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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扁和刘鹊关系如何?”
弥音微微皱眉,没听得太明白。
“比如来贵寺的路上,他们二人交谈多吗?彼此说话时可是和颜悦色?”
弥音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来的路上,二位施主没怎麽说过话,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有路人认得他们,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都没应。”
宋慈想了一想,又问:“你最初发现禅房起火时,可有在禅房附近看见过什麽可疑之人?”
弥音摇头道:“没有看见。”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道:“我在禅房附近没看见人,倒是之前去茅房时,遇到了刘鹊施主,他也起夜去上了茅房。”
“你看清了,当真是刘鹊?”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那晚月光很亮,我认得是刘鹊施主的样子。”
“能看见月光,这麽说你不是在茅房里遇到的他?”
“我看见刘鹊施主时,他走在茅房外的小路上,往厢房那边去了。”
“那你怎麽说他是起夜上了茅房?”
“那麽晚起夜,又是在茅房外,不是去上茅房,还能是什麽?”
宋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没再发问,拿出那块狮子玉饰请弥音辨认,然而弥音也不识得。宋慈向弥音道一声“叨扰了”,又去到灵坛旁向居简和尚行礼告辞,随后离开了净慈报恩寺。
“你是在怀疑刘鹊吗?”从净慈报恩寺出来,刘克庄见宋慈一直凝着眉头。
宋慈点了点头,道:“按照居简大师和弥音师父所述,刘扁才是真正的刘太丞,刘太丞家也是刘扁开设的医馆,当晚明明只请了刘扁去寺里看病,刘鹊却要跟着去,大火发生时,偏偏刘鹊又没在厢房睡觉,而是起了夜,最后刘扁死于大火,刘鹊却没事,后来还成了刘太丞家的新主人,变成了新的刘太丞,这些难道不可疑吗?”
“可疑,”刘克庄接口道,“极其可疑!”
宋慈原打算回提刑司查验无名尸骨的死因,可经过了净慈报恩寺这一番查问,他怀疑那具无名尸骨极有可能是刘扁,因此决定先走一趟刘太丞家,查清楚无名尸骨是不是刘扁后,再回提刑司查验其真正死因。
刘克庄跟随宋慈多次奔走查案,如今思路竟也渐渐跟上了宋慈,道:“现在是先回提刑司,还是先去刘太丞家?”
宋慈擡眼北望,不远处是水波浩渺、游人如织的西湖,更远处是鳞次栉比、恢宏壮丽的临安城,应道:“先去刘太丞家。”
一根短短的木棍不时伸进碗中,蘸上些许清水后,再在地上写写画画,“师”“麻”“辛”“苦”等字,一个个歪歪扭扭地出现了,不一会儿又一个个地相继隐去。五岁的刘决明就这麽在侧室门外的空地上蘸水写字,已经好一阵子了。
一门之隔的侧室房中,高良姜将说话声压得极低:“师父当真没把《太丞验方》给你?”
“给我做甚?”莺桃声音娇脆,“我又不会医术。”
“师父那麽喜爱决明,万一他想把毕生医术传给决明呢?”
“瞧你这脑袋,决明那麽小,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麽学得了医术?你就别管什麽医书的事了,先替我想想办法。过去有老爷护着我,那悍妇还不敢对我怎麽样,如今老爷没了,她立马给我甩脸色看,往后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你就再多忍忍,等过上几年,决明长大些,这刘太丞家可是姓刘的,到时还由得师娘颐指气使?”
“你还叫她师娘呢!”莺桃哼了一声,“别说几年,便是几天我也不想忍,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悍妇的脾气。”
“这家里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师父的大弟子,姓居的又不懂医术,往后医馆的事都是我说了算。这刘太丞家若是没有医馆赚钱,姓居的还不喝西北风去?放心吧,有我在,哪能舍得让你受苦……”
“哎呀,你快把嘴拿开。老爷才刚死,你……你别这麽急……”
“能不急吗?我都多久没碰过你了?”
“不行呀……你快松开,门还没锁呢……外面来人了!”
一阵说话声忽然在侧室外响起,吓得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分开。
“小少爷,你一个人在这里玩耍呀。”
“娘头疼,在屋里治病呢,叫我出来玩一会儿。”
“小少爷真乖。”
很快敲门声响起,门外传入声音道:“二夫人,您在里面吗?”
莺桃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扶正了珠钗,走过去拉开了房门,见门外是远志。
远志收起了敲门的左手,朝屋里看了一眼,见莺桃的身后还有一人,是高良姜。此刻高良姜正在收拾桌上铺开的针囊,嘴里道:“二夫人不必忧虑,你这是伤心过度,引发了头疼。我给你施了几针,你多休息休息,便不碍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