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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環信任王游,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立场和性格。
她从未想过,最信任的叔父王游会这样利用她。
以她永避于王氏内院的下场,换一个孩子的出生。
王環不愿再和王游多言,说完这句话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身后,王游看着冷淡离开的王環,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氏府外。
遣人将信送回淮阴的柳璵从书斋中离开,又重新回到王氏。
王氏前守门的府卫见到去而复还的柳璵皱了皱眉,抬起腰间入鞘的刀,拦在了府门前。
“柳郎君,您又回来做什么?”府卫问。
柳璵立于府前,平手至眉,声音清朗,却字字坚定,“淮阴柳璵求娶汝阳王環,请见大君王拙。”
如果王氏定要将女郎关于府中,那他柳璵便不顾名声带着女郎离开王氏。
柳璵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他只求,女郎笑颜。
府卫一愣,与身旁的另一个府卫互相看了一眼,转身便向府内走去。
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敬轩堂内,王拙本就怒火未消,听到府卫的禀告冷笑出声。
“让他滚!告诉他,王環便是嫁人,她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汝阳!”
府卫应是,低着头小心后退,不敢惹怒王拙。
等到出了敬轩堂,府卫才放松了下来,擦了擦额间的汗,快跑着向府外走去。
等到了府门前却见王璲正站在府门前,垂眼看着门下的柳璵。
王璲听到声响,回身望去,看到府卫时扯唇笑了起来,“回来了?大父如何说?”
府卫俯下身,不敢看两位郎君,“大君说,让柳郎君离开。”
府卫不敢将王拙的话如实转告,只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知。
王璲勾着唇回身,看向下方的柳璵,居高临下,“柳璵,听见了?”
柳璵紧抿着唇,不肯放弃,“柳璵只听女郎王環的,只有女郎亲口说不愿和璵离开,璵才会离开。”
王璲呵笑出声,伸出手随意扫了扫衣袖,俯眼看了眼柳璵,像是看一个杂物。
“你以为你算什么,柳璵,阿環这一生只会是王氏的女郎,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你便死了你那颗心吧。”
说到这,王璲自觉无趣,竟然能和一个都未及冠的软弱郎君争起来。
一个柳璵,便是再爱慕王環,只要王氏不容他,他也只能站在王氏红墙外,痴痴等着女郎王環无意间落来的眉眼。
就像一个痴子。
王璲欲转身离开,柳璵却突然开了口。
“王郎君,我在淮阴时曾听人说,王氏王璲,端方君子,有妹名環,珍之爱之。”柳璵抬头看着台阶上的王璲,好像终于明白了王璲的心,也终于知道了那夜雪里王璲那句话的意思。
“王郎君,这便是您的珍爱吗?”柳璵一字一句问。
“王郎君,若有一日您的珍爱逼死了女郎,您会后悔吗?”柳璵又问。
一字一句,字字出于真心,却字字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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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夜半三分时
柳璵并未从王璲口中得到答案,只有温润郎君拂袖离去的背影让柳璵知道自己猜对了。
柳璵安静地站在王氏府外,既不喧嚣也不做些旁的什么,仅是以柳氏子的身份站着,让府卫拿他无可奈何。
管事的老人闻讯前来,见到柳璵微微皱了皱眉,问,“他在一直在这站着?”
府卫俯身点头,“离开了未过多久便回来了,而后便一直在府外站着,期间郎君来过,未交代小的们如何处理,小的们不敢轻举妄动,只等大人来定夺。”
老人颔了颔首,手上的戒指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摇了摇头,叹道,“将周边的人清走,打晕柳璵,找几个人将他送回柳氏。我们管不了他,便让柳氏去管教他。”
府卫应是,刚要上前去找人行动,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温婉却带着疏离的女声。
“两位可是在商量柳郎君的去处?”
府卫连忙回头,见到婵月弯了弯身,“婵月姑娘。”
婵月微微点头,向着老人微微福了福身,“婢奉女郎命来,烦请您老将柳郎君交给婢。”
老人呵笑一声,充满皱纹的眼深陷,但却炯炯有神,“柳璵必须回柳氏,再让他留在汝阳,指不定要闹出什么让大君动怒的事来。此子我无法交给婵月姑娘,姑娘请回吧。”
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行带走柳璵的婵月微微笑着,“那婢可能与柳郎君说几句话?”
这点方便老人自然是愿意予婵月的,便不阻拦,伸了伸手,示意婵月自便。
婵月微微点头,迈步向柳璵走去。
“柳郎君,您还是回去吧,大君不会让您继续留在王氏了。”婵月看着面前的郎君叹道。
柳璵固执地看着婵月,问,“可是女郎让姐姐来说这些的?”
婵月摇了摇头,“女郎去了宗祠,除了大君身边的一众随侍外无人能靠近,便是婢和月昙也见不着。”
“那姐姐为何要来与柳璵说这些?”柳璵问,是明显的抗拒。
婵月又叹了口气,“婢觉得,比起郎君一直在王氏府外等着,让世人议论郎君,女郎宁愿郎君回到淮阴去。郎君,还请您不要让女郎为难。”
柳璵沉默了一瞬,而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婵月姐姐,你说错了。柳璵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只要柳璵不觉得受辱,女郎便不会为难。女郎怜惜柳璵,不忍柳璵受世人言语揣测,可柳璵答应过女郎,会带着女郎离开王氏。”
柳璵笑了起来,看着婵月,一字一句道,“婵月姐姐,柳璵给了女郎承诺,柳璵不能让女郎失望。”
婵月有些无奈,微微侧身,让柳璵看到身后的老人,“郎君便是想留下,也不可能了。”
柳璵自然看到了老神在在看着他们的老人,但他却并不退缩,而是道,“柳璵已经给父亲去了信,只要再等几日,他便送不走璵了。”
婵月叹气,无奈看着柳璵,轻着声音道,“柳郎君,有些事总归要在夜里才不会被人发现行踪,您说是吗?”
柳璵骤然看向婵月,却克制住了自己惊喜的神色,用与适才无异的神情问婵月,“姐姐是什么意思?”
婵月笑笑,“夜里打更时,外院幽径处,近宗祠佛堂地,婢等着郎君。”
说完,避开身后老人远远望来带着探寻的眼神,婵月微微褔身,微大了些声,“柳郎君,您还是回去吧。”
柳璵明了,顺着婵月的话别过了头,是与开始时一般无二的抗拒。
婵月回过身,无奈看着老人,摇了摇头,向门阶上迈步。
见到婵月近前来,老人笑了笑,“这柳璵固执小子一个,姑娘何必去劝。”
婵月微微屈身,“到底是女郎的贵客,总该是劝一二的。可郎君既然不愿,婵月便也不便多说些什么,一切有劳大人了,还望大人勿为难柳郎君。”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老夫自是知道分寸。”
得到这句话,婵月便退身离去,只是临走前与柳璵悄无声息地交视了一眼。
待婵月走后,老人站在高阶上,淡淡看着柳璵,身旁的府卫上前问,“大人,可还是要按适才说的做?”
老人呵笑出声,“还是将他打晕送回柳氏。惹怒了大君,还想我们将他好声好气地送回去?真是异想天开,大君能放他全须全尾地回柳氏便已是心慈。”
府卫应是,方要上前去便见柳璵瞧了他一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王氏。
府卫疑惑回身,看向老人,“大人,柳璵离开了,我等可还要继续?”
老人眯了眯眼,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他自觉离去,那便先放过他。若他不识好歹再来,便按先前说的做。”
府卫应是,老人转身向府内走去。
明空转昼,曲径通幽。
月昙守在小门处,焦急地来回走着,却又不敢发出大动静,生怕引来了府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