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没想过会在校门口见到我哥。
他在打电话，抬眼看到我后露出惯有的笑容，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插回兜里。
我只看得见他修长的身姿和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我为我哥痴狂，风似地灌进他怀里，撞得他一个趔趄。
“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很兴奋。
“今天不忙。”我哥稳住我俩，抽走我的书包单肩挑着，与他一身正装衬着怪反差帅的。嗯，怎么样都是帅的。
“刚跑那么快，不怕摔？”我哥习惯性揉我的头发，带着我往外走。
“不会，我很强的！”我做了个插兜的动作。顿了片刻，沉稳地说:“敏捷只是我一个很小的优点。”
我哥笑着拉了下我的手，立马松松垮垮被他扯出来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若无其事地撩了把头发，又转了性子和他吐槽学校的奇葩活动，还有语文老师今天穿得像颗瘦卷心菜，物理老师上课上一半假发掉下楼他顶着光头跑下去捡。
“课都不上了，就为了他那个两百块买的二手纯黑卷毛……”说到这里我撑着我哥的肩笑得停不下来，他捏了我一把也跟着笑。
等了会，我拉着我哥上公交车，找了个后排的座。我紧靠着哥哥，眼睛闭上，风从窗户缝轻飘飘地吹到我的脸上。燥热嘈杂的地方我却觉得安静，心里畅快。
隐约有种武侠中的主人公大隐隐于市的结尾的感觉——今晚再去拜访金庸先生。
“哥哥。”
“嗯。”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会的。”我哥拍了拍我的肩。
32.
到家开门的时候，客厅竟然亮着灯，厨房传来对话声。
“我们这样太突然了吧，你说孩子们会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儿，迟早要见的……”
前面是女人的声音，后面是我爸的。
我和哥哥对视一眼，同时往里走。视线开阔起来，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在摆菜，顺着视线看向我们，似是错愕，一瞬间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待在原地半晌才开口:“是小玦和小却吧？”
我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是我爸哪个情人，没想起。“你谁？”
女人的脸色更尴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爸听到声音出来难得硬气地说:“先坐下来，马上开饭。”
我看了看我哥，他没什么表情。我又看向这个女人，她的脸细看又让我熟悉，我爸找的女人都大同小异。
管他呢，吃饭最大。我去给我哥俩装饭，刚拿出碗，一声清脆的“哥哥”就传进我耳里。
我望向声源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扯着我哥的裤边，小脸白里透着红，腼腼腆腆。
几乎是见到这一幕，我手上的筷勺就泄到了地板上，发出了乒乓响。
我哥看向我，眉头皱了一下，又看向身下这个小的，竟然牵起了他的手！
我僵着身体走过去，女人看我脸色不对，想将小孩拉开，但那小孩的手死死攥着，扒在我哥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玉……”女人唤起来。
小玉，好名字，和我哥一样的意义。
我没有看小孩，忽视女人和身后突然发怒的父亲。我可能是呆了，发了疯了，直直地看向眼前的人:“肖玦，你是谁的哥哥？”话了，我的眼眶泛红泛酸，仍瞪着他。
我哥把手里的东西伸到我面前，那是上二年级的时候，哥哥送我的小型玩具摩托头盔，现在已经被捏碎了，散在手心里。
“当然是你的，小却。”我哥声音很温柔，他在哄我。
我哥又看向女人，换了副语调:“孩子。”他冷声说。
女人终于像醒了一样，将孩子给抱走，那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大声哭起来，又委屈极了似的，直“哥哥哥哥”地喊。
我在第一眼看清这个孩子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后就没回过神来，心脏被这一声声叫得刺疼。
“滚出去！”我吼了出来，被我哥一把抱住，将我带出门，与门内爸爸的怒斥和小孩的哭泣彻底隔开。
我一句话没听清，但在记忆里，爸爸没这样对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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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掉了多少眼泪，被我哥哄着，抱着带到一个新式公寓才缓缓回神。
我用力掐自己的手让自己平复，被我哥拦住后将他狠狠一推:“你也喜欢那个小孩是不是？你想做他的哥哥，然后丢掉我是不是？”
“不是的，小却……”
“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我是不是有病？你们一起联合我来骗我是不是？你们就是想丢掉我！因为……”我双目无神:“因为我不乖，我脾气坏，没有等爸爸下班，没有听妈妈的话……因为……”我语无伦次“因为我在幼儿园打架，贪吃巧克力，在妈妈的本子上画画，冬天要出去玩雪……”
“小却。”我哥强硬地扳起我的下巴颏。安抚地吻去我满脸的泪:“哥哥在这里。”
我哥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温声说“哥哥只有你，你对哥来说是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是哥的宝贝，唯一的，捧在心上的宝贝。”
“可是哥哥，他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的声音小了:“他弄坏了你送我的摩托头盔，可是……”可是他这么不乖，怎么没有被丢掉啊。
发觉自己吐露恶言，我的心朦朦胧胧，将我丢进刻意遗忘的迷雾里。
34.
最早的记忆，大概是在一个片段里的一帧。
那时候哥哥也是小孩子，他的手指流出血液，我伸出比他小几倍的胖手，抓住他，他不得不托起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凑近他的手嗅了嗅，感觉很新奇，轻轻地凑上去，像初冬的第一片雪花飘落那样吻上那片血迹。之后虽然记不大清，但哥哥好像为我漱了口，他孩童的笑我也记得。
35.
没多久爸爸带了妈妈回来，很漂亮，我真的以为她是我和哥哥的妈妈。后来过了我很久才知道，原来妈妈也有“亲”和“后”的分别。
妈妈开始很愿意带我和哥哥玩，对我们笑，但是爸爸离开家她就不再理我们。饭菜由保姆阿姨做好，哥哥喂我吃饭，给我泡奶粉，又给我换尿裤。哥哥去敲妈妈的房门，妈妈声音很大地说滚开。
爸爸回来得越晚，妈妈就越沉默。有天，妈妈为我泡了奶粉，她高兴又期待地看着我，我也很高兴，因为妈妈终于愿意来和我们说说话了。
我就着滚沸的奶粉喝了一大口，等她走后我才可以晾下我的奶瓶，感受灼烈的疼痛蔓延在口腔里。
下午哥哥回来后急得找保姆阿姨带我去医院。爸爸回来后知道这件事和妈妈吵了很久的架。妈妈不是故意的，我很愧疚，拿着妈妈给我的巧克力出去。
喉咙被烫伤了，我一个劲地拉住爸爸，想说:“爸爸，妈妈是在照顾我呢，你不要这么大声对妈妈讲话好不好？”他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又冷冷地看了妈妈一眼。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对心爱的女人露出那种厌恶的神情。我挣开他，想把巧克力给妈妈吃，想说:“妈妈。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巧克力被我放进妈妈手里，下一秒就被丢到了角落，发出闷闷的声响。我惊吓地颤了下，妈妈的神色我看不清，但她说的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贱种，和你妈一样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没把你给烫死？”
“我听到你喊我妈妈我就犯恶心。”
……
那天歇斯底里不完，东西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之后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哥哥把我抱在怀里，捂住了我的耳朵。
36.
哥哥来接我放学，我打了架，不记得是为了什么。我一滴眼泪也没掉。
爸爸很忙，他什么都不放心上。
37.
我看到哥哥对另一个很小的孩子笑了，我愤怒地推开他，冷冷质问:“肖玦，你是谁的哥哥？”
我变得专横，不讲理，对我哥严苛，自己更是孤僻，封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天妈妈回来了，她有点不一样，头发很整齐地散在肩头，穿着修身的连衣裙，单薄的身姿比冬天还明亮。
“妈妈。”我怯生生地喊他。
她脸上扬起笑容，温柔地摸我的头:“小却，你知道吗？妈妈生了个弟弟，你想不想见见他？”
我讨厌弟弟，除了哥哥，不喜欢任何小孩，但我希望妈妈开心，抿了抿嘴说:“想的，妈妈。”
妈妈带我出门的那刻，我哥抓住了我的手。妈妈回过头更开心地笑:“我还愁找不到笑小玦呢，那我们一起去看弟弟吧！”
……
我没有坐过那么久的车，我浑身面条似地发软，被车子摇摇晃晃颠得想吐，被我哥揽在怀里。
我晕得厉害:“妈妈，还没到吗？”
“就快了。宝贝，马上就可以了。”妈妈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可以了……”我重复着喃喃，在意识不省的上一秒，我透过四四方方的窗子，看见鬼影幢幢的远山、一碧如洗的蓝天，还有哥哥染上雪白的脸……梦里的一切如幻影，撞钟嘡嘡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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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到家，我忘记了一切，或者更准确一些，我将所有都在心里埋葬，没有人能挖动它。
当它再次被揭开，我承认我很害怕，用厉叫来掩盖自卑，用质问来替代狼狈。我很卑鄙，用可怜还换取哥哥的同情心。
我明明快习惯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39.
“哥哥。”我迷迷糊糊地睁眼。往四周摸，冰凉一片。
我猛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下床，用力过猛地抬脚，一瞬间腿一软直摔跪在地板上。
下一秒，门被一把拉开。哥哥喊我，把我抱回床上。他手上的温度炽热，给我揉腿。
眼泪糊了我满脸:“对不起，哥哥……”我反复道歉，恳求我哥不要丢掉我。
“哥不走。”我哥拍了拍我的背，将额头与我的相抵在一起:“哥爱你。”他提起我的下颌，轻柔地吻我。
我被弄得难以喘息又发觉上了瘾，哥哥第一次和我接这么久的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分开，哥哥的眼睛曜石般黑，又盛出点点璀璨:“小却，什么都不想，只记住现在，可以做到吗？”
我点点头，慢慢平复下来。
我和我哥靠在一起，他说:“明天是你18岁生日，过后哥养你。”
我后知后觉地问:“你把这里租下来了吗，哥哥？”
他勾了勾我的头发，说:“笨，是买的。”
“买的？”我支起胳膊在黑夜里描绘他的面容:“哥哥，你去银行贷款了吗？”
“……”我哥一把把我挟在手臂下，有点无奈:“大学和别人融资，现在在起步阶段，赚得不算太多，但都是正经钱，懂了吗？”
我“哦”了声，说:“那我毕业了可以去你的公司吗？”
我哥笑了笑，说:“小孩儿天天哭鼻子，猫似地，留下来招财进宝也不错。”
我臊得咬了我哥一口，突然想起来小学那会看到别人父母哄孩子说:“宝宝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我有样学样地跑到我哥面前哭，我哥特懒散，说:“别哭了，再哭变傻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绪又拉回来，我哥带我去洗漱。之后，我听我哥说:“好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我情绪波动过大又百感交集导致的困意突然全失:“生日也要上课吗？”
“当然要。”
我不依不饶:“年级第一不能逃一天课吗？”
“不能。”
我不死心:“作为哥哥最亲爱的弟弟，不可以免上学一天吗？”
我哥被我逗笑，说:“这个可以有。”
话是臊皮话，我的脸却蒸腾起来了。
温吞了半晌，我又说:“哥哥，把摩托头盔给我吧。”
我哥说:“粘好了，明天再拿吧，在桌子上。”
“好。”我亲亲哥哥，开始期待明天哥哥会带我去哪儿玩。不用上课还能和哥哥待一整天，我甜蜜地在我哥怀里乱拱，又忍不住地亲了他一口:“哥哥，我也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此刻，只记住现在，我可以做到。
39.
在黑夜里我又睡不着了，感受着哥哥的心跳与气息。
哥哥，你知道吗？
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作文，我写了很多次不同主题的，但每次都带到下雨天，因为我讨厌下雨，但是你会为我打伞，所以我就疯狂迷恋阴雨天气。
而五岁那年你救了我，我反反复复做噩梦到惊醒，第一眼看见你，我飞起来的心脏才能够平稳地降落到胸腔里。
所以我更是爱雪天，那么纯净的颜色，覆盖一切，你给我新生。
我一定是爱你的，你听到了那句话并不是临时昏了头。
我一定是爱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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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醒睁眼的那一刻，柔缓的星空顶幽邃地闪亮，我仿若身处在银河里。我下床穿鞋，去前面找哥哥。
“哥哥？”我四处张望，想拉门下车，不料车门被反锁住。
下一秒，车门自动滑开，哥哥那张好看的脸像春天的第一场雪一样生机勃发，至此新雪之后迎来的每一缕阳光，每一滴甘露都不再让我盼望了。
“哥哥。”我紧了紧喉咙，睡醒的喉口总是干涩，情绪在独身的时候总是低落。
我哥用他大而温热的手摸了把我的脸，另一手携来把我抱下车。
落地的那刻，一只金纹猫伸出爪子触了下我的腿。我把它拎起来，它呜咽两声，似是伸懒腰的惬意，眼睛顷刻眯成了一条缝，胡须微颤。
我感觉这猫莫名亲切，回过神它已经安然窝在我怀里开始打盹了。我看它一眼又抬眼看向前方，就看到我哥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的相机，给我们拍了一了张。
我哥笑得过分，我不明所以地够过去看，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这猫很亲切了。
照片里，我站得笔直，臂弯里是这只大肥猫，它耷拉着耳朵勉强睁大了两只眼，一脸茫然，而更上方的男孩纯然无害地看着镜头，同是茫然。两脸茫然如出一辙，在满片绿地的映衬下更显呆愣。
“……”没等我删掉，我哥就把相机勾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放下这只猫，跟着我哥往山坡上走。风呼啸而过，我哥握住了我的手，两人在凌乱之中紧紧绑在一起。
等到了小山坡的顶上，再踱出一步，天边的尽头就完全不同了。视线一下子拓了几倍，浓韵的红日洒着光辉，彩霞云翳，那么近地挂在眼前。
“哥哥。”我不由得转头，哥哥的脸也是金黄色的，温暖明亮。
哥哥也看向我，脸上荡漾出圈圈笑意。
“哥哥，我想到语文老师读过的一句诗。”我慢吞吞地酝酿了一会，终于说:“身无彩凤双飞翼——”
戛然而止，我哥笑，我脸红。但哥哥下一秒便低下头，轻柔的和我接吻，我心跳难负荷地闭眼，眼睫轻颤。
后半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对哥哥的，哥哥对我的，皆是无题。
42.
“十八岁的愿望是什么？”我哥将我嘴边的奶油用指腹揩去，又给我倒了杯果汁。
我的脸可以和今天的落日媲美，一直红到耳廓:“就……和以前一样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哥挑眉:“以前许了什么？”
我想着以前没告诉你也不见你这么穷追不舍啊！
“就差不多那些的……”我嘟囔了句。
“是什么？”我哥颇有耐心。
“就……”我含含糊糊讲了句。
我哥肯定听到了，竟然还要我说！我不干了:“不说了。”我吸了口果汁，回避地背过身。
我哥若有所思:“好像什么哥哥什么一起——”
我猛地转身去锁他的嘴，不让他讲一字。我哥眉眼都在笑，闹了一会后把我的手拿下来握着，说:“毋庸置疑。”
“什么？”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句话的连接处。
“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毋庸置疑。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