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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再聊会儿?”郁铭洲在身边问他。
唐苏这才发觉自己在控制不住地抖。
手指蜷了蜷,睁开眼睛,侧头。
发现郁铭洲不知道什麽时候搬过来的小凳子,就坐在能被他一眼看到的位置,胳膊肘撑床,托着下巴看他。
和四年前陪床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候他的另一只手总是搭在病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视线也总是在上面,看着他头顶的输血包和大大小小的输液瓶。
而现在他握着他的手,目光交彙,就只看着他。
“想什麽呢?”郁铭洲又问。
唐苏被他一问,突然就觉得很委屈,眼睛没眨就漫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隔着这层雾盯着郁铭洲。
“我觉得好没有道理。”
他对郁铭洲说。
郁铭洲将他的手慢慢握紧,声音很轻,“没事。”
唐苏:“你四年前就说没事!”
郁铭洲:“你四年前就觉得很没道理。”
唐苏又盯着他看,随后手指碰了一下眼睛,顺便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因为真的很没有道理。
那时候他明明什麽过分的事都没做过,结果毫无缘由的得了病,病因都找不出来就差点死了。
现在他也一样什麽过分的事都没做,就只是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
结果好像又快要死了。
他真的想不通为什麽想活着就这麽难。
相声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袒露一段很差劲的人生,特别是在曾经视为竞争对手的家伙面前,但如果这个人又恰好是意中人,好像也无所谓了。
事实上除了郁铭洲外,他都不知道还能再找谁哭。
他和郁铭洲本来可以互相攀附着向上爬的,可惜对方天赋太好了,而他的运气又很差。
就只能是现在这样,被困在淤泥里看星空。
“需要抱一下麽?”郁铭洲轻声问他。
唐苏摇头。
不要。
你还没有告白,我现在也不想答应。
……还嫉妒你嫉妒得要命。
郁铭洲握着他的手又松开了一点,食指翘起来,在他的腕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
“我今天也很难过,”他跟唐苏搭话。
唐苏吸了口气,声线稳了稳,问他:“你怎麽了?”
声音还是有些哑,能听出来是哭过,不知道会不会被郁铭洲记下来嘲笑一万年。
就听对方回答:“本来是在开心画画的,一个消息把我的灵感全吓没了,刚刚换算了一下,觉得可能一下子亏了几十上百万。”
唐苏呼吸都停了一瞬,挡住脸的手拿开,“……夺少?”
郁铭洲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摇了摇头,表示损失不可预估,整幅画大概率都要废了。
唐苏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跤摔得好贵,30222.2的丘比特好像只能屈居难过排行榜第二位了。
“第一次把你送进院的时候也有点难过,”郁铭洲又说。
唐苏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年的难忘今宵,“那次你应该不止难过,还很生气,……进院前你甚至还在骂我。”
郁铭洲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我什麽时候骂过你?”
唐苏:“你让我从床上滚下来。”
“……”郁铭洲很无语,“不然呢?上床下桌你让我爬上去抱你?”
“可你要知道,当时你……”
他说到这里自己就想笑,看着郁铭洲憋笑了一会儿,才又说。
“你真的很兇,所以我……”
郁铭洲:“所以你在心里问候我的家人,我能看得出来。”
他在救唐苏的命,唐苏在关心他全家,他当时就看出他的唐苏是个懂得回馈的礼貌人。
唐苏继续忍笑,“因为我当时觉得你的行为很奇怪,像是……像是疯了。”
郁铭洲继续皱眉,但没忍住跟着他笑了一下,“我像是疯了?”
唐苏点头。
“你自己要喂我吃药,结果把水杯从我眼前绕了一圈又拿走,我等了半天药都化在嘴里了,然后你递给我张纸让我吐出来。”
“接着就让我滚下床……”
郁铭洲觉得这件事很合理,“因为我发现你不是普通发烧那麽简单,很难懂麽?”
唐苏侧目:“后来才能懂啊,当时……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发烧头痛胃痛全身都很痛,结果你搞这些东西,还要威胁我‘是自己滚下来还是我把你拖下来’,就很让人莫名其妙。”
郁铭洲:“那你知不知道我问你胳膊上的出血点是怎麽回事,你说‘过敏但好像不痒,你帮我挠挠试试痒不痒’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已经被烧成白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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