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闫夏转了转眼珠,起身出去。
明楉刚将袋子打开,程闫夏就出来了。
不多睡会儿?
程闫夏身体有些疲乏,他曲腿靠着冰箱门身形微曲。眼角下的青色淡了不少。
他声音暗哑:不睡了。
明楉直起身看了他一下,脑袋上的呆毛浮动,接着将刚刚倒好的水拿给他。
给。
谢谢。程闫夏接过。
明楉搬过来后,他隔三差五会过来一趟。有一次来的时候见着明楉满脸愁苦的样子,问了才知道遇到了学习上的问题。
他干脆留下来帮了一会儿,后来又发现无论是在教室还是这里,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好好补个觉。
所以两人心照不宣,一个帮忙辅导功课,一个趁机补觉。
有来有往的,每周就变成了程闫夏过来玩儿,或者还是有时候带着明楉出去玩儿。
下午帮你复习一下,傍晚出去逛超市。
明楉喜欢穿梭在超市当中,现在手里加上奖学金有个两万多的余钱。够他后面的学习生活费用了。所以偶尔明楉会奖励自己一下。
他喜欢这个提议,眼睛霎时弯成月牙:好啊。
下午,程闫夏没再睡觉。
两人继续上一次的复习,程闫夏又将明楉薄弱的科目拉了一个单元的重点。梳理完,给了几道对应的练习题强化一下。
一个下午很快地过去了。
明楉心情一直很好,却在最开心的时候在超市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买的东西不多,明楉身后跟着程闫夏,他手上只提着个篮子。
可忽然,明楉抓住程闫夏的手往货架后一躲。
程闫夏顾楠`枫着打量明楉头顶圆溜溜的小发旋,只能通过动作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紧张。
怎么了?
明楉脸色难看:我舅舅。
你舅舅?
不怕,又不会吃了你。程闫夏侧过身子探出去看,在买菜呢。
明楉鼓鼓腮帮子,不相信地重新看去。
没错!是唐知书!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卷成大波浪的长发披散,看侧脸应该只有二三十岁。
那是你舅妈?程闫夏问。
不是。明楉迅速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照。
舅妈对他那么好,舅舅怎么能在外面有人呢!
明楉气鼓鼓的。
可在见到唐知书揽住女人的腰的时候,明楉只觉晴天霹雳。
在他的印象里,舅舅是所有人当中最可靠的。是家庭的支柱、是他最敬爱的长辈。但随着他看破了眼前的迷障,舅舅好像也不是那么完美。
但明楉怎么也想不到,舅舅居然在外面有人!
一切都是假的!
唐知书在他的面前,在舅妈的面前都带着一副面具。或许或许只有他妈妈唐知兰知道,唐知书是个什么样子的。
明楉呼吸急促,没有什么比最信任之人崩塌更令人焦躁、愤怒、崩溃。
好了,你气个什么劲儿。程闫夏指腹捻过明楉的眼角。只是红红的,没有什么湿润。
还好,情绪学会收敛一点儿了。
拍完了吗?
程闫夏落在离去的男人跟女人的身影上,若只论相貌,男的儒雅看着就三十出头,倒也是合适的。
但是谁能想到,这人有家庭呢?
程闫夏眼中漠然。
这样的人,早该让明楉远着。
人走了,程闫夏低头看见明楉在看手机。打算怎么办?
明楉咬着唇,牙齿在红润的唇上印出深深的白痕。
程闫夏眉头一拧,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生气咬自己是个什么习惯?
明楉超市也逛不下去了。他抓着下巴上的大手拉开,脑袋一垂,脸直接埋在了程闫夏的掌心。
程闫夏同学,怎么办啊
细声细气,像没吃饭一样。
程闫夏气笑。要逛超市逛超市,这事儿回家再说。
明楉脑中乱糟糟的。上辈子,唐知书在他的心里比明有林更像是一个父亲,但是这辈子,他发现唐知书其实跟明有林都差不多。
一样的不对家庭负责的人。
两个都是渣男,不同意义上的渣男!
不逛了,咱们跟着他。明楉往前追过去。
程闫夏:走吧。
话没说完,人就跑了。
那两人没走太远,等他俩结了账,明楉才出去。
眼看着他们走的路跟自己住的那个小区是一个方向,明楉给程闫夏投了一个委屈不已的眼神儿。
怎么?
脸被程闫夏捏住,明楉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顺带将腮帮子的手抓下来。
他发现程闫夏同学越来越喜欢捏他的脸了。
跟上!明楉偷偷摸摸往前。
程闫夏叹气。他程家大少爷何时干过这么猥琐的事儿。
进了小区,人少了,明楉不能跟得太紧。一直到两人上了电梯,看着电梯停在十五层再往下后。明楉才失望地拉着程闫夏去了隔壁的一栋楼。
怎么办呢?
上楼后,明楉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坐不住了就走来走去地想。
程闫夏再不管,看他就像是要拧成麻花了。
程闫夏同学!明楉倏地坐起来,双腿盘着直勾勾看着他。
嗯哼。
我觉得我可以先让唐稷方知道,他知道了我舅妈就知道了。
所以呢?怎么做。程闫夏挑眉。
唔我不是有照片吗?洗出来,塞他书包里。
就这么简单?还想了这么久。
不然呢?明楉后仰,脑袋靠着椅背,我又不是搞巷战。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明楉神色凝重。他不知道舅妈能不能接受得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楉下定了决心。
倒不如,让唐稷方闹一闹。
按照唐稷方的性格,他一定会找舅舅对峙。
无论是闹大了,还是只让舅妈察觉到蛛丝马迹。反正不要让她蒙在鼓里就好。
他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多的,明楉也做不了。
唔!明楉身子往前匍匐。
程闫夏抬手拦住。怎么,又想要试试脑袋栽在地上的感觉?
明楉攀着他的手臂摇头。太难了。
难什么?程闫夏手臂就这么举着,让明楉方便趴着。
明楉脑袋往他手臂上撞:衣服还没洗呢。
闷哼一声站起来。
踩在拖鞋上,不知眼睛怎么就落在程闫夏的身上。他抬脚,白白嫩嫩的脚丫子一下子踩在程闫夏的脚背。
用了力气。
臭男人!
说完,像个小兔子,迅速跑远了。
程闫夏动了动没啥感觉的脚背,哼笑一声。我惹你了。
明楉抓着满是泥巴的衣服。可不是,惹大了。
程闫夏:来,我将功折罪,衣服我帮你洗。
明楉后退,衣服往后背一藏:不,我要你活在忏悔之中。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亲爱的程闫夏同学。明楉指了指外面的天。
已经快黑了,灰色的雾纱笼罩了半边天。又是下雨,黑得早。
程闫夏见他赶人,只好道:行,晚上别哭着鼻子找我。
明楉红了脸:我不会!
没等人走,明楉吭哧吭哧把衣服拿进洗手间。衣服全是泥,不能用洗衣机洗。
衣服不多,洗完也就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