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菀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眼神却望向站在床边的徐中行,柔声道:老爷,也让我看看那个。
徐中行急忙弯下腰,把孩子给她看。
蒋明菀看着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小脸,心中满是柔情。
是她的擢哥儿和芷姐儿。
这俩孩子,小时候长得还有些像,可是越大倒是越发不像了。
想到这儿,一阵困顿终于涌了上来。
甘嬷嬷看出来蒋明菀疲惫,急忙对徐中行道:姑爷,您且去外头报信吧,我们这儿收拾收拾,也该让姑娘休息了。
徐中行点了点头,也不想打搅蒋明菀休息,只是有些不舍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蒋明菀笑着点点头,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又捏了捏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出去了,也要好好休息,不许一出去就办公。
徐中行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眼中满是柔情:好,我记住了。
说完之后,两夫妻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看着姑娘恋恋不舍的目送姑爷离开,甘嬷嬷忍不住轻笑一声,来的时候,太太还担心姑娘因为姑爷贬谪的事儿,和姑爷生出龃龉来,如今看着,两人还好的和一个人似得,哪里又值得担心了。
徐中行一从屋里出来,老太太和蓁姐儿还有扬哥儿就都围了上来。
蓁姐儿和扬哥儿急声问蒋明菀的身体如何,老太太则是问孩子怎么样。
徐中行一个一个回答:你母亲一切都好。
是一对龙凤胎,母子三人都平安。
老太太几人顿时都喜笑颜开。
好啊,好啊,龙凤胎,这是大大的喜兆,这两个孩子的洗三和满月一定得大办!
徐中行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的孩子,哪怕没什么喜兆,他自然也不会委屈他。
说完了房里的事儿,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问外头的事儿。
说起这个,徐中行的态度就冷了下来,只道:母亲,外头的事儿您就不必操心了,我会处置的。
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便知道要不好,可是想着外甥的行为,求情的话她也说不出,只能抹了抹眼泪道:他这样糊涂,我也不敢管他了,你看着处置吧。
徐中行抿了抿唇,再没有多言。
一时间母子俩之间的氛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蓁姐儿打破了这尴尬:祖母,您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一下吧。
老太太也是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也好,我先回去了,你母亲这儿有什么事记得来给我说一声。
蓁姐儿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搀扶着祖母送她去了。
扬哥儿却留了下来,他站在徐中行身边,个子已经能到徐中行肩膀了。
他认真的看着徐中行道:父亲,冯照您到底要如何处置。
徐中行看向儿子,这个儿子虽然平日看着不着调,嘻嘻哈哈,可是徐中行却是了解他的,他是个聪明孩子,心里也很有成算。
徐中行知道他问这话的原因,顿了顿便道:这事儿你不必操心,我不会饶了他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冰冷。
扬哥儿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样的人,死一万遍也不过分。
扬哥儿说这话的时候,隐隐还带着一丝戾气。
徐中行神色变都不变,转而又问起了扬哥儿的功课。
问起这个来,扬哥儿又变成那个满脑子鬼点子的大男孩,撒娇,缠磨,可惜在徐中行的铁面下毫无用处,只能苦着脸被罚了抄书。
父子俩说完话,徐中行又去房里看着蒋明菀睡下,还在她床头坐了一会儿,这才被甘嬷嬷催着去洗漱歇息了,说这是姑娘的吩咐的,一定不能让姑爷胡来。
徐中行心中好笑,觉得她操心太过,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温柔。
站在他跟前的甘嬷嬷都有些恍惚,往常那个冷面冷脸的姑爷,何尝又有这样的神情呢?
看起来太太还是多虑了,虽然姑娘对姑爷情深义重,可姑爷对姑娘也并非无心。
想到这儿甘嬷嬷叹了口气,只盼望这小两口,日后都能和和美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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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往事
徐中行离开后院之后, 并没有和承诺蒋明菀似得,去洗漱歇息,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他进去的时候, 平安和福安已经在书房外等着了,见着他来,两人都急忙行礼问安。
徐中行抬了抬手,面上神色一片冷肃,他也没说话,只坐在桌前,抬手写了一封信, 然后递给平安:拿去送给知府大人。
平安头也不敢抬, 急忙应了。
等到平安离开,徐中行又看向福安:去将冯娟儿捆了,送到回北边的船上。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 福安却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弱女子, 独个被送到船上, 这世道, 她真的能顺利回到家吗?
福安不敢多想,嘴上却是立刻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就退了出去。
等到福安离开,徐中行眼中的冷意这才消减几分, 他站起身, 走到书房的里屋, 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画中人物语笑嫣然, 风姿绰约。
那是他在第一次见过蒋明菀之后, 自己亲自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其实乍一看并不怎么像她,因为那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她,并不敢仔细看,只是惊鸿一瞥,所以画出的画也只是画了个神似。
可是即便只是这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他念念不忘。
一开始他还没察觉出什么,只觉得自己是犯糊涂了,但是等到他精雕细琢的画出了这幅画,他才意识到,他只怕是有些不对劲。
因此后来他一直避着蒋明菀的兄长蒋明昭走,对于这种陌生的感情,他的心中下意识的觉得恐慌和排斥,他这辈子,不管面对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可是偏偏这个,却让他心神不宁。
只可惜,躲避是没有效果的,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
那年初春,会试结束之后,还没放榜,他和人一同去京城外踏青。
结果就是那样巧,他遇见了带着妹妹一起过来的蒋明昭。
他对那一日的场景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正与几个同窗谈论这次的会试题目,言谈间多少带出几分少年人的锋锐和青涩。
可是当他话音刚落,却突然听到一阵轻盈的笑声,他说不上来当时是什么感觉,但是等到他转过身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一个女子,身着浅绿色的袄裙,头戴帷帽,就那样俏生生的站在那儿,风拂过她的裙摆,掀起小小的弧度。
是她!
这是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讯息。
虽然眼前的人带着帷帽,包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面容,可是他就是偏执的认为这就是她。
然后果然,下一瞬蒋明昭也走了过来,他笑着同他打招呼:徐兄,好久不见。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但是应当十分狼狈不堪,因为她又笑了。
哥哥,这位就是你说的徐举人吗?
她和普通女子不一样,即便是在男子面前,也是落落大方,没有半分羞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