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十四章 太敏锐
听得萧后发笑，远黛不免抬眸看了过来。若论起来，萧后无疑是远黛这一生中见过美女子之一，即使如今已年过四旬，但因保养得宜缘故，看来不过花信之龄。只是她便是保养再好，也终是不再年轻，这一笑了起来，眼角便显出了细细纹路，固然依旧笑靥如花，却仍让人不由生出美人迟暮惆怅之情来。
“皇后娘娘唤了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突如其来惆怅让远黛忽然之间就没了虚以委蛇念头，也不待萧后千方百计委婉相询，她便干脆问了出来。
陡然听了这话，萧后面上也不由现出几分诧异之色，但这丝诧色只是一闪而逝，相反，远黛问愈是直白，她反愈觉其中有诈，迟疑片刻后，才笑笑问了一句：“这阵子绿萼岭上风光如何？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不曾去过那里了！”说起这个，于萧后而言，原只是为了略岔一岔话题，但这话当真说了出口时，她却忽然便有片刻失神。
见她失神，远黛先是微诧，及至明白过来时，却又不由想起萧呈娴来。萧后，可不正是萧呈娴亲姑母，而她此刻失神，想来是想起了未出嫁前，住绿萼岭萧家别院情景来了吧。如此一想，远黛倒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绿萼岭风光自然是极好！”她慢慢道。
萧后此时也已回过神来，淡淡抿唇而笑，她竟也颔首道：“是啊！我年轻时候，每年总会过去住上些时日，如今年纪渐渐大了，世面虽也见得愈发多，但想起绿萼岭时。心中仍觉得怀念得很！只是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可还能再回去看看不能？”
樱唇轻轻一扬，远黛沉静道：“娘娘若是想去，谁还敢拦着不成？”
这一句话，听着颇为寻常，但细细咀嚼起来，却似话中有话。若放平日，萧后听得这话，怕不免便要凤颜震怒，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忽然只觉得心中怅怅然，竟没有一点怒意。长长叹息了一声，她慢慢道：“你说对！我若是想去。敢拦人不会拦我，会拦我人也拦不住我！”这个天下，敢拦她，也能拦得住她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而已——她丈夫。大周如今帝皇：延德帝。而她所以不去，自然也有她自己不能为人所知缘由。
远黛正襟危坐，垂眉敛目，似乎压根儿也不曾听到萧后所说话，没觉得有什么古怪。深深看她一眼，萧后突然叹了口气。眉目之间无由闪过一丝疲惫：“远黛，你比我想要聪敏得多，我如今忽然竟觉得有些后悔！”
轻轻摇头。远黛语声淡静：“皇后娘娘深宫多年，无论阅历或聪敏，又岂是儿臣所能及？皇后娘娘若是真心评价儿臣，儿臣倒宁可皇后娘娘能斥一声愚钝呢？”
叹息伸手拉过远黛如玉柔荑，萧后也并不接她话。只徐徐道：“我如今只是后悔，当日为何竟没有将你许配给聿儿！”一面说着。她却抬了手，轻轻拍了一拍远黛。
不料想她会说出这番话来，远黛骤然一惊，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好萧后也并没打算再同她说些什么，缩回手后，朝她轻轻一摆，她淡然吩咐道：“你退下吧！”
远黛本也不愿与她多言，得了这么一句话后，心中倒是再乐意不过，当下站起身来，静静一礼，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萧后也不言语，只目送她举步袅然而去。
远黛才刚退了出去，外头却已有人轻步走了进来，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进来却是一名女官，年纪也四旬左右，生得肌肤莹洁细腻，适中身材，眉目容色虽远不及萧后，但也清秀端正，算是个百里挑一美人。瞥见是她进来，纵是心绪烦乱至极，萧后仍是微微一笑：“你来了！”说着竟抬手一指远黛先前坐地儿：“坐吧！陪我说说话！”
那女官竟也并不拘束，谢恩之后，竟真就那处坐下了，看那样儿，对此竟早习以为常了一般。不过这点倒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她是西晴，是这凤仪宫中掌事姑姑，也是当年萧后入宫时随嫁丫鬟。跟萧后身边这么多年，谁还能比她有资格。
“娘娘这是怎么了？”见萧后许久不语，西晴终究低声问了一句。
不无疲惫摇一摇头，萧后苦笑道：“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件事儿终究是我做错了！”西晴也并不问她，只疑惑拿眼去看她。目光不期然重又落到了宫门之上，萧后淡淡道：“这个九丫头，当日我真不该将她指婚给老二！”
西晴听得眉目微动：“奴婢旁看着，倒并不觉得睿王妃如何出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