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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说官府的人只来过一次,后面刘鹊将尸体交给你安葬,官府没再过问?”
祁老二点点头,应了声“是”。
“奴婢自尽,主家须得报官,倘若隐瞒不报,私自处理尸体,那是要论罪处罚的。刘太丞家敢上报官府,韦应奎又只去过刘太丞家一次,看来紫草真是死于上吊自尽。”宋慈这麽一想,问道:“紫草既是上吊自尽,那她脖子上应该有索痕吧,你可还记得那索痕是何模样?”
祁老二回想了一下,道:“小人记得紫草姑娘的脖子上有两道索痕,又青又紫。”
“有两道索痕?”宋慈道,“除了索痕,脖子上可还有其他伤痕?”
“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些很小的伤痕,像是……像是抓破了皮。”
宋慈眉头一皱,道:“那她死后可是张着嘴,睁着眼?”
“是的。”
“头发是不是很蓬乱?”
“是的。”
“这麽说,她的舌头并没有伸出来?”
“是的。”
祁老二一连回答了三声“是的”,不禁擡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宋慈。宋慈便如亲眼见过紫草的尸体般,竟问得分毫不差。
宋慈陷入一阵沉思,好一阵才问道:“紫草上吊自尽,是去年的正月初几?”
“正月十二。”
“你没记错?”
“那天本是大喜的日子,最后却变成了紫草姑娘的祭日,小人如何记得错?”
宋慈听了这话,又陷入一阵沉思。他良久才开口,没再问紫草的事,转而问起了居白英:“你去过刘太丞家那麽多次,觉得居白英与丈夫刘鹊相处得怎样?”
“小人是去过刘太丞家很多次,可没怎麽见过刘老爷和夫人,他们相处得怎样,小人说不上来。只是……小人只是听说过一些事。”
“什麽事?”
“小人听说,刘老爷和夫人早年有过一个女儿,三岁时没了,说是刘老爷带去医馆玩耍,没照看好,结果让女儿误食毒药,给活活毒死了。夫人后来没再生出一儿半女,刘老爷便纳了妾,生了决明小少爷。夫人因为这两件事,一直生刘老爷的气,听说她因为女儿死在医馆,这些年从不踏足医馆半步。”
宋慈听了这话,算是明白了居白英为何在医馆里一直沉着脸,对刘鹊的死没有表现出丝毫悲痛之情。他道:“刘鹊的女儿误食毒药而死,那是什麽时候的事?”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是很多年前的事。”
宋慈若有所思了一阵,忽然道:“你还有个兄长?”他记得方才祁老二言语之间,提及希望这辈子能安安稳稳地给哥哥送终。
“是的,小人还有个哥哥,在城南看管义庄。”
宋慈与刘克庄对视一眼,道:“莫不是城南义庄的祁驼子?”
祁老二应道:“原来大人知道小人的哥哥。”
“那驼子竟是你哥哥。”刘克庄说道,“之前宋大人去城南义庄查过案,与你这位哥哥打过交道。他平日里不见人影,听说常去柜坊赌钱,宋大人去找了他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他。”
祁老二尴尬地笑了笑,道:“小人的哥哥是爱赌钱,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只是遭遇了一些变故,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宋慈想起祁驼子曾说出“芮草融醋掩伤,甘草调汁显伤”的话,似乎其人很懂验尸之道。他本就觉得祁驼子这人不简单,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听祁老二这麽一说,当即问道:“你兄长遭遇了什麽变故?”
祁老二长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久远。小人的哥哥原是个仵作,在府衙里做事,帮着断过不少案子,那时候府衙的官老爷们都很器重他。他那时娶了媳妇,育有一个女儿,对邻里乡亲都很好,对小人也是照顾甚多。可是十多年前,他验尸出了错,府衙险些因此办错了一桩案子,官老爷们不让他再当仵作,赶他去看守义庄,后来又遇上家里失火,妻女全都……唉,他哭得死去活来,将一只眼睛给哭瞎了。他好几次寻死,是小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才没让他死成。后来他整个人就变了,成天去柜坊赌钱,没钱时就回乡下找小人拿钱,前些天初八下午,他还回来拿过钱。小人劝过他很多次,可他从不理会,每次拿了钱就走。小人的哥哥实在命苦,小人没别的念想,这辈子能照顾他到最后,好好给他送了终,也就无憾了。”
宋慈想起初八下午,他曾带着许义去城南义庄找祁老头,后来又将外城的柜坊找了个遍,始终没找到祁驼子,原来那天下午祁驼子没去赌钱,而是回乡下找弟弟拿钱去了。他问道:“你兄长验尸出错,是什麽案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