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一步步,慢慢走着,似乎全无章法,却又似有着一定规律。她就这么从门口,一步步走到对面窗户边上。而后,她低下头去,以莲足试探般轻踩一下足下金砖。
金砖沉亘,丝毫不动,
远黛也并不失望,她缓缓移步,迈步踩上了这块金砖上左边那一块,她一块一块慢慢数着,直走到第八块上,她才骤然举足,那块金砖中心处,重重跺了了一脚。而后,她依次这块金砖周围四块金砖中心处,各跺了一脚。
后,她又重走回中间那块金砖,用浑身气力,狠狠跺下一脚。
“喀”一声轻响因之骤然响起,远黛急急抬眼看去,并不意外发现,窗边那块金砖正自缓缓陷落。远黛见状,心中也真不知是喜是忧,她只是疾走几步,蹲下身去。那块陷落金砖旁边,不出所料藏了一只小小铁匣子。
那匣子,正正卡那块金砖与地面之间,卡那么恰到好处,以至于深嵌其中,根本也就取不出来了。而远黛也并没准备将那匣子取出来。她只是抬起手来,轻轻匣子边上一处微微凹起圆珠上按了一下。只听得“啪”一声轻响,那匣子陡然绽开了一条缝隙,从中吐出了一卷薄薄小册子。这一下猝不及防,便是远黛也不由愣了愣。
好半晌,她才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那卷书册。书册才刚被她取出,那匣子便又很恢复了原状。下一刻,极细微“轧轧”之声又已响起,几乎只是瞬间,才刚那块陷落金砖又已缓缓升起,不过片刻工夫,整块地面便已平滑如初。
下意识捏紧手中书卷,远黛只觉心中混乱一片,既想翻开细看,却又莫名觉得惊惧。
事实上,她来郢都,重要一个目,便是为了手中这样东西——广逸王遗书。
离开郢都之前,她曾他床前立下重誓:若有一日,她能放下从前种种,才能重返郢都。
他对她说,冰心玉壶楼三楼,封存着他一封遗书。遗书内,藏着他这一生大、深隐秘密,这秘密伴随他一生,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哪怕一个字,因为不敢。
他说,若有一日,她能返回郢都,可将那封遗书取出来。若是她看过了那封遗书之后,觉得尚有必要,也可将之交予石传钰同阅。
而今日,她终于取出了他遗书,他这一生,大秘密就握她掌心之内,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是不敢翻开这卷书册、翻开他秘密。
深吸了一口气,远黛将那卷小册子密密收好,而后缓缓,步下了冰心玉壶楼。
直到返身阖上那扇门时,她才陡然惊觉,自己身上所穿中衣竟已被冷汗浸透。许是觉得她面色甚为难看,一直立院内绘春已疾步赶了上来,一把扶住了远黛:“郡主……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匆匆,一迭连声关切问道。
微微摇头,远黛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而已!”
绘春度其神态,只以为远黛是触景伤情,再加身体虚弱,才至如此,当下皱眉嗔道:“奴婢早说了,你这大病初愈,身体原就虚弱,本就该养上几日再来,你却只是不听……”
饶是远黛此时心中百味陈杂,这会儿听了她念叨之辞,也不由心中温暖。
只是虽然如此,她也并没打算继续听下去。抬手轻轻掩住绘春唇,她道:“够了,你先扶我略坐一会吧!”绘春闻声,这才匆匆停口,然而回头看时,却又觉得并无合适远黛坐地方,面上神色不免多有迟疑。
远黛见状,当即开口道:“你进去,将搭太师椅上垫子取一个来!”
绘春闻言,有心想说不若进去坐坐,转念再想,又怕远黛触景伤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松了手后,急急步入房内,不多一会,已取了一只银红洒花锦缎椅袱出来,搭了院子内一张石凳上,而后扶了远黛坐了。
第七十五章 遗书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