,对他只有讨好。
枪的花样很多,并排躺在几个盒子里,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宋玉章随便挑了一把轻便的,然后就让柳初也挑一把。
我?
选吧。宋玉章下巴朝着装枪的盒子那扬了扬。
柳初立刻就扑了上去。
对于这件能瞬间索命的凶器,柳初心里很喜欢,这种喜欢发自天然,是对于力量与生俱来的崇拜,他着迷地摸着漆黑坚硬的枪管,想象着他拿起枪对着那些欺负他看不起他的人唰唰唰地横扫过去,那些人像草一样地被割倒,鲜血流淌到他的脚下,浸湿他的布鞋
柳初兴奋地打了个激灵,恨不能现在就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屠杀。
给小孩子买枪?
沈成铎同宋玉章一齐坐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一支雪茄烟。
小吗?他十岁了,宋玉章没抽烟,他一大早抽了烟,现在嗓子还有些不舒服,只是拿着火机在手上玩,十岁该有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了。
沈成铎摇头,小孩子玩枪,小心走火。
宋玉章扬声道:柳初,听见了吗?小心走火。
柳初用他粗噶的声音更大声地回道:我不会走火的,走火我就把自己的卵蛋割咯
宋玉章淡笑着看向沈成铎,沈成铎叼了雪茄摇头,行行行,敢拿自己的卵蛋发誓,我服了他。
两人正谈笑时,沈成铎的属下过来凑到沈成铎耳边说了几句,沈成铎立刻对宋玉章道:宋兄,我先失陪一下。
柳初爱不释手地挑了很久,终于选中了一把很小巧袖珍的蛇牌撸子。
喜欢这个?
柳初摇摇头,我不是喜欢它,是这个最趁手,等我再长大一些,力气大点,就可以换更好的枪了。
宋玉章道:到时候也许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换更好的了。
柳初一口答应道:好。
宋玉章问他会不会开枪,柳初说他见过人开枪,没自己试过,宋玉章招了招手,让沈成铎的一个手下去院子里教柳初怎么开枪。
对于买枪,宋玉章承认是他昨晚在床上听到聂饮冰的名字后才想到的。
被拿枪指着,尤其是被聂饮冰这样的人拿枪指着,实在不是个怎么愉快的体验,可以说那是宋玉章觉得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小樱桃被流弹打死,他也怕枪。
枪这东西他虽然不喜欢,但恐怕也还是自己备一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