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杜若应声答道：“已是未时正了！”
远黛闻声，忙道：“已是这个时辰了吗？！吩咐备饭！”一面说着，远黛已自转向宁夫人，才要开口说什么之时，宁夫人却已微笑朝她摇了摇头。
“不妨事！其实我也还不饿！”宁夫人说着，却也忍不住注目深深看了一眼屋外：“你那个丫鬟，是叫杜若吧？”很显然，宁夫人也早注意到了杜若。
抿唇一笑，远黛道：“姑姑是不是也觉得她与初雨生有些相似？”
宁夫人笑笑道：“当日我第一眼见了她时，倒真真是吓了一跳。不过再多看几眼，便也觉出二人不同之处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眉眼气质还真是有些相似！”
远黛所以向宁夫人问起初雨，为其实并不是初雨，而是其他三人。她看来，死者已矣，便是世时候再怎样不能或缺，也终究是回不来了。而如今，宁夫人已将所有她想知道事儿都告诉了她，她便也无意再对初雨此人深究下去。
“姑姑请！”她含笑朝宁夫人作了个手势，自己则先行一步，引了宁夫人一路往西屋去。
送走了宁夫人，眼见着日头已然微微偏西，远黛便也放弃了午憩打算。澄怀居外头静静站了一刻后，她却又无由想到了离此不远荼靡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名丫鬟，远黛想了一想，却对杜若道：“杜若，你且随我这后院里头走走！”
对于远黛这话，杜若倒也并不觉得意外，当下答应一声，紧走几步，跟上了远黛。二人一路缓缓而行，因远黛一直默不作声，杜若便也安静着没有说话。行不过百步，远黛便已隐约闻到了荼靡花香气，举目远远看去，依稀之间，却已瞧见前头偶尔飘零荼蘼花瓣。
足下一顿，远黛偏首看一眼杜若，笑道：“杜若，你可见过这种花没有？”
听得这话，杜若却想了半日，这才犹豫道：“这花，可是荼蘼？”
她这话虽说犹犹豫豫，但终归是不曾说错。笑看杜若一眼，远黛道：“我听说老太太自年少起便一直喜爱花草，看起来，你倒是得了老太太真传！”
提及萧老太君，杜若却不由有些怅然，过得一刻，才低声道：“若无老太太，也不能有今日杜若！老太太对我恩情，我这一生总是不能忘！”
点一点头，远黛却忽然问道：“杜若，你可还记得你是何方人氏吗？”
有些不明远黛意思，眨了眨眼后，杜若才摇头道：“小时候事儿，我都已忘得差不多了！只隐约记得我娘带我一路乞讨过来京城，她病死之后，我便没了亲人，幸而遇到老太太！”
远黛笑笑，却道：“那你身上，可还有什么亲人留下物件没有？”
杜若也是个玲珑之人，远黛又已问得明了，她哪还不懂远黛意思，只是她眸光一亮之后，却又很黯淡了下去：“小姐好意，杜若明白，只是这一次，我却只能让小姐失望了！”
远黛一听，便知杜若身上怕是没有什么信物了。沉吟一刻，她道：“这事，我本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觉得或有可能！至于那人是谁，你该也能够猜到几分！”
远黛所以忽然觉得杜若与初氏兄妹或有亲缘关系，自然并不独独因为杜若与初雨容貌相似。从宁夫人言语中，远黛知道，初雨入宫之时，只有六岁。她虽不能肯定杜若年纪，但细想起来，却觉得大有可能。何况先前她又从杜若口中得知，她们是一路乞讨过来平京。
一路乞讨，犹要赶往平京，这之中，想来不会全无原因。
只是如今杜若身上全无信物，她又怎好太过冒失。
杜若自然不知远黛心中这片刻已转了这许多念头，但远黛能为她想到寻亲之事，却还是让她心生暖意：“小姐一片好意，杜若心领！只是人生世，难得无憾，对杜若而言，此生能遇上老太太与小姐，这一生已是不枉了！”
远黛听她说真诚，倒不觉失笑起来：“这话你用老太太身上，倒也还罢了，怎么却连我也扯上了。我于你，其实倒真算不上有什么恩情！”
抿嘴一笑，杜若道：“老太太于我有养育之恩，我感激她，自是理所当然。小姐于我，则有知遇之恩，我怎么就不能感激小姐了呢？”
听了杜若这话，远黛不觉默默点了一下头，将先前早已准备好、打算敲打敲打杜若言语咽了下去。只因她知道，杜若说这话，一来确有讨好之意，二来，却也有着表明心迹之意。她既如此知情识趣，有些话语，远黛也就实不必多说了。
风过，卷来数片花瓣，白如初雪，气味馥郁，抬手轻轻拈住那片荼蘼花瓣，远黛若有所思道：“我隐约记得，春晖园内并无荼蘼花？”
杜若点头道：“老太太虽不讨厌这花，但却不喜这花涵义。老太太曾说过，荼蘼花开百花残，这个兆头却不甚好。所以连带着侯府内外，都并没有这花！”
远黛听得一怔，旋失笑摇了摇头。她才要带了杜若进去荼蘼院看看，那边却已有人匆匆走来，走到近旁，已自朝着远黛一礼：“王妃万福！”远黛定睛看时，却是秀雅。
向秀雅略一颔首，远黛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秀雅笑道：“王爷回来了！使奴婢来请王妃回去呢！”
第五十九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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