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日主动来寻我,并非是在意我怎么看你,只是怕我孟庭静顿了顿,越说越是面色冷硬,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怕我动他们。
宋玉章点了点头,是。
孟庭静不说话了。
如果有的选,我不会找你,宋玉章温声作了个总结,庭静,我那天是被你逼的。
孟庭静自很小时便展露出了惊人的智慧,乃是人人夸赞的少年天才,他亦是孟家独子,更是独一份的金尊玉贵,可以说他从相貌、才智、出身,全部都是无可挑剔,无论走到哪里,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受人追捧膜拜。
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想过有人会对他说。
如果有的选,我不会找你。
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孟庭静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他非要问个通透明白,这就是通透,这就是明白。
他无话可说。
真正的无话可说了。
孟庭静缓缓道:宋玉章,你很好。
宋玉章淡笑了笑,庭静,你这是预备要报复我了么?
他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是丝毫没有慌张,孟庭静:他大约是真的看透了他,知道以他的高傲性子,不屑于那样做。
他们两人之间,从头到尾,由始自终,宋玉章都是这般有恃无恐。
他竭力地避免自己成为家中两个坏的模型,到头来,却是集合了两家之大弊,快要成为个最坏的模样。
孟庭静双眼涩疼,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轻声道:放心,你还不配。
第46章
办宴会虽然累,但亦有许多好处,混个脸熟的人脉不说,还收了许多礼物,宋玉章一个人拆不过来,叫宋明昭一块儿拆。
宋明昭顶喜欢干这种事,拆出来的礼物一样样排列,同时向宋玉章介绍送礼的人是谁,在海洲又有怎样新鲜的故事。
宋玉章边听边想宋明昭其实也并非是个全然没有用处的纨绔子弟,对于海洲人际的关系倒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宋玉章这么想着,神色中即表露出了温柔赞赏的意思。
宋明昭正说到兴头上,被宋玉章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嘛这么看着我。
宋玉章微笑道:四哥你真厉害。
宋明昭更不好意思了,我厉害什么,你这是在笑我只知道管这些闲事么?
怎么会,宋玉章柔声道,这些辛秘之事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容易探听得到的?我还要谢谢四哥你肯给我上课,否则像我这般一无所知的人同他们交往时什么都不了解,到时候犯了错,贸贸然令人不快,我自己却还不知错在哪,那才真叫闹笑话。
宋明昭受惯了指责,受了宋玉章的夸赞后,竟比挨骂还要感觉禁受不住地羞恼脸红。
他受不了了,上去就咬宋玉章,咬宋玉章的手指、手腕、手肘天气依旧残余着热度,宋玉章在家里只着了轻薄的短袖衬衫,倒是方便宋明昭这食人的老饕。
宋玉章起先只是忍耐,把玩了一个钻石领带夹子,之后见宋明昭要往他的袖子里钻,便伸出手用力打了下宋明昭的屁股。
啪的一声脆响,宋明昭都被打懵了,他稀里糊涂地看向宋玉章,小玉,你打我屁股。
宋玉章含笑点了点头,只许你咬我,不许我打你?
宋明昭倒没反对,乐颠颠道:那我也要打你!
你打我宋玉章脸靠过去,笑盈盈道,那我就咬你。
宋明昭也笑了,将自己的手腕凑过去,你咬,你来咬。
宋玉章摇了摇头,我不咬手。
那你想咬哪?宋明昭收回手一脸认真道,仿佛是预备宋玉章说哪,他便预备将哪送到宋玉章的嘴边。
宋玉章淡笑不语。
宋明昭在他神秘的微笑中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火热,人扑上去抱他,边晃他的肩膀边道:快说。
宋玉章被他来回摇晃,低低的笑声在喉咙里回荡着,在两人即将要摔倒在沙发里时扶住了宋明昭的腰,小心。
宋明昭同他闹了一会儿,又出了点汗,心里觉着很畅快,他如今是越来越喜欢同宋玉章在一块儿了,只是两个人每每凑在一起不久,他便忍不住要同宋玉章闹一闹,否则总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跃跃欲试地要作怪。
两人又继续拆礼物,拆着拆着宋明昭咦了一声,宋玉章看过去,宋明昭手里打开了一个漆黑的珠宝匣子,宋明昭手掌转动,将匣子面向宋玉章,匣子里铺陈着深蓝色丝绒,里头静躺了一颗姆指盖大小的鸽血石。
真有意思,宋明昭道,谁也送了你这么一颗鸽血石,好大,瞧着比我送你的那颗要大上一倍都不止吧?
宋明昭嘟嘟囔囔着谁这么大手笔摆弄着那匣子想找找看有没有哪里署了姓名。
宋玉章从盒子里取出了那颗鸽血石。
这鸽血石确实要比宋明昭送给他的那颗来得更大更璀璨,里头藏匿着宝石天然的絮状物,转动之间极为绚烂神秘。
没写名字。宋明昭实在找不到机关了。
宋玉章对他笑了笑,没关系,就收着吧。
之后宋玉章又拆到了一件没名没份的礼物,装在个黄花梨盒子里,是一枚通体乳白的玉质印章。
宋明昭看到之后直呼漂亮。
这人真有巧思,送了你一枚玉做的印章。
宋明昭忙找来一沓纸和印泥,拿了印章一盖,红色隶体的宋玉章三字便清晰地印在了纸上,宋明昭啧啧称奇道:这是哪位大师手笔,字儿真是写得不一般。
宋明昭在玩这上面是行家里手,细细把玩了一会儿后,越看越喜欢,对宋玉章道:这东西很贵重,又花心思,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拿了黄花梨盒子翻看了一下,又道:这盒子好像也有些年头了。轻嗅了一下后道:还挺香。
怎么这样奇怪,宋明昭扫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礼物,笑道,偏是两件最贵重的礼物无人署名,要不我给你对对宾客名单,把人找出来?
不必了,宋玉章道,既然他们不愿署名,自然有不署名的道理,就都收着吧。
礼物齐整归纳,宋玉章将那枚鸽血石与玉印章收在一块,连同他攒下的支票。
都是值钱的玩意儿,放在一块儿,拿走的时候方便。
歇了两天后,宋玉章又回到了银行,回银行的第一件事便是查阅柳传宗的履历资料。
柳传宗乃是宋晋成派给他的高级秘书,约莫四十来岁,性情来说是异常的寡言少语,宋玉章坐在办公室里头,他坐在办公室外头的小隔间里,但凡宋玉章不找他,他便能像个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外头猫上一天,叫人都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宋玉章翻阅了他的履历后,心悦诚服地发觉这也是个不同款式的天才。
天才柳传宗是个地地道道的苦出身,家中无产无业无父无母,蹭学堂蹭了三年,考学失败,又蹭了一年,这回考上了,没钱交学费,只能卖身给宋家当家仆,当家仆之后又继续上学,学成出山后进入银行,在宋家银行干了十几年,是颗无论放在哪都能盘活的棋子,且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宋玉章合上纸页,轻吁了一口气。
这不是宋晋成的人,这是宋振桥的人。
宋振桥竟然悄无声息地给他送来这么一个万全的人才,难不成宋振桥真存了将银行交给宋玉章的心思?
真是不可思议。
宋家又不是没有儿子,为何要把偌大的一份家业交给一个二十年不见的私生子呢?
诚然宋家儿子是不像个能成器的样子,可宋老三绝对不傻,宋玉章不信宋振桥会看不出这三儿子是个人才。
难不成是宋齐远不愿接受这份家业?
确实是有这样的人,不仅有,还真不少。
宋玉章接触的富家公子哥多,这些公子少爷自小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烟火之辈比比皆是,往往头脑异于常人,尤其是留过洋的,嘴里不是梦想便是自由,对那份供他们挥霍的家业却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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