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您放心,孩儿嫁进杨府后,定会让杨呈安的心里只能容下我这一个女人。至于那个大白氏,早晚我会让杨呈安休了她,她原本就嫁过人,这回若是再成了弃妇,就再也没人要她了……”
话说到这处,沈涵的语气已渐变得哽咽。
“…母亲,孩儿该走了,等孩儿在杨府安顿好后,便归宁来看您。”
是日,天公不作美,虽未下雨,但天色却极阴沉。
父亲不在,长兄如父,是沈项明携着不敢过分张扬的仪仗队,将沈涵乘的花轿抬到了杨府的西小门处。
等沈涵带着从侯府带来的嫁妆,和几个丫鬟迈进了杨府西小门的门槛后,也就正式意味着,她成为了杨呈安的妾室。
可她入府后,事情却全然未按照她预料的那般发生。
杨家毕竟没有世袭的爵位,只是寻常的一个官宦门楣而已,自是不及永安侯府的地界大,公爹和婆母也自是不会给她单独收拾出一个院落住。
杨呈安单独住在一个跨院里,大白氏自然是同他共住在坐北朝南的正房里。
而沈涵,身为偏房妾室,自然被安排到了同一个跨院中的一个小小的北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上就要入冬了,沈涵和丫鬟甫一进室,便觉这间房室既狭小又阴冷。
“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主母不会拿间下人住的房室来故意羞辱我罢?”
沈涵用手帕嫌弃地掩住了口鼻,正埋怨着,大白氏已然正色站在了她的身侧,沉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下人住的房室,可连间单独的湢室都没有。”
大白氏自然不是好招惹的,见这番沈涵,竟是从侯府带来了四个丫鬟,即刻便勒令身为妾室的沈涵,只能在杨府留一个丫鬟,其余的三个丫鬟都需送回侯府。
沈涵自幼被娇养长大,哪儿曾受过这样的苦楚,可她瞧着,杨呈安和大白氏所住的跨院,统共就这么大点的地界,她若硬将这三个丫鬟留在杨府,也没她们住的地界。
沈涵最终只得命杨府的管事将这三个丫鬟都送回了侯府,杨呈安现下在翰林院任职,沈涵便想着,等他归府来她的偏房后,她定要好好地同他说道说道大白氏的行径。
可她没料到的是,当夜杨呈安归府时,却并没有来她的偏房。
沈涵透过棱格窗看见的,却是大白氏站在院子里,一脸温柔地迎着自己的丈夫归来,杨呈安则同她并肩回了正房,二人恰逢新婚,感情亦是极好,一些细微的动作间,便足可见他们对彼此的亲昵。
此时此景,于沈涵而言,自是异常刺目。
哪儿成想她曾经看不上的杨呈安,现在连正眼都不会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涵派丫鬟过去催了杨呈安一次,也提醒他该来她这处了,得到的回复自然是拒绝的。
等到了第二日,大白氏携着沈涵去正堂给婆母和公爹敬茶时,也自是受尽了杨母的刁难和白眼。
与她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杨母对大白氏这个儿媳是极为满意的,言谈举止间,似是都将大白氏当成了亲生闺女似的。
杨母还冷声提点着沈涵,道:“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可是我们杨家的妾室,既是妾室,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来。”
沈涵一大早上就生了一肚子的闷气,等用午食时,又嫌杨家的菜式不好,便要拿出自己的嫁妆,让丫鬟去庖厨那儿做两个好菜。
可大白氏早就提前布局好了一切,她虽未克扣沈涵的嫁妆,却让她在杨府没地界花钱。
身为妾室,也自然是无法同正妻一样,三日后还能回门归宁,沈涵想出府去看看刘氏,大白氏和杨家人都不允诺。
世人皆是拜高踩低的。
眼见着沈涵摊上这么一桩事后,她长姐和姐夫都没有去管,也就意味着镇国公府陆家不是她的靠山,也不会为她一个小小的妾室撑腰。
沈涵的父亲永安侯现在也不在京师,得几月后才能回来,她母亲还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几个条件加在一处,大白氏和杨母自然是可着劲儿的收拾着沈涵,偏杨呈安还生生地晾着她,不肯给她机会见他。
某日沈涵趁着大白氏归宁时,终于获得了能与杨呈安相见的机会,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还是得到了杨呈安的冷遇。
杨呈安冷冷地给沈涵留了句:“尽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再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沈涵在杨府举目无亲,深知再这么下去,自己只能在这么个小小的北房里渐渐老去。
大白氏和杨家人这是想将她给熬死!
而大白氏的眼线再得知沈涵想要勾引杨呈安的事后,自是妒意纵生,次日杨呈安去翰林院时,大白氏便将沈涵叫到了正房的厅室中,请她喝了盏“妾室茶”。
在大白氏的眼中,妾室同奴婢通房也没什么两样,现下沈涵的父母皆顾及不上她,长姐沈沅也同她关系不睦,压根就不会帮她。
大白氏便让沈涵罚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还派了自己身侧的大力婆子,去掌她的嘴。
那婆子将沈涵的脸打的青紫泛红,使出的力道,也是想要让她毁容。
罚了沈涵将近十日,杨呈安也隐隐得知了大白氏责打沈涵的事,他虽然怨恨沈涵,却也觉得她罪不至此,便劝大白氏不要再如此责罚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白氏表面应下了夫君的提议,可在杨呈安为沈涵求过情后,她的心中却对沈涵愈发地记恨。
沈涵瞧着杨呈安终于对她动了恻隐,便也寻了大白氏出府打理杨府铺面的日子,动用了近一半的嫁妆,买通了杨府的管事。
那管事纵然畏惧着大白氏,但沈涵给他开得价,却是他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财。
管事收下了沈涵的钱财后,便按照她的要求,为她买到了能使男女迷情的合欢散。
沈涵也趁杨呈安恰好休沐,大白氏又不在府上的日子,成功地同杨呈安发生了关系。
事后,大白氏自是对沈涵愈发地恨之入骨。
而杨呈安也有着男人都有的通病,大老婆的性情过于悍烈,他自然也会对他性情稍弱的小老婆产生些怜意。
沈涵的肚皮也很争气,嫁进杨家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杨呈安的孩子。
这般,她在杨府的地位也有了一定的提升。
婆母为了让她能顺利生产,没有再过多地难为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白氏也被杨呈安和杨母劝慰了一番,暂时地偃旗息鼓。
可沈涵,却也只得意了一阵子。
大白氏不是能够隐忍多时的人,沈涵怀孕没多久后,她也很快就有了身孕。
这杨府有了嫡子后,谁还会在乎沈涵肚子里的那个庶出的孩子,短短的几日功夫,沈涵在府中的地位就又跌了下去。
大白氏行事毒辣,借机设计了沈涵,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满一月就流了产。
沈涵本就因着流产心情抑郁,却又听闻了刘氏病重的消息。
原来刘氏在这一月中清醒了一阵,可这病情刚有好转,便从沈渝的嘴里听见了沈涵小产的事。
刘氏接受不了刺激,果然晕厥了过去,这次比上次病得还要严重,来府的医师甚至说,刘氏应该是活不过这个月了。
沈涵想回府看看病重的母亲,大白氏却不准允,杨母和杨呈安也说她还未出月,不能出府见风,先派个丫鬟去探探情况便好。
沈涵求助无门,便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出杨府,哪成想刚一离开跨院,大白氏就派来了数名丫鬟和小厮去将她抓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逃跑的途中,无意地跌落到了杨府的小荷池里,这池塘并不算深,可临近冬日的水最是寒凉,沈涵还未出小月,浸了冷水后对身子的损伤也是极大。
等她被下人救上来后,已是奄奄一息。
大白氏却仍觉不够解气,便悄悄地买通了医师,让他们绝不要好好地医治沈涵,还属意下人克扣沈涵的炭火。
结果,沈涵嫁到杨府也就不到四个月,便冻死在了跨院的那个小小的偏房里。
临死前,沈涵还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嫁给了杨呈安为妻,并没有做他的妾室。
她在梦里也依旧百般地看不上他,动不动就拿难听的言语讽刺他,可杨呈安身为丈夫,却对她百般的忍让,无论她怎么做,他都对她异常的照顾和体贴。
弥留之际,沈涵的眼角也溢出了悔恨的泪水。
这些梦境很是真实,倒像是她曾经发生过的真实经历一样。
她知道如果她没有悔了这桩婚事,也没有去觊觎她不该觊觎的男人,断然是不会落得个如此的悲惨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呈安如果真的按部就班地娶了她,也定然会对她很好。
只可惜,没有人能给她后悔药吃。
奄奄一息的刘氏听见了沈涵去世的消息后,自是悲伤欲绝,她难以相信几月前她的涵姐儿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嫁到杨家后,就落得个这么惨的一个下场。
且沈涵在临死之前,还受到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苛责,这简直让她痛心疾首。
刘氏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也去为她的涵儿收尸,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
最后刘氏急火攻心,当着沈渝和沈项明的面儿,竟是生生地呕出了一股鲜血来,随后便猝然离开了人世。
等沈弘量终于回到京师后,也早就得知了妻女皆都离世的悲痛消息,他回到侯府,瞧见了梁柱上缠绕的白布,和府内异常萧索的景象,终是失神地跌坐在地。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弘量仰面怒喊了数声,终是不顾路过的下人,捶胸顿足地哭嚎了起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刘氏毕竟是沈沅的继母,故而在沈家正式为她治伤的那日,她还是来侯府参加了刘氏的丧仪。
甫一进了灵堂,便嗅到了纸钱燃烧时,那呛鼻的硝烟味儿。
陆之昀在她来之前特意叮嘱,让她不必为她去守三七,也不必去在意外人的看法,丧仪这日过来看一眼便好。
灵堂内,并无沈弘量的身影,除了沈项明、沈渝和沈沐,也不见五姨娘阿蘅和她的幼子。
沈沅还瞧见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见其中的一位老妇同刘氏的长相有些肖似,便猜她应该是刘氏的生母。
她进堂后,除却沈项明和沈沐,其余人等皆都一脸仇恨地看向了她。
沈沅心中知晓,这就是事情的可怕之处。
这次是她没有帮沈涵和刘氏,这些人就将过错都怨在了她的头上。
可纵是这一次她帮了,只要往后她有一次未帮沈家人,先前儿做的一切牺牲,在他们眼里也都会化为乌有,她还是会落得她们的怨恨和不满。
沈项明身为长子,走到了沈沅的身侧,他的性格并没有被刘氏教导得如沈涵那般任性,虽然不喜念书,但人却是敦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项明恭敬地唤了声长姐,便要引着她为刘氏的灵位上香。
刘氏的母亲则将沈项明拽到了一旁,低声斥道:“项哥儿,你不要理睬她。嫡母和嫡妹都死了,她倒是来假惺惺地奔丧了,说她是白眼狼,我都抬举她了,等人死了才回侯府,有什么用?”
刘氏的父亲刘兴言则沉脸制止道:“你少说几句。”
沈沅并没有因着刘氏母亲的话显露任何的愠色,自然,也没觉得刘氏和沈涵的死同她有关,若要愧疚,也轮不上她来愧疚。
刘氏不是她的生母,也没有养育过她,她去世后,沈沅自然是不怎么悲伤的。
她本身就哭不出来,也不准备在灵堂装哭,等为刘氏烧完了纸钱后,便携着碧梧离开了这处。
刘氏的母亲在沈沅离开后,还恨恨地咬着牙,嘀咕道:“不就是嫁给了首辅吗,有什么好得意的,陆之昀身为这家的女婿,不肯帮自己的小姑子脱离苦海,要他有什么用……”
刘兴言未发一语,可神情也显露了几分恨意。
早晚,早晚他要让沈沅和陆之昀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祈的军权一直被陆之昀和乔家人把持着,他身为中军都督佥事,也早就同敦郡王尉迟桢在私下结盟了。
陆之昀毕竟是外戚,等小皇帝驾崩后,尉迟桢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大祈的新一代帝王。
等到了那时,陆之昀、高鹤洲和乔浦这三个人,统统都会被新帝清算。
他刘兴言既要将乔浦手中的军权夺到手中,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报仇雪恨。
——
即将离开侯府时,碧梧的耳环却不见了一只,沈沅知道这对耳环是她刚来京师时,送给她的。
碧梧很喜欢这对耳饰,七日中,能有个五六日都会戴它,能有对称心的耳饰于女子而言不算很容易,故而沈沅便陪着碧梧折返回了由荷香堂改建而成的灵堂,帮着她一起去找一找。
二人分头行动,沈沅却在路过荷香堂的耳室时,忽地听见了一阵孩童的哭声。
随即,耳室里便响起了五姨娘阿蘅熟悉的嗓音。
阿蘅哄着怀中的沈项临,温声道:“临哥儿,快别哭了。”
沈弘量则有气无力地瘫软在了这间耳室放置的胡床上,面容在阴天里,也显得格外的灰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这时道:“侯爷,妾身瞧着国公夫人适才是离府了,您怎么不去见见她啊。”
沈弘量冷哼了一声。
阿蘅却觉此番沈弘量离京修缮水利,本就极为劳累,又莅了家中这么一遭的巨大变故,整个人都似是苍老了十几岁。
明明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眼下瞧着,倒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似的。
阿蘅的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厌恶,却还是强自将其压下,随意地又提了嘴:“再怎么说,那国公夫人也是您亲生的长女啊,妾身实在是不知,侯爷为何会这么不待见她。”
亲生二字甫一出口,沈弘量面上的冷笑登时就转淡至无。
他阴恻恻地道:“不过一个野种而已,见什么见?”
阿蘅听罢这话,却猛地攥紧了怀中的沈项临,面色亦是骇然大变。
沈沅听到了野种这两个字时,也瞪大了双眼,更是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
幸而寻到了耳环的碧梧已经赶了过来,及时地扶住了她。
沈沅仍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眸,却将纤细的食指立于唇畔之前,示意碧梧噤住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耳室内。
沈弘量见阿蘅竟是如此莽撞,还险些就将他的宝贝儿子摔到了地上,便起身睨了她一眼,亦将沈项临抱了过来,斥道:“小心着些,摔到本侯的宝贝儿子怎么办。”
阿蘅听着,沈弘量并不是在敲打她,这才稳了稳心神,强撑着镇静地问道:“侯爷…国公夫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沅柔美的眸子仍震颤地瞪着,亦用纤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
碧梧也听见了那些话,可她现在最担心的却是即将变天,而公爷不在夫人的身侧,她怕沈沅会受心疾的折磨。
沈弘量对于阿蘅这个妾室,是信任的,在他的眼中,阿蘅娇弱良善,一切都以他为天,不会做出卖他的事。
便语气幽幽地道:“不过是唐氏同个野男人生的孽种而已,生她时,那野男人也在场。瞧着沈沅是个闺女,就不想要她了。唐氏生下她后就断气了,这事也不光彩,我也没再同唐家人计较。你官人我也是良善,看着沈沅实在是可怜,便给了她一个身份。不然那时我真想将她就那么溺死在铜盆里了。”
说罢,沈弘量示意阿蘅为他点旱烟。
他则用那杆铜制的烟枪,发泄般地敲了数下痰盂。
“怦、怦、怦”
那敲击的声音很是铿沉,甚至有些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携着碧梧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荷香堂,她走的路上,眼眸就这么生生地一直瞪着,愣是将强抑着的眼泪全都憋回了眼眶里。
她一路无言,碧梧见天边已然淅淅沥沥地落起了小雨,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她。
碧梧见沈沅那张柔美的芙蓉面依旧存着那种极易破碎的脆弱感,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又瞧着,沈沅的水眸里,竟是倏然闪过了一抹狠色。
她美目上那两弯纤细的拂烟眉,都仿佛浸了些锐利。
行至侯府门厅处时,沈沅终于淡声开口道:“走罢。”
——
转瞬间,京师暴雨如注。
沈沅穿着宽大的缌麻丧服,如此宽大的衣衫,自是显得她的身形格外的纤瘦单薄,麻布盖头下,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已然恢复了平静之色。
只她那纤细的指尖仍在颤着,碧梧瞧见后,便知沈沅的心绪仍未平复。
沈沅强撑着心疾的痛楚,可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深秋的寒冷。
这连绵不绝的雨声属实令她烦躁,她站在书着永安侯府四个字的烫金匾额下,就连两侧站着的肃穆石狮,也令她倍感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起自己初次踏入侯府的大门时,也曾幻想过,这里会是她的家。
结果,永安侯府于她而言,只是会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虎狼窝。
原来,她真的不是沈弘量的亲女儿。
知道了真相后,沈沅的心中竟也有了淡淡的释然,前世今生他对她这个不是亲女的长女所做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江丰瞧着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可公府的马车却出了问题,冒雨修缮极为困难,只能现从公府重新调辆新的。
他知夫人沈沅身体虚弱,便恭敬道:“夫人,您不如先进侯府的门厅处歇一歇,马车来,还要等一会呢。”
沈沅却摇了摇首。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踏足永安侯府这个地界。
正此时,江丰忽然兴奋道:“夫人,公府的马车来了。”
沈沅循着声音看去,再一定睛看,却听江丰又改了口:“哎呦夫人,那不是公府的马车,是公爷去皇宫会乘的那辆马车。”
沈沅的柔唇有些泛白,心中却蓦地涌起了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陆之昀来接她了。
男人很快就下了马车,江卓亦为他撑了伞,他的乌靴踏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亦溅起了水花。
油纸伞半遮住了他英俊成熟的面庞,沈沅只能看见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冷的唇。
陆之昀依旧穿着那袭挺拓的绯红公服,外罩墨黑的海獭皮大氅。
沈沅一瞬间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于她而言竟是异常的熟悉。
原来,在那个冗长的噩梦中,她也看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梦里的陆之昀也与眼前的陆之昀一样,是她在一片阴暗乌沉中,唯一的温暖。
他所在的地方,也是梦中和眼下唯一的明亮之地。
但是眼前之景,却又同梦里不一样。
这回的她,终于可以靠近他,也不会再被无形的结界阻拦。
思及此,沈沅刚要抬步走向陆之昀,男人却先于她,走到了她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修长的大手飞快地攥住了她冰冷的纤手。
陆之昀的掌心依旧是微粝温热的,可沈沅的手心却是带着冷汗的冰凉。
见此,男人英隽的眉宇微蹙,随后便将身上的大氅解下,并将其披在了眼前纤弱美人儿的身上。
沈沅被他的大氅覆住后,满身皆被檀木和沉香的煦烈和松沉气息包裹,它带着男人的体温,亦笼罩并温暖了她。
隔着呤切嘈杂的秋雨之声,陆之昀蓦然将她搂护在了宽阔的怀里,嗓音低沉道:“沅儿,我接你回家。”
第80章告白
轮音辘辘,二马并驾的华贵马车正急驰在京师宽阔的官道上。
沈沅蜷在陆之昀的大氅中,男人的体温已经渐渐散去,故而此时此刻,她的周身仍觉寒冷。
车厢外仍下着绵绵的秋雨,她纤软的右手则被陆之昀攥入了掌中,使她可以免受心疾的缠扰。
从陆之昀的这个角度看,见沈沅发上戴的麻布盖头半遮住了她恬美精致的侧颜,她浓长的羽睫低垂着,巴掌大的小脸儿异常的惨白,就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沈沅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未察觉到陆之昀其实一直都在瞥首看着她,及至她终于用余光发现了男人的注视,这才转过了头首,也看向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的视线终于交汇在了一处。
男人乌纱帽下的那双凤目深邃矜然,显露的情愫却是对她的关切和在意。
沈沅被陆之昀这么看着,顿觉心间某种缺失的东西,也在他的注视下,被慢慢填补。
陆之昀的仪容峻整,可身上的那件官服却属实单薄,沈沅便要将披在肩上的外氅脱下,再将它还给他。
沈沅还未来得及做,陆之昀的大手就按住了她纤瘦的肩头,缄默地示意她继续披着这件外氅,随即低声问道:“你在沈家,都发生了什么事?”
沈沅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首。
她小声回道:“没什么。”
陆之昀看她的目光又深沉了些许,似是一眼就能将她看穿似的。
他刚要再度开口询问,车厢外却传来了车夫的通禀:“公爷,夫人,到公府了。”
骤雨终歇,空气中弥散着深秋的阴冷和湿潮。
沈沅在被陆之昀搀扶着下马车时,却因失神怔忪,险些摔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而陆之昀及时圈护住了她的腰肢,沈沅站定后,暗觉今日的自己属实有些莽撞,正想同男人致声歉意。
陆之昀却没说什么,索性拦着美人儿纤细的腰身,将她横抱着迈进了公府的坊式大门。
沈沅就这么被他抱着,待穿过了长长的抄手游廊后,便到抵了她的院子里。
闺房内,已经燃好了足旺的炭火,碳炉里正不时地发出着火星爆裂的噼啪声响。
陆之昀进室后,径直将沈沅轻放在了拔步床上。
男人在一侧的檀木圆凳坐定后,便缄默地为她卸下了绣鞋。
沈沅则懵然地看着陆之昀为她做的一切,见他又伸手将红木雕花围栏外的绡纱帷幔轻放,登时的功夫,她和陆之昀就处在了一个密闭且黯淡的空间内。
沈沅不解,喃声唤他:“官人……”
陆之昀淡声回道:“现在你安全了,说罢,在永安侯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听罢,倍感惊讶。
原来陆之昀竟是了解她至此,他知道当她处在这个可谓是罩中罩的床房里时,会有一种安全感。
陆之昀仍定定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
沈沅则咬了下唇瓣。
她是想将实情告诉他的,可现在的她,只知自己并非是沈弘量的亲女,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沈弘量出京前说的那句话很对,世家的婚姻也是要看门第的,陆之昀娶她娶得这么顺遂,除却有他权势大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的门第还算是匹配的。
沈沅不知母亲唐氏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却也深知,自己的真实身世怕是会很复杂。
如果她告诉了陆之昀实情,她不知道他是会理解她,或是同情她的遭遇。
还是也如沈弘量所想,也认为她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颦眉思忖的短暂时当,陆之昀仍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见沈沅几度欲言又止,陆之昀并没有失去耐心,却也不想强迫她现在就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事。
便决意留给她一些平复的时间。
“罢了,你不愿说就不说,雨已经停了,你好好歇息,我去趟歧松馆。”
话落,陆之昀从檀木圆凳起身,便要掀开帷幔,离开拔步床所占的这处地界。
眼见着男人就要离开,沈沅只觉,支撑着她的那些安全感也如她怎么抓,都抓不住的烟雾般,要从她的心里飘离她。
陆之昀不仅能镇住她的魂魄,于现在的她而言,他亦是百试百灵的定心丸。
沈沅不得不承认,她对他这个丈夫,是存着很大的依赖情感的。
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时候。
沈沅也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地黏着他,她也不喜欢这种过于依附他人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想像藤蔓一样,瞧见了一颗高耸的大树,就紧紧地将它缠绕,不顾一切地往上攀爬,这样也会勒得他喘不上来气。
陆之昀能为她遮风挡雨,沈沅也想做,能够滋养他的雨露和阳光,让他永远茁壮地屹立着。
但在今日。
只这一次,沈沅却想依赖他一回。
思及此,沈沅的鼻间蓦地一酸,终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伸手拽住了男人绣着江崖海水纹的衣袖。
指尖刚一触及到其上繁复绵密的织理,陆之昀也回身看向了她。
见沈沅盈盈的水眸里,已然往外涌出了几滴清泪。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陆之昀冷峻的眉目也动了几分恻隐,他转过了身子,便见沈沅轻启柔唇,喃声唤他:“季卿。”
季卿这两个字,唤得很是清晰。
陆之昀轮廓冷锐的眉峰微动,虽深敛着情绪,可手背上的经络和青筋却不易察觉地往外凸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他也忘却了,要将沈沅拥进怀里安慰。
沈沅未等他反应过来,便也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
这番,她蕴这水雾的美目,却显露了几分坚定。
“季卿,你留下来陪陪我吧。”
沈沅的声音越来越低,柔美的面容上也显露了几分脆弱,她本来就是气质柔弱的美人儿,这副泪染轻匀的模样,自是能让心肠冷硬的人,都能对她陡生怜意。
陆之昀用双手捧覆起了她惨白的小脸,亦用微粝的拇指指腹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睑,为她擦拭着眼泪。
沈沅掀开了眼帘,仰首看向了高大的男人,又软声向他央求道:“季卿…你疼疼沅儿吧。”
话音刚落,陆之昀便倾身吻住了她的唇,他拥覆住沈沅的姿势略显强势,但亲吻她时,却又带着怜惜和珍视的意味。
既深浓,又缱绻温柔。
最后陆之昀吻了吻沈沅仍然湿润的眼角,嗓音透哑地问:“乖沅儿,你想让我怎么疼你,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的声音依旧醇厚低沉。
虽然陆之昀问的意思,就是沈沅想要的那个意思,可等他这么直白地问她时,她的面上还是显露了几分赧色。
最后未等她回复,便被陆之昀横着身子又抱进了拔步床内。
约莫着过了小半个时辰,陆之昀却也没怎么疼过她,因为沈沅一直在哭,陆之昀便耐心地哄着她。
沈沅的情绪平复了些后,陆之昀看着她那娇弱的模样,同她和衣再度躺下后,便伸手捏住了她泛红的鼻子,无奈地道:“丫鬟还站在花罩外,不知道的,又该以为我不懂怜香惜玉,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对她的纵容。
沈沅也将柔唇凑近了他的耳旁,悄悄地同他嘀咕了些话。
陆之昀听罢,墨黑的锋眉立即便蹙了起来。
他侧首看向了沈沅赧然的小脸,沉声问道:“你确定?”
沈沅抿着柔唇,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伸出了右手,亦将拇指和食指并拢,抚猫儿一样地揉捏着她软小的耳朵,又问:“会疼,不怕?”
沈沅的双颊渐渐染上了绯红。
却觉得,陆之昀没同她生气,真是个奇迹了。
她知道像陆之昀这样强势的男人,压根就不能同他提起要到上面去的这种事,沈沅本以为自己会捱上一顿训斥,可陆之昀却没有斥责她。
只是陆之昀的眉宇仍锁着,一看便是对这事不大愿意。
待那如绸缎般的长发将陆之昀笼罩后,果如他所料,沈沅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陆之昀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亦觉得虽然是她主动提了这件事,但过一会儿,沈沅定会觉得羞赧。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也会蕴上层水雾。
到最后,还得他来哄她。
沈沅却于这时,决意还是将实情同陆之昀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在陆之昀的盯视下,讷讷地道:“今日回府…我在侯府的耳室外,听见了永安侯和五姨娘的谈话。我…我应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陆之昀深邃的眼眸里,也显露了几分诧然。
他也没料到,沈沅竟是也知道了这事。
但燕王那处,陆之昀始终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之昀无法弄清,当年的他,会不会是抛弃了沈沅。
既是没有弄清,他便无法同沈沅说出实情。
他不知道燕王这个父亲,会不会再度伤害到沈沅。
陆之昀只问道:“那你…想找你的亲生父亲吗,或许,你还有其余的家人。”
沈沅却侧过了眸子,柔柔的嗓音也透着低落:“不太想,这么些年了,都没回来找过我,自然是不想要我了。再说他也不是将我养大的人,就算找到了,我也无法同他亲厚。”
说这话时,沈沅脑海中想起的,是沈弘量说的那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她。
嫌她是个女娃。
她的母亲唐氏去世时,亲爹也没见着管过她。
在沈沅的心中,这个亲生父亲,同沈弘量也没什么两样。
陆之昀指骨分明的大手轻轻地穿过了她柔软的乌发间,刚想对沈沅再说些宽慰的话。
却听沈沅又软声唤他:“季卿。”
美人儿仍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唤他的这声表字,也格外的绵柔缱绻。
尤其是尾音的那声卿字,特别的婉转动听。
陆之昀隐约记得,卿字,本就是爱人对彼此的称呼。
他冷峻的眉眼显露了几分温和,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抿了下唇,以极小的声音对他道:“我喜欢你……”
话落。
陆之昀把玩她头发的动作一顿,那双漆黑的凤目中,也显露了不明的情愫。
这话一说出口,沈沅的心中终于有了勇气。
男人倏地坐起了身,黑沉沉的眼眸也盯住了她的眼睛。
沈沅垂眸又道:“也爱慕你。”
她能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的气场又有了变化,带着压倒性的强势和激越。
沈沅却没有畏惧她,继续道:“不只是沈沅对官人的爱慕,更是…沈沅对季卿的爱慕。”
此话刚落,陆之昀便捏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骨,随即用唇齿强势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便倾身再度吻住了她。
沈沅的呼吸变得艰涩时,陆之昀终于松开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本以为等她说完了这些后,陆之昀只会淡淡地回她一个嗯字。
沈沅也没想到,陆之昀的反应会这么大。
正当她平复着紊乱不匀的气息时,陆之昀却眸色深沉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嗓音幽幽地道了句:“今夜就别想了。”
沈沅不解,讷声问道:“别想什么啊?”
陆之昀觑目反问:“你说呢?”
等沈沅被他再度放倒在床,亦被他摁住时,才将男人的话意弄明白。
这般强势霸道的首辅大人,果然不喜欢她适才的提议。
——
雨季仍未过去,沈沅的身子犹很虚弱,陆之昀离开她的院子前,还特意交代碧梧,要让她将避子的汤药饮下,又命惠竹去小厨房备些温补的药膳,等夫人醒后,他会回来陪着她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之昀去歧松馆前,换了身淡灰色的深衣,甫一离开沈沅的院子,就恢复了平素冷肃严峻的模样,让旁人一见,心中就陡生了些许的畏惧。
沈沅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清楚,公爷是有温柔的一面的,可他的这一面,却只会流露给夫人沈沅一人看。
陆之昀行在复廊时,江卓恭敬道:“公爷,乔将军已经在歧松馆等着您了。”
陆之昀淡淡颔首,又问江卓:“永安侯府的眼线来讯了吗?”
江卓如实回道:“属下派过去的人从他那儿打听到,夫人在侯府时,原本是想直接回公府的,可碧梧姑娘的耳环却丢了一只,夫人就陪着她又回灵堂寻了寻。”
关于沈沅的事,侯府的眼线只打听到了这么多,毕竟刘氏的灵堂可不是什么下人都能进的。
江卓又道:“但是被夫人撵回侯府的那个五姨娘阿蘅,好像同府里的一个管事走得特别近,据那细作说,那管事对她格外照拂不说,还在私下,送了她的幼子,也就是沈项临好些东西。”
听罢这话,陆之昀冷嗤一声。
“在此之前,侯府得有个十几年,都没有过新生婴孩的降生。”
江卓眼睫微颤,也自是会出了陆之昀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江桌随着陆之昀穿过拱月门时,便见他唇边残存的冷淡笑意已然消弭,漆黑锋利的眉宇却显露了几分厌恶和睥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唇角垂了几分,又显露了那种不怒自威的凌人压迫感。
等他进了馆室的明堂后,见一身武弁之服的乔浦已经坐在了交椅处。
陆之昀对他这个表兄一贯尊敬,拱手道:“表兄。”
等他落了座后,乔浦亦将手中持的茶盏放到了身侧的梨木高几上,问询道:“季卿,你夫人的身子怎么样,我来之前,我夫人还特意差我来问问你。”
陆之昀淡声回道:“这几日将养得不错,但她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说罢,他亦持起了茶盏,啜了口茶。
乔浦又道:“我还从我夫人那儿听说,你夫人继母的父母,因着她嫡妹还有继母的死讯,对你和你夫人都极为不满。这对父母也挺有意思的,没教育好自己的闺女,却将她的死都算在了别人的头上。”
陆之昀瞥首看向了乔浦,问道:“刘兴言最近怎么样?”
乔浦冷笑一声,回道:“果不出你所料,朝中刚有些风声,他就暗中倒戈到尉迟桢的阵营中了。”
第81章晋江首发
却说前朝的核心军事机构唤做枢密院,本朝开国皇帝登基后,才首创了大都督府这一掌天下兵马之事的机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祈朝初立时,皇帝为了能将兵权掌握得更牢固,并不允许公侯在都督府中任职,且都督府的核心职位,也多由文官任之。
到了先帝执政时,祈朝境内发生了战乱,等内乱被平息后,先帝又大封了许多军功在身的武将,赏其食禄,赐他们以铁券和爵位。
陆家便是在那时翻的身,到了老国公三子陆之晖这一代,整个家族也再度振兴,陆之昀袭爵后,镇国公府的权势和地位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等陆之昀进了内阁,又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后,兵部便分去了都督府的部分执掌,而今五军都督府中的官衔,也多数都由本就有着军衔的高级武将任之。
辅国将军乔浦兼任着一品大将军和兵部尚书这两个职位,但他并不理兵部之事,乔浦的女婿姚元兴任着兵部左侍郎一职,姚元兴的才能出众,两年前入阁做阁臣时,还不到三十岁。
表面上看,陆之昀和乔浦将祈朝的军权握得很牢固,但在内部,也总会有些不甚和谐的声音。
沈沅继母的父亲刘兴言便是其中的一员,他原本也是祈朝的老将,所任的武职也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在中军都督府中有很大的话语权,由他所管的直系军队也有个五师。
这也意味着,拱卫京师的所有军士中,刘兴言一个人便可支配和调遣其中的六万余名。
于尉迟桢而言,刘兴言和他身后的兵员,能给他这个郡王在夺嫡之中增添一个很大的筹码。
乔浦饮了口茶,又道:“中军的其余兵员和京卫指挥司都没有什么异样,说到底,刘兴言还是看不清形势,有些自不量力罢了。季卿,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反正我是不大看好尉迟桢这个人的。如果将来真的是他登临大位,我也不会真心臣服他的统治。”
后半句话,乔浦并没有说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他想表达的真正含义时,如果小皇帝驾崩后,尉迟家的那几个子孙难成大器,北边的鞑靼虎视眈眈,南边的缅因也不太平,若是中原没有一个强势英明的君主镇着,祈朝也早晚都会走向灭亡。
军权把持在他们的手上,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陆之昀篡权,自己做皇帝。
但眼下这局势,只要小皇帝不死,陆之昀拥有的权势便同皇帝陛下没什么区别。
乔浦这半年也用言语试探了陆之昀多番,他隐约觉得,陆之昀并没有对那个位置有什么野心。
乔浦自认为对陆之昀是了解的,能够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的人,除了要有过人的才能和政治手腕,也要有对权势的渴望和野心。
这两者缺一不可。
陆之昀也不是什么过于循规蹈矩的愚忠之人,他有这个才干,也有这个能力,无外乎就是等他登基后,后世的史官对他这种篡权者的评价会不大好。
可陆之昀也并不是会在意这些人的。
乔浦弄不清陆之昀不想争取那个位置的理由,却听他淡声道:“尉迟桢是难继大位,目前还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些用处。”
二人又聊叙了会儿军务,在提及到云南那几个土司氏族时,乔浦不禁叹了口气,又道:“说来我朝建国也有近百年了,但先前的两位陛下也曾尝试着在云南建立藩司。只滇境的情况过于复杂,段、陈、关、杨这四大家族在当地民众的心中地位甚高,以致今日,我朝还是未能成功地在此地建藩,滇境这个布政使司,真乃大祈之隐患。”
话说到这处,乔浦想到陆谌一月前竟是去了趟云南,便问了陆之昀一嘴:“对了季卿,你那个同陆家断了关系的侄儿,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蹙眉回道:“倒是一直有派人留意着他的动向,昨日江卓还递了消息,说是陆谌总是往滇境的那些密林里去走。”
乔浦的面色显露了惊诧:“密林?这小子的脑袋该不会是真的被砸坏了吧?他去云南这事就有够蹊跷了,做的这些事也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陆谌的行为确实是很怪异,可陆之昀并不认为他是真的疯了。
滇境一地盛行巫蛊之术,从陆谌决定要同陆家断掉关系,也对他显露了恨意伊始,陆之昀的心中便有了猜想。
陆谌在前两世,都没有活过三十岁。
第一世时,当他得知了沈沅并没有去世,而是被他调换了户籍,成为了乔氏女后,便也如今世一样,闹着要同他决裂。
等陆之昀篡位后,陆谌亦联合着祈朝的文官,多次写下痛批他统治的暗讽文章。
陆谌和那群文人最后被他下旨处死,也对前朝的余孽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第二世时,纵是沈渝也去世了,可陆之昀却知,沈沅落得个那么凄惨的下场,同陆谌和卢氏也脱不开干系。
旁人向来都认为他残忍无情,心狠手辣。
当年在战场打仗时,手上就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了,等入了内阁,同那些老狐狸互相倾轧斗争时,也自是同从前一样,是踩着政敌的尸体走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并不否认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等沈沅死后,他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并未因她的死而展露过伤感,可内里却抑着滔天的恨意。
他要让曾经害过、折辱过沈沅的人,和间接造成了她凄惨下场的人,都去死。
沈沅死后不久,陆之昀派人在伯府的饮食中下了手脚,用慢性的致命毒药,让卢氏和陆谌这母子俩接连去世。
可不知情的人却都认为,卢氏和陆谌是突然染疫,暴毙而亡的。
他既是能想起来前世的事,保不齐陆谌也会想起来。
只陆谌应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现在恨他,是因为他同他抢了沈沅。
念空曾经说过,他的气运极盛,命格也与常人不同,巫蛊这类的咒术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陆之昀只怕,陆谌会通过巫蛊,在沈沅的身上动手脚。
所以他才会一直派人跟着他,昨日江卓禀道,陆谌应是发现了有人一直在跟着他的行踪,在想要甩开他们时,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他跌下山崖时,滇境正值雨季,水流湍行的速度亦是极快,没人敢跳下去将他救上来。
按理说,陆谌被洪水冲走后,应当是活不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之昀派过去的那些人在骤雨停歇后,却没有寻到陆谌的尸体。
尸身既是没有下落,陆之昀的心中就仍存着顾虑。
——
乔浦离开公府后,沈沅院子也里派来了下人,催他回去用晚食。
陆之昀穿过长长的复廊,回到了沈沅的闺室后,却见拔步床旁的香几上,赫然存着数块剥开的橘皮。
便知在他同乔浦谈话的这半个时辰内,沈沅在清醒后,又背着他贪食了数个橘子。
沈沅没料到男人竟是这么快就会赶回来,也自是没来得及清理那些橘皮,她蔓着霞粉色的小脸儿显露了几分赧然。
陆之昀走到她身旁坐定后,便低声问道:“说好了,一日最多吃三个,怎么又忘了?”
沈沅软声回道:“我下次不会了。”
说这话时,她那双盈盈的美目也探寻似地看着他,浓密柔顺的乌发也披散至腰际,气质温驯又娇柔。
虽同他小声地认了错,神情却也不再如从前一样,带着对他的惧怕,而是很放松地在同他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眉目温和了些许,亦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他此前从来都不敢奢望,沈沅能够喜欢他,甚至是爱慕他。
陆之昀想要的,不过就是沈沅能够不恨他,不排斥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于他而言便是足矣。
而现在的沈沅,却对他显露了爱慕和依赖,陆之昀欣喜之余,却也因着曾经的失去,对沈沅的占有欲也愈发的深重了。
他不想让沈沅想起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在她心中树立的可靠丈夫的形象,再度变成她畏惧和憎恶的,那个强取豪夺,且不折手段的残忍男人。
在尝惯了沈沅对他真心的依赖和温柔后,如果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前世的那副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沅却于这时,看见了陆之昀凤目中一晃而过的幽晦,便柔声询问道:“季卿,你怎么了?”
“没怎么。”
他淡声回罢,便拢护着身侧美人儿的腰肢,将她往怀中拥了几分,亦倾身吻了吻她柔软的眉心。
沈沅被他薄冷的唇甫一碰触,便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耳畔,却突地听见了陆之昀嗓音低醇地道了句:“不要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正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因着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去询问他。
陆之昀接下来的话,却更是令沈沅觉得一头雾水——
“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
永安侯府。
工部下辖的衙署众多,随意寻个皮作局,节慎库和织染所的,便能被有心人寻出许多的纰漏和错处来。
刘氏的三七还未过,高鹤洲和几个御史就突然对沈弘量下了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将他从正二品的尚书之位给撸成了无官无衔的人,而朝中能够替代沈弘量的出色官员,则大有人在,高鹤洲却在陆之昀的属意下,并没有着急填补工部尚书一职的空缺。
工部的左右侍郎也都是才能出众的高品官员,完全可以掌摄工部之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弘量这几月中,接连遭受了数次打击,虽说他早便预料到高鹤洲要对他动手,可到了事情真的来临的那日,他还是顿觉悲愤万分,甚至有些经受不住这么多的变故和打击。
沈弘量原以为,陆之昀还要借故再将他的爵位也给罢废,可到底他对沈沅这个贱种是极为宠爱的。
未寻到她的亲生父亲前,沈沅还是得借着沈家嫡长女的这个身份,陆之昀应是想让沈沅在京中的世家不至于抬不起头来,便没有夺他的爵位。
沈弘量一想到,现在他们侯府这举家老小,竟是都要看在燕王和唐氏女儿的面子上过活,便更觉憋闷。
被罢官后的当日,沈弘量回府就呕出了股鲜血,随即就大病了一场,连床榻都下不来。
刘氏去世后,沈渝治府的能力沈弘量放心不过,故而侯府中的中馈之务便都被沈弘量交由五姨娘阿蘅掌管。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沈家就不靠着沈弘量在朝中的那些俸禄过活,侯府也是有着相当丰厚的家底的。
所以沈家这几个子女的吃穿用度并没有同从前有什么区别,只沈渝觉得,自从父亲被罢了官职后,她行在路上,也没从前有底气了。
刘氏毕竟是她的继母,所以在她去世后,沈渝还是得为她守孝三年,在此期间,她是改嫁不了的。
沈弘量一直宿在五姨娘的院子里,这日沈渝一如既往地来探病,瞧着阿蘅自从掌管了中馈后,就总是摆出那副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就用言语讽刺了她几句。
“不过就是个爬床的丫鬟,被主子爷抬成了妾室,又暂时地掌管了中馈之权,就得意到以为自己是这家的主母了,还真是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听罢,倒也没同沈渝计较,她早就做好了盘算。
眼下沈弘量被罢官后,就一直病着,沈家的爵位虽然还在,但她约莫着,用不了多久,沈弘量的爵位也会被陆之昀褫夺。
她既是掌着中馈,又逢此良机,那还不得抓紧时间,将侯府私库里的那些银两全都转移到府外。
沈渝讽她两句算什么?
她可就等着沈弘量两脚一蹬,殡天西去了。
——
留远侯府,澄碧轩。
沈弘量被罢官后,京中的一些世家女眷,便对首辅夫人沈沅多了些微妙的看法。
譬如曾经急力想要讨好巴结沈沅的杜芳若,就是其中的一员。
绮窗外丹桂飘香,层林尽染绯红。
侯府主母卫氏来了趟长女的院子,同她在轩室的罗汉床处叙了会子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女二人自是提到了沈沅,卫氏还有些唏嘘道:“若不是你不喜欢年岁较你长些的,其实嫁给镇国公,也是极好的选择。”
杜芳若颔了颔首。
她确实不喜欢较她年纪长的男性,沈沅因着舅母罗氏的去世,守了几年丧,拖到了十九岁才嫁人。
她的这个岁数嫁给陆之昀,是合适的。
可她才多大,正值刚刚及笄的年龄,那陆首辅都要比她大上近二十岁了。
卫氏叹了口气,又道:“先前我随着你父亲在扬州外任时,首辅夫人才两三岁,就生得粉雕玉琢的,我那时就想帮你哥哥留意着儿媳妇,还曾想过让她做咱们杜家的儿媳。可我看出,她那舅母是想让首辅夫人嫁给她表兄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杜芳若的兄长名唤杜嘉宜,去年刚中了举人,而今二十一岁,还未被婚配。
卫氏从前还觉得沈沅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没做成她的儿媳妇,她还有些惋惜。
可到了今天,她也不觉得惋惜了。
一是因为沈沅的父亲被罢官后,门第不再及从前显赫。
二则是,她看着沈沅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像是个会长寿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只有那泼天富贵的镇国公府,才能将这病美人给娇养起来了。
卫氏可不想让一个薄命女做自家的儿媳,活多久都没数,还怎么养育子嗣,操持中馈?
纵是心中这么想着,卫氏还是对杜芳若叮嘱道:“朝中即将要选立储君之位,谁能获得首辅和陆、乔两家的支持,谁就能成功地坐在龙椅上。往后你在别家宴上见到首辅夫人时,也还要同从前一样,对她尊敬着些。”
“孩儿记下了。”
杜芳若虽恭敬地回着母亲,可打心眼里,却有些看不上家世败落的沈沅了。
卫氏仍有府务在身,便先离开了澄碧轩这处。
卫氏身侧的蒋婆子则留在了轩室内,继续陪大姑娘杜芳若聊叙着体己话。
杜芳若总觉得,卫氏虽然宠爱她,但在与她相处时,还是会显露出侯夫人的威严来。
她虽敬爱卫氏这个母亲,可在同她单独相处时,却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但同与卫氏年纪相仿的蒋婆子相处时,她却总能对她油然生出些亲近的心思来。
蒋婆子温柔地问道:“姑娘,夫人这是又同你提起婚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芳若嗯了一声:“父亲和母亲不急着将我嫁出去,他们仍在观望着朝中的风向。”
蒋婆子深知,留远侯夫妇野心极大,一直想让杜芳若能够成为大祈朝身份最尊的女子,也就是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悉心地栽培着她,想将杜芳若培养成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杜芳若也没有辜负留远侯夫妇的期望,如今也成了京中世家圈子内,才貌最出众的世家贵女。
她身为侯府嫡长女,也或多或少有些自矜,觉得凭自己的家世出身,还有长相才情,肯定能嫁给这全天下地位最尊的男人。
留远侯和卫氏都不看好敦郡王尉迟桢,杜芳若也对尉迟桢无甚好感。
只听闻等年节过后,小皇帝在陆之昀的授意下,要将燕王世子尉迟靖召入京中鸿胪院,要给他安排个差事做。
说是安排个差事,可明眼人都知道,陆之昀这是将尉迟靖也归入了储君候选人的阵营中。
思及此,杜芳若用纤手支颐在檀木小案,语气喃喃道:“也不知道,这燕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因着无雨,初秋到来年初春的这几月中,也是沈沅身体最好的一段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花书院的几名适龄生员刚刚参加完了童试,廖哥儿和参试的几位生员都很顺遂地通过了这次童试,沈沅和林编修也很开怀,便给书院的生员们放了五日的秋假。
这日沈沅从书院归返镇国公府,却见西小门外,竟是停了两辆宽敞的马车,碧梧和惠竹也都换好了寻常的民女服饰,侯在了马车的一侧。
沈沅正觉纳闷时,抬首却见,陆之昀也身着深衣便服,携着江氏两兄弟从西小门处走了出来。
时近黄昏,京师的天际暮色四合,澄澈暖黄的熹光也倾泻在了男人高大峻挺的身子上。
沈沅伫在了原地,陆之昀则继续往她的方向走着。
男人的气质带着经由岁月沉淀后的从容,面庞依旧是她熟悉的那副禁欲疏离的冷感相貌,举手投足间,自带着成熟和威严。
此时此刻,沈沅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
她刚刚同陆之昀接触时,便觉得他是尊只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的神祇,肃穆端正,眼神总是很冷淡,让人顿觉其讳莫如深。
这样的一个权臣,危险和残忍自是深敛在骨子里的。
他漠然地同人说着话,心里却筹算好里了一切,早就给猎物织好了网。
就在她转身的时当中,就会落入他的圈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他结为夫妻后,沈沅能处处体会到陆之昀对她的保护和宠爱,却知道,他同时也在默默地掌控着她的一切。
陆之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男人深邃英隽的眉眼间,也蕴着淡淡的温柔。
此时此刻,纵然沈沅清楚,她所了解到的陆之昀,只是冰山一角的他,却也将心中的顾虑尽数卸下。
不管怎样,也不管往后会发生什么,陆之昀都是她爱慕的男人,往后她也会对他无条件的信赖,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思及此,沈沅看了看四周,柔声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沈沅的手便被陆之昀指骨分明的大手牵了起来,他引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低声解释道:“明日休沐,后日则提前向朝中告了假,我要带你离京,去一个地方。”
第82章扬州蜜月
沈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陆之昀搀着胳膊,一脸懵然地乘上了宽敞的马车。
等进了车厢内后,便见里面已经被人铺好了厚实柔软的海獭皮裘,坐席旁还放着堆叠整齐的狐氅、刚盛好热水的汤婆子,坐席下还放着驱寒用的小型鎏金熏炉。
沈沅入内后,很快就抱着暖烘烘的汤婆子缩在了狐皮大氅里,还因着舒适眯起了美眸。
过了雨季后,美人儿的面色亦是极好,东坡巾下的巴掌小脸透着雪莹的润色,因扮男装,所以脸上也未施任何粉黛,却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之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陆之昀也在车厢内的另一侧坐定后,沈沅又话音柔柔地问了遍:“到底要去哪儿啊?”
陆之昀缄默地看了沈沅一眼,只伸手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狐氅,他拇指佩的墨玉扳指,亦随着他的动作嵌进了赤红的狐毛中。
那些细软的毛儿,被男人洒溢出的清浅呼吸左右拨动,在扫拂过沈沅的下巴时,还弄得她痒痒的。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暗蕴着对二人之间气场的控制,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无声彰示着,两个人在相处时,占主导的人始终都是他。
陆之昀就是这么个,骨子里都透着强势的男人。
沈沅正这般想着,男人英俊的面庞也蓦然往她的眼前拉近了几分,他漆黑如潭的凤目盯住了她的眼睛,微凉冷硬的食指指弯也突地抵在了她下颌的那处软肉上。
带着粗粝触感的拇指指腹,则顺势轻按在了她的下巴上。
沈沅的心跳随着他突然的欺近,也猛地跳动了几下。
随后便沉阖下了眼眸,摆出了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可陆之昀却并没有要亲吻她的意图,只意味不明地低声道了句:“十年前,你的胆子还真大。”
沈沅没想到陆之昀用这种方式,是要同她翻旧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想起了她年岁小时做得那些蠢事,当时的她有够不懂事,对陌生人也没什么戒备的心思。
沈沅现在再一想起小时侯对陆之昀的那些报复手段,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起来。
她约莫着,那时的陆之昀应当也是把她当成一个难缠的皮孩子了。
沈沅无地自容地掩饰道:“突然提这些做什么?”
陆之昀这时松开了妻子触感柔腻的下巴,他垂眸看了下其上残存的泛红指印,幽幽地又道了句:“幸好,你当初遇到的人是我,不然如果真的碰上什么坏人,你还犯傻地上了他的马车,就不知道会被发卖到什么地方了。”
原来陆之昀指的是这件事。
沈沅听他这么一说,再一想起当年离家出走的任性行径,也觉后怕。
后怕之余,更觉有种,君生我未生的怅惘。
十年前的陆之昀明明也在扬州,还同舅父唐文彬来往频繁,她却没有发现他就是云先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觉得后悔的是,她错过了还在风华正茂之龄的青年陆之昀。
等十年过后,她终于到了嫁人的年岁,而陆之昀的年纪却早已过而立,他固然是成熟英俊,矜朗夺目的。
可如果陆之昀在她入京之前就有了家室,或者她没有做那个梦,她有极大的概率就会错过她的季卿。
一想到这处,沈沅适才还略显兴奋的面容便沉重了几分。
随后便在男人的注视下,喃声道:“季卿,你一定要比我多活十三年。”
陆之昀蹙眉,不解地问道:“怎么讲?”
沈沅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你比我去的早…更不想…离开你,独自存活在世上。”
她当然清楚,陆之昀虽然比她年长了一些,如今却正值壮龄,也可算是年轻。
但如今的沈沅,却是个没有根和源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何人所生。
这种状态,同无父无母的孤女也没什么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没有陆之昀在,沈沅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快地就从家庭的变故中挺过来。
沈沅对陆之昀的情感依赖,远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多。
陆之昀听出了沈沅的话意。
他的想法,倒是与沈沅的不谋而合。
前世他乘着自己的野心,坐在了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什么尊荣都体验过了,也没对寿数有什么执念。
可到底,他是比沈沅要年长个十余岁的。
在陆之昀的眼中,沈沅是极其脆弱易碎的,每每她纤弱无依地缩在他的怀里时,陆之昀都觉娇人儿体酥肌腻,软得就同没骨头似的,生怕自己使得力气稍重些,她细腻的肌肤就会留下可怖的痕迹。
这样一个应当被珍护娇养的美人,却曾满身是血地躺在了他的怀里。
可那个孩子原本就是保不住的,沈涵残忍就残忍在这点,陆之昀后来询问了太医,才知沈沅在沈涵的陷害下,长年服用了一种会损伤宫体的慢性药物。
这种药物并不会致使女子不孕,但当沈沅怀上了这个孩子后,就等同于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不住他们的女儿,陆之昀的内心自是悲痛万分的,但在他的心中,沈沅始终是居于首位的。
于是等沈沅转醒后,他便镇静地,且近乎冰冷无情地对太医命道,要保住皇后的性命,尽快研配不会伤及到母体的引产药。
事实上,沈沅被他近乎囚豢在身旁十几年,棱角早被磨平,为了陆朔熙,沈沅到最后也木然了,渐渐地不再反抗他,也与他短暂地做过一阵子相敬如宾的帝后。
这件事,却成了压垮二人之间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尽管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顶着被砍头的压力,也使尽了能够救治她的策略,可沈沅的求生意志却不强。
直到死,沈沅都没有原谅他。
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没称他为陛下,而是直接呼了他的大名。
沈沅说,她永远都会恨他,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说这句时,沈沅和陆之昀也都不知道,太子陆朔熙那时躲在了坤宁宫的朱红殿柱后,听到了一切。
巨轮碾过石地的辚辚之音渐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却见,陆之昀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男人锋锐的眉尾也蓦地浸了些冷厉之色。
见此,沈沅则主动地将小脸儿凑了过去,亦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男人冷硬的下巴,软声问道:“季卿,你又想起些什么了?”
沈沅想起,她生下朔哥儿的那日,陆之昀也同今日这样,突然就想起了些什么事。
她觉得,陆之昀纵是再强大,可心中装的事情太多,却总想自己扛着,也是需要旁人的安慰的。
抬眸却见,男人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还温声回道:“我答应你。”
他薄冷的唇角向上轻扯了笑意,待吻了下沈沅的柔唇后,又道:“答应你,一定要比你多活十三年。”
——
陆之昀适才突然提起扬州往事时,沈沅就猜出了男人要带她去的地界到底是哪儿。
等一行人改乘京杭运河的水路时,沈沅心中的猜想又被印证了几分。
在徐州馆驿短暂休憩了数个时辰后,一行人便于次日的申时到抵了扬州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琼花绽放的季节刚过,扬州这时的气候较京师要温暖宜人,夕日酡红,晚烟渐起,马车直奔唐家的府园而去。
沈沅这番觉得,陆之昀陪着她回扬州的唐府,她才有种即将归宁的兴奋之感。
唐家富裕,所以唐文彬在扬州的府园并不亚于永安侯府,各处秋花竞放,粉墙碧瓦之旁的檞枫两叶颜色火红。
唐家的府园被复廊区隔成了东西两园,东园被建造了许多片山楼,假山林也极富意趣,窦穴、曲洞、石室、山房间互相贯通,峭拔又不失错落有致。1
西园则被拓挖了湖池,其上还建了艘船厅,唐文彬辞官后,在府园上花了不少的心思,这几年更是在府里豢养了不少的奇珍异鸟。
陆之昀带沈沅来扬州之前,就提前寄信知会了唐文彬,所以等二人到抵了唐府东园的鸳鸯大厅时,里面已经摆好了两张席面,都是唐文彬特意给沈沅备好的淮扬菜。
如今的唐家幼童众多,除却唐文彬的小女彤姐儿,还有沈沅二表妹前年生下的一对双生子,今儿听闻她回扬州,二表妹也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趟门。
另一个不大的孩子,则是沈沅年岁最小的表弟唐禹鑫。
等唐文彬迎着沈沅和陆之昀进了厅内时,适才还在打闹的几个孩子立即就噤住了声。
沈沅瞧着彤姐儿又长高了些,便柔声唤道:“彤姐儿,你想没想表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彤姐儿的小娘轻轻地推了推她的小脑袋,示意彤姐儿往沈沅身前儿走。
沈沅却见,彤姐儿的小脸怯生生的,倒不像是怕生,而像是对什么事物有所畏惧。
厅内的其余孩子亦是如此。
她隐约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果然,在陆之昀面无表情地垂首看向彤姐儿时,彤姐儿的小胖脸蓦地一怔,随即便“哇——”地一声,嘤嘤呜呜地就哭出了声来。
彤姐儿刺耳尖锐的嚎哭甫一响起,厅内其余的孩子也都嗷嗷地哭喊了起来,甚至在陆之昀蹙眉往八仙桌处走的时候,沈沅的表弟表侄们,更是被吓得满屋乱窜。
鸳鸯厅的场面一度混乱。
等唐文彬无奈地命丫鬟把孩子们都抓住后,无论怎么耐心地同他们解释,孩子们还是对陆之昀这样一位年长又强势的男性有一种天生的惧怕。
最终,唐文彬只得命丫鬟们将孩子们都领了出去。
待陆之昀坐定后,还抿唇问沈沅,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没有吭声。
实际上,若她是彤姐儿这个岁数,看见陆之昀这样气场强势,又生得格外高大的人时,八成也会吓得哭出来。
等众人用了会子饭菜,聊叙了几番彼此的近况后,唐文彬还提起了唐禹霖。
“禹哥儿前阵子给我寄了信,说他已经在燕境安定下来了,那个燕王世子尉迟靖很重用他,他让我不必惦记他的近况,他在燕地是过得不错的。”
沈沅瞥首看了陆之昀一眼,却见他的表情依旧冷冷淡淡,并无什么变化。
便回唐文彬道:“京师的官家、勋爵子弟众多,世家间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许多人才都在这四九城被埋没了。我倒是觉得表哥去燕国这个藩司做官,反倒能得到更多被重用的机会。”
唐文彬颔了颔首,对沈沅的言语表达了赞许。
——
等吃完了席面后,夜色渐沉。
陆之昀在扬州也是有许多的私人置业的,沈沅原想着让唐文彬收拾几间客房出来,可最后又考虑道,唐家的那几个孩子对陆之昀这个长辈属实畏惧,兴许还会因着陆之昀在府上住,而不得安睡,便又同陆之昀去了他的私人置业个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第一次住进这府园的抱山楼时,扬州就下了一夜的雨。
巧的是,白日扬州还天朗气清的,到了夜里,就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
陆之昀一贯是个公务缠身的人,每每到了休沐日,也不怎么能得空休息,到了扬州亦是,外面的更夫都打了好几回绑了,男人却还在别馆处理了会儿政务。
沈沅原是想等他回来再睡的,可她的身子骨毕竟弱了些,又莅了番舟车劳顿,等沐完浴后,没过多久就躺在架子床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支摘窗外的雨声愈发嘈切,沈沅也多少被愈来愈大的雨扰了睡眠,幸而陆之昀及时赶了回来,亦将她小心地拥护进了健硕温热的身躯里。
待被男人成熟清冽的气息笼罩后,沈沅的身子也蓦地便软了几分。
沈沅这时睡得有些迷糊,亦能明显觉出,男人正用微凉的薄唇,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眉眼,弄得她的眼皮痒痒的。
她软声埋怨道:“季卿,说好的,等回京师后才能给你……”
隔着呤呤的雨声,沈沅能听见,陆之昀低声笑了一下,随即便嗓音沉厚地回道:“不是想碰你。”
沈沅嗫嚅着回道:“那你想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俯身啄了下她启启合合的唇瓣,命道;“你继续睡。”
沈沅属实过于困倦,虽有些意识残存着,却睁不开双眼,就连话也都很难再说出口。
实际上她很想质问陆之昀一句,他这样,还让她怎么睡?
心中正涌着淡淡的不满,却听陆之昀又低声唤她:“沅儿。”
“…嗯?”
沈沅软声问罢,男人的薄唇也移到了她的耳畔,他的声音温醇且极富磁性,说出的话却极尽克制——
“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陆之昀便扼住了沈沅纤细的手腕,倾身又亲了她一下,似是要堵住她的嘴,不许她发出任何的声音。
沈沅挣扎着想要起来,也怕这道熟悉的声音,会是梦里的陆之昀同她说的,可却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很喜欢你,沅儿,也爱慕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想同陆之昀再说些话,可却只能发出些唔唔的哼音,她屈服着困意,同时也觉得,陆之昀实在是过于狡猾了,等明天她问他的时候,他八成是不会承认同她说过这些话的。
“你睡罢。”
他低声命罢,沈沅的心中亦是气急。
现在看来,这男人的性情不只沉闷,还或多或少有些别扭。
——
次日便该归程,沈沅知道朝廷离不开陆之昀,内阁一旦没有他在,高鹤洲也兴致缺缺,他虽有这个能力行宰辅之事,却总会消极怠工。
但此番回京,沈沅却没有如上次那般,对扬州这个地界有着太多的留恋,心中反是很平静。
因为在她的心里,镇国公府已经成为了她可靠而又熟悉的家,回到这处,会让她有安全感。
临行前,沈沅还让陆之昀陪着她去了扬州的小东门外吃浇头面,二人吃的时候刚过午时,已经有伶人抱着十番鼓、三弦琴、琵琶和檀板唱着扬州特有的小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却纠结于火腿、螃蟹和鲭鱼这三种浇头的选择。
陆之昀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便瞥了江丰一眼。
江丰立即会意,所以固然沈沅只选择了油爆鲭鱼这一种浇头,他还是给沈沅多端来了两个小碟。
一碟中放着整只的蟹壳,里面呈着澄黄的蟹膏和雪白的蟹肉,另一碟则码着切成薄片的淡红火腿。
沈沅吃面时,不禁问道:“从前在扬州外任时,你没吃过如意馆的饷食吗?”
陆之昀蹙眉看着江丰命小厮给他端上来的,同沈沅一样的菜式,只摇了摇首。
沈沅瞧着他的这副模样,也觉无奈,陆之昀在扬州的那两年,好似就忙着查盐务了,小秦淮没逛过,这地界的淮扬美食也没吃过几道。
“这附近还有家徽包店,都是用松树叶蒸出来的包子,我舅舅早年是从徽地过来的,所以总会让下人去买那家的松叶包子吃。”
沈沅小声地同陆之昀嘀咕着,又道:“但我还是喜欢五丁包。”
陆之昀半敛着冷峻的眉眼,似是忖了一瞬,复又问道:“你知道哪家的五丁包做的最好吃吗?”
沈沅以为陆之昀只是为了应付她,随意地问了一嘴,便回道:“得胜桥的那家富春茶社做的最好吃,好像庖厨都是店家花了大价钱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沈沅却见陆之昀又看了江丰一眼,淡声吩咐道:“记住了吗?”
江丰利落地嗳了一声。
沈沅不解地看向他时,却听江丰同她解释道:“夫人,公爷这是要将你喜欢吃的这几家食肆的厨子,都请到京师去,往后啊,您若是想吃了,他们就能随时为您做了。”
陆之昀于不动声色间,就要出这么大的手笔,自是让沈沅觉得倍觉震惊。
等她面色微诧地看向陆之昀时,男人只用筷箸的尾部指了指她的方向,低声命道:“继续吃。”
等用完了面,天际又开始转阴。
沈沅携着两个丫鬟在附近的点心铺又为廖哥儿和陆蓉挑了几样,眼见着天色愈发乌沉,碧梧便在沈沅的身旁小声催促道:“夫人,应是快下雨了,您赶紧去寻公爷罢。”
沈沅颔了颔首,等转身去搜寻陆之昀的身影时,却见他同一陌生男子并肩站在廊下,似是在交谈着什么要事。
陆之昀身着一袭落拓闲适的青衣长衫,背脊挺拔如松,发上方士巾后的两个长带也随着渐起的秋风飘了起来。
男人的眼神漠冷,亦浸着上位者的淡淡傲睨,同人谈事时,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格外的成熟稳重。
沈沅知道陆之昀在祈朝的各个布政使司中都有势力和眼线,在扬州,也自是有人帮他打理着要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她决意等他谈完事后,再去寻他,陆之昀已经提前发现了她的身影。
他身侧的陌生男子则对着他恭敬地作了个揖,随即便很快地离开了廊下。
沈沅这才往陆之昀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之昀在看向她时,深邃的眉眼间,很快就浸上浅淡却又自然的温和。
沈沅在离他仅几步之遥时,陆之昀缄默地朝她伸出了右手。宽袖随之滑落,他掌根处的狰狞疤痕也露出了一截。
沈沅却于这时想起,十年前,她便是在小东门外的同一个长廊下,第一次见到了陆之昀。
刚过加冠之龄的陆之昀,与云先生,还有现在的陆之昀的身影渐渐重合。
沈沅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实现了多年夙愿的激越之感。
十年前,她同舅母罗氏有了争吵,就不管不顾地想去京中去寻云致鹭先生,等避雨时看见了陆之昀,他说他认识云先生,可以带她去寻他,她便跟着他上了马车。
思及此,沈沅将白皙的纤手覆在了男人指骨分明的大手上,柔声询问道:“我们该回去了吧?”
陆之昀回道:“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沈沅的手很快被陆之昀充斥着力量感的大手反握,他亦牵引着她,将她往他的身前拉进了几分。
沈沅反应不及,下意识地想用手推拒着男人宽阔的胸膛时,却听陆之昀复又嗓音低沉道:“这回不骗你,真的带你去京师找云先生。”
第83章遗嘱
从扬州归返京城的途中一路顺遂,无论是乘水路,还是改陆路,沈沅都被男人搂护着,靠在他的怀里睡了好几个时辰,所以到公府时,并未觉得身子疲累。
陆之昀在到底京郊的馆驿处时,便换好了官服,一进城门,便直奔大内禁城而去。
这日京师的天色明明很晴朗,可当沈沅同陆之昀分别,踏入了公府大门后,却觉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暖煦的阳光虽然洒在了她的身上,沈沅却觉寒意侵体,周遭的诸景也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及至穿行过了门厅,沈沅便看见了身着便衣袍服的陆之旸,她隐约记得今日并不是陆之旸休沐的日子,便唤住了他:“七弟,我和公爷不在的日子,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之旸的神情显露了几分颓丧,待对着沈沅揖了一礼后,便耷拉着眉眼回道:“五嫂…祖母她…她病倒了。”
沈沅心中一诧。
她记得没去扬州时,她还带着陆朔熙去了趟云蔚轩,那时陆老太太的身子还算康健,瞧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逢上了她这种岁数,可轻易得不了大病。
“怎么回事?”
沈沅边询问着陆之旸,也顾不得回院子整饬一番,就携着几个丫鬟要往陆老太太的院子处走。
陆之旸跟在一侧,语带懊悔地答道:“都是我的错…五嫂你和五兄去扬州后,我就同祖母提了…提了和碧梧的婚事。也怪我犯了混,顶撞了祖母几句…当天晚上祖母就不行了,陛下得知后便派来了太医照看,也让人一直拿千年老参吊着祖母的命。”
陆之旸的声音越来越低,沈沅瞥了碧梧一眼,也顾不得过多地询问这事。
等到了云蔚轩时,见太医还在,沈沅便急切地询问了一番陆老太太的病状。
太医则倍感唏嘘地回道:“还请夫人节哀,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了。”
这话刚落,内室里站着的大小丫鬟和仆妇就都隐隐作出了泣声,一直守在床边的陆蓉听罢,更是万分可怜地啼泣着,娇小的身子伏在床侧,嘴里一直唤着:“祖母…祖母……”
此情此景,让沈沅颦起了眉目。
她发现陆之昀和她都不在府上时,整个公府里的近百号下人也都如一盘散沙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个做主的人,这些人做事也都六神无主。
故而沈沅对内室的下人呵止道:“老太太虽然昏睡着,但病中的人都是有意识的,也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现在老太太需要静养,你们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话落,有几个年岁小的丫鬟被沈沅震慑住,没敢再哭泣。
近侍着老太太的婆子却悻悻地道了句:“母家都败落了,还从那儿趾高气扬呢,某些人就是心狠,连我们这些下人伤感些都不许,就等着老太太一走,她就能在这府里唯我独尊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能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听闻。
那婆子虽是府里的一等仆妇,也是跟了陆老太太好几十年的老人了,可也不至于没眼色到,敢去阴阳怪气地讽刺这家的主母。
未等沈沅开口,陆之旸便沉声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五嫂的事也是你这种人能评议的?”
婆子敢这样同沈沅说话,自是也将退路都想好了,她早年被陆老太太许给了京师的一个渔户,陆老太太清醒时,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这婆子的身契还给了她,好让她回家养老。
等陆老太太一走,那婆子就该出府了,所以对沈沅这个娘家失势的主母,也就没这么忌惮和惧怕了。
正此时,躺在床上的陆老太太艰涩地抬了抬手,嗓音沙哑地问道:“都从这儿吵什么呢?”
沈沅听见了陆老太太的声音后,忙不迭地便走到了床前,亦瞧出了陆老太太这时想坐起来,便命丫鬟帮着她倚靠在了架子床的床头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的发上绑着福禄抹额,苍老的面容透着灰败之色,有气无力地对沈沅道:“老五家的,你从扬州回来了。”
沈沅嗯了一声,恭敬地回道;“回祖母,孙媳刚回来就听闻您病了,这才想着来替蓉姐儿为您侍侍疾。”
陆老太太颔了颔首,随即便对一旁红着眼圈的蓉姐儿命道:“蓉姐儿,你回你院子歇一会儿,换你五嫂来陪我就好。”
陆蓉犹豫了一瞬,还是应下了老太太的要求。
沈沅一贯善于察言观色,瞧出陆老太太这是有话要单独同她讲,便将屋里的其余下人都支了出去。
陆老太太却示意沈沅将适才顶撞她的婆子单独留下,那婆子不解其意,待走到床侧时,便听老太太厉声斥道:“跪下!”
婆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沈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陆老太太则示意她在一侧的檀木圆凳处落座。
“往后再有下人敢这么顶撞你,你一定要拿出你主母的威严来,不必再这么隐忍温懦。”
沈沅颔首回道:“孙媳记下了。”
实则自沈弘量被罢官后,沈沅也隐隐听见了公府,乃至整个京中的世家圈子里,对她看法的种种微妙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夫人和乔夫人并未因着沈沅母家失势,而有意疏远她,还特意登府宽慰了她一番。
但是其余人的态度,或多或少存了那么些见风使舵的意味。
陆老太太这时又道:“虽说你父亲被老五削了官职,但你也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既是嫁进了陆家,那便是陆家的儿媳。老五喜欢你,定会护着你的。”
沈沅再度颔首。
陆老太太现在喘气都有些费劲,说话的语速也很慢,“临了了,你也别再因为你三嫂寇氏的事,记恨我这个老太太。”
沈沅摇首回道:“孙媳不敢。”
纵是知道陆老太太是有些偏心的,她也曾在这儿受了委屈,可眼下陆老太太到了弥留之际,沈沅也自是不会再纠着往昔的那些过节不放。
陆老太太接下来的几句话,大有同沈沅交代后事的意味。
她怅声道:“老五性傲,一般的女子入不了她的眼,我也从不会上赶子给他提纳妾的事,这子嗣的事,往后就都要靠你一个人了。虽说你和他现在有个朔哥儿,但你们还是要抓紧些,赶紧再为我们陆家添几个儿孙。”
沈沅嘴上应了声是。
却知陆之昀对子嗣的事并不上心,甚至不准备这么快就同她再有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沈沅却想同陆之昀再有一个二人的女儿,也想让朔哥儿多一个妹妹,却也知道这事是急不得的。
陆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语气明显沉重了许多:“等我走后,你身为陆家的主母,肩上的担子也比从前要多。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蓉姐儿和老七,往后啊,他们的婚事就都要靠你这个五嫂做主给安排了。我信任你的眼光,也知道你一定会给他们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说着时,咬音重了些。
沈沅清楚,这席话,是陆老太太在敲打她。
也在告诫她,等她去世后,仍是不许陆之旸娶碧梧这个丫鬟为妻,且这话还是她临终前的遗言,若是她最后违背了她的遗命,她这个祖母可在地底下一直看着她呢。
沈沅的眉目复又颦了几分,可听着陆老太太重重地咳嗽声,她嘴上只得先应承了下来,柔声回道:“孙媳记下了,还请祖母放心。”
祈朝若是祖父祖母去世,身任要职的官员一般都是可以夺情的,且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就算是直系的父母去世,皇帝也可以下道圣旨,不必让他归家丁忧。
而陆蓉和陆之旸的婚事,要是真的落在了她的肩上,那也是三年之后的事了。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好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趁着我现在还清醒些,老五家的,你把家中的那几个小辈都唤到这处,我对他们,一并有些后话要交代。”
沈沅颔首后,便对适才对她不敬的跪地婆子命道:“去将府里的主子,还有府外大房家的陆诚夫妇都唤过来。”
等沈沅伺候着陆老太太饮了些汤药后,陆家的这些儿孙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一行人乌泱泱地跪了满地,面上也都流露出了哀戚的神色。
沈沅原也想随着众人跪着听陆老太太的遗嘱,可她却独独唤她坐在了那圆凳处,没让她跪着。
陆老太太先交代了自己嫁妆的分配:“我私库里的那几十箱银两,还有那些田庄和铺面的权状地契,一部分留给陆蓉,另一部分便充入公府的账房,都交由主母沈沅来掌管。”
这话一落,沈沅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实则陆老太太适才对她的交代,是会让人的心里有些不痛快的,却没成想,她竟是能将自己的半数嫁妆都交由她管着。
在场的诸位陆家子孙都应了是,陆老太太又咳嗽了几声,复道:“往后我不在了,这陆家的后宅之事,都由主母沈氏说的算,你们也别因着朝中的那些风声,就不敬服她的管配。她掌中馈这两年你们也看到了,治府很有方术,有她替你们的家主分担着内务,我走后也能瞑目了。”
话落,为首的陆诚夫妇恭顺地回道;“孙儿、孙媳谨遵祖母的教诲,往后也必当谨遵主母的管束。”
大房的子嗣既是先开了口,四房的陆之昐那几口人丁,还有其余的小辈也都附和着陆诚,说了一样的话,也都表达了对沈沅的敬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面容端正地坐在圆凳上,却觉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寄以如此重任。
当年舅母罗氏去了的时候,许是因为她毕竟姓沈,也没完全同唐禹霖将亲事定下来,唐禹霖的性情温懦,处处都以她为中心,所以罗氏并不放心把唐家后宅的所有权利都交到她的手上,也怕她这个儿媳会太拿着她的儿子。
罗氏便将唐府后宅一半的权利,交到了她信任的姨娘手中。
可如今,眼见着老太太即将驾鹤西去,在后宅里,也再没有比她权利更大,责任更重的人了。
她如今的身份,既是陆之昀的妻子,陆朔熙的母亲,还是整个陆氏全族的主母,身子固然可以虚弱,但性情,却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温懦,甚至是忍气吞声。
处在这个位置上,哪怕跋扈凌厉一些,都不能没主见,或是气场弱。
思及此,沈沅柔美眼眸里,蕴着的情愫也愈发地坚定。
这短短半日的功夫中,沈沅的心境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质的改变。
她终于能同永安侯嫡长女的身份割裂,也能同过去脆弱又敏感的自己和解告别。
成为一个,真正能与陆之昀共担风雨的陆家主母。
第84章燕世子入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内禁城。
未进午门燕翅楼前,公府派来的人将陆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告知了陆之昀,男人听罢,眉宇有一瞬的紧蹙,却并未过多地询问公府里的状况,而是径直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大殿面阔九间,皇帝平日休憩的地方在东侧稍间中的暖阁内。
陆之昀进殿时,身着鸦青团领衫,头戴盖耳笼冠的小太监分列在侧,得见威严冷峻的帝师首辅至此,俱都恭敬垂首,齐声唤道:“大人。”
小禄子跟在了陆之昀的身后,待到抵了华贵的龙床之旁时,陆之昀见身着明黄寝袍的皇帝身型格外瘦削,眼窝深深地凹着,神情也不复往昔少年之光彩。
现如今,每月三次必置的,为皇帝讲授课业的经筵皆罢,每日的翰林官日讲也都暂时告罄。
即将入冬,皇帝咳疾严重,便终日待在寝殿里专心养病。
陆之昀拂袖坐在龙椅旁的蟠龙雕绘圆凳,低声唤道:“陛下。”
皇帝听见了男人低沉且熟悉的嗓音,艰涩地睁开了眼帘,哑声道:“先生,您回来了。”
皇帝挣扎着想要从龙床上坐起来,陆之昀却伸手示意他继续躺着,不必起身。
“朕听闻了太外祖母的事…或许过了今年,朕也很快就要去寻父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小皇帝又咳嗽了数声,声音异常的空喀,似是要将肺管子都咳出来似的。
小禄子心中不忍地将脸侧过了一侧。
陆之昀亦深知,纵是重活了一世,有些足迹仍是无法靠人力改变,譬如人的生死。
陆老太太前世是在年根底殁的,这一世因着与陆之旸的争吵,难免急火攻心,走的日子也要比前世更提前些。
陆之昀得知一切的预定轨迹,却也只能选择冷眼观着一切。
他这时也有些能够体会到,那念空和尚生生世世都只能被困在这一个世界,不得转世轮回的痛苦。
陆之昀习惯将情绪内敛,向来喜怒不浮于色,待垂眸后,便低声回皇帝道:“陛下不要多虑,你会好起来的,等陛下的身体好起来后,臣会带陛下去北郊游幸,还会让太监都戴雉羽束发冠。”
于皇帝而言,这位严肃的舅父在今日同他说话时,嗓音存着难能的温和。
皇帝一听陆之昀这么说,心中虽然也突然有了盼头,却也深知,陆之昀既是都这么说了,便足以证明自己时日无多。
此前陆之昀最不喜他贪玩,皇帝此前唯一做的擅用帝权的事,便是让太监都穿着五彩罩甲,发上也都绑着雉羽,陪着他在皇宫的御花园里戏耍。
陆之昀那日却突然造访内廷,要考校他的课业,当陆之昀看见皇帝命太监跪在地上扮成马匹,还让两个太监手持着鲲翅扇伞,站在他们的身后,装成在西苑游猎的模样,自然是当即就沉脸训斥了他一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用和田玉戒尺打了他的掌心,罚了他在仙楼默诵圣训数十遍。
自此之后,小皇帝也再不敢如此前般顽劣贪玩。
虽然一直存着想去西苑的心愿,可陆之昀公务缠身,基本也不会允诺他带着御林军私去。
而陆之昀知道,他虽教了皇帝如何用帝王之术驭人,可他自记事以来,就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下,心性仍如孩童般天真,未改本心。
这样的一个孩子,若是生在寻常的世家中,会过得很轻松幸福。
可他偏偏生在了皇家,还是陆太后的嫡子。
这帝位看似拥有着无上的至尊荣华,却不是谁都能坐得住的,坐在龙椅上,既是享受着臣民的景仰,也要承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思及此,陆之昀的眸色深沉了许多。
小皇帝启了启唇,复又语气艰涩地想要同他说些什么话。
未等开口,陆之昀便知他要同他说些什么。
因为在前世,皇帝也是同他说过一样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已经命人,将太后娘娘从庵堂里请了出来,她明日就能启程归宫,陛下就能见到她了。”
话落,小皇帝略微放下了些心神,面上也显露了心满意足的笑意。
——
陆之昀从寝宫出来后,便经沿着汉白玉石堆砌而成的高台甬道,直抵乾清门处。
朱红金钉大门的两侧,矗立着栩栩如生的铜龟和铜鹤,巨型日晷的尖棍在磨盘所指的方向,恰为申时三刻。
煦日即将西沉,男人的身形伟岸峻挺,气质矜贵淡漠,衣前鸷猛坐蟒上的金线,也在晖光下散着熠熠的辉芒。
到抵外廷的文渊阁处时,高鹤洲也在其中一间的卷棚敕房内揭帖。
得见陆之昀至此,高鹤洲道:“老太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夫人在丧仪上忙不过来,就让我家的那位帮着打理打理。”
陆之昀淡声回道:“嗯,沈氏之前在扬州时,也为她舅母操办过丧仪。”
二人聊叙了会儿政务后,高鹤洲同陆之昀提道:“公府出了这种事后,刘兴言和尉迟桢一定早就笼络好了言官,很有可能就会在你夺情的期间向陛下请旨,参你一个不孝之名。他们的能水无外乎就是在陛下的殿外吵嚷个几句,便同些苍蝇似的,将他们赶出去便是。”
敦郡王和刘兴言的小动作并不值得一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却知,等陆之昀从扬州归京后,皇帝也会在大祈的各个藩司宣旨,让他们于正旦进京朝贺。
鸿胪寺的署丞已经前往了燕地等藩属国。
高鹤洲突然想起了一事,又道:“还有件事比较棘手,你夫人一直都在找的那个瘦马…在进了燕王府后,被尉迟靖收了房,还给了位份抬成了侍妾。她,你准备怎么办?”
陆之昀拨弄了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眉梢轻抬地问道:“已经多久没给有用的消息了?”
高鹤洲回道:“下面的人说,只是给了些关于尉迟靖起居习惯的消息,但也不一定就是倒戈叛变。毕竟那燕王世子也是个多疑之人,这侍妾虽然娇媚貌美,但于尉迟靖而言,应当就是个疏解的玩意儿。尉迟靖不会同她交心,每月去她房里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话说到这处,高鹤洲又问:“既如此,用将她处置了吗?”
陆之昀却于这时想起,陪着沈沅回扬州唐家时,她还同他提起了这个人。
燕王的侍妾在沈沅的心中,应当是极为重要的友人。
便道:“暂时不必。”
高鹤洲的面色微诧:“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陆之昀却回道:“她并不知道真正派她去燕境做细作的人到底是谁,供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用来障眼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的眉宇轻蹙,复又很快舒展。
他知道陆之昀此前对待手下细作的态度,是无用必会处置。
但是对燕王侍妾格外开恩的缘由,高鹤洲也是能猜出来的。
他实在是为了沈氏女改变了太多。
那个瘦马借了沈氏的光,也保住了一命。
这可能便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而百炼钢,也终归会化成绕指柔吧。
——
陆之昀归府的时候,沈沅已经在歧松馆的书房侯着他了。
馆室内,烛火微曳,一侧熏炉焚着的檀香升冉着袅袅的青烟。
沈沅没什么戒备地坐在了陆之昀平素所坐的太师椅上,因着她的身形偏纤瘦,所以那把太师椅也显得格外的宽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人乌黑的鸦发轻绾成雅致的云鬟,穿着袭素简的天青色马面裙,却大有一种雪肤乌发的古典温娴气质。
待察觉出陆之昀已然进室,沈沅抬眸对着他展颜一笑,随即便朝着他的方向行了过来。
当她身上那股温软的馨香扑面而至时,陆之昀冷峻的面容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便将长臂一伸,想将柔弱的小妻子拥进怀里。
沈沅却躲了一下,让男人扑了个空,等陆之昀蹙起眉宇看向她时,便听她语带郑重地道:“早年前老太太便定下了上好的楠木,经由苏州大匠打造好了棺樽,一直都寄存在京郊的别庄,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也叮嘱了他们,在运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一些。”
陆老太太也有诰命在身,京中的世家丧仪远比扬州的要复杂许多,沈沅却想的处处周到,在此之前就将这里面的门道和规矩都学了个通透。
陆之昀听她软软地嘀咕着,亦知沈沅已经将停灵、报丧、披孝、吊丧、大殓和闹七的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需要缝制的孝服,和采买的白布等物什也俱都交给了可靠的管事来办。
看着那双柔软的樱唇启启合合,陆之昀复又拢着沈沅纤细的柳腰,想倾身吻她。
倒不是对她动了什么不轨的意图,只是同她亲吻时,他的心也能短暂地得到抚慰,就如饮下了一剂灵药般,亲一亲沈沅,便能很快地恢复精力。
男人华贵的宽袖已经沿着沈沅的腰身,笼盖到了她的膝弯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陆之昀捏着沈沅的下巴,倾身想要吻她的时候,沈沅却明显不太想配合,却被男人禁锢着,动弹不得。
她躲了几次,陆之昀也耐着性子,几次都只吻到了她的唇角或是下巴。
蓦然间,陆之昀的眼神变得幽邃了许多,待终于板着沈沅的小脸儿,倾身吻住了她的双唇时,还嗓音低沉地道了句:“垫脚。”
说着,那只大手还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她的桃尻上,大有一种惩戒的意味。
随即他周身的气场也突地强势了许多,誓要通过近乎是咬噬的亲吻,来让她变得温顺服软。
沈沅下意识地将脚垫起来后,便软声推拒道:“季卿,你别这样……”
回程的路上沈沅便发现,自从她与陆之昀彼此交心过后,他也就撕去了此前那副温柔且极有耐心的成熟夫君模样。
虽然现在的陆之昀依旧纵着她,也宠着她。
但渐渐地,男人还是将婚前对她那种深重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不避讳地展现了出来,要完完整整地让她接受他的一切。
等陆之昀在沈沅眼神微愠的注视下,终于松开了她后,沈沅心中有些犯恼,便也想伸手,照猫画虎地学着男人适才的动作,打他那处一下。
但她在陆之昀的面前,弱得就同只兔子似的,他不吃了她就不错了,她自是没那个胆子去打老虎的腚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她真的怎么做了,陆之昀也真能做出,会将她突然扛起来,再将她按在太师椅处,狠狠地再往她的腚部打个几下的举动。
那场面,想想就令她羞耻万分。
故而沈沅咬着下唇,将小手往男人的腰间探过去时,还是犯起了怂。
最后只用纤指,趁他盯着她看,不甚防备之时,蓦地狠扽住了他腰间华贵的革带。
沈沅固然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但她所认为的大力,在陆之昀的眼中自是不值一提的。
陆之昀对沈沅近乎是挑衅的行为气笑了,最后只故意蹙着锋眉,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沅美目微掀,仰首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庞,也没好气地问道:“我这么做,你觉得高兴吗?”
陆之昀不解:“你什么意思?”
沈沅讷声回道:“季卿,你有些太霸道了,往后你要温柔些。”
陆之昀的唇边存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嗓音和缓了些,低声反问沈沅,道:“我不温柔吗?”
沈沅软声埋怨道:“你适才那样…就是不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眉梢轻挑地又问:“我哪样了?”
沈沅瞧着男人那副肃正的神情,却觉陆之昀总是装成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对她做的一举一动,又都透着坏。
他适才对她做的,沈沅自是说不出口。
正此时,男人复用指骨分明的大手擒住了她的下巴,随后便往她的方向倾了身子,浅啄了下她的唇瓣,动作虽然克制,可沈沅却还是觉得,自己大有一种要被陆之昀吞吃入腹的可怖感觉。
陆之昀啄吻了她几下后,便盯着她的眼睛,又问:“这样算温柔吗?”
沈沅眼神躲闪地回道:“还算…温柔吧。”
陆之昀的凤目温和渐褪,眸光凌厉地问道:“什么叫做还算?”
未等沈沅恢复开口回复,他便淡声命道:“既如此,那便你来教我,怎么才算温柔。”
他说这话时,嗓音醇厚,很有成熟男子的磁性。
英俊的面庞,还刻意地凑近了她几分。
沈沅的心跳漏了几拍,却故意凛着面容,道:“那你先将眼睛闭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觑目看了她一眼。
沈沅强自镇静地反问道:“不是你让我教你的吗?”
陆之昀这才沉脸照做,待将双目阖上后,便觉沈沅那对纤细易折的胳膊,也很快就攀上了他宽厚健硕的双肩。
预想之中的柔柔亲吻并没有如期而至。
沈沅虽将小脸儿凑近了他,却是用牙,力道不轻地咬了下他的下巴。
等她将胳膊从他的身前移下后,便略带得意地道:“我还有府务要忙,官人您便在书房里好好地处理政事吧。”
未等沈沅离开陆之昀半步,便被他猛地擒住,这次陆之昀没再对顽劣的小妻子客气,直将沈沅亲得双腿打颤发软,最终只得泪水涟涟地向他呜呜地求饶。
沈沅央求着他,让他不要咬她,她还有要事处理。
陆之昀也没再过多地欺负沈沅,待将她松开后,便嗓音沙哑地命道:“下次不许再这么招惹我。”
又斥道:“胆子愈发大了,动不动就咬人。”
他虽故意沉凛着面容,沈沅却也没觉得他动了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沈沅逃命似地离开了博古架处时,还同江丰打了个照面。
江丰却见,夫人的面色看着并无什么一样,惟那柔美的眸子含满了水雾,眼眶泛红,却也不像是哭过的模样。
江丰为了避嫌,一般是不敢直视沈沅的,可适才还是于无意间,瞥到了她泛肿且嫣红的唇瓣。
待会出了适才发生的事后,江丰垂下了头首,面上也显露了几分赧色。
待绕过博古架,进了书房后时,见陆之昀面色端肃地坐在太师椅上。
可他的下巴上,却赫然存着一道不浅的淡红牙印。
——
燕地,藩王府。
藩司的属官分列在议事厅的两侧,燕世子尉迟靖端坐于上首,身着青色章服,戴玄纮冠冕,面容清冷隽正。
虽着如此繁复华服,端的却是副郎才绝艳的温雅公子模样,只他待人虽然彬彬有礼,可举手投足间,却总是透着淡淡的疏离。
唐禹霖如今在燕王府任长史一职,如今他的心态也有了转变,换了个全新的生活环境,还得到了年轻的燕世子的重用,这一忙碌,便也从那些风花雪月的伤感思绪里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偶尔心情还是会低落,也经常会想起沈沅。
但唐禹霖在燕国的这个地界显露了才干,也体验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感受,便知,他的生活,终归不会只有沈沅这一个人。
虽然他的心绪开朗了许多,却还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再见沈沅一面。
可既是入了燕国做官,再去京城就很难了。
另一个燕国长史这时突然对尉迟靖提到:“京中传来了消息,内阁勒令刑、礼两部在半年前就修改的律法,已经在京师推行。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藩司也要随着新律,推行新策了。”
唐禹霖正对新律的条文感到好奇。
正此时,议事厅外突然有侍者来报,说是京师鸿胪寺的署丞到访。
等署丞入了厅内后,便摊开了谕旨,对上首的尉迟靖命道:“燕世子听旨。”
话落,尉迟靖及其余的藩司属官皆都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天下诸司官来朝,明年正旦者期以今年十二月二十日俱至京师。”1
诸位署官的面色皆是微微一变,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可每逢正旦、郊祀大典、或是万寿节时,各个藩王是可以携家眷进京朝贡参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王尉迟桁缠绵病榻,今年的朝贺,便只能由燕地的实际掌权人尉迟靖去了。
却也不知,等他走后,会留谁来打理藩司诸事。
等鸿胪寺的署丞走后,唐禹霖的面上登时就流露了喜色,他想同尉迟靖争取进京的机会,这样他就能有机会见到沈沅了。
尉迟靖的面上却未显露什么情绪,只淡声问向适才讲话的那个长史,道:“京中推行了什么新律?”
长史便将那新律同尉迟靖讲述了一遍:“这律法倒也算为民着想,毕竟表亲间成婚,也算是前朝积习的陋俗了,我也认识几个表兄娶表妹的几对夫妻,他们生下来的子嗣,通常都不会太康健,有的甚至会生得畸形不健全。这姑舅表亲间联姻的事,早该禁绝了。”
话落,尉迟靖挑眉,看了唐禹霖一眼。
却见登时的功夫,唐禹霖的面色果然变得惨白至极。
那长史自是没察觉出尉迟靖和唐禹霖之间的眼神交汇,还自顾自地道:“律法还规定了,虽前事既往不咎,但自颁布律令伊始,如再有发现五服以内表亲通婚者,皆按犯奸罪论处,杖一百后,并离之。”
“好了。”
尉迟靖打断了那长史的话,唐禹霖这时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
“世…世子,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禹霖犹如被巨雷劈击,待脸色惨然地同尉迟靖请辞后,那长史还颇为不解地问道:“世子…唐长史他这是怎么了?他的心上人该不会是…他的表妹吧?“
尉迟靖睨眸回道:“我也不知道。”
心中却觉,陆之昀做事实在是过狠过绝了。
半年前,唐禹霖前脚刚一离开京师,陆之昀就开始着手命礼部和刑部增修律法。
等这么条禁止表亲通婚的律法一出,唐禹霖若是再对沈沅存着爱慕的心思,那就是惘背伦理,天理不容。
一下子,唐禹霖和沈沅就彻底成了绝对的禁忌关系。
也迫得唐禹霖不得不打消对沈沅存的那些心思。
高啊,陆之昀实在是高。
这事一出,尉迟靖的心中难免又对沈沅在京师的处境有了担忧。
她和陆之昀的那些传闻,尉迟靖也隐约听了些。
亦知,沈沅原本是同陆之昀的侄子有了婚约,可他这个叔父却看上了自己侄子的未婚妻子,还私下让人阻了这桩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貌似英亲王也曾动过想要求娶沈沅的心思,可他的下场却是被陆之昀处以了五马分尸的极刑。
半年前在酒楼里,尉迟靖也曾看过陆之昀和沈沅相处时的场面,陆之昀收拾唐禹霖的凌厉手段还历历在目。
他亦没想到,陆之昀对沈沅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会这么强。
陆之昀那男人权势滔天,手腕狠辣,费尽心机地将他的亲妹妹霸占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得到善待。
第85章保小
按照祈朝的仪制,藩王也可在府中修建重檐庑殿和华贵的翼楼,殿脊皆覆碧色琉璃瓦,门柱丹镬,庄重巍峨。
可如今再踏入燕王的寝殿时,附近的诸景却略显萧索破败,殿外不见下人走动,只能瞧见几名手执矛杖的魁梧侍从。
得见燕世子尉迟靖至此,一众侍从恭敬地向他揖礼问安。
“世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尉迟靖神情淡漠地穿过了殿门,殿中暖阁的华贵架子床上,则躺着一位奄奄一息,鬓发斑白的老者。
老者的面容枯槁,其上深亘且遍及着皱纹,胡须略显凌乱,整个人的仪容也略显邋遢。但若仔细地观其眉眼,却依旧能瞧出,他年轻时是个长相极其英俊精致的男子。
待尉迟靖缄默地走到了那架子床一侧站定后,老者并未睁眼,却似是辨出了来人是谁。
老者讲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带着几分固执,无甚好气地道了句:“你来了。”
说话的老者正是尉迟靖的亲父,亦是燕国的藩王尉迟桁。
尉迟靖并没有关切地询问父亲的病状,而是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口吻淡声道:“陛下宣我正旦入京,年底便要启程。”
燕王半身近乎瘫痪,如无人帮扶,并不能随意起身。
听着尉迟靖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对他的憎恶,燕王惨然一笑。
“既是要入京,就替本王去看看永安侯家的大姑娘吧,听人说,她嫁的人是镇国公陆之昀。”
尉迟靖的外表向来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平日看似与世无争,却都是在隐忍蛰伏,关键的时候,便会猛然给人以重击。
他如今的年岁刚到加冠之龄,却凭一己之力斗倒了燕王妃和他的嫡子,也让燕地这一带最大的世族豪强在他的面前低下了身段,握稳了藩国的权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中风后,尉迟靖更是成为了燕国实际的掌权人,而尉迟靖自小就与他关系不睦,当得知了多年前那件事的实情后,更是对他怀恨在心。
现下对外宣称的是,他燕王尉迟桁在府中专心养病,却鲜少有人知晓,他其实是被尉迟靖这个“孝顺”的儿子给软禁了。
燕王甚至觉得,自己生的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就譬如现在,尉迟靖在听罢他说的这席话后,唇角虽微微勾起了弧度,但那双精致的瑞凤眼中,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反倒是显露了几分冷意。
——“你配提她吗?”
这句话甫一落地,燕王登时怒极,他近乎咬牙切齿地斥道:“尉迟靖!本王好歹是你的生父!”
尉迟靖的面色丝毫未变,只噙着冷笑又问:“当年,若是沈沅在我之前生出来,恐怕我们两个,就都不会活在这世上了吧?”
燕王听罢,面色微微一变,浑浊的瞳孔也骤然变了颜色。
尉迟靖这时已经离开了他的寝殿,燕王却神情怔忪地陷入了回忆中。
半年之前,他就中了风。
那时燕王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想起了自己当年做的孽事,也即将就要下地府去见唐氏,便对他在京师的另一个骨血生出了万分的愧疚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王刚中风时,权利并没有完全被尉迟靖架空,还曾派过自己的心腹去京师看看沈沅的近况,也想将自己的采邑和食禄留给沈沅一些。
燕王以为自己会很快离世,临了了,也想同人做番忏悔,便将当年自己和唐氏的过往都同那心腹讲述了一遍,想起唐氏的悲惨下场,还在心腹的面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却没成想,他的心腹,早就成为了尉迟靖的人。
那心腹将当年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尉迟靖后,他亦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到如今,尉迟靖肯留他一条性命,都是念在他是他亲父的面子上。
燕王不禁又想起了唐氏,和那个他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亲女沈沅。
唐氏从扬州嫁到永安侯府后,并不得沈弘量的宠爱,可那时的她也正值青春妙龄,气质也带着江南女子的似水柔情。
那时的祈朝境内频有战乱,谁的手上有兵权,谁就能说得最算,等陆家的人还在被流放的时候,燕王却在京师中颇有地位。
而沈家虽然有个世袭的爵位,到了沈弘量父亲的这一代,却已经显露了落败的迹象。
却说那年正值祈朝内乱之前,京中春日的会试却如期举行,唐家的长男唐文彬进京赶考时,唐母也带着府里那对关系极好的姐妹花一同来了京师,好让大唐氏和小唐氏见见世面。
沈弘量在当时的世家子弟中,也算上进的一员,那年也通过了乡试,与唐文彬是同一期的考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母是个很有远见的女子,怕唐文彬从扬州到京师后会不服当地的水土,为了让他早一些适应,便带着几人提前了两月入京。
唐家那时就很是富裕,所开的盐场获利甚斐,在京师包下了几间豪华客栈的上房后,唐母甚至还命跟来的下人将客房暂时地布置成了可供唐文彬专心治学的书房。
唐氏姐妹则在京中的繁华之地携手游玩,偶尔姐妹俩也会分开一阵,各去不同的地界游玩。
沈弘量和唐文彬恰好住在贡院的同一间房室中,等二人参加完科考后,便也成为了关系交好的友人。
庶女小唐氏经由嫡兄的介绍,恰好遇见了刚刚袭爵的永安侯沈弘量,见他并无印象中,那些京中世家子的纨绔之气,小唐氏便对沈弘量顿生好感。
沈弘量也对貌美如花的小唐氏一见倾心,他极其喜欢小唐氏身上那股娇憨天真的气质。
而大唐氏的相貌虽比小唐氏更周正貌美,气质却过于端淑文静,沈弘量在京中见惯了大唐氏这类的世家贵女,所以并未觉得大唐氏比小唐氏要更吸引人。
沈弘量调查了一番唐家的背景,扬州盐商,富甲一方的传闻可是出了名的,唐家所拥有的财富,竟是比京中的许多官家,甚至是一些门第不再煊赫的勋爵世家还要富有。
故而当沈弘量同他的母亲提起了自己的婚事时,沈母虽然看不太上唐家的商户身份,却也对这家坐拥的财富动了心思。
而当沈弘量向她提起,他竟是要娶一个商户家的庶女为妻时,沈母自然是不同意的。
沈母曾严辞对沈弘量道:“娶个商户家的嫡女便也罢了,你娶个庶女,这算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弘量不敢顶撞强势的母亲,却又无法放弃同小唐氏的姻缘,参加完了会试后,经由一番仔细地思忖,沈弘量便想出了个两全的方法。
那便是,娶大唐氏为妻,再纳小唐氏为妾。
沈弘量先将小唐氏成功地劝服,同她发誓并标榜着,他对她才是真爱,眼下为了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惟有迎娶大唐氏为妻这一条计策可行。
如果小唐氏做为大唐氏的亲姐妹出嫁,在侯府的地位便是媵妾,是要比寻常的侧室地位高的。
沈弘量还话里话外地暗示着小唐氏,意指,小唐氏不过就是个商户出身的庶女,想要嫁到勋爵世家中,是很难的。
如果留在扬州,嫁的那些人不过就是些盐商胥吏。
小唐氏的年纪不大,在府中也被人拿捏惯了,也被爱情一时迷了心智,便对沈弘量的话言听计从,应下了他所有的安排。
沈弘量将小唐氏这处搞定后,便在会试中榜后,假意对大唐氏显露了爱意,并有意要向唐母求亲。
因着沈弘量极其善于伪装,唐母便觉得这桩婚事是极好的,也有心在京师就将两家的婚事定下。
大唐氏是个性情传统的女子,此前也并未对什么男人动过心,母亲既是给了安排,再一瞧见沈弘量的态度也很真诚,便也同意了这桩婚事。
小唐氏在大唐氏应下了两家的婚事后,也在沈弘量的唆使下,在大唐氏的面前苦苦哀求:“长姐,我的小娘去的太早,自我记事以后,一直是你在照拂我,我离不开姐姐,如果姐姐一定要嫁到京中的永安侯府,那就将妹妹留下做丫鬟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唐氏良善,得见小唐氏这番涕泪横流的模样,又听了她一席可怜万分的哀求之语,终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大唐氏因而询问了母亲的意见,在唐母眼中,小唐氏性情温懦,在唐府时就从来都不争不抢,也对长姐大唐氏的话言听计从。
再一想到,大唐氏这番毕竟是远嫁,身边并无照拂她的亲人,如果将小唐氏这样一个性情好拿捏的庶妹嫁到侯府,也能同她有个照应。
于是,在沈弘量和小唐氏的伪装下,大唐氏应下了让小唐氏陪嫁做媵妾的事。
等沈弘量榜上有名,亦进了国子监成为了可为吏部直接提拔的举监时,便风光迎娶了扬州的唐氏姐妹花,不仅收获了丰厚的陪嫁,还尽享了齐人之福。
婚后,大唐氏才发现了事情的不甚对劲,却是为时已晚。
小唐氏很快就暴露了野心,再没在大唐氏的面前继续装成性情温驯的庶妹。
沈弘量为了彰显对小唐氏的宠爱,也有意在侯府里疏远大唐氏。
大唐氏因此心情郁郁,就当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再无任何希望时,却在世家宴上,见到了年轻的燕王尉迟桁。
原本她只是对尉迟桁矜贵俊美的相貌多留意了几眼,却也没想到,在贪饮了几杯菊花酒后,她竟是与同样大醉的尉迟桁发生了极为不堪的关系。
沈弘量见散宴后,妻子却仍未从女厅离席,等派丫鬟询问了一番后,沈弘量方才知道,大唐氏贪饮了几杯后,头脑便有些昏沉,便寻了个地界醒酒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沈弘量亲自寻了一圈大唐氏后,便在一处幽静的小院里,发现了尉迟桁和大唐氏背地里做的丑事。
他当然不敢将二人送到应天府,以犯奸之罪论处。
一是惮于燕王尉迟桁的权势,二则是,如果大唐氏真的有了什么事,那唐家可不会为了一个庶女,再来接济永安侯府。
燕王清醒过来后,便使了一些手段挟迫了沈弘量,沈弘量只得将这件事忍了下来,也怕此事传出去,他的颜面也会尽失。
只将大唐氏禁足于府院,而中馈之权,自是顺理成章地交到了小唐氏的手里。
再后来,大唐氏有了身孕,肚子一日比一日的大了起来,想瞒也瞒不住了。
沈弘量自那事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大唐氏,自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便想让大唐氏饮下引产药,流掉这个孽种。
大唐氏初为人母,虽然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只能算作私生子,却不忍夺去他的生命。
故而大唐氏用计保下了腹中孩儿的性命,便迫着沈弘量去问燕王的意见。
燕王那时并无子嗣,所谓虎毒不食子,得知了大唐氏同他有了孩子后,虽与她只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可心中总归是欣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让沈弘量继续忍着屈辱,好好地照料着大唐氏的身体。
那年,先帝大赐了有军功在身的皇室成员藩地,在燕王即将启程离京之前,大唐氏即将临盆。
沈弘量自是不想替燕王养育他和大唐氏所出的奸生之子,而大唐氏在生产的那日,恰逢难产。
燕王那日也从侯府的小门来到了大唐氏的院子外,听着大唐氏的哭嚎之声,也不禁蹙起了眉宇。
产房内,传来了稳婆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夫人这是要难产了!”
里面的丫鬟很快就同沈弘量禀道:侯爷…稳婆说,夫人和孩子之间,只能留一个……”
大唐氏的孩子毕竟是燕王的种,故而沈弘量便近乎卑颜地问了燕王的意见:“这…王爷说该怎么办?”
燕王听着大唐氏越来越凄厉的哭音,面上未显任何的恻隐,只冷声问道:“孩子是男是女?”
沈弘量如实回道:“是个…男婴。”
话音刚落,就听燕王毫不迟疑地回了沈弘量两个字:“保小。”
第86章晋江正版首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王将大唐氏和他的儿子抱回燕国后,并不知道大唐氏实际上怀的是对龙凤胎,为了避开耳目,他离开永安侯府时很匆忙。
之后发生的事,燕王并不知晓其中的实情,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大唐氏将沈沅生下后,应是怕沈弘量不会善待沈沅,便软硬皆施地迫着沈弘量随意寻个借口,好将沈沅送到扬州的唐家寄养。
如此,沈弘量便可通过他和大唐氏所谓的血缘纽带,继续得到唐家的一些资助。
等燕王入藩后,也曾派人打听到,永安侯府对外宣称,主母大唐氏难产而亡,生下的一女与家中沈母八字犯冲,便将大姑娘送到了扬州,托由唐家外祖母养大。
燕王虽然能够确定,沈沅就是他的女儿,却也从来都没有派人去扬州了解过她的近况。
尉迟靖适才说的那句话很对,如果先从大唐氏肚子里生出来的是沈沅,那他保不齐就会决定,留下大唐氏的性命。
女儿在他眼中的分量,自是不能同儿子相较的。
燕王一共有两任王妃,第一任王妃任氏嫁予他数年,却一直都未有替他生育过子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王妃既是不孕的体质,燕王那时也很庆幸,多亏自己将尉迟靖这个亲子抱回了燕国,在他一岁之前,燕王一直对外隐瞒他的身份,无人知道他已经有了个亲生的幼子。
等到了太康七年,燕王便同王妃任氏摊了牌,亦将尉迟靖过继到了任王妃的名下,同时对外宣称,尉迟靖是任王妃的亲子。
燕王命人通禀给鸿胪寺的宗牒中,也刻意将尉迟靖的真实出生年龄虚瞒了一岁。
任王妃毕竟不是尉迟靖的亲母,在照拂他的过程中,也没给予过他发乎真情的关爱。
当年燕王为了安抚任王妃的情绪,虽然给了尉迟靖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却没有立即将他立为世子。
还曾同任王妃许诺,一旦她为他生下了他们的亲生嫡子,就立即将他册封为藩国的世子,尉迟靖丝毫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儿子的地位。
任王妃却并没有活过太康九年,后来燕王又迎娶了燕地豪强,简氏一族的贵女。
他的第二任王妃简王妃,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嫁予他不久后,很快就为他生下了一子一女,简王妃的相貌也生得极为美艳,燕王也很宠爱这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妻子。
简王妃有了嫡子后,便愈发将身为嫡长子的尉迟靖示为眼中钉,肉中刺。
然尉迟靖自小就懂得隐忍蛰伏,在简王妃的面前刻意表现得温懦平庸,也从未展露过对世子之位的觊觎和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渐渐地,简王妃便放下了对尉迟靖的警惕,等燕王顺理成章地将他和简王妃所出的次子立为了藩国的世子后,简王妃便再没将尉迟靖放在过心上。
十几年过去,先世子在简王妃和燕王的骄纵下,被养成了个不能成事的刚愎骄纵之人。
反是自小就忍辱负重的尉迟靖,在燕地结交了许多鸿儒和有志之士,并潜心治学,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
少年的才能和锋芒再也遮掩不住,燕王也渐渐发现了他这个长子身上的治国潜质,交由尉迟靖处理的几个藩务,他也都顺遂地完成。
而燕王和简王妃的儿子同尉迟靖这么一比,明显就逊色平庸了许多。
等简王妃再度动了想除掉尉迟靖的念头后,少年也早已不再是当年羸弱且失势的嫡长子,尉迟靖在这十余年的功夫里,也早就积蓄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最终,简王妃在和尉迟靖的政斗中落败。
尉迟靖取代了先世子,成为了深受燕国藩民信任和爱戴的新继承人。
往昔的回忆渐止于此。
燕王痛苦地躺在拔步床上,浑浊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床盖的楣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国有尉迟靖这个优秀的储君在,他死后也能放心了。
唐氏若泉下有知,知道她和他的儿子如此出众,也能瞑目了。
燕王自诩对尉迟靖这个儿子尽到了人父的责任,可他终归是亏欠了沈沅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太多。
——
燕王府,文漓苑。
尉迟靖进到苑内的正厅时,便见侍妾蓁蓁已在檀木茶案上备好了烹茶的一应器具,馔盒里也摆好了他平素喜用的几道茶点。
得见他入内后,蓁蓁即刻起身,姿态恭敬地对着他福了一礼,嗓音娇柔地唤道:“世子。”
蓁蓁有着绝色之姿,既貌美,却也未落俗艳,不会让人觉得她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美人。
那双妩媚的丹凤眼生得很有特色,瞧着不过分地大,却极为的标致有神,看人时眸光濯濯,可谓媚眼如丝。
尉迟靖拂袖在茶案后端坐,整个过程,未去看蓁蓁半眼,也未同她说一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蓁蓁倒是对尉迟靖的冷漠态度见怪不怪,待仪态娇柔地为他斟了盏茶后,便继续操着那口软软的吴语,同男人细声细气地道:“世子,您都多久没来过妾身的院子里了~”
尉迟靖睨眸瞥了她一眼,淡声回道:“我可听闻,这几个月,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蓁蓁故意装出了副低落的委屈模样,又道:“那都是妾在外人的面前故作坚强…每每入夜后,妾都躲在床里,默默地流泪,一直都在思念着世子的。”
听罢这话,尉迟靖的眉宇即刻就蹙了几分。
见蓁蓁还要再继续说下去,他横眉瞪了她一眼,蓁蓁即刻就噤住了声音,没敢再多言语。
近侍蓁蓁的丫鬟站在一侧,却知世子不喜她说这些甜言蜜语的原因,是因为蓁蓁虽然经常将喜欢、爱慕这类的词挂在嘴边,却从来都不会真正地走心。
在蓁蓁的眼里,便只是将燕世子当成在燕国的靠山,也知道自己是以美色侍人,能对尉迟靖索要赏赐,就向来都不会客气。
而燕世子表面上虽对这个侍妾态度淡淡,明眼人却知,他对这个美妾是异常宠爱的,基本上她提的要求,或是想要的东西,燕世子都会满足她。
饮了半盏茶后,尉迟靖对蓁蓁命道:“一会儿唐长史会来这处,你先进室避嫌。”
蓁蓁却道:“唐长史深得世子信任,又不是外人,再说他性情谨慎,又不敢瞥首去看妾身。妾身好一阵子都没见到世子了,只想多陪在世子身边一会儿,您就让妾身在一侧侍茶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尉迟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蓁蓁却知,他做此举,便是默许了她留下的请求。
唐禹霖很快就被侍者唤到了文漓苑中,虽说得知新律的颁布也有个几个时辰了,但他明显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面色仍有些惨白。
唐禹霖自是不知道尉迟靖是大唐氏的亲子,说来,他也是他的表兄。
尉迟靖没再提及适才之事,只低声对他命道:“此番入京,你随我一起去。”
唐禹霖一想到再度见到沈沅,二人之间就成了禁忌的关系,他若再对她有所肖想,那便是乱伦。
心中自是颇不是滋味,却还是应下了尉迟靖的要求。
蓁蓁则在一侧悄悄地瞥着唐禹霖。
二人在扬州时,其实是认识的,蓁蓁还对唐禹霖来燕国做官这事颇感诧异。
那时她便觉得,沈沅若是真的嫁给了她唐家的表哥,多少有些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在蓁蓁的眼里,沈沅的相貌和才华都是万里挑一的出众,她这个表哥可配不上她。
蓁蓁一直都有打听京中沈家大姑娘的消息,她听说,沈沅好像嫁了个比她年长了近一旬的男子。
她仍想在正厅待着的缘由,也是想透过唐禹霖,打听打听京中首辅夫人的消息。
唐禹霖刚入燕境的时候,蓁蓁还同他见了一面,从他的口中得知,沈沅是回过扬州的。
既是回去了,那便一定是要去小秦淮赎她的。
她就知道,沈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尉迟靖和唐禹霖复又聊叙了一会儿她听不太懂的政务,蓁蓁强耐着倦意,待听到尉迟靖复又同唐禹霖聊起了首辅夫人时,蓁蓁又提起了精神。
“你是首辅夫人沈氏的表兄,你可知她喜欢什么物什?”
蓁蓁近来也发现,尉迟靖貌似对关于沈沅的事颇为上心。
她原本猜测着,毕竟那陆首辅权势极大,尉迟靖打听沈沅的事,也是想要通过讨好他的妻室,得到陆首辅的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也一直都觉得,尉迟靖的眉眼,或多或少是与沈沅有些像的。
这也是她一来燕国,就对这个性情冷淡的世子有好感的原因。
但尉迟靖的真实想法,蓁蓁是猜不透的,也不敢过多地询问他。
唐禹霖回道:“知道是知道…但凭镇国公的权势,她应当是什么都不缺的。”
蓁蓁这时插了句嘴:“世子,这女子会喜欢的物什,只有女子最了解,不如这事就交由妾身来办吧,妾身也想为世子分担些力所能及的事。”
尉迟靖沉声斥道:“我在同唐长史讲话,你插什么话?”
唐禹霖却为蓁蓁说了句话:“世子,姨娘说的有理,这件事…她应当比我更擅长。”
唐禹霖都这么说了,尉迟靖便也允了让蓁蓁备礼的事。
实则他曾经也对蓁蓁的身份有所怀疑,燕国凭空出现了这么个美人,就很蹊跷。
但尉迟靖在派人调查了蓁蓁一番后,却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唐禹霖离开文漓院后,尉迟靖也没有在蓁蓁这处多坐。
二人离去后,蓁蓁立即就唤来了女使,同她商量了为首辅夫人备礼的事。
燕地盛产华贵的乘云绣,蓁蓁知道沈沅最喜欢穿蓝色的衣物,便命女使提前去绣坊为沈沅织缎。
还命女使将自己私库里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料拿了出来,再差人给她打套玉兰饰样的头面。
等对着女使吩咐了一通后,蓁蓁还觉得时过境迁,如今的她,也终于能够给沈沅一些东西,不必再向从前一样,总是要受她的接济。
——
陆老太太正式出殡的那日,京中的权贵世家皆都在府外不远设了路祭,门第已然落败的永安侯府亦是。
沈弘量在陆家发丧前夕,特意叮嘱了五姨娘和沈渝,一定要将路祭的事办理妥当,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沈渝清楚,如今的沈家全指着她这位身为公府主母的长姐。
等身着缌麻孝服的一应陆家子孙,和阵场浩大的丧仪队伍从永安侯府的大门口经行而过时,站于路祭祭棚下的沈渝自是瞧见了为首的沈沅,和她身侧的陆之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沈沅神情肃穆地行在丧仪队伍之前,虽然穿着宽大素简的黄麻丧服,却难掩那副冰肌玉骨的绝色姿容,遥遥观之,眉目间固然还会流露出那种纤细的柔弱之态,可如今的她,俨然就是深为陆家人信服的当家主母。
站于她身侧的陆之昀,高大英俊,身为祈朝最有权势的男人,气质成熟冷峻,他对外固然严肃,却对沈沅这个妻子极其的宠爱呵护。
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沈沅在公府的地位,却丝毫都未受到任何影响。
及至丧仪的队伍经行而过,沈渝的视线却仍往沈沅的方向望着,心中也愈发地不是滋味。
五姨娘瞧见了沈渝的异样,见她面带狷色的狞着眉毛,不禁问道:“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家的人既是都从永安侯府门前走过,沈渝便也和五姨娘一并迈进了府门里。
沈渝幽幽地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倒是独善其身,和沈家撇的一清二楚,继续在陆家过着她国公夫人的富贵生活。”
五姨娘自是听出了沈渝话中沁着的,那对沈沅的嫉妒和酸意,却并没有言语。
沈渝接着道:“怨不得嫡母先前儿说她是白眼狼,嫡母去世时,沈沅只来了她灵堂一次。现如今沈家失势,她为了讨好陆之昀,便对陆家老太太的丧事如此尽心尽力。为了能搏个贤良的名声,也为了在首辅夺情后,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还主动提出要到庵堂清修,为陆老太太祈福。妻替夫治丧…呵呵,旁人还都说,娶妻就得娶沈沅这样的。”
五姨娘神情不显,并未附和沈渝的话语,只淡声道:“先前我在公府做丫鬟时,国公夫人却然治府有方,平日自己的花销也很省俭。头面、首饰什么的,也就可着两三套来戴,如不是参宴,在府里的穿着也很素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听着五姨娘话里话外对沈沅这个先主子的维护,不禁瞥首睨了她一眼。
既是说到了穿衣简素,沈渝适才得见沈沅时,还无意地看见了她腕部露出的那截素纹银镯。
先前沈沅还未嫁给陆之昀时,沈渝也见过她总喜佩着这个镯子,却并没有对它过度地留意。
听五姨娘这么一说,沈渝才觉出了事情的蹊跷来。
按说那专卖钗环珠宝的亨顺楼,也是沈沅名下的置业,京中的世家小姐们也最喜欢去亨顺楼订做头面首饰。
可沈沅都做了国公夫人,却还一直戴着那个一点纹饰都没有的银镯。
都不说勋爵世家的正妻,就连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都不稀罕去戴一个素纹银镯。
沈沅虽然被养在扬州老家,可唐家终归是富庶的,再不济,她戴的镯子也应该是玛瑙和翡翠打的。
思及此,沈渝问了五姨娘一嘴:“你在公府做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长姐总是喜欢戴着一个银镯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姨娘思忖了一番,如实回道:“好像是这样,但我并没有被夫人留做近侍,听里面的二等丫鬟提过,夫人就算沐浴时,也从来都不将那镯子摘下来。”
从来都不摘?
沈渝听罢五姨娘的这番话,渐渐地陷入了深思之中。
——
正旦,大内禁城。
昨夜京师下了场大雪,金黄的琉璃瓦上皆被厚实的新雪覆盖,在冬日的照耀下,透着莹亮的光晕。
陆太后自小皇帝病重后,便从皇家庵堂归宫,小皇帝有了母亲的照拂,身体微有好转。
祈朝各个藩司的藩王和世子也已到抵了京师,鸿胪寺的礼官也都在太和门处分列两侧,恭迎着他们入内廷觐见皇帝。
陆之昀不仅是祈朝的首辅,也是镇国公,皇帝的亲舅父,自是要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入宫参加正旦的大宴。
沈沅身为一品诰命夫人,也被太后相邀,随夫进宫参宴。
自陆老太太过世后,沈沅便一直在庵堂为她祈福,虽值热孝之际,举国的朝务却是离不了陆之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京中的文人群体极易被煽动,难免会写些文章抨击陆之昀此番夺情之事。
沈沅在同陆之昀商议去庵堂祈福一事时,男人便同她说不必如此,也不用去在意京中的那些文人都写了什么文章来骂他。
可沈沅却还是想为陆之昀做些什么,等她去了庵堂清修后,便让管事每隔几日都将府务如实禀报到她所住的寮房,未耽搁公府之务的同时,也随时都留意着朝中的动向。
此番朝廷的变动,也让沈沅能够看出,一些文官已经暗暗站到了敦郡王尉迟桢的队伍中。
翰林院的几个新任的编修和史官,更是在这几月中屡屡上疏,亦有钦天监的几个官员借着星相之说,以天际彗星四浮,来抨击元辅夺情为不祥之兆。
陆之昀和高鹤洲却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此次危机,小皇帝和太后本就极其倚重陆之昀这位戚族权臣,再经由司礼监掌印的轮番上疏,最终将二十七个月的丁忧戴孝,改为在家居丧七七四十九天。
这道谕旨一出,天象也有了变化,彗星隐去之时,钦天监中与陆之昀亲厚的几位监正也借机向皇帝上疏,先前的不祥之说也再不能做为攻击陆之昀的利刃。
等陆之昀在公府居丧完毕,亦亲自将沈沅从庵堂接回来时,沈沅方知,陆之昀对这次风波的淡定之态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陆家自建朝后,府宅就一直置在京中。
陆之昀身为京师的本土人士,虽然在刚入官场时,为了避嫌被先帝外任过,可因着政绩斐然,自此之后,直到入阁成了首辅,都一直在京中做官。
就算是在家中治丧,他手中的权柄也依旧握得很牢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是换了个处理政务的地点而已。
等他居丧后,内阁若遇事不决,还是会差舍人到歧松馆里请他来决定最后的票拟,六部的高品官员甚至也会在这四十九日里登府求见陆之昀,等询问过他的意见后,方才能做出最终的决策。
等陆之昀守完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孝后,再回到内阁办公时,便到了正旦。
沈沅和陆之昀因着老太太的丧事,也有了短暂的分别,沈沅是昨日才被陆之昀接回了公府,夫妻二人却也并没有享受什么团圆相聚的时刻,因为当夜就又有官员来歧松馆找他。
等次日清晨,沈沅也没同陆之昀说上几句话,男人先她到抵了禁城,便要去文渊阁同其他的阁臣商议要事。
沈沅则于是日的巳时三刻到抵了皇宫,在从外廷往内廷行走的路途中,见为了迎接外藩的王室,青石板地上也都被宫人铺面了大红的蕃莲纹螭龙绒毯,各处的角门在经由装饰后,也都被挂上了簇新的绫罗彩缎。
为她引路的,则是司礼监的一等太监。
这时当接近晌午,日头有些刺目,沈沅身着繁复庄重的诰命夫人服饰时,不禁觉得,眼前的诸景,于她而言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行至太和门时,沈沅迎着日头遥遥望去,却见陆之昀正身量挺拔地站在太和大殿的一旁,也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男人穿着华贵的坐蟒赐服,亦戴着充耳悬瑱的公侯梁冠,站于皇宫这样肃穆威严的地界时,气质也格外的矜贵夺目。
他看向沈沅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温和,正极尽耐心地等着她往他的方向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特意在外廷处接她一起入宴,沈沅心中自然是欣喜的。
就在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时,眼前蓦地浮现而出的,却是另一个他。
另一个,身着帝王冠冕的陆之昀。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而她身侧的碧梧和太监,也仿若突然变成了手持金色节仗的册封使,和拿着皇后金册金宝的司礼监掌印。
耳畔也仿若响起了太乐署的礼官鸣奏喜悦的声音。
沈沅神情有一瞬的怔忪,亦觉得自己许是产生了错觉,脑海中这才涌起了这些奇怪的画面。
不知不觉中,沈沅离陆之昀的距离,也仅仅剩了数步之遥。
陆之昀自是瞧见了妻子的异样,待蹙眉行至了她的身前后,便将她冰冷的纤手攥入了掌中,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第87章晋江文学城正版
太和殿占地庞大,衬得站在一侧的人十分渺小。
沈沅今世初次踏入禁廷这等恢宏巍峨之地,方知何谓皇家威仪,汉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华表和犼兽矗立在两侧,登时让人心生崇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觉自己应当是被天家的气派震慑住了,这才产生了错觉。
等陆之昀问罢,沈沅只笑着对男人摇了摇首。
沈沅戴着华贵的碧罗冠子,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格外的纤小,在庵堂吃了几个月的斋饭,人也明显清减了许多。
幸而现下正逢冬季,京师没有下雨,沈沅的身子骨方才能受得住清修的苦寒。
守孝的期间,陆之昀也于夜半时分,驱车到了庵堂处,想将沈沅接回公府。
结果自是被沈沅拒绝,陆之昀只在寮房外敲了敲门扉,沈沅连让他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夫妻俩未顾得上多说话,便沿着长长的宫道,行至了大宴所在的长宁宫处。
等沈沅随陆之昀在宫宴的上首坐定后,因她也是头一次得见如此盛大的场面,虽仪态淑雅地端坐在席,却也暗自观察着殿内的一切。
沈沅略微扫了眼已经入座的一众藩王,却说大祈的封藩有两种,一种便是如燕、宁、庆、代等处于边塞的塞王,另一种的藩地则在内郡,周王、楚王、齐王便都属于内郡王。1
来的那些藩族王氏,多数都上了年岁,也有些是替父进京的嫡世子。
沈沅在京中,偶尔也曾听过一些,关于各个藩国的传闻,这其中,属燕国的王室政斗最为残酷,而燕世子不到加冠之龄,就以凌厉的手段铲除异己,成为了燕国的实际掌权者,各方面的能力也在这些藩室成员中拔得头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藩室子弟的坐序并不固定,沈沅听说燕王重病,此番只有燕世子尉迟靖入京朝贡,却也不知道哪一个人是他。
遥遥观之,只见一青年男子身着华贵的章服,头戴七旒玄冕,气宇清贵,朗朗如玉,可谓有着一副秋月无边的俊美皮相。
沈沅的视线不由得在那男子的身上短暂驻留。
光凭皮相来说,那人绝对是这些藩王中最出众的了,却也不知他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燕世子。
沈沅未来得及将视线从那男子的身上收回,却发觉,他好似也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不带着审视,也看不出什么情愫来,但能明显让沈沅觉出,他应是也在观察着她的行止。
沈沅飞快地将视线收回,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的诧异。
正此时,却觉自己的左手也蓦地被身侧的陆之昀攥入了宽厚微粝的大掌中,他微凉的墨玉扳指也抵在了她柔嫩的指肚。
男人把玩着沈沅纤润的手时,她不禁瞥首看了他一眼。
适逢如此大宴,陆之昀这么严肃冷峻的人,竟要在筵席下悄悄地握她的手。
沈沅任由他握着,等陆之昀侧首看向她时,她亦用盈盈地笑眼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坊宫乐的丝竹之音渐起。
尉迟靖则将坐于上首的那对夫妻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
陆之昀和沈沅的感情倒像是极好的模样,无意间显露的亲昵也很自然,完全不像是刻意对外装出来的。
尉迟靖听闻,镇国公府并无其余妾室,陆之昀专宠于夫人沈沅一个人。
虽然他不一定是凭正当手段娶到了沈沅,但是陆之昀身为丈夫,完全尽到了对妻子的责任。
尉迟靖略微对沈沅的现状放心后,却不知大宴的另一侧,也有一人将视线驻留在了他的身上。
留远侯的夫人卫氏是朝中的二品诰命夫人,早年间也与陆太后交好,这次太后宴请的官眷宗妇中,也有卫氏和她的女儿杜芳若。
杜芳若容颜美丽,面上亦绘了精致的妆容,她持罗扇遮面,悄悄地用扇柄指着尉迟靖,低声问道:“母亲,你可知,那人是哪个藩地的宗亲?”
卫氏看出了女儿的心思,淡哂着回道:“那人是燕世子,尉迟靖。”
原来他就是尉迟靖!
等卫氏回罢,杜芳若对尉迟靖的好感复又陡然增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世子来自异国,才能出众,手段凌厉且有王者风范,相貌还生的如此的俊美。
实则杜芳若是看不大上寻常的世家公子的,她觉得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是顶尖的出众,对于未来夫郎的要求,也是极其挑剔的。
可尉迟靖其人,竟是完美地符合了她所有的要求。
等尉迟靖淡淡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后,杜芳若的心跳也陡然加快了许多。
她今日终于体会到了,芳心暗许和小鹿乱撞的感觉。
卫氏这时也低声同杜芳若添了句:“这燕世子,并没有娶妻。”
杜芳若觉得自己亲娘将她的心思摸得门清儿,便略有些赧然地将脑袋垂了几分。
上首的陆之昀,也看了眼尉迟靖。
此前,尉迟桢曾在燕国的进贡物品中动了些手脚,好在尉迟靖是个有脑子的,并没有落进尉迟桢的圈套,成功地解决了他入京后的第一件危机。
也算是,通过了他的一个考验。
如今的尉迟桢,也在这半年的功夫中,招揽了不少的门客,且他的母妃仍以太嫔的身份,居住在皇宫之中,尉迟桢在内廷里,也能动用些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大宴,尉迟桢自是不会放过对尉迟靖下手的机会。
思及此,陆之昀的面色稍显漠然。
却也不知,尉迟靖能不能成功地避开尉迟桢为他设下的第二个圈套。
在食物中下毒是不可能的,毕竟尉迟靖身为嫡世子,身侧也有宫女随时用银针为他试毒。
陆之昀听闻,尉迟桢还收了一位方士做了他的门客,据细作探得,这人会炼制一种名唤百酒露的药剂,只消在寻常的酒水中混入个几滴,喝此酒者一杯下肚,便能达到一杯顶十杯的效力。
就算尉迟靖的酒量再好,喝下个三杯后,也会烂醉如泥。
人若是醉酒,难免会失去理智和仪态。
尉迟桢这么做的理由,无外乎就是想让尉迟靖在一众世家贵眷的面前出丑,最好再让他来个御前失仪。
如此,尉迟靖刚一入京,风评就会在一众世家的面前处于下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本就不是京中的本土人士,尉迟桢想必也是料准了尉迟靖在京城没有什么人脉,就算事后发现了酒水的蹊跷,也动用不了什么力量去将此事查清。
陆之昀又淡淡地扫了眼在场的适龄世家女子。
在京中的文人群体中,最有威望的勋爵世家,当属留远侯府杜家。
尉迟靖若是个聪明的人,就该知道,娶了杜芳若,就等同于是得到了留远侯府在京师中的全部势力。
尉迟靖若想在京中有一袭之地,成为祈朝的储君,必然要通过与世家联姻这条捷径才能达成。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看尉迟靖的盘算到底如何。
酒过几旬。
果然,在尉迟桢有意的煽动下,陆续有人向尉迟靖不断地敬酒。
陆之昀冷冷地观察着宴上的一切,沈沅这时却示意他看向尉迟靖,小声地对他问道:“季卿,那个人,是不是燕国的世子啊?”
陆之昀淡声道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却附耳同他低语了几句。
陆之昀听罢,不禁蹙起了眉宇。
待她用渴求的眼神看向了陆之昀后,男人只低声回了句:“随意。”
陆之昀并未同沈沅多言,却觉得,冥冥之中,这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就是会对另一方生出些无端的好感来。
过了不久,宴上的尉迟靖明显是有些醉了,坐在席面上也显得摇摇欲坠的。
陆之昀见此,却不知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如果尉迟靖是真的醉倒了,那他此前便是高看了尉迟靖。
尉迟桢向太后请了旨,要将尉迟靖扶到一处地界醒酒。
等尉迟靖被宫人搀了下去时,杜芳若的眼神还紧巴巴地跟着他,沈沅则是也起身离了席位,退出了殿外。
甫一出殿,沈沅就飞快地搜寻着尉迟靖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寻到他和两名搀着他的太监时,果如她所料,事情的走向便开始变得有些蹊跷。
穿过东华门,是太妃们住的地界。
尉迟靖自是不知宫中的布局,那些太监却明显要将他扶到东华门外的殿宇处。
沈沅的身后跟着丫鬟和几名皇家侍从,待她小跑着奔向了尉迟靖时,便抬声厉言道:“长宁殿处就有可供世子休憩的抱厦,你们将他送到东华门外,到底是存着什么居心?”
两名小太监面面相觑,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却听沈沅又对身后的皇家侍从命道:“将世子扶回太和殿的抱厦,太后娘娘应该已经为他备好了醒酒汤了。”
皇家侍从即刻对着国公夫人应了是。
那两名小太监毕竟人危言轻,也不敢同沈沅说半个不字,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侍从又将尉迟靖往长宁殿处扶了过去。
沈沅也随着众人的方向归返,却于这时,听见身侧的燕世子语调低沉地同她道了句:“多谢国公夫人相助。”
沈沅一惊。
等她回首看向尉迟靖时,见他脚步虽故作虚浮,可看人的眼神却很清明,丝毫都不像是喝醉了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他是在装醉!
等尉迟靖被宫人扶回了抱厦处后,沈沅还觉得,这个燕世子真的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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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窗外细雪溶溶,房檐上悬着的大红灯笼正四散着暖调的橘芒。
参完宫宴,回到公府后,沈沅便在稍间逗弄了会儿朔哥儿,等又将廖哥儿唤来,询问了他近来的课业后,便褪下了繁复的命妇礼服,身着淡藕色的丝质亵衣进了湢室内。
丫鬟们已经在浴桶里烧好了热水,沈沅刚一伸出纤手,想要试探试探水温,便被悄无声息至此的陆之昀拥进了怀里。
男人应是刚从歧松馆那处来了他的院子里,挺拓的蟒服上还沁着冬日的寒凉和馆室外古松的清苦气息,等将她拥覆住后,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
沈沅丝毫都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来得及按照陆之昀往日的要求垫起脚,身量高大且力如蛮牛的男人便提着她的纤腰,将她抱了起来。
沈沅踩着木屐,赤着的双脚却随着陆之昀抱她的动作,悬在了低空中。
虽说沈沅知道陆之昀有分寸,不会让她摔在地上,可心中到底是被他略显粗野的行径给吓到了,便糯声央着他:“季卿…你先将我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依着她的言语将她放回了原处时,便又捏着她纤细的后颈,俯身啄着她的耳垂、和颈部连于下颌的那处软肉。
他边挑拨着她的情念,边低声问道:“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陆之昀低声问罢,沈沅边用小手推拒着男人,边讷声反问道:“我将朔哥儿也抱到庵堂去了,你也有近两月没见到他了,你不想朔哥儿吗?”
这句话问得颇煞风景。
陆之昀也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蹙眉问道:“好端端地,提他做甚?”
沈沅刚要埋怨陆之昀对儿子不上心,男人却命丫鬟将湢室内的这个浴桶换个更大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