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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出大门的那一刻,邓登登向后飞快瞥了一眼,仅仅是一瞬间,她只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从她的天灵台上抽离了魂灵,被人捅穿了嗓子的人倒吊在她眼前,残忍地被人剥去半张脸皮,血淋淋的手朝着她抓来。
恐惧慢了半拍袭来,邓登登看着那贴着自己的恐怖面容连尖叫都发不出,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陈默拉拽着跑出去了很远。
茶马将她的眼睛掰开,她听到他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传来:“她没事,就是被吓到了,喝点热汤缓一缓就行了,都说了不要往后看,这种怨气深重的场所,人都是惨死的,现在的人哪里还见过这样炼狱的景象呢……”
阿文将他们带回了在凤仪巷的居所,之前作为陈素,他在这里租下了房间照顾宣依依,也方便为先白寻找适合的猎物。
陈默捏着神志麻木的邓登登给她灌下了一杯热水,在极其狭小的房间里挤着四个人难免有些憋屈,茶马勉强在砖里找了个缝:“我们今晚不会要睡在这里吧?”
“怎么会呢?”陈默露齿一笑:“我们现在哪里还有睡觉的时间。”
茶马:“……啧。”
茶马抬手又拿出来了一盒茶叶:“各位观众朋友好,众所周知,熬夜是会让一个人的身体变差,实际上,在道法界,熬夜所损失的除却一个人身上的健康,还有灵能的散失,这天福茶正是能够帮助您聚合灵气……”
阿文的习惯和陈素一样,陈默在兜里掏了半天:“对了,我忘了,你还有一部分东西在我这里。”
她拿出来了红绸布和那干瘪的眼珠子。
“多谢你当时救我们。”
阿文看着布上写着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露出苦笑:“原来他们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听话的。”
“我成为陈素的时候,也不曾想起来自己关于李成木的记忆。”阿文叹息道:“我只是一个喜欢唱歌跳舞,怀揣着想要在舞台上展现自己梦想的一个普通人,和姚羽一样,我们都不曾想过自己的出生,出道都早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左右好了。”
陈素十二岁的时候,整个香港都在为姚羽之死而沸腾,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姚羽的死,不知为何自己陡然而生一股极致的难过,他发烧了数日昏迷不醒,浑身疼痛,这种感觉折磨了他近乎一个月。
后来他遇到了宣依依,梁音捧红和打压她的方式,和当年的姚羽如出一辙。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初被恶意包围的姚羽,陈素敏锐地感觉到了梁音和赵翔以想对宣依依不利,后来果然,他们让宣依依在小红楼进行电影《赤伶》的拍摄。
而他,被选中为男主角。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命运,后来想一想,哪里有什么命运,只是他们早就打算要在小红楼里拍摄这部剧,为得就是将姚羽的魂魄与宣依依的身体转换。”
陈默想起来了自己当日撞见的场景,陈素像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人一样歇斯底里,她忽然了然:“所以你不断地想要破坏他们的计划。”
“我在拍摄过程中不断引起众人恐慌,成功说服了化妆师帮助我一起伪造装鬼。你的出现是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没想到这样,他们还在坚持要拍摄完成,我只能不断地破坏。”
陈默神情稍松:“原来竟是这样。那个时候,你与宣依依演的那场戏,是想要吓梁音和赵翔以吧?倒是真的将我吓到了。”
这回轮到了陈素愣住:“你说什么戏?”
陈默:“?”
她愣了一下:“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后面姚羽的魂魄出现了,我当时被吓到了,但之后我又去了二楼,发现那是被人安装的投影仪。那不是你做的吗?”
陈素道:“投影仪是我设置的,定时就会出现,掐算好了赵翔以他们来到此处的时间,但是你说的那场戏,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默:“……”
她觉得自己开始糊涂了,但她确确实实地看到了他们当时完成了《赤伶》当中的经典片段,但此处的存疑,也许需要问一下仍在昏迷之中的赵芸。
“宣依依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希望她能逃过一劫。”他轻声道,但陈默叹了一口气,带着愧疚:“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可能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
“宣依依她……我没能救下她。”
一旁的茶马已经依靠着墙壁睡过去了,邓登登手捧着已经凉了的水杯双目发愣。
她感觉整个人都是发蒙的状态。
刚才陈默他们聊了些什么她听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无法触碰的水雾,浑身发冷发颤,但她一直都在强忍着不适,陈默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要帮陈默完成节目拍摄。
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想拿出镇定剂,但扑了一个空。
“药呢?药呢?”她焦急地上下寻找,眼前的景致也开始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竭力想要看清,一旁的茶马被她撞到了,迷迷糊糊醒来连忙将自己的衣兜护着:“喂喂,你想干啥?”
“我找东西……”邓登登额间一层薄汗。
“你找东西怎么还找到了我身上来了?”茶马不依不饶:“你该不会是想趁我睡着想偷走我的宝贝吧!”
他们的骚动惊扰了一旁聊天的陈默和阿文:“你们在干什么?”
茶马抓着邓登登的手:“你们看我做什么?是这家伙的手脚不干净!”
最后的这几个字像是燃起来的火一样将她从头至脚包裹,她感觉到手脚麻痹,嘴唇颤抖,她想要大声反驳自己并没有,但冰冷的僵硬让她无法出声。
“你又偷吃了!”
“我的戒指不见了,一定是你拿走了!”
“不要和她走的太近,那个小姑娘手脚不干净。”
“妈妈说不让我跟你玩,说你会偷走我的东西。”
天真的话语中带着让人遍体鳞伤的伤害,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的防线,她嘶吼着呐喊着不是自己,但那些丢失的东西总是凭空出现在她的衣兜里。
“看,人赃并获她居然还不承认。”
“看起来这么正常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喜欢偷东西呢?真不理解。”
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她百口莫辩,信任一旦开始崩塌,那么无论曾做出多少努力都会被海浪拍沙,什么都不剩下。
“我没有……”邓登登头晕目眩,胸口太过难受,一阵阵的潮湿烦闷像是蔓延的藤蔓在她胸口举着,将她的手脚紧束,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感觉喘不上气,陈默一把将茶马推开,看着她拼命呼吸的样子大惊,连忙从茶马的衣兜里抽出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借用一下!”
茶马心疼地直抽气:“喂喂喂那是我的百宝袋!”
陈默将袋子套在邓登登的头上:“慢慢呼吸,不着急,呼吸!”
邓登登抽搐的身体逐渐缓慢了下来,陈默将袋子揭开,邓登登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睁开眼睛,眼底一瞬间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邓登登问道。
“你刚才情绪激动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陈默将袋子还给了茶马:“登登从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能空口白话就污蔑一个小姑娘呢?”
茶马没想到陈默竟然这么毫不留情地斥责他,在直播间上脸面一时挂不住,他嗓子滑动了一下:“抱歉,我只是习惯了保护自己,你知道的,我们拍摄节目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
这一点陈默倒是十分理解,她在拍摄节目时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只是邓登登和旁人不同,她叹了一口气:“登登,你还是回去吧?”
她的脸色表示已经近乎崩到极限了。
邓登登安静等他们说完,摇头:“不要。我现在回去一个人也很危险,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陈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叹气道:“那就等天亮了。”
她感觉登登的神情和语气都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太过敏感,茶马将他当做生命一样的宝贝往袋子里塞,等收拾完了,发现少了一只三眼鬼曼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