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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着蒲团扇子,头发花白, 胸前吊着一个折了腿被用白线固定着的老花镜, 佝偻着腰背着手, 摇摇晃晃说道:“小薇薇, 多年不见, 你又长高了这么多。诶,你的胸呢?”
艾薇:“……”
艾薇:“特总, 您对着的是树。”
特总:“啊?你说啥?”
艾薇:“……”
艾薇拔高了嗓子,被称呼特总的老头子才顺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摸到了邓登登的脑袋:“小艾薇啊,你怎么变矮了?”
艾薇:“您还是戴上眼镜吧。”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艾薇怀里的邓登登:“诶,你……又生了个孩子?”
艾薇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白长岭。”
老头顿时将老花眼镜架在了鼻梁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沉沉睡去的登登, 恍然大悟:“是那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是。”艾薇似是不愿再谈:“像是我先前向您汇报的情况一样,一字家族果然开始插手了, 我需要离开总部一段时间, 没有办法, 只好打扰您的清静了。有您在, 我才能一切放心。”
特总打了个哈切,努力支棱起来僵直的背锤了锤腿:“你说这么多的好话来哄我开心也没用,我现在老胳膊老腿了,连路都走不动,怎么可能管得了那帮臭小子。”
“您说什么呢。”艾薇神情肃穆:“任何时候,您永远都是总部的特总。”
特总哼了一声:“去吧。如果见到了刘嘉伟,帮我给我狠狠地抽那个小子一个大耳刮。”
艾薇笑了笑,特总又沉吟了一下,拿起来蒲团扇给邓登登扇了扇风:“小娃儿,去吧。”
直到直升机消失在了远方,特总才回过神来,眼底露出一丝凝重。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
陈默摘掉了耳机,在节目组出现了提示音时,她已经知道,带自己离开的这辆车并不这么简单。在行进的中途,她还试图交谈,但只能听到自动驾驶系统的声音,根本无人回应。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索性等待。
只是不知道异常调查部门那边,会不会来救她,而节目中断直播,她会被节目组怎样,直接开除吗?
陈默一连串地想着心事,猛然车停了下来,惯性一下让她的鼻子撞在了前座,疼得她眼泪都飞了出来。
车门又刷地自己打开了。
陈默下车,这次却不是什么枯山乱葬岗,而是一个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被誉为“香港之柱”的香港首座摩天大厦:天恒大厦。
虽然因为经济发展,曾经显赫的威名早已被超越,但至今还是香港最高每英尺地价的记录保持者。陈默抬头仰视着自己从未触及过的奢靡世界,那大厦的外形如同一柄古剑,直劈跨桥大海,带着不可一世的锐利锋芒。
这才是一个神秘邀约应当具备的惊喜啊。
艾薇打了一个喷嚏:“咦?有人说我坏话?”
这个走向有些太过脱离现实,让陈默一下难以适应。她思索着自己身上唯一让自己能被请来的筹码大概就是惊声尖叫节目组,而这个家大业大的家族,他们有着雄厚的背景以及金钱,下一秒,会不会直接甩给她几百万来羞辱她:“离开这个节目,我的孩子要当主持人!”这种宣言?
那赚翻了啊。
陈默忍不住乐出了声,才发现自己被好几个黑衣人围住了,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默小姐,请走这边。”
陈默心底乐开了花。
但现实总是与她所想的有些出入。
她被请到了一个贵宾服务区,人家就被一群女服务员给扒了衣服,甚至连她的耳环戒指等都给没收了,那把艾薇送她的匕首自然也被抖了出来,被他们小心翼翼像捏起一枚地雷一样,放在了防爆箱里。
陈默:“……?”
而后,她被请到了室内温泉里泡温泉。
整个贵宾服务区里倒是很贴切地践行着宾至如归的理念,她被送上了尺码舒适的泳衣浴袍,被人搀扶着送到不知加了什么的私汤里,一旁有人贴心给她送上来了香槟和水果,她的视野很宽阔,能够眺望远方高耸林立的建筑群和金山。
将她一身疲惫都给清扫一空。
“这才是生活啊!”陈默泡够了,瘫在一旁的床上小憩,接受着她们妥帖的美容护理,忍不住感慨万千。
但是让她有些在意的是,她被人侍奉着揉捏舒缓身体,好似一直都在侍奉她的左手,无论是揉捏还是护理,应该说他们都是以左手为主要的侍奉对象,而她本人酸痛的身体,她们根本连碰都没碰一下。
陈默忍不住对着她们说了一句:“可以给我捏捏肩吗?”
服务员对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给她拿了一张报价单:“好的,但是您得加钱。”
陈默:“?”
服务员:“这是针对您的左手提供的免费服务,并不包括您的其他部位在内哦。”
陈默:“???”
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浴巾掉下去了都惶然未知。
服务员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帮她捡起来浴巾,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陈默回过神来,神情恍惚地让她们先离开,转身马上换好了衣服。
这里不能待了。
陈默感觉脊背发凉,她左手的秘密谁也没说过,就算是艾薇都不知情,巴比斯特的遗骸节目录制完成后,那个男人便消失了,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能阴魂不散。
他们将她带到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要是再不逃,估计艾薇都救不了她。
但她刚打开门,就被黑衣人堵在了门口:“陈默小姐,您休息好了吗?”
陈默:“……呃……”
他们像是一堵墙一样立在她的眼前,不容她犹豫片刻:“您要是休息好了,就请和我们来吧。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第40章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六
◎这是我左手的自我意识,与我本人无关◎
陈默根本没能反抗就被蒙上了眼睛, 带着穿过了悠长的黑色走廊,厚重的门一扇扇在她面前打开,在这里时间仿佛都凝滞了, 只剩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脚步,每一步都踩在她清晰可闻的心跳上。
被人摘掉眼罩后,她被一片白茫刺得睁不开眼,而面前是一个消瘦高挑的男人,他彬彬有礼地请她站起来,然后给她左手塞了一只笔。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 男人在一旁帮她研墨, 低声温和地说着:“这是您最喜欢的徽玉墨, 特意给您寻来的。啊, 您最喜欢的白山苍耳还未到季节, 等再过一段时日,我定会给您带到。”
陈默:“……”
男人一边贴心地一件件讲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一边从始至终对她置若罔闻。
陈默再也忍不住,将手臂抽回来:“等一下,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站在一旁的男人显然不解她的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从刚才起,你们就一直对着我的左手讲话,我在这里,麻烦你们尊重一下我!”
男人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露出礼貌但截然不同的倨傲态度道:“我想小姐你应该误会了, 我们邀请的不是您,而是您的左手。而现在, 我们的主人要与您的左手进行交谈, 麻烦您不要扰乱。”
陈默:“……”
男人继续俯身, 以不容抗拒的态度将她隔绝开来。
陈默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怕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可能还存在着, 但是他们俨然不将她当做是一个“人”的存在,而是傲慢地将她当做一件只是“寄放”着那个男人魂魄的工具。
这就是她被恭敬请来的唯一价值。
哈。
陈默抬手将笔扔到了一旁,白玉做的精致的笔顿时折成了两截。
男人的笑容逐渐僵硬。
男人直起身:“小姐,我还想着以你的聪慧,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