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太妃没有回头,她清冷平淡地说:“陛下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静太妃自嘲一笑:“怪你什么?怪你一言不合抓走蔡嬷嬷,还是怪你做完噩梦当我是洪水猛兽,太后才是你亲近的母后,亦或是你明明把我从宫外接了回来,却又匆匆把我从华清宫里送出来?陛下,我是什么?天底下被自己儿子叫一声娘都是奢望的母亲又有几个?”
她的眸中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母妃?
她怎么可能派刺客去刺杀太后?
他都忘了吗!
静太妃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眼眶都红了。
静太妃定定地问道:“那陛下……是从此都不再怀疑我了吗?”
静太妃垂下了眸子。
“原来静太妃藏得这么深啊。”回去的马车上,顾承风忍不住对顾娇感慨。
顾承风最惊讶的是静太妃连皇帝都下得去手,那可是她的养子,她怎么舍得给他喂那么多怪药的?也不怕把人喂傻了。
他这话本是一语双关,想借机揶揄顾娇一下。
顾承风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月黑风高,庵堂僻静,唯有小厨房发出阵阵爆炒的声音。
静太妃推开自己禅房的门,缓步而入,随后她反手一挥袖,用内力合上了房门。
她拔掉白色药瓶的瓶塞,从中倒出一颗深棕色的药丸,用白帕子包好。
她的目光落在小匣子上,看了看原先放过圣旨的地方,又看了看两个瓶子——
她拿着黑瓶里的药去了隔壁的禅房。
皇帝与她跽坐在垫子上,皇帝亲自为她布菜。
“这里没有陛下,没有太妃,只有泓儿和娘。”皇帝给静太妃夹了一片嫩笋,“我记得娘喜欢吃笋,如今不是吃笋的时节,只有腌过的笋,待冬笋出来了,我让人挖一大筐回来。”
“陛下,这是娘娘亲手熬的山菌汤!”小尼姑喜滋滋地捧了一碗汤呈上来。
静太妃道:“你难得过来一趟。”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说到了静太妃的心坎儿上,她的神色总算没那么冷了。
“你们都退下吧。”她说。
“你也退下。”皇帝对魏公公说。
散发着袅袅檀香的禅房中只剩下二人。
“趁热喝了。”她将汤碗递给皇帝。
“你喜欢就好。”
门外突然传来魏公公的禀报声。
“……是。”魏公公无奈应下。
一碗山菌汤下肚,皇帝放下碗,扶住额头:“母妃,朕有点头晕。”
皇帝趴在桌上,晕晕乎乎地看着静太妃,他眼前是静太妃的笑容,耳畔是静太妃的声音,鼻尖是静太妃的气息。
他要记住这个人,为什么记住他不知道。
马车上,顾娇慵懒地靠上车壁:“我是把黑药与白药换了,不过,我又换回去了。”
顾娇点头:“没错。”
顾娇淡淡说道:“因为教父说过,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