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又是一笑:我奔波些倒是无妨,若是能撮合一桩好婚事,那才是大大的功德呢。
蒋明菀抿唇一笑,看起来这位高夫人,也是个热衷做媒的。
等从高家回来,蒋明菀也是松了口气。
扬哥儿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扬哥儿这孩子不开窍,徐中行看着也不怎么在意,因此她总是操心。
要说上一世的儿媳妇和扬哥儿处的也还算可以,虽然平平淡淡,但是总归没什么波澜。
可是这一世,扬哥儿的命运变了,徐中行的命运也有了些微变化,因此扬哥儿和那孩子仿佛也就这么错过了。
她记得清楚,那孩子应该是他们在明州府时,徐中行认识的当地一位大儒的孙女,当时扬哥儿郁郁不得志,那位大儒却很喜欢扬哥儿,三说两说的,就将孙女儿下嫁了。
现在想起来也都是命,这一世徐中行虽然还是认识了那位大儒,可是扬哥儿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人也没有上一世时沉稳,因此那位大儒倒是从未提起过要下嫁孙女的事儿。
想到这儿,蒋明菀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世上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出了六月,蒋明菀掐算着日子,该是到了蓁姐儿生产的日子了。
她心里不由有些担忧,整日里都坐立难安的,看的徐中行都觉得无奈,好声好气的哄她:你操心什么,前儿京里送来信,不都说了这一胎胎像极好,你又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呢。
蒋明菀皱了皱眉:谁知道那信经了谁的手,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敢信了。
徐中行却是一笑:放心,袁同徽现在没工夫操心这些了,你还不知道吧,袁成壁的小妾,最近竟给他生了个儿子,袁成壁十分高兴,前段时间还大宴宾客来着。
蒋明菀都呆住了,袁成壁这都多大年纪了。
而徐中行却继续道:若只是一个婴孩也不足为据,不过这件事放出来的信号却不一般,之前袁成壁对其他儿子都极尽忽视,只看重发妻所出的袁同徽,可是现在,他突然为了一个庶子如此大张旗鼓,你说,旁人家会怎么想?袁同徽又会怎么想?
蒋明菀若有所思,许久才轻笑道:老爷说的很是,看起来如今袁家父子,仿佛有了反目的迹象了。
徐中行却摇了摇头:袁成壁是个聪明人,不会将儿子逼到这个地步的,他这么做,应当还是敲打袁同徽,不过袁同徽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蒋明菀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同时心里那点担忧也消散了一些。
一直等到六月十五这天,蒋明菀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在榻上坐了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
等到用完早膳,又觉得有些心焦,仿佛隐隐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似得。
她不安的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她的蓁姐儿,应该会没事吧。
此时的文昌伯府十分热闹。
倒不是旁的,只因着一大早天还没亮,西院的世子夫人就发动了。
这下子,整个伯府上下都被惊动了。
老太太一接到消息,就换了件衣裳急忙赶到了西院。
甚至自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的伯爷,也过来了。
倒是将西院的下人们给吓了一跳。
一时间院里站满了主子,其中属沈嘉言的同母妹忻姐儿最为担忧,她平日里与这个嫂嫂相处的极好,如今嫂嫂生产,又是哥哥的孩子,她又如何能不担忧?
小姑娘在院里来来回回的打转,一时都安静不下来。
最后还是沈老太太有些看不下去,对着忻姐儿招了招手:忻姐儿,到祖母这儿来坐。
忻姐儿自小就是祖母带大的,因此对祖母也很信服,便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到了祖母身边。
沈老太太抚了抚忻姐儿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你是姑娘家,原本这样的事儿不好和你说,但是眼看着你也要成婚了,有些事儿祖母还是要和你说一说的,这女人产子,耗费的精力和时间极大,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你在这儿急的走来走去也没用,不如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等有消息了,祖母再让人叫你。
忻姐儿知道祖母这是怕她担心才这么说,她难得在祖母面前摇了摇头:祖母都在这儿,我怎么安心回去,孙女知道刚刚有些着急了,以后不会了。
沈老太太倒也没有为难她,反倒是对着她笑了笑:既如此,那祖母也就不赶你了。
忻姐儿抿着唇,也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一边打着哈欠的伯爷撑不住了,先回去了,沈嘉言沉默着将父亲送了出去,等看着父亲离开,转身想回去的时候,身后的父亲却将他叫住了。
言哥儿,你比我强,日后这沈家也要交给你,等你媳妇产下这孩子,我书房账上的事儿就交给她打理吧。
沈嘉言一下子愣住了,转过头看向父亲,但是沈伯爷此时已经走远了。
沈嘉言在门口站了站,最后到底转身回了院里。
而此时产房中的蓁姐儿,也正在勉力和昏沉疼痛做斗争。
耳边都是产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身上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撑了一会儿有些撑不住了,便立时有人端了鸡汤面上来,她囫囵吃了几口,恢复了精力,又继续挣扎。
一直挣扎到中午时分,眼看着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老太太都准备吩咐厨房的人将午膳摆在西院了,产房里终于传来消息。
世子夫人的产道已经打开十指了。
老太太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顿时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
一边的忻姐儿看着老太太激动,自己也有些激动,紧张的看着产房的方向。
而沈嘉言,早就三两步的走到产房门口,若不是有人在房门口拦着,他几乎就要冲进去了,最后老太太喝止住了他:言哥儿,不要胡闹!
沈嘉言皱着眉,死死的盯着房里。
握紧的双拳隐隐有些颤抖。
他已经在这儿熬了一上午了,产房里的动静也听了一上午了,几次三番的都想要进去,可是老太太每次都会拦住他。
而现在
听着产房内的哭喊声,沈嘉言觉得自己快要按捺不住了。
蓁姐儿此时只觉得痛的眼前发黑,她恨不得立刻就昏死过去,可是耳边产婆的声音,却一直在提示着她,不能晕过去,晕过去的话,她和孩子都会不好。
蓁姐儿的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她不想死,也不想她的孩子没了,世子还在外头等着她呢,母亲和父亲也都挂念着她呢。
怀着这样的信念,蓁姐儿撑过了最痛的时候,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以及产婆兴奋的:是位少爷!
蓁姐儿这才晕了过去。
而外头的人听到屋里的这声惊呼,也都满脸喜色。
尤其是老太太,高兴的都站了起来。
而沈嘉言此时却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推开两个拦路的婆子,冲进了房里。
老太太原本还想张口阻拦,但是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至于沈嘉言,一进屋子,先是被屋里的血腥气冲的皱起了眉,他两三步走到榻前,一把握住了蓁姐儿的手。
可是蓁姐儿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沈嘉言皱了皱眉:世子夫人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产婆满脸的笑,抱着孩子凑了上来:世子夫人是累的昏睡了过去,没什么大碍,世子可要看看孩子?
沈嘉言看了一眼产婆怀里的儿子,红彤彤皱巴巴的,看着有些丑,一点也不像他和蓁姐儿,可是沈嘉言心中却奇妙的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这才道:无论如何,去请大夫进来给世子夫人诊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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