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钱嬷嬷却早惊得整个人如筛糠一般，只是颤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如此，远黛也知这事儿算是成了，当下朝杜若使了个眼色。杜若会意，早换了笑颜，走上前去，笑吟吟扶了钱嬷嬷起来：“这会儿王妃也累了，嬷嬷且随我下去说话吧！”
眼瞅着杜若与钱嬷嬷两个退了下去，文屏这才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听她叹息，远黛不免移眸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是觉得这老东西让人颇看不下去？”
轻轻点头，文屏低声道：“不曾想这钱嬷嬷，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
远黛一笑，却道：“文屏，你要知道，这王府可是一座不折不扣金山，能多掌一日，也总是好！何况，钱嬷嬷身后，也自有人为她撑着腰呢！”只从百里肇态度，远黛便可看出，百里肇对钱嬷嬷也是颇觉不耐。而远黛知道，以百里肇性子，钱嬷嬷便再贪墨些，他也未必就放心上，能让他如此，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这般一想，便不难知道，钱嬷嬷身后那人会是谁了。
虽然处事还远算不上果决，但文屏聪慧与忠心却是毋庸置疑。听得这话之后，文屏第一反应便是：“小姐就不怕……”
抬手截断文屏言辞，远黛沉静道：“文屏，你要知道，我与她……迟早是要决裂……”
道不同，不相为谋。萧后满心想，是让自己亲子百里聿终得登大宝。而她如今所做，却无疑是与萧后背道而驰。事实上，萧后所以不遗余力促成这门婚事，是因她觉得百里肇双腿已再没了复原可能。远黛毫不怀疑，萧后若知道她竟有法子能医好百里肇，只怕第一个便不会饶了她。每每想起这事时，远黛总忍不住要暗自喟叹一番天意弄人。
无意多与文屏议论这些时事，远黛摆手道：“不说这些，你且过去同杜若一道，若有必要，不妨抬出王爷来唬她一唬！你只记得，人老了，手上钱财也足了人，总是格外怕死！”
文屏答应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文屏才刚下去不多一刻儿，翠衣却已笑吟吟捧了沏茶来，一面为远黛换下几上那盏早已冷透了茶，一面问道：“王妃今儿想用些什么？已午时了呢！”
全无胃口接了沏茶啜了一口，远黛随意问道：“王爷今儿可曾留了话没有？”
翠衣答道：“早间王爷是用了早饭才去！临去时候吩咐了，说今儿略晚些才能过来！”
“唔”了一声后，远黛淡淡吩咐道：“既这样，便仍照着平日样儿摆饭吧！”
翠衣答应着，才要下去时候，却已有人急急走了来禀道：“王爷到了！”远黛听得一怔，不免诧异偏头看向翠衣，见翠衣亦是一脸迷惘，恍然之余也不免暗自失笑。
及至迎了百里肇入屋，远黛才自不无嘲笑道：“王爷来可真是及时！”她是何等玲珑之人，如何猜不出早前百里肇所以吩咐说要略晚些过来，为正是不想瞧见钱嬷嬷那张老脸。
而今他既提前过来，想来是得了消息，知道这里事儿已了结了。
百里肇竟也不生气，略略一扬眉后，他道：“你做事倒干脆利落！”口中说着，他却很便岔开了话题：“我这时候过来，却是要告诉你，这会儿传旨太监怕已到了凌府了！”
骤然听得这话，远黛却不由怔了一下，好半日才回过神来，诧异问道：“怎会这么？”
嘴角略带不屑轻轻一勾，百里肇淡淡道：“若不是清月昨儿闹那一出，这事怕还能缓上一缓！只是这丫头有事总也藏不住，却不知道，有些事儿，原不是闹了就能有用！”
听得这话，远黛哪还不明白百里肇意思。昨日之事，想来是已传到了萧后耳中，萧后素知百里清月脾性刁蛮，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越性先下手为强，将这门婚事敲定了事。
忍不住叹了口气，远黛慢慢道：“这桩婚事，我如今看来，也真不知是谁之幸？”
第一零六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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