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远黛来后，才刚刚止住泪水听得这简单一个“是”字之后，忽然便如决了堤江水一般狂涌而出，只是瞬间，周姨娘已哭得泣不成声。
哭绱哥儿……也哭她自己……
十九年了，一切终于真相大白。然而死者已矣，生者也已苍老不堪……
微微吐出一口气，明明知道此刻并不是说这些话时候，但远黛还是开了口，声音也仍是一如既往冷静：今日这事，姨娘切记守口如瓶，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若然泄漏，于姨娘倒是无碍，于旁人，怕是从此大祸临头！”说过这话之后，远黛又自深深看了一眼周姨娘，便不再多说什么，悄然离开了这间屋子。周姨娘那软弱好欺性子，她早已摸得透了。而她知道，软弱怕事之人，嘴巴通常情况下都是极紧，除非遇到了让她害怕人。
而对于久凌府周姨娘而言，这世上，让她害怕人只怕莫过于陆夫人。
才刚出了房门，外头候着众丫鬟及王氏等人早迎了上来。仗着多少有些血缘关系，王氏壮着胆子先一步上前朝远黛行礼道：小姐……”
没等她问出什么来，远黛已淡淡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方徐徐道：今日之事，不得多问、不可妄语，否则……便是我，也护你们不得！”说到后一句，眸中却倏然闪出一丝厉芒，如刀一般扫向王氏：切记！切记！”言语冰寒，且是警告之意。
周姨娘身边这些人性子，她早了然于心，当然明白，这里头若真有人能从周姨娘口中将话套出来，只怕只有这个王氏。因此她才如此刻意警告了一回王氏。
王氏被她厉眸一扫，倒不由打了个冷颤，脸色也白了一片，当即垂了头，不敢言语。
远黛也并不理她，只径自举步，往外行去。外头，文屏正候着，见她出来，忙自上前，扶她上舆，却是始终默默不语。事实上，她虽随远黛一道过来西院，但却压根儿没进西院一步，一直外头候着。端然坐于肩舆之上，远黛徐徐长出一口气。
这一刻，她心中全没分毫意，有只是深深疲惫。
这件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而用不了多久，她也将离开凌府，去另一个为复杂难测地方。这条路，虽非她本心，但既然选择了，她也不惮于去面对。
肩舆来时甚急，去时速度却已放缓了许多，慢慢悠悠，却让她疲惫感为深重。
才刚回了环翠阁自己屋内，远黛几乎是倒头便睡。这一睡，便直睡到明月初升。等她睁开眼时，却正瞧见杜若静静坐炕前小杌子上，手拿绣绷，却没动针，只静静发愣。月色胧淡，透过绮窗，落杜若面上，远黛可以清楚看到，杜若失神与怅惘。
轻咳一声，远黛缓声叫道：杜若！”
杜若明显惊了一下，旋抬头看向远黛，下一刻，已匆匆站起身来：小姐醒了，我……”
摆一摆手，远黛道：不急！你先说说，老太太都同你说什么了？”
苦笑一声，杜若不无晦涩道：老太太问，有关玉簪事儿，可是我告诉小姐……”
点一点头，远黛温声道：说起来，这事我是该好好谢谢你。若非你告诉我玉簪这个名字，我便是明知这事里头或有蹊跷，怕也难以打听出什么事儿来！”这件事情，她事后想想，也真觉得多亏了萧老太君将杜若送与了她。杜若萧老太君身边多年，凌府一些不为人知事儿，旁人不知道，她却能多少说出一些来，而这些，却正是她需要。
杜若听得这话，却是不由叹了一声：老太太既使我来伏侍小姐，这些便都是我该做！只是眼见老太太神伤，我这心里，总觉有些对不住她老人家！”
静静看她，许久之后，远黛才自一笑，温言道：老太太那边，你却无需担心！老太太性子，原是老而弥辣，况这事毕竟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当日便再伤心，过了这许多年月，也早淡了。依我看来，老太太所以因这事神伤不已，多是事出突然，无法接受，若说伤心，倒也未必！这阵子，你若有空，可多去陪陪她！”
杜若细想这话，也觉有理，少不得点头应是。
第四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第四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第四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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