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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郭青杰真的是霸淩的一员,也没有道理在霸淩进行的中途去买吃的。他的行动在视频里也很仓促,是跑着去跑着回的。除非,这个东西买回来的用途不是满足口欲或者饱腹,而是用作霸淩的工具。
“我之前说他买的是煎香豆腐,校外的这个摊子给的餐具是竹签。”
所以说,买小吃是一种障眼法。
“不过老师,我记得您说郭同学是他们认的领头。我不知道那种类型的领头,会这麽的——亲力亲为。”
显而易见,郭青杰是被支使的。最坏的情况,郭青杰是他们的小弟,现在还是背锅的小弟。
但是霸淩学生们的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还有腕表,那个腕表对我的后桌来说有些大,经常硌到腕上凸起的腕骨,但是从没见她摘下来。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她面对着威胁,所以不能摘。
“就像,有人对她说,如果你让人发现你这些伤,就不会那麽容易放过你。”
阚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不是因为怜悯这位受害者,是在压抑自己不对劲的情绪——其实他更想说,“如果你让人发现我们给你的‘奖励’,那麽下次,会有更精彩的礼物等着我们一起拆开。”——这种不对劲的情绪,叫做兴奋。
阚佩从监控中移开目光,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种标记,因为把她看做是所有物,那也会被威胁不能摘下。”
郭青杰至始至终没有看一眼监控画面。
话说回来,他在整个被指控的过程里,只有向老师说明遇见过阚佩这个情况的主动性举动,其他时候几乎变成了背景板。
但这时,他坚定的看向教导主任,说出了第一句辩白:“我没有。”
真相,来得很迟。
在他踏进那间教室后的每一刻,都在祈祷能够得到它的青眼,盼得它的降临。
阚佩道:“我更倾向于前者,老师。”
教导主任暂停了视频的播放,他的神情好似更加严肃,又好似放松不少。
“我知道了。”
*
在这一恶性事件中,知晓的老师们最初对郭青杰的不信任,来自于上学期的一个举报事件。
郭青杰被举报偷拍女同学。
证据是一段监控。
放学后,郭青杰拿着一个玩偶进入了其他班空无一人的教室,随后他将玩偶放进了女同学的抽屉。
后来发现玩偶的领结上有个微型摄像头。
在学校的监控中,可以看到玩偶是郭青杰一直从校外拿进来的,并且后面没有经他人的手,都是他在保管。
接下来,老师们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关联摄像头的软件。
“是我朋友让我这麽做的,我不知道那是女同学的座位,也不知道玩偶上有摄像头。”
“那你手机上的软件呢?也是你朋友让你装的?他叫你干什麽你就干什麽?”
“……我不知道。”
苍白的辩解。
在那位跟女同学同班的朋友过完病假回校后,被叫去旁敲侧击的问了话,结果却不如郭青杰所期待的。
还是他被定了罪。
考虑到郭青杰优异的成绩,以及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学校想保下这个学生。
老师们把女同学叫来让郭青杰道歉,直到获得女同学的原谅。女同学也答应把这件事瞒下来。
她私下和郭青杰说:“我答应瞒着是因为我知道不是你。但我不敢说……”
女同学这几天哭了很多次,现在却笑了一下。
她说:“你也看到了,因为你成绩拔尖学校就要保你。那个人也一样,他留下来了,我就完了。”
郭青杰因此放弃了主动为自己证明的所有机会。
他疏远那位朋友,不再踏进其他教室,比以前加倍努力刻苦的学习……
在这个学期,他做回了学生代表,站回了他的发言台。
然而,总有人要打破他向上的阶梯,要把他拽进像那照不进光的缝隙之中。
要看他挣扎,却不断背上污名。
要将他的光芒永远藏匿。
可是也不是那麽的无望,总有人信任他,像是想方设法为他证明的阚佩;总有人无条件支持他,像是跑到霸淩者的家附近,把人怒揍一顿的张自成;总有人还记挂他,像是已经因搬家转去外地读书的那位女同学,特意让回来办事的父母给学校转交了举报信。
她解释了偷拍事件的来龙去脉,还写到:我本来无法面对郭青杰同学的道歉,但老师们的目光压迫着我,在告诉我非原谅不可。
我知道我那时没松口,是原谅不了没有给予我保护自己的权利的学校。我觉得我开了口,就真的彻底把自己抛弃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