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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88节(1 / 2)

('就算是娶不到她,他也想遥遥地望着她。

这几日,陆之昀也有派人一直盯着唐禹霖在京中的行止。

唐家富裕,唐禹霖是大少爷,住的也都是前门街上最奢华的客栈,等会试一毕,他就命随行的下人到处给沈沅买衣衫首饰,极其的殷勤。

沈沅见陆之昀又开始若有所思,便探寻似地问他:“官人…您怎么又不说话了?”

陆之昀被妻子柔声唤罢,便轻轻地捏了下她柔腻的面颊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言语却是命令似的:“不许提他。”

沈沅微微地启唇,却听男人的嗓音也不易察觉地沉了几分——

“往后在我的面前,不许再提起唐禹霖这个人。”

——

一月后。

永安侯府,玲珑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前几日刚嫁给了鄂郡公的庶长子钟凌,她的这场婚事被置办得很是仓促,钟凌刚提完亲,纳聘问征的那几个婚仪的礼节也同急于赶场似的,两个新人也是匆匆忙忙地就结成了一对夫妻。

这日京师的天气还算晴好,可前两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了阵邪风,竟是将绑在侯府梁柱上的红绸都给吹跑了。

沈涵觉得,沈渝不过是嫁了个鄂郡公的庶子,没什么好得意的,他虽然在朝中做的不错,可却连个爵位都没有。

还赶不上陆谌呢。

且陆谌的模样,也比钟凌要强上百倍。

沈涵就不知道沈渝到底是怎么想的,退而求其次地嫁了个鳏夫庶子,还在侯府里耀武扬威上了。

不过好在这个烦人的庶姐已经嫁出去了,如今这侯府里的兄弟姊妹,也只剩下了他同母所出的嫡兄沈项明,还有沈沐这个胆小如鸡的庶妹。

刘氏捻着手中的佛串子,同沈涵埋怨道:“今日是你小外甥的满月宴,你长姐也不请我们去参宴,一点都不把咱们沈家人当娘家人。这便是自诩找到了镇国公这么一个靠山,眼睛都长到了脑袋顶上。”

听着刘氏的冷嗤,沈涵却道:“可孩儿貌似听闻,不让沈家人过去参宴的事,是镇国公属意的?”

刘氏嗳了一声,又道:“镇国公哪儿能对我们侯府有什么仇怨,还不是你长姐挑唆的。”

话说到这处,刘氏啜了口清茶,又语气微悻道:“你长姐,也就在这场满月宴上能风光风光,凭镇国公那种强势的性子,等她生完孩子后,就得让她待在府里抚养孩子。且她原本就生了副柔弱的薄命相,还是个怕雨的,哪儿都出不去。前几天咱们送到公府的那几颗千年老参,也不知她用了没用。就先让她补补身子,好再尽快地怀上个孩子,我们的计划,也得趁你满十六前尽快的实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涵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虽说她不能去公府参宴,但是鄂郡公家却同老太太有些交情。

身为新妇的沈渝,倒是能有机会瞧见沈沅和陆之昀的孩子。

——

韶园。

盛春这时令,京师的天愈发和煦温暖,沈沅刚刚出月,虽然保养得宜,但身子犹很虚弱,她见不了风,还是在额前绑了个防风御寒的抹额。

这日说是陆朔熙的满月宴,实则已经过了朔日好几日了,也快到了京中放榜的日子。

沈沅身着一袭色若翡翠的对襟衫裙,颈下还佩着清雅温美的茶花云肩,马面裙上则绣着翩跹的蝴蝶。

她出月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昔窈窕的身形,只是因着孕事大为改变的另两处,却都没有变回去。

沈沅有时醒来,若是衣衫有些不整,再被陆之昀瞥见了那些,那就惨了。

虽然陆之昀一贯是个自持且有分寸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也从来都不会冒进,也很在乎她的想法,没得到允许,他就不会碰她。

可前几日的他在看见了那抹深壑后,还是将她压制着,力道颇为凶狠地吻了一通,沈沅甚至被陆之昀眸中的那抹凌厉给吓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是在那日,陆之昀又开始回歧松馆独住。

他实际是个很善于掩饰情绪的男人,但是沈沅还是能够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他偶尔会流露出的那些眼神,都深深地蕴着想要将她就地侵占的意图。

一想到这些事,沈沅还是觉得浑身一悚。

陆之昀给陆朔熙办完洗三礼后,就匆匆地离府去了礼部,京师即将放榜,他近来也是公务缠身,比年初忙碌了不少。

陆老太太虽然避世不出,可到底还是稀罕曾孙,纵是腿脚不方便,也在适才驻着鸩杖来了趟韶园,抱着陆朔熙便不想撒手了,直心肝儿、心肝儿的唤。

陆老太太前脚刚走,沈沅却突地想起了陆之昀前阵子交代过她的事。

男人说,她可以同儿子多多相处,却不能溺爱他。

这第一句嘱托,沈沅没觉出有什么奇怪。

可这第二句,沈沅就有些不明白陆之昀的想法了。

他还说,如果儿子做了些乖戾的举动,一定要及时同他汇报。

乔夫人和高夫人看着摇床里的小朔哥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这朔哥儿真是生了副聪明相,将来估计也能同他爹一样,进士登科,做大祈的状元郎。”

听着乔夫人的话,高夫人却啧啧两声,边拿着拨浪鼓逗弄着踢着小脚、伸着小手的婴孩,边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生了副俊美的模样,陆大人的样貌虽然英俊,却是属于男人的那种英朗。这朔哥儿倒是更像咱们沅儿,眉眼多是些清冷之气,这要是长大了,得让多少世家女郎为之倾倒啊。”

乔夫人和高夫人倒也不是在奉承沈沅。

陆朔熙的父亲这般有权势,他生下来就是国公世子,亲娘还是个绝色的大美人,再说他爹的容貌底子也很优越。

真真可谓传说中的天之骄子了。

沈沅听着两位夫人夸赞着她的儿子,心中自是高兴的,却用纤手摸了摸身旁廖哥儿的小脑袋,柔声道:“瞧两位姐姐夸的,朔哥儿的年纪还小呢,等他长大后,能有廖哥儿一半聪明懂事就好了。”

这话一落,高夫人和乔夫人才意识到了沈沅的良苦用心。

沈沅在满月宴上,走哪儿都带着廖哥儿,有了自己的亲子后,也没有半分的偏颇。

这份公允和良善,还真是难得。

高夫人和乔夫人对这位年轻美人儿又生出了些许的敬佩和赞赏,也跟着夸了廖哥儿几句。

等碧梧和乳娘将朔哥儿抱回沈沅的院子后,乔夫人便主动同高夫人谈起了国子监入学的事:“我这次子的手在前年练武时伤到了,我夫君和我便想着,不如就让他走科举入仕这条路罢,也不兴让两个孩子都习武。他后年就要满十三岁了,只是此前一直都没将心思放在学问上,同京中的其余世家子弟还是差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浦并没有纳妾,同乔夫人一共育有两子一女。

眼下乔夫人早就过了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次子的手伤其实也只是寻个说辞,她和乔浦统共就这么几个孩子,也不能都往战场上送,总得有个子嗣留在京中做文官,也好给乔家留个后。

凭乔浦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他们乔家和陆之昀的这层关系,乔夫人的次子是定能有机会入国子监上学的。

高夫人回道:“姐姐也不用对此事太过挂心,我家的那两个哥儿,虽然自幼就有先生开蒙,这书读得也不算好。我正寻思着,给我家的颖哥儿,还有那陈小娘的励哥儿寻个靠谱的书院,好在入监做监生前,再专心地治治学问。”

高夫人的悍名在京中人尽皆知,虽然高鹤洲如今位高权重,本身还是广宁侯的嫡次子,可高夫人的娘家也是大祈的勋爵世家,在京师颇有威望。

在内宅中,她亦有着凌厉的手段,那些妾室姨娘都安安分分地,丝毫都不敢越过主母的头上去。

以至于近两年,高鹤洲若是又遇上了可心的人儿,也都不敢往家领,只敢在外面养养外室。

甚至连去喝花酒时,那京中的美貌行首听说来人竟是高鹤洲,都要仔细地忖一忖后果。

可别被他夫人找上门来,再挨上一顿责难。

沈沅静静地听着两位夫人的谈话,却并没有将自己要开书院的事外露给两位夫人。

一是她要顾及陆之昀的面子,二是现在的她,连这书院的地址都还未选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和乔夫人、高夫人,还有攒尖亭下的另几个官眷聊得甚欢。

及至钟凌的新妇沈渝款款地往众人的方向行来,几个夫人才蓦地止住了交谈。

沈渝今日梳着妇人的发髻,身着圆领大袖罗衫,外罩妃色比甲,眉眼同她的长姐沈沅有那么几分相像,可相貌美虽美,却总归透着几分俗气。

且她流露的神态间,也总是蕴着闪烁和打量,极其的不自然,也让乔夫人和高夫人的心中不甚舒服。

虽说来人还未道出身份,高夫人和乔夫人却互相地对视了一眼,也都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沈渝今日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见识到了身为国公夫人的沈沅,竟是如此的气派。

这高夫人和乔夫人,都是京中豪门圈子里的顶级贵妇,平日她们这种落魄世家出身的小姐们,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去接触到她们。

可沈沅不过是嫁了个老男人,就轻而易举地进到了这个圈子里,这周遭站着的官眷们也都是朝中新贵们的妻子们,对沈沅也很尊敬礼重。

沈渝的心中颇不是滋味。

先前她自诩是有同和陆谌的情意在,所以这些浮华之物她可以不去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既是已经嫁给了钟凌,也就等同于嫁给了一个她完全不爱的人,那她往后的日子里,便定要给自己争口气。

沈渝也想过得同沈沅一样体面,今日她来韶园,眼见着沈沅一个满月宴收上来的贺礼,都比钟家送给侯府的聘礼要多上几倍。

不说眼红,那是假的。

乔夫人率先打破了气氛的冷凝,佯装严肃地问向站于亭下的丫鬟:“怎么这么糊涂?什么人都放进来。”

沈渝的神情立即便显露了几分委屈,看着沈沅冰冷如玉魄的脸,轻泣道:“长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小外甥。您连妹妹成婚这事都没有过问一句,是真得不顾任何的姐妹情分了吗?”

乔夫人和高夫人与沈沅相处了几月后,都很喜欢她这个妹妹,她性子温温柔柔的,人却也不呆楞,该说话时也从不怯场。

像她们这么大岁数的人,就喜欢说上句。

却说沈沅的丈夫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同皇帝一样的,可她在她们的面前,却从来都不摆什么架子,有时还经常会虚心地向她们请教一些育儿的经验,这些举动极大地满足了乔夫人和高夫人的怜弱护幼的心理,也都愿意去当那个大姐姐,照顾这个温柔且体弱的妹妹。

甚至是想给她撑腰。

尤其是高夫人,自幼便生在深宅大院中,早就看惯了内宅中的这些阴司事。

这个沈渝站在众人的面前,高夫人这么一打眼,就能瞧出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生母当年就是个生性懦弱的,竟还被那些小娘给欺侮到头上来了。

而沈渝这种动不动就装模作样,心术不正还假惺惺的庶女,高夫人是最瞧不上的。

瞧瞧她这话说的。

一上来就说沈沅是在不顾姐妹情分。

高夫人最厌恶的,便是沈渝的这种作态。

沈沅还要给她面子?也不看她配不配!

思及此,还未等沈沅开口回复沈渝,高夫人和乔夫人便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几步。

她们也好久都没见过像沈渝这么不知好歹,还喜欢惹是生非,专门碍人眼目的小妮子了。

正巧趁着今日这时当,高夫人和乔夫人也决定给沈沅撑撑腰。

总得好好地教训教训沈渝,也得让沈沅学一学,对付沈渝这种阴阳怪气的庶妹,可不能温柔客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55章晋江正版首发

沈沅和夫人们所在的攒尖亭下,地界较为宽敞,里面摆了三张茶点席面。

而隔着架在菡萏池的浮桥望去,还有个飞檐翘角,面阔三间的水榭,这水榭中也摆了个七八张席面,坐得都是些同沈沅关系不近的官眷或是世家妻们。

沈渝应当便是从那水榭处走过来的。

朔哥儿还未被抱走之前,沈沅是同两位夫人站着叙话的,从她的这个角度,也看不见高乔两位夫人的眉眼官司。

沈沅瞧见沈渝的那副忸怩的不善作态,自是想着直接赶客。

虽说自她有孕后,就一直待在内宅里,并没出过公府的大门,可沈沅活了两世,还是对京中一些世家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的。

沈渝嫁的这位官员,是鄂郡公的庶长子。

然鄂郡公近年身患重疾,纨绔的嫡子因着声名太差,至今仍未有哪个清贵的世家敢将自家的闺秀往郡公府里送,所以郡公世子钟决并未成婚。

鄂郡公府同镇国公频有往来的缘由,是因为郡公夫人同陆老太太是要好的发小,眼下,郡公夫人应是去云蔚轩处同陆老太太叙话了。

而沈渝的这位庶长子丈夫,最是热衷参加这些世家的宴事,因着出身和地位的局限,便总想通过这样的场合,再攀上些人脉,往后的官途也能更顺遂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见到沈渝,沈沅的心中就有了猜想。

她过来,可不一定就是为了来挑事,或是想要碍她的眼。

说不定就是钟凌来府前,同她交代了什么事,让沈渝过来同她熟稔熟稔姐妹之间的感情。

这内阁的成员正好还空了一名,钟凌怕是想通过沈渝和她的这层关系,来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

思及此,沈沅嗓音尚算平静地对沈渝命道:“我和旁的夫人还有要事相谈,妹妹待在这儿不方便,还是回水榭处吃你的席面去罢。”

沈渝捻着手中的那方软帕,自是没能料到沈沅对她的态度会这么冷漠。

开口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赶客!

沈渝将心中的愤懑尽数遮掩,亦当着其余夫人的面,将眼睫故意地垂下,声音中流露的委屈更甚:“长姐……”

高夫人和乔夫人瞧着沈渝的那副作态,倒像是一副赖在原地不想离开的模样,就同个赶不走的苍蝇似的,眉目间也都显露了淡淡的厌恶。

不过沈渝做此举动,倒是正衬了她们的心意。

见几位夫人还站着,沈沅也没再给沈渝任何眼色,便柔声道:“站了许久了,各位姐姐妹妹们,再坐着用些茶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落间,三张四方的八仙桌上,又陆陆续续地围满了女眷。

沈渝无声地观察着这些官眷们的一举一行,亦对沈沅一句轻飘飘,却可谓是发号施令的话感到震慑。

也不知道是为何,现在的她再瞧着沈沅,便觉得她的气场也比从前足了些,还真是颇有世家主母的风采了。

一想到这处,沈渝的心中又开始发酸发涩。

桌上的茶水都凉了,盏中呈的是产自庐州的六安瓜片,先前诸位女眷们也已添了数次水,味道都有些被冲淡了。

沈沅无视着沈渝,亦让丫鬟们为夫人们添上新茶。

沈渝站在亭沿处,还算有眼力价的没去挡丫鬟们出入的路,她见这三桌的夫人们,先前用的茶具都是青釉冰裂纹的歌窑茶盏,造型很是古朴雅致。

而现在那些丫鬟们呈上来的,是纤薄透润的汝窑茶盏,沈渝曾在沈弘量的书房中见过前朝的汝窑茶具,他还曾同沈渝提起过,说这汝窑是以玛瑙为釉,质地最是蕴润典雅。

父亲宝贵它们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却没成想这国公府竟是一下子,就拿出了至少五套之多的汝窑茶具。

八仙桌上摆的那些吃食倒是都同水榭里的席面并未有异,上面置了个雕漆九宫馔盒,里面摆着福橘饼、松子糖、樱桃煎、香榧酥黄独等茶点。

沈沅见沈渝还没那个自觉性要走,便也不准备再同她客气了,刚欲开口让几个丫鬟将她架走,高夫人却开口道:“国公夫人,我看你这庶妹既是来了,就也让她坐一会儿,同咱们聊聊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见高夫人说这话时,眉眼竟是含着几分谑笑,心中大抵猜出了她的意图,便颔了颔首,应了此事。

沈渝的心情立即就雀跃了起来。

还是人家高夫人明事理,她来都来了,沈沅不让她在这儿坐一会儿,也太不讲情面了。

沈渝正高兴着,可当她瞧见了丫鬟为她抬来的椅子时,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旁的夫人做的都是雕着蕃莲纹的海棠杌凳,而她要坐的,却是把黄花梨的交杌。

这交杌的别名便是胡床马扎,是下人还有市井小民的坐椅!

沈渝的面色微僵时,却听高夫人催促道:“钟夫人怎么还不坐下?”

高夫人的丈夫是吏部尚书高鹤洲。

钟凌此前特意叮嘱过沈渝,若是她的长姐沈沅真的不给她面子,那她首要的便是要去寻到能接触到高夫人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傍上高夫人,钟凌的这个官升任得也能更快一些。

且钟凌还说过,除了沈沅,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高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很少会亲手掺合官员的升任调免,而像钟凌这种五六品的官员,在朝中的地位最是尴尬,得罪了高鹤洲,再被往下降个几级,再想往上升就更困难了。

钟凌在婚后还告诉过沈渝,说如果按照寻常的步调,他在通过了官吏的考核评级后,还要外任几年,去别的布政使司,譬如福建、山东、陕西、广西等,再做个几年清吏司。等外任归京后,还得在侍郎的这个位置上熬个几年,才有进内阁的可能性。

等他入了阁后,怕是也得要四十多岁了。

沈渝可等不了那么久,到那时她也要熬成老女人了。

是以沈渝可不敢得罪了高夫人,连忙依着她的言语,面色讪讪地坐在了那把交杌上。

——“你刚刚嫁为人妇,年岁也尚小,我这年纪也比你大了一旬了,因为你姐姐同我交好,所以便想提点你几句话,钟夫人不介意吧?”

高夫人说罢,沈渝立即谄媚似的回道:“不介意的,高夫人提点妹妹,是妹妹的福气。”

乔夫人听罢这话,眼皮跳了跳。

从这儿跟谁认姐妹呢?

她们可不想认沈渝这个妹子。

高夫人这时问道:“你适才说什么,你长姐不顾姐妹情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暗觉,高夫人的语气明显冷沉了许多。

她心道不妙,原来她这是要替沈沅鸣不平啊。

怪不得让她坐这种椅子,看来就是想羞辱她。

沈渝立即佯装不适,便要告辞离去。

沈沅却命丫鬟拦住了她,语气淡淡地道:“高夫人这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妹妹不好让她闭嘴罢?再说公府就有医师,你这身子如果真的有不适的话,就让他们过来给你瞧瞧。”

沈渝听罢沈沅的这席话,面色是真得有些泛白了。

她真是自讨苦吃。

沈沅本就同她有仇怨,现在养尊处优惯了,也没了从前的温懦和柔怯,也开始有着盛极的气焰,学会作弄人了。

沈渝这般想着,也下定了要加倍报复回沈沅的心思。

待她悻悻又落回了原坐后,便见梳着狄髻,身着交领大袖衫的高夫人又道:“钟夫人来之前,也没知会你长姐一声,贸贸然地就过来了。你这样做,也让你长姐没个准备。我倒是弄不清楚,钟夫人究竟是不懂礼数,还是故意想让你长姐下不来台面?”

沈渝没想到高夫人竟还质问上她了,虽说她是个庶女,可也是被沈弘量宠大的,在侯府里,主母刘氏都没同她这么说话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曾想走出了家门,竟是被一个外人教训上了!

沈渝犹如芒刺在背,却又因着不敢得罪高夫人,只微颤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夫人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用委屈,也不兴当着旁人的面装出一副柔弱好哭的模样,先前儿是庶女不打紧,好歹也做了别人的填房了。那便是正妻,也是官眷了,既是如此,这些道理还不懂吗?”

她这话问的,不掺任何的怒气,却是字字珠玑,也句句含针,什么庶女啊,填房什么的,全都戳中了沈渝的痛处。

沈渝不由得气得微微发抖。

乔夫人这时也开腔道:“你适才还说,你长姐连你的婚宴都没去,可你知不知道,头两月你长姐可还怀着身子呢,临产之际怎还能出府去参加你的婚宴。我倒想问问,你长姐你有孕时,你来公府探望过几次?”

沈渝没想到,讨伐她的人中,竟是又多了位乔夫人。

她努力地抑着情绪,亦下意识地想要用眼神向沈沅求助。

沈渝觉得沈沅好歹也是她的长姐,她都这么惨了,她终归得帮帮她罢。

可沈沅却连个字都没同她说,那双柔美眸子,也如沉静的深潭般,在看向她时,毫无任何的感情可言。

高夫人这时转过了头首,在对沈沅说话时,面上登时换上了副和煦的笑模样,道:“我们家老高虽是侯府的嫡子,却不是世子,当年我嫁给他时,母家的人都不怎么同我热络。等他一进了吏部,还没做成尚书呢,就有那几个想要升官的娘家人,突然就同我热络上了。沅儿啊,这都是要来巴着你,要让你帮着挣体面呢,往后你不用搭理这些人,别再养出几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温顺地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姐姐说的有道理,妹妹记下了。”

沈渝也再也管理不住表情,眉毛都拧在了一团,趁着那几个夫人又开始相谈甚欢,没去顾及她的时当,灰溜溜地便离开了攒尖亭这处。

“哎呦——”

沈渝甫一要下那几个石阶,竟是脚一崴,狠狠地便摔了个跟头,还险些就栽到了旁边的菡萏池里。

这身新制的比甲也都沾上了大面积的泥土,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等丫鬟将她扶起来时,沈渝还将自己对沈沅和那两个夫人的怨恨转移到了丫鬟的身上,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石阶上有苔藓,你怎么也不瞧着点,是想故意让你主子我栽个跟头吗?”

小丫鬟委屈兮兮地捂住了脸颊,却只得连连同沈渝认着错。

等沈渝的丈夫钟凌从男席那处离宴后,便瞧见了她的这副衣衫脏乱,发髻微散的不得体模样。

却说钟凌如今年近而立,相貌虽然称得上一句端方,可同陆谌相比,却是差远了,甚至可谓是平庸。

且他之前有过家室,体态瞧着也有些臃肿。

沈渝觉得自己的年岁比他小,嫁给他这样一个鳏夫,算是钟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瞧着她这副凄惨的模样,钟凌总得安慰她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当她将适才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同钟凌讲出来后,钟凌的眉目间非但没有流露出疼惜,反是闪过了一瞬淡淡的厌恶。

沈渝瞧着他的这副神情,心口那处,也是咯噔了一下。

钟凌冷声问道:“你得罪高夫人了?”

沈渝委屈兮兮地回道:“不是我想得罪她的,是她一开始就没拿正眼瞧过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是我,在那席面上受了委屈,官人怎么也不开解开解我?”

钟凌振了振广袖,却是语气微沉地回道:“你给我丢了面子,还险些就断了我的仕途,竟还想着让我安慰你?”

说罢,男人嫌恶般地睨了她一眼,随后便自顾自地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连等都没等她。

沈渝本就憋着口恶气,又因着丈夫的冷漠,而被敢气血上涌,她甚至想同泼妇一样大声地同钟凌吵上一架,却知现在还在公府的地界,只得愤愤然地跺了跺脚。

如今的境况,她也只能帮着钟凌继续谋官位了,反正她对钟凌也全无爱意可言,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就得指着他赶紧入阁,然后熬成祈朝的首辅,最好再被皇帝赐个爵位。

沈沅如今有的地位和体面,往后她也都要有,绝对不能比这个长姐过得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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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京城诸景风和日丽,沿道垂柳依依,马车碾过官道时亦发出着辘辘的轮音。

沈沅自有孕后,有近一年的时日都没有出过公府的大门,而今终于能够得见府外的人人物物,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的雀跃。

故而她用那双纤白的柔荑不时地掀开车帷,亦探出了脑袋,总往车厢外看去。

因着沈沅刚刚出月,身体还有些虚弱,做这举动时,还让江丰觉得她这是有了不适,便问道:“夫人,用不用给您寻个暂歇的客栈?”

沈沅摇了摇首,又将车帷放了下来,安安分分地又坐回了原处。

离朔哥儿的满月宴过了个十余日的功夫,等出月后,医师还曾叮嘱沈沅,说她的身子仍需再将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不能擅行房事。

陆之昀倒是没因此事而有任何不耐,也叮嘱她要养好身子。

沈沅在这段时日还发现,自己在逢上雷雨天时,固然还是会犯心疾的,可那症状却减轻了许多,尤其是现在的她并没有身子,所以就更没了从前的忧惧了。

近来,她的身体也是格外的康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我们到了。”

伴着江丰的声音,一行人终于到抵了在正阳门外,亦离西苑不远的白麓书院旧址。

沈沅半个时辰前刚去看了江丰说的另两个地界,却都因着不甚合心意,而没有下定决心要买下它们的地契和权状。

却见这白麓书院的旧址,景致幽静雅致。

两侧垂杨的绿荫很是浓郁,待清风徐徐吹拂时,亦大有市隐之意境。斑墙之旁竹木扶疏,废弃的花圃也依稀可见往日之繁盛,因无人打理,其内杂草丛生。

沈沅和碧梧,还有江丰,以及这书院的权状的主人看了看里面的屋舍。

白麓书院占地虽不算大,却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有可供近百名生员安坐的大讲堂,其内的矮桌和茵席并未被原主人带去,只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还有十余间的斋舍,以及一个两层之高的藏书阁,甚至还有个专门供奉着孔圣人的祠堂。

江丰瞧着沈沅的神情,便猜她应是觉得这处地界可心,便道:“夫人,听说这地界的风水也不错,往年这白麓书院兴盛时,每年都能出好几个举子呢。”

沈沅的心中起了些许的疑惑,问道:“既是办得不错,那为何要转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回道:“听说是原掌院暴卒后,就寻不到合适的夫子和新掌院了,生员的父母们就将他们都送到了五里外的林霏书院。这林霏书院,是钟家那个庶次子,也是夫人您庶妹的丈夫的弟弟开的。”

沈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亦觉得此地既远离闹市,景致还清雅静谧,生员们如果在此处,也更能潜心的治学。

江丰这时又问:“夫人如果看中了这处地界,那小的就尽快将地契和权状买下,也好了去一件夫人的心事。”

沈沅身着青衫长襦,头戴墨色方顶巾,穿男装的她眉眼柔和,亦不失隽致清雅,温柔地回道:“嗯,就盘下这处地界吧。”

话落,江丰即刻便爽利地嗳了一声。

沈沅却觉得,而今的自己既穿陆之昀的衣服,还花着他的银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某种她描述不出的情愫。

虽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情愫,但沈沅一想到这处,心里就会蓦地涌起淡淡的愉悦。

——

陆之昀下朝归府后,得知陆老太太想见他一面,便去了趟云蔚轩处。

近来,男人的眉宇间总似是抑着一抹凌厉的冷锐之色,等他穿着那身挺拓的官服进了内室时,还让本在罗汉床处陪着老太太的陆蓉顿生惕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在圈椅处坐定后,只是用眼淡淡地瞥了陆蓉一眼,陆蓉立即便对陆老太太央求道:“祖母…五兄既是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老太太颔了颔首后,陆蓉立即便同逃命似的离开了云蔚轩处。

等她走了后,陆老太太方才开口问道:“我听闻,沈氏自出月后,就出府了数次,也不知都在外做了些什么。我瞧着你也不去管教,倒是由着她就这么终日地往府外跑了?”

陆之昀淡声回道:“她无论去哪儿,都有孙儿的人盯着,还请祖母放心。正好我们陆家也应该有个私塾或者书院供小辈治学,她从前在扬州也做过夫子,出去也是帮着孙儿忙碌这件事了。”

陆老太太知道陆之昀这话是在帮沈沅开解,虽说她清楚沈沅是个有分寸的人,却也没想到陆之昀竟会对她宠溺纵容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就像他说的,沈沅去哪儿既是都有人跟着,那她也就无需再操这份心了。

及至陆之昀从云蔚轩中走出后,时已至黄昏,江卓走到了主子的身旁,同他低声禀告道:“公爷,前阵子派去通政使司的眼线告诉属下,说康平伯近来和通政使司下属的言官走得很近,甚至还动了想要撰写邸报的心思。”

陆之昀的面容稍显冷峻,问道:“邸报?”

他的嗓音比寻常的男子要沉厚许多,轻飘飘地问了两个字,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江卓的心亦因着这道冷沉的声音,变凛了几分。

他恭敬地回道:“但是康平伯现在都不知道,这邸报在发出去前,都要从公爷您这儿过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邸报的发行和撰写由通政使司来负责,它可记录朝中大政,亦可揭露官场上的黑暗,甚至连皇室的秘闻都可毫不避讳地在上面尽书。

言官亦可通过邸报,来纠议君主的行径,或者是弹劾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江卓见陆之昀很快就恢复了平素的缄默,却觉虽然同前几月的消沉比,如今的陆谌显得格外的勤政。

可他却不知道,他想要勾结的那些言官,全都是陆之昀的人。

——

沈沅回府后,便命丫鬟在湢室备了水,好好地沐了次浴。

而今的她既是出了月子,便可不再如从前那般拘着,可以随意地伸腰,也可由着心思地沐浴。

等陆之昀进到沈沅的院子时,已是暮色四合之际。

菱花漏窗外,暖煦的曦光照入了内室,亦打亮了男人高大峻挺的半边身子。

在残存的曦光下,陆之昀立体敛净的侧颜,大有那种被匠人虔心雕琢的精致感觉。

锋眉、鸦睫、瞳仁都如墨般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官格外的深邃,却也莫名地沁了些矜冷的气质。

他的这副相貌,英俊归英俊,却同温和这两个字一点都不沾边,随意地一个表情,都存有带着攻击性的锐利。

陆之昀缄默地垂眸,看了眼摇床上的陆朔熙,随意地问了个偏厅的丫鬟:“夫人在哪儿?”

丫鬟如实答道:“回公爷,夫人正在湢室沐浴呢。”

话落,陆之昀又命道:“把世子抱下去。”

丫鬟恭敬地应了声是。

等陆之昀进了沈沅的闺房时,却见她正亭亭地站在梨木立镜前,碧梧应是刚用帨巾为她拭了拭头发,现在正要下去。

沈沅从铜镜中瞥见了男人模糊的身影。

心跳竟是蓦地微微顿住。

随即,又开始怦然加快。

原本她浑身的肌肤在被热水熨烫后,便由雪白,变成了淡淡的绯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陆之昀这么无声地看着时,沈沅甚至能在铜镜上,瞧见自己的脸蛋竟是又红了几分。

她飞快地匀了匀不甚平稳的呼吸时,陆之昀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那高大峻挺的身子,也将身形纤瘦单薄的她从后面完完整整地罩住。

男人强势且沉冽的气息亦于这时陡然地拂过了她的发顶,淡淡溢出的鼻息,也倾洒至了她泛红的耳尖。

沈沅掩饰着自己的异样,故作镇静地对男人道:“官人,正好您过来了,就帮妾身的头发抹一抹茉莉发油吧。”

陆之昀却没有立即给她答复,反是用指挑了缕她半湿的乌发。

另一只大手,也从她的身后绕过,缓缓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男人攥她细腕的力道不轻亦不重,可却蕴含着极浓的掌控,甚至是占有的意味。

沈沅腕周的细腻肌肤,也能觉出他掌根处,那道狰狞疤痕的清晰触感。

纵是近来的她,也有些渴求他的靠近,可陆之昀真的同她亲近后,沈沅还是因着他太高,也太过强壮,而生出了些许的惧怕。

“官人……”

沈沅的话音依旧绵柔温软,可唤他时的声线,却有些发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这时低声问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没有身子了?”

沈沅摇了摇首,赧声回道:“妾身没忘……”

忘这个字,只发出了半截,转瞬就变成了一道可怜的低呜。

因为男人很快就咬了下她的耳垂,本就沉厚的嗓音也透了些许的沙哑,又问:“那你清楚不清楚,我都想对你做些什么?”

第56章沈掌院

及至定昏之时。

纵是隔着个落地花罩,外面还下着连绵不绝的霖雨,惠竹和碧梧还是能隐隐地听见些内室里传出的声音。

压抑和粗旷,娇弱和绵柔。

交织在一处时,徒惹人面红心跳。

碧梧不禁有些担心起自家的主子来,她约莫着,自公爷入了内室后,算上同主子叙话的功夫,也有近两个时辰了。

沈沅近来的身体虽然恢复了许多,但毕竟才刚刚出月,她的身体本身还不好,自是比寻常妇人要虚弱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那雕花拔步床也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摇晃之音时,在一旁恭谨站着的惠竹也垂了垂脑袋。

亦知毕竟沈沅是刚一成婚就有了身子,今夜定是要在陆之昀那里吃些苦头的。

及至云销雨霁之时,花罩内终于传出了男人沉哑的声音,命道:“备水。”

碧梧和惠竹这才故作镇定地进了内室,见那番莲纹的大红绒毯上,躺着好几个被攥成团的帕子。

一团、两团、三团……

至于里面包裹得究竟是什么物什,两个丫鬟的心里也有了数。

陆之昀一贯体恤沈沅的身子,自是不准备让她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再怀上身子。

室内的香炉里本就燃着嫋嫋的茉莉沉水香,那气味儿稍带着甜腻,现下却又掺杂了几分稍显颓靡的麝香味儿。

丫鬟进室前,二人已经披上了衣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颦着眉目躺在拔步床的里侧,柔美的芙蓉面上尽显着荏弱可怜的无助。

陆之昀的身形一如既往,保养得宜,体魄仍如他在青年时那般,雄壮健硕,肌理贲张。

与之对比下,沈沅的身形不仅显得纤弱,还很显娇小。

“不想去湢室?”

陆之昀坐在床侧,垂首看着柔弱无依的妻子,低声问道。

沈沅连抬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睁开了泪眼灼灼的双眸,噙着眼泪,亦无声地看着他。

眼神含了几分柔怨,大有一种控诉的埋怨意味。

谁料二人的目光触及到了一处时,沈沅能明显觉出,男人墨色的瞳孔竟是又黯淡了几分。

沈沅的心不禁一凛。

亦觉她适才的那个眼神,可能又戳中了陆之昀的某些心思了,复又仓皇地阖上了双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见沈沅仍未回话,待将她从里侧抱在了身上后,边用大手稍带着惩戒性质地掐了下她的腰侧,边沉声又问:“你这样,是还想再要?”

听罢这话,沈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眼眶里蕴着的泪水也再抑不住,终是在男人深邃眸光的注视下,簌簌地往外淌着眼泪。

见她如此,陆之昀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欺负人了。

便拢着美人儿纤细的腰肢,温声哄道:“不哭了,我不欺负你了。”

听着陆之昀这么说,沈沅虽说不想哭了,可这眼泪一涌,却不是那么好止住的。

陆之昀却以为沈沅这是同她闹起了脾气,同女儿家一样,是在同夫君使小性子,却未有任何的不耐,反是更具耐心地哄沈沅:“沅儿,不哭了。”

这样娇弱好哭的沈沅,不禁让男人想起了他们前世的初次。

沈沅假死后,被他暂时豢在了京中的一个私宅里,一开始沈沅待他的态度很冷漠。

陆之昀忙完朝务,抽空看她时,沈沅总是摆出一副冷美人的姿态,连句话都不同他说。

陆之昀也没逼她一定要开口同他讲话,每次来沈沅这处时,便同她相顾无言地坐在八仙桌的两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之间的唯一交流,也止步于在用晚食时,偶尔的眼神对视。

过了大抵有两个月,沈沅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她开始同他讲话,也偶尔会对他展露温柔的笑颜。

原本他就心悦于她,沈沅再使些女子的温柔小意手段,更是惹得他一贯冷硬的心肠,都因她而变软了许多。

后来循序渐进的,沈沅终于接受了他,对他的称呼也从大人改成了季卿。

陆之昀对沈沅的变化自是欣喜的,沈沅亦在那时向他索要了名分,其实他在下定决心要得到沈沅之前,便考虑好了一切,只等沈沅同意的一句话,他就立马能给她改户籍,让沈沅以乔家表妹的身份嫁入公府,做他的妻子。

但陆之昀也是个疑心重的人,亦隐隐觉出,沈沅突然的改变很是蹊跷。

沈沅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的猜疑彻底打消,二人的婚期还未定下之前,沈沅便主动诱着他,同他行了新婚之夜才应行的事。

陆之昀知道沈沅在同陆谌成婚后,他们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所以沈沅在被他占有的时候,也仍是完璧。

二人有了这么层关系后,再加上沈沅表现得太过温驯乖顺,陆之昀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没再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可直到沈沅同唐禹霖私奔了之后,陆之昀才蓦地意识到,原来沈沅此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好能有机会逃开他的掌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陆之昀的凤目稍显深沉。

他似是自言自语般,又语气郑重道:“沅儿…我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你了。”

沈沅并没有去深想男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心尖那处,却因着他嗓音低醇的这声沅儿,轻轻地颤了数下。

——

自小皇帝登基后,大祈的朝会制度便不如从前那般繁琐。

陆之昀身为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人,却是个讲究务实的人,他免去了繁枝末节,将皇帝的早朝从以前寒来暑往的日朝,改成了一月九次,逢三、六、九日才行的朝会之期。1

威严响亮的三通鼓在大内禁城中响彻后,文武百官亦分左右两列队进入宫廷的外朝,并渐次按照自己在朝中的班序站队。

小皇帝身着玄色的旒裳衮冕,腰佩五彩织金大绶,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身姿挺拔地坐在了泛着熠熠辉芒的龙椅处。

陆谌任的参议一职,在朝中是正五品官员,这个职衔不高亦不低,但是离皇帝的距离还是颇为遥远,以至于前面的高品官员在同皇帝禀告政务时,他都有些听不大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手持笏板,所着的深青官服前,还纹绣着五品文官的白鹇补子。

都察院的言官们头戴着獬豸冠,站在他身前的不远处,可自从陆之昀成了祈朝的首辅后,这些御史和言官仿若就是些摆设。

如今的他们,也只敢纠议纠议官员或是皇室宗亲,便是同个傀儡一样,丝毫都制衡不了陆之昀这样的权臣。

陆谌自从清醒过来后,便愈发觉得,陆之昀实乃目无君主,屡悖朝纲的奸臣。

无外乎便是因着小皇帝尚且年幼,再仗着自己外戚的身份,握稳了祈朝的权柄。

这样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的存在,于大祈来说,就是个隐患。

陆谌就不相信,没了陆之昀,这大祈的朝务就会周转不下去。

所以他现在铁了一门心思,就想往都察院进,既然多数的言官都畏惧陆之昀的权势,不敢在朝中多言半句他的不是,那他陆谌就争取成为那个可直言不讳,纠议君主行径的言官御史好了。

却说吏部的官员调动分为补班、转班、改班和升班。

陆谌眼下若想从通政使司的参议,去做都察院的一名御史,就属于官员调动中的转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般来说,如果真的要转班,任的官职就要较之前降级。

可陆谌却并不在乎这些,毕竟如今的通政使司,已经成为了一个无甚权利的冗部,陆之昀甚至将能够操纵民间舆论的邸报都牢牢地控制在手。

如今的他,如果不进都察院,就根本寻不到能够报复陆之昀的机会。

及至下朝之时。

群臣纷纷从汉白玉的石阶处往午门行去,陆谌在离宫时,还无意地同钟凌打了个照面。

钟凌跟他的官阶差不多,但是本身却是个没有爵位的郡公庶子,又因着和沈渝的这层关系,在得见陆谌后,他的面上不禁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尴尬。

陆谌的面上却是无甚波澜。

对于沈渝到底嫁给了谁,他自是毫不在意的,甚至当卢氏告诉他,沈渝已经嫁给郡公庶子钟凌的消息时,他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沈渝往后如何,都同他没有任何的干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群臣退朝后,陆之昀亦和高鹤洲从文渊阁行至了午门处。

高照的煦日下,午门崇楼高耸,双观对恃,若从高空俯瞰,便觉其形颇似一只展翅的庞大朱雀。

高鹤洲不时地用眼瞥着陆之昀的侧脸,暗觉这几日,他面上的冷锐之色消减了不少,神情虽依旧沉肃威严,但看着却没前几日那般阴沉骇人了。

至于陆之昀有如此转变的原因,高鹤洲也是清楚的。

都是男人,懂的都懂。

不过陆之昀的洁身自好,和这忍功,着实让同为男人的高鹤洲佩服。

高鹤洲正在心中打趣着陆之昀,却觉他用那双凌厉的凤目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故而高鹤洲轻咳了数声,以作掩饰。

随即道:“吏部的官员调动单子拟出来了,你的那个侄儿陆谌,竟是要从通政使司转到都察院,我看他对这事颇为上心,前几日也通过了考核。而今,就等你和陛下的一句话了。”

陆谌和陆之昀闹掰了的事,高鹤洲是知情的,他早就听闻了陆谌甚至命下人加憩了伯府和韶园间的垣墙,甚至还有意搬宅,不再与陆家的大宅连成府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原因嘛,想必也是因着陆之昀的妻子,沈沅了。

陆之昀用食指轻轻地拨了下墨玉扳指,只淡声回道:“资质既是够了,那就让他进都察院。”

高鹤洲气定神闲地道了声嗯。

他向来清楚,陆之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直着去听。

看来他的意思是,要让陆谌先爬得更高,这样才能摔得更惨。

思及此,高鹤洲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某些人就是自不量力,也难以认清事实。

陆之昀若想摆布他,那就跟摆布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

三日后,康平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氏见刚从通政使司的陆谌归府后,面上难能有了丝淡淡的笑模样,不禁兴奋地问道:“儿子,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陆谌淡哂着回道:“孩儿转任去了都察院,现在已经不是通政司的参议了,先从都事做起,再过几年,便能熬成佥都御史了。”

话音甫落,卢氏的笑意登时僵在了唇畔。

陆谌想要调任进都察院的事,他连商量都没同她商量过。

这都察院的都事是正七品,一下子就比参议低了两个官阶,陆谌先前这么年轻就做了朝中的五品官员,同他的能力也是分不开的,这样自甘被贬,属实让卢氏觉得惋惜。

但是卢氏转念一想,好在现在陆谌终于振作起来了。

便强迫自己换上了一副笑脸,同陆谌道:“做御史也好,你五叔就是从御史做起来的,还一路做到了内阁首辅。”

这话一落,陆谌的眉毛就拧了起来,冷声打断道:“母亲,请您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人。”

卢氏怕陆谌再因陆之昀犯起了疯病,立即便依言噤住了声。

卢氏觉得庆幸的是,眼下沈家那两个跟愠神一样的姐妹终于都嫁给了别人,她也应当给陆谌再寻门好的亲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可听说,沈渝在夫家的日子,过得可不怎么顺遂。

——

是日申时。

沈渝在上午时回了趟永安侯府,原想着趁着沈弘量休沐时,同他聊叙聊叙夫家的事,谁料五姨娘竟是怀了身子。

沈弘量老来又得一子,虽不知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却依旧是喜不自胜,得出空子便想陪着那狐媚子阿蘅,都没空去理她这个女儿。

沈渝原本还想摆谱撑撑场面,却又捱了沈涵的一顿讥讽,从沈家出来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既是钟凌的继室填房,自是也还担着照顾他儿子钟兴的责任,钟兴而今刚满八岁,也已经开始记事了。

离他亲娘去世的时日,也没过两年,所以这么大点儿的孩童,自是对继母颇为抗拒。

钟凌最是要面子,虽说地位和权势不够,却也想着让自己的嫡长子能有机会进到国子监做监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好他同母所出的弟弟钟冶开了家名唤“林霏”的书院,沈渝离开永安侯府,便命车夫径直驰往林霏书院,准备接着钟兴一并归府。

等钟兴和提着书箱的小童一起出了书院时,沈渝还是尽量让自己换上了副温柔的神情,关切地问向自己的继子:“我们兴哥儿今日学得如何啊?累不累啊?娘在路上还给你买了你喜欢的肉脯呢。”

钟兴却是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我今日没胃口,还是留着太太自己用罢。”

沈渝的笑容立即就僵在了唇角,眸色也渐渐转寒。

钟兴当着钟凌的面,还能装模作样地叫她一声母亲,可他一不在,他便又开始冷冰冰地唤她太太。

到底不是亲生的,就算她对他再好,二人之间,也得隔着层厚厚的墙。

沈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暗觉这就是做人填房继室的坏处,可她现在也是没得选了。

等她憋着火气,即要再度乘上马车时,却瞧见了从钟府的马车旁,驰过的公府马车。

镇国公的马车颇为气派,通常都为二马并驾。

沈渝刚要收回视线,却又被那只从车帷中伸出的纤纤玉手吸引住了视线。

她定睛一瞧,又见里面探出了一个人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竟然是沈沅!

虽说她离那马车的距离有些远了,沈沅还穿着男装,但沈渝还是能辨出,那马车里坐的人,就是沈沅。

其实比起沈涵,沈渝最见不得沈沅这个长姐好。

这种嫉妒可以追溯至她母亲的那一辈。

她的母亲小唐氏,就是扬州唐家的庶女,自幼便受尽了旁人的白眼。

而沈沅的母亲,却是唐家的嫡女,被嫡兄和父母宠爱和娇养长大。

小唐氏还在世时,偶尔也会同沈渝提起当年的往事,她们母女那时便下定了决心,等到了沈渝的这一辈,一定要扬眉吐气,绝对不能比沈沅过得差了去。

可如今,沈渝过得确实是比沈沅差。

这般想着,又看着远方马车渐小的身影,沈渝的面上却浮了层得意的笑。

好啊,今日她终于抓到了沈沅的把柄。

身为公府的主母,竟穿着一身男装在外面抛头露面,真是不知廉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不定就是因为那老男人的性格太过沉闷,公务还繁冗,沈沅这才想着天天往外跑。

沈渝觉得,沈沅兴许还在外面有了个相好,等她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传到陆之昀的耳里后,看他怎么收拾沈沅!

——

沈沅回府后,仍穿着那身靛色的行衣,头戴飘着双带的东坡巾,她特意避开了眼目,抄僻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至了院中,就不必那么谨小慎微了。

丫鬟们瞧见了主子穿男装的俊美模样,都不由得悄悄地多看了几眼。

她们都觉得,等小世子长大后,说不定就能继承他亲娘的美貌。

沈沅不欲耽搁府务,进室后也没换回女子的衣物,反是直接在书房的书案后坐定,准备将近来公府的采买账目核对一番。

眼见着日头偏西,沈沅便问了碧梧一嘴:“你去看看,公爷回来了吗?”

碧梧应了声是后,很快就归回了原处,对沈沅恭敬道:“夫人,公爷还没归府呢。”

沈沅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陆之昀并没归府,也终于松了口气。

近来的他,就如一只不知餍足的饿兽一样,那态势,简直是要将新婚那段时日她欠下的账,加倍地讨要回来。

沈沅实在禁受不住,前几日便语重心长地拿他的年龄开了涮,结果自是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后日便是放榜日了,陆之昀近来的公务亦很繁忙,沈沅甚为想不通,怎么就有如他这般,精力旺盛,不知疲惫的人呢?

这三十来岁的男人,还是不容小觑,势若虎狼的。

沈沅很快就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敛去,专心致志地将心思都放在了公府的府务上。

她看账时很是专注,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也是浑然未察。

陆之昀已然走进了书房内,及至那双卷云乌靴已经靠近了她书案的桌腿,沈沅还是没注意到他。

陆之昀冷峻的面容稍显无奈,便曲指敲了敲书案。

清脆地笃笃两声顿响后,沈沅也掀开了眼帘,看向了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随即,心中便是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能是因为近来那事行得太过频繁,沈沅如今一见到陆之昀,面容没来由地,就会泛起些红意。

她急于掩饰着自己的异样,亦腾地一下,便从玫瑰文椅处站起了身。

陆之昀得见她的这副模样,英隽的眉宇不禁微微蹙起,低声问道:“你近来,怎么一直在躲我?”

沈沅那双柔柔的眼眸正微微地烁动着,穿着这身素简的行衣,更衬得那纤细修长的玉颈细腻如雪。

她微微启唇,却不知该怎样回复他。

只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步子。

“别跑。”

见此,陆之昀飞快地走到了她的身前,颇为强势地便攥起了她的手腕,随着他这雷霆的动作,他官服绣着江崖海水纹的宽袖也随之顿展。

随着陆之昀的靠近,他身上沉冽旷远的松木气息也渐渐倾洒而至,沈沅侧过了小脸儿,男人的嗓音也沉了几分,又问:“为什么要躲我?”

沈沅阖着眼眸。

薄薄的眼皮却是颤了又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真是怕了陆之昀了。

见妻子一直不言语,陆之昀便将她横着身子抱了起来,决意坐下后,再好好地盘问盘问她。

待沈沅坐在了男人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后,两只纤白的手却微微蜷成了团,亦一种抵抗的姿态,轻轻地置在了身前。

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骇,即将就要炸毛的猫儿一样。

沈沅戴着宽大的东坡巾,趁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愈发的尖,她做出这种举动后,眉眼虽然尽态极妍,却又平添了稍许的稚气。

陆之昀不禁低笑了一下。

同他比,沈沅还是一个小姑娘。

这般想着,陆之昀便倾身靠近了她几分。

沈沅的心跳蓦地加快,亦觉得如此近距离地看陆之昀,他的那双眼睛也格外的深邃好看。

本以为陆之昀是要亲她。

可男人只阖眸,动作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是为何,因着陆之昀并未亲她,沈沅的心中竟是涌起了淡淡的低落。

陆之昀这时问道:“今日又去看书院了?”

沈沅颔了颔首,柔声回道:“嗯,妾身大抵隔个三日,会出府一趟,看看书院整修的进度。妾身还是将府务放在最前的,也不想给官人添麻烦。”

陆之昀嗓音温醇地回道:“嗯,沈掌院辛苦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沈沅听着他说的这声沈掌院,耳蜗那处也泛着微酥的痒意。

她耐着唇畔渐渐冉起的笑意,却纠正道:“应当叫袁掌院。”

陆之昀不解地问道:“为何?”

沈沅回道:“妾身的先生叫袁猷,原本就是想承着他的遗志去开这家书院,且妾身在外,也不方便用本名。不如往后,就起个化名,叫袁伸好了。”

这袁伸倒过来念,正好是沈沅。

陆之昀缄默地想,他和沈沅倒是想的一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他在热孝时,起的化名就是将本名倒过来的。

又瞥了瞥沈沅的面容,却见她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沈沅应是并没有发现,从前同她通信的云先生,实际就是他。

陆之昀想起他外任扬州时,曾诓骗过沈沅,将她这个闹着要离家出走的小姑娘送回了唐府。

沈沅因此记恨上了他,等他和同僚正巧去唐家的盐场查盐务时,沈沅也没少给他使过绊子。

思及多年前的往事,陆之昀无奈地摇了摇首。

这件事还是不要同她说出实情为好,免得沈沅又觉得他骗了她。

第57章放榜日

沈沅和陆之昀在书房内叙了会儿话,又一同去偏房看了看朔哥儿后,已是暮色四合的黄昏之际。

等归室时,沈沅早就换了身烟紫色的薄罗褙子,如云雾般浓密的鸦发也绾成了妇人的倾髻,从俏书生摇身一变,便恢复了平素玉骨冰肌的美人之姿。

等她帮着陆之昀更衣卸冠时,从雕花漏窗外洒进来的曦光,也让美人儿的那身凝脂肌瞧着愈发的白皙,薄嫩如脆瓷,仿若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陆之昀的这个角度看,只觉得沈沅的那张小脸儿只巴掌般大小,用那双柔荑仔细地为他解着腰间的象牙玉带、牙牌和印绶时,那对浓密的羽睫亦如蝴蝶振翅般,不时地上下翕动着。

丫鬟们半屈双膝,举着托盘,恭敬地站在这对夫妻俩的不远处。

沈沅将男人廓形挺拓的绯袍公服递给碧梧后,又为平摊着双臂的他,换上了一件淡灰色的鹤氅。

等为他系着衣前的长带结时,沈沅觉出了男人正垂着首,一刻不离地看着她,便也掀开了眼帘,看向了他。

陆之昀的眼眸本就生得格外的深邃,他就这般不浮情绪地淡淡看着她,沈沅的心中都仿若被烫了下似的。

二人的视线有了交汇后,沈沅复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睫,没敢再同男人对视。

正此时,陆之昀淡哂,低声问道:“还没到夏日,你很热吗?”

沈沅听他这么问,芙蓉面上却显露了几分懵然。

她微微启了启柔唇,却不知该回什么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之昀的面庞却蓦地靠近了她几分,边逐着她躲闪的柔目,将声音压得很低,又道:“你脸红了。”

男人的嗓音依旧沉厚低醇,沈沅却将脸别了过去,掩饰般地解释道:“那兴许是…妾身的身子有些虚热罢。”

陆之昀淡声嗯了一下。

又叮嘱道:“多注意身子,不要劳累。”

趁着夕日将坠,暮色未褪,在晚食前的时当,陆之昀难能起了些闲适的心思,便和沈沅前往了韶园,夫妻二人又在黄昏之际,同游了园子。

沈沅与男人并肩行在长廊之下。

廊外,花木扶疏,亭台水榭之布景皆洵美疏旷。粉墙之上是绮窗漏影,菡萏池亦被落日镀上了一层柔美的暖色,静水微起涟漪。

沈沅不时地用眼悄悄地瞥着身侧高大的男人,亦觉得此时此刻的陆之昀,格外的温和,没了平日的强势和冷厉气场,面庞依旧英俊无俦。

这样的官人,这样的陆之昀,也给沈沅一种更近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黄昏游园,是世家夫妻间很是寻常的相处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平淡,但沈沅的心中,却突然涌起了那种踏实且安沉的幸福感。

没想到在同陆之昀相处时,竟也让她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沅想到这一世的自己,终于活过了二十岁,现下经历的一切,都是此前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原本境遇那么悲惨的她,在嫁给了陆之昀后,被他保护着,甚至是宠爱着。

陆之昀还支持着她喜欢做的事,并没有将她豢在府宅中,还能让她出府去经营书院。

她和陆之昀之间也有了连结二人血脉的孩子,她亦有了完整的家庭和依靠。

沈沅不得不承认,陆之昀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这种感情,已经超脱了感激和亲情。

思及此,男人宽大的衣袖亦伴着清风,不时地拂过她的手背。

沈沅垂眸看去,见陆之昀的右手指骨匀亭分明,修长且充斥着力量感。

此时此刻,沈沅突地很想让陆之昀握住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再度体会被他温热且微粝的掌心完完整整包覆的感受。

可陆之昀却并没有握住她的手。

沈沅正忖着,不如就主动一回,放下那些矜持,去握住男人的大手时,陆之昀却在此时侧首看向了她。

故而沈沅下意识地就伸回了纤手,没敢再轻举妄动。

陆之昀这时嗓音温沉地问她:“到月底时,你的书院便能被整葺得差不多了罢?”

沈沅的芙蓉面上,浮了丝赧色,柔美的眸子微微侧着,小声回道:“嗯,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要请个夫子,再招收生员了。”

陆之昀淡淡颔首。

却见沈沅又仰起了小脸儿,颇为郑重,且没来由地道了句:“官人,妾身真的很感谢您。”

陆之昀不解,蹙着锋眉问道:“谢我什么?”

沈沅咬了下唇瓣,实际上她有好多要感谢陆之昀的地方,可说出的话,却只是句:“谢谢官人,能让妾身开书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没再回她,只缄默地伸出了大手,揉了揉她软小的耳廓。

他让沈沅开书院,实际上也是娇养她的一种方式。

沈沅仍若一只美丽且脆弱的蝴蝶,飞在庞大且安全的网中,她以为的自由,实际是被他掌控着的自由。

思及此,陆之昀眼底的那抹深黯之色,也渐渐转淡至无。

——

京师会试放榜的前日。

陆之昀是夜去沈沅的院子里陪她用晚食时,却见八仙桌上摆着的,皆是玲琅满目的淮扬菜。

有松鼠桂鱼、蟹粉狮子头、烫干丝、三套鸭、和油爆响鳝。

当然,还有两屉沈沅最喜欢吃的五丁包。

陆之昀坐定后,见沈沅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她鬓间戴着蝴蝶颤簪,所着的对襟衫的挑色领抹前,也精绣着彩蝶的纹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因为生了孩子,沈沅如今的气质愈发地温娴雅静,眉目间流露的,是那种雍妍的美态。

沈沅唇边浮着的笑意,有些过甚且不自然,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似是有什么事来要求他。

陆之昀眉眼冷峻,不动声色地将沈沅的异样都看在了眼中。

再一思及眼下的日子,和这一桌子的扬州菜,便猜出了个大概。

沈沅笑意吟吟地持着公筷,往男人的食碟里夹了一筷子的桂花糖藕,先他开口,柔声道:“官人,这些菜都是妾身自己做的,您快尝一尝,味道应是比官人特意聘得淮扬厨子做的,要正宗些。”

陆之昀嗓音淡淡地回道:“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以后不许再亲自下厨做菜。”

沈沅温顺地嗯了一声,芙蓉面上依旧浮着一副笑模样,又道:“官人从前在扬州府也外任过,应是也馋这口罢?”

她接着道:“说到扬州啊,妾身就有些想念舅父,还有那几个调皮的表弟和表妹了。”

陆之昀原本持起了象牙筷箸,听到了她的这句话,却又将其放回了筷枕上。

“啪嗒——”一声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亦眸色深邃地看向了八仙桌对面的妻子,嗓音还算平静地问道:“你若有事,便同我直言,不用拐弯抹角。”

其实纵是在这时,陆之昀待沈沅的态度依旧是刻意存着温和的。

奈何男人被权势浸养许久,骨子里透着强势和威严。

漫不经心地做个转动玉扳指的动作,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沈沅的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

虽说陆之昀曾亲口命令过她,往后不许再在他的面前,提起表哥唐禹霖这个人。

沈沅弄不清楚他到底和唐禹霖有什么仇怨,却知道陆之昀只消同礼部的人交代一句话,便可轻易阻了唐禹霖的前程。

她对表哥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感情。

却很感激唐家的养育之恩,唐禹霖自幼也很关照她,给予过她温暖,她不想让表哥的努力被毁于一旦。

这般想着,沈沅的唇瓣颤了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刚要嗫嚅着开口,陆之昀却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沉声回道:“你不要多想,他若有这个能力,自会榜上有名,我陆之昀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不会在科举上阻了你表哥的路。”

男人的嗓音本就浑厚,语气再稍微掺了些许的怒,便很是严厉。

沈沅的眼睫颤了颤,强撑着笑意回道:“官人说的是,是妾身见识浅薄了。”

“用菜。”

陆之昀低声对沈沅命罢,便沉着眉目,缄默地吃起米了。

沈沅适才特意对着他摆出了一副笑容,却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许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再去看她,沈沅亦微微转首,吩咐了碧梧一些事情。

正此时,陆之昀复又掀开了眼帘,看向了妻子。

却见仅一瞬的功夫,沈沅唇边的笑意就骤然消弭不解,那柔美的唇角也蔫蔫地耷拉了下来。

瞧见了沈沅这副笑容突然消失的模样,陆之昀凌厉的凤目也微微地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沈沅回过了神后,得见陆之昀竟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心里头倒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便探寻似得问道:“官人,您怎么了?”

陆之昀淡声回道:“没怎么。”

片刻功夫后,陆之昀便以公务在身的理由,离开了偏厅。

沈沅微微地叹了口气。

见陆之昀只是吃完了那碗米,可她悉心做的那一桌子淮扬菜,却连一口都没有碰。

——

歧松馆。

礼部刚刚结束会试的事宜,陆之昀今日需要处理的公务并不繁冗,他办事专注且效率高,复批完折子后,也才刚到亥时。

待他撂下了手中持着的狼毫笔后,便抬声命道:“江丰,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爽利地嗳了一声后,很快就进了书房。

见陆之昀的眉宇沉冷,倒也不清楚现下的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便恭敬地问道:“公爷,您唤属下过来,是为了何事啊?”

陆之昀淡声问道:“你说,夫人如今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江丰面色一怔。

倒是丝毫都没料到,陆之昀竟会问他这种问题。

自他被陆之昀收养后,便知他的身侧是没有女人的,之前有没有他是不清楚,可这十年内,陆之昀都是只身一人,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江丰掀开眼帘,微怯地看了一眼神情冷肃的陆之昀,道:“公爷…属下…不敢说呀。”

陆之昀冷嗤一声,回道:“你如实说,我不罚你,还会许你赏赐。”

江丰方才回道:“属下觉得,夫人对您啊,肯定是敬爱的。”

——“敬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嗓音沉了几分。

“对,是敬爱。”

江丰连眨了数下的眼皮,其实他想说的,是敬怕两个字。

反正自沈沅嫁过来后,沈沅无论是对陆之昀笑也好,还是温柔小意也罢,都是些笼络夫君宠爱的手段。

江丰没怎么瞧见,沈沅的眼中存着什么倾慕和爱意。

见陆之昀抿着薄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江丰的胆子也大了些,又建议陆之昀:“公爷对夫人的好和宠爱,夫人定是明白的,但是公爷大可以换一种方式。毕竟女子的心思都要细腻许多,若是直截了当的来,还可能会适得其反呢。”

听罢这话,陆之昀冷冷睨了江丰一眼。

“你很懂女人吗?”

江丰心中一凛,忙道:“属下也不懂,是属下妄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之昀无声地又看了他半晌。

却在心中,将“换一种方式”默念了一遍。

“知道了,你下去罢,马棚里那匹大宛驹,赏你了。”

江丰听罢,自是喜不自胜,眉飞色舞地回道:“多谢公爷赏赐!”

他自是没想到公爷的赏赐,竟是这般阔绰。

——

放榜日。

陆之昀和高鹤洲坐在汇丰酒楼三楼的雅间中,见窗外的街道车马填噎,人声鼎沸。

高鹤洲穿着一袭荼白色的襕衫,头戴方士冠,手中还持着一把书画折扇,眉眼间依旧有往昔的俊逸风流。

翰林学士已将进士的名讳按榜次题写,今年祈朝录了近一百余人的考生做进士,按照比率来说,每三十员的考生中,只有一人才能榜上有名。

高鹤洲轻展折扇,见窗外鄂郡公夫人一头的鹤发,颤颤巍巍地持着鸩杖,在榜上寻了好几次,都没看见自家嫡子钟决的名讳,不由得老泪纵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轻啧了一声,却觉钟决能通过乡试这事,便属实是走了狗屎运了,至于这会试,凭他现在的能力,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的。

钟决的才能如此平庸,平日行的,还都是些纨绔登徒之举,可这样的他,却是有着继承爵位之权的嫡子。

看来这鄂郡公府钟家,就要败在钟决的这一辈了。

钟凌这小子倒是颇有才干,只是格局不太大,成不了什么气候。

——“别…别阻我的路,我有心上人的!”

一道略高的男音蓦地打断了高鹤洲的思绪,他循声看去,见说话的那人竟是唐禹霖时,不由得挑起了一眉。

当转首看向对面的陆之昀时,却见他亦是沉凛着面容,透过支摘窗看向了楼下的唐禹霖。

高鹤洲轻轻地煽着折扇,瞧见唐禹霖被人榜下捉婿,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和陆之昀榜上有名时的场景。

陆之昀在会试时,便是排在第一位的会员,而他高鹤洲则是紧随其后。

不过高鹤洲唯一得意的事,便是在放榜的那日,京中想要捉婿的那些高官或是富商中,没有一个敢去拦陆之昀的。

而他高鹤洲,在未曝出自己是侯府嫡子的身份前,可没少被人拦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人敢捉陆之昀这个女婿的缘由,自是因为他的气场过于凌厉阴煞。

说到底,那时的他,纵然已经高中会员,骨子里还是个莽夫。

想到这处,高鹤洲便觉得时光飞逝,光阴嬗变。

转眼间,他和陆之昀这两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竟也都成家立业了。

汇丰楼外。

唐禹霖得知自己成了进士后,自是心中雀跃,嘴角也不时地抽动着,往上扬着笑意。

可他如此兴奋的缘由,却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将来的仕途有望,而是因为在他中了进士后,终于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沈沅了。

唐禹霖忖着,等殿考之后,他就去永安侯府提亲。

他知道沈沅对她没有男女间的那种情意,可如果说要嫁给他,沈沅的态度也不排斥。

就算沈沅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唐禹霖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对沈沅百般百倍的好。

唐禹霖的打算是,往后的一切,全都依着沈沅的心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能同他回扬州成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如果她来到京师后,留恋京师的繁华,那他便在京中置个宅子,里面的一应摆设也都可着沈沅的喜好来。

等二人在京中安定下来后,唐禹霖还准备再从扬州请几个淮扬厨子,因为他知道,沈沅的口味还是喜甜,吃不太惯京师的菜色。

可唐禹霖转念一想,如果他不幸被外任,没做成京官,那可能就会委屈沈沅了。

一想到在将来,沈沅有可能会委屈,他清朗的眸子里,登时便染上了几丝的愁色。

——“表哥。”

那道熟悉且温柔的嗓音响起后,唐禹霖被打断了思绪,心尖那处,也登时一颤。

等他掀开眼帘时,却见沈沅穿着一袭湖蓝色的对襟长襦,正和丫鬟碧梧步伐款款地向他行来。

日头有些刺目,唐禹霖在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沈沅时,眼眶也不禁泛起了湿意。

他这几年昼夜不分的刻苦治学,为的不是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的,全是眼前的这位美人儿。

沈沅一如离开扬州前美丽,端淑明净,气质愈发地娴雅温柔。

唐禹霖因着过于激动,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的沈沅已然梳上了妇人的发髻。

他嗫嚅着开口唤道:“沅妹妹。”

沈沅今日出府,并不是为了书院的事,每月中,她也会抽出个一两日的功夫,去府外打理打理公府的置业。

正巧路过,见到了表哥唐禹霖,也看见了榜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便想着亲口对他道声祝贺。

也终于能够将她已经嫁给陆之昀的事,好好地告诉他。

沈沅在行至离唐禹霖一丈之遥后,便停住了步子,语气温柔道:“表哥,恭喜你中了进士,舅父一定会很高兴的。舅母若在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唐禹霖在见到了沈沅后,却只知道傻笑,他摸了摸后脑勺,却不知道该回沈沅什么话好。

沈沅见街道上人头攒动,也很是吵闹,便提议道:“表哥,这番见到你,我也正好有话想同你说,我们就进旁边的酒楼寻个坐席,好好地谈一谈。”

唐禹霖连连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扬州时,他就是如此,沈沅无论说什么事,他从来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汇丰楼的三楼上。

雅间中的高鹤洲自是见到了沈沅,她和唐禹霖之间没有任何逾矩的行径,可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明显冷沉了许多,使室内的氛感都蓦地变得压抑。

“季卿,你怎么了?”

高鹤洲故意装着糊涂。

陆之昀没回复他,他从圈椅处站了起来。

男人的仪容依旧峻整,身量高大挺拓,端的仍是平日那副深沉莫测的模样,可冷锐的眼角眉梢间,却浸着淡淡的阴鸷。

高鹤洲深知,陆之昀是三十多岁才对女人动了所谓的情思,却没想到他犯起醋劲儿时,也丝毫都不亚于那些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看来一碰上同感情有关的事,他也和寻常人一样,没什么不同。

高鹤洲不禁微微抬眉,亦将手中持的折扇再度叠回,并轻落掌心数下。

陆之昀这时开口道:“我要下去一趟,你先自己吃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故作平静地道了声嗯,却在陆之昀出室后不久,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在自成四方天井的三楼寻了处地界站定后,便好事般地看着陆之昀步履沉重地下了楼。

他冬日就盼望见到的场面,总算是来了。

却没成想,眼下这事态,比他预想的还要刺激。

一旁的雅间中,亦被人掀开了帘幕。

随即那道灼灼的视线,也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看清了她得长相后,男人清隽且修长的手,攥那酒杯的力道,也不易察觉地重了几分。

——“世子,那个蓝衣女子,应当就是永安侯的嫡长女,沈沅。”

那被侍从唤作世子的年轻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侍从再度瞥向主子时,却莫名觉得,他的眉眼,竟是和那美丽的侯府嫡女沈沅,有几分相像。

第58章叫季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亭亭地坐在红木圆凳上,并没有瞧见陆之昀已经下了台阶,正往她和唐禹霖坐的位置上阔步行来。

陆之昀的视线落在了沈沅单薄且纤瘦的背脊上,她毕竟是个容貌绝色的妙龄美人儿,周遭的坐席处,也有许多的陌生男子不时地用眼瞟着她恬和皎然的精致侧颜。

但这些男人也只敢于暗中窥伺着沈沅的美貌,却丝毫都不敢靠近她,倒不是因为觉得沈沅是个有主的。

而是在离沈沅和唐禹霖的桌旁不远,也坐了几名身量魁梧的青年男子,他们腰间都配着长刀,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侠客,一看便是专门护着这位美人儿的侍从。

为首的侍从见到了陆之昀竟是也在这家酒楼,便悄悄地对着自己的主子恭敬地颔首示意。

陆之昀面容冷峻,思及今年是嘉平三年,而前世沈沅同唐禹霖私奔的时候,是在嘉平四年的冬日。

酒楼的食客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陆之昀仍背脊挺拔地往前行着,周遭的景象在他的余光中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他陷入了前世的回忆中——

奴儿干都司在大祈的最北部,冬日也极为严寒。

唐禹霖同沈沅刚刚到达此地时,他便置了个不小的宅子,还专门挑了间暖阁来给她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在同他逃往奴儿干都司的途中,身子便格外的不舒服,总是容易疲累,而且还经常会呕吐,等唐禹霖请了个医师来为她看过身子后,才发现,沈沅竟是有孕了。

得知她有了身孕后,唐禹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待她的方式,比寻常更为照顾体贴了。

知沈沅刚刚有孕,身子娇弱,还特意命丫鬟在暖阁里给她多烧了些炭火。

沈沅入睡后,虽未受凛寒之扰,夜半却因为屋内过于干燥,嗓子有些干痛,便起身想要寻些水喝。

“碧梧,你帮我倒杯水。”

沈沅小心地扶着腰侧,从床上半坐起身后,便起身对着应当守在暖阁中的碧梧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的意识仍有些不甚清醒,所以当屋内并没有人回复她时,便决意自己下地,去寻些水喝。

谁料沈沅刚一下床,有人便递给了她一碗清水。

沈沅眯缝着美眸,待接过了那碗水后,便微微仰首,啜饮了数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渴虽解了,沈沅却也觉出了事情的不甚对劲。

她的心房不禁微窒,亦终于睁开了双眸,待在浓重的夜色中,依稀辨出了床侧男人峻挺的身型后,纤细的手腕也颤了又颤。

就在沈沅即将就要将手中持的那碗清水打翻在床上时,那人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问道:“你不是渴了吗,再多喝些水。”

他的声音沉厚低醇,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那种质感,于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的富有磁性。

沈沅听清了他的声音后,柔美的芙蓉面不禁大骇。

“陆…陆之昀?”

“是我。”

男人淡声回罢,便伸出了修长且结实的长臂,丝毫都不费任何气力,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急于往床内躲去的柔弱美人儿抱在了腿上。

沈沅本想挣开他,却又怕自己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没敢再轻举妄动。

怦、怦、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还能深深地感受到陆之昀身上那清冽的松木气息,含混着冬日的寒凉,让她熟悉,也令她悚然万分。

陆之昀用臂膀锢着沈沅纤细易折的腰肢,亦将高挺的鼻轻轻地抵在了她白皙细腻的颈间,力道缱绻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时,亦嗓音低沉道:“原来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骗我。”

而他,竟是被沈沅使的那些伎俩,耍弄得团团转。

因着紧张,沈沅如鸦羽般的长睫正不时地上下颤着。

陆之昀还是她的五叔时,在沈沅的眼中,他一直都是个深沉严肃,强势冷峻的权臣。有着运筹帷幄的鸿猷伟略,亦可谓是牢牢地掌握着大祈的命脉,只手遮天,权倾朝野。

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有着那样一张英俊无俦的面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沈沅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会对自己那么偏执。

她本觉得,许是因为她是陆谌的妻子,陆之昀才生出了一些令人难以起齿的邪祟心思,且因她的态度总是抗拒的,男人便更生出了想要征服的欲望。

故而沈沅便陪他演了这场时达几个月的戏,让陆之昀以为她真的想明白了,还爱上他了。

可在这近半年的时日中,陆之昀却丝毫都没有腻了她,她说想要正妻的名分,他便毫不犹豫地许给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她在唐禹霖的帮助下,从京中的宅子里逃到了奴儿干都司时,沈沅本以为陆之昀不会耗尽人力去将她抓回来。

却没成想,他还是来寻她了。

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和唐禹霖在奴儿干都司的私宅。

思及此,沈沅温柔的嗓音也渐渐转寒:“陆之昀,你放过我吧。”

男人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即回复她。

反是将那双指骨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地置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沉声又问:“你觉得可能吗?”

说罢,他又略带威慑意味地,将那只大手,又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肚子。

沈沅瞳孔骤缩时,心中也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他会不会是……

果然,陆之昀便嗓音阴沉地又道:“我已经知道,你有身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心跳蓦地又加快了许多,却强自镇定地反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怀的就是你的孩子?”

隔着浓重的夜色,沈沅都能觉出,陆之昀看她的眼神明显深邃了许多。

“你和唐禹霖勾结,想要逃跑,也就是近十几日的事。沈沅,十几日的功夫,你能去跟哪个男人怀上一个孩子?”

话落,沈沅心中震摄的同时,亦被陆之昀动作小心地从身上抱了下来。

等她从床侧坐定后,陆之昀已然走到了暖阁的门前。

“吱呀——”一声,步步锦的红木大门被他推了开来,凛冽的寒风亦随之漾入了室内。

沈沅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亦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时,却听陆之昀冷声对着阁外命道:“进来。”

话落,唐禹霖便被一众魁梧的侍从押入了暖阁,沈沅突地从床处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唤道:“表哥……”

其中的一个侍从将烛台上的烛火点燃后,陆之昀也走到了沈沅的身前,他高大的身影落了地,也将沈沅纤弱且单薄的影子罩得严严实实,给她一种压抑的迫人之感。

“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低声命罢,沈沅怕她如果不从,再激怒了他,反而会对唐禹霖不利,便依着他的言语,复又坐回了床侧。

陆之昀随即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当着唐禹霖的面,还故意攥起了她纤细的手腕,并迫着她那只纤白的玉手,置在了他的腿上。

沈沅的眸中已有泪意涌动,却只得从着他的意图来,丝毫都不敢违背。

唐禹霖被两个侍从制住了肩膀,见眼前的陆之昀相貌英俊,冷锐的眼角眉梢间,亦浸着大权独揽者的睥睨威严,却是颇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他并不惧怕陆之昀的权势,他在意的,只是沈沅能过得幸福,能随心所欲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陆之昀,现在京师的人都知道陆谌的妻子沈氏已经去世了,沈沅现在是个连户籍都没有的人,伯府里甚至还有她的灵牌!你就准备一辈子将沈沅当外室养着吗?连个名分都不给她吗?陆之昀,你简直不配为人!用尽各种肮脏的手段强占了你侄子的妻子,你觉得光彩吗?”

唐禹霖的声线渐变得颤抖,他的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愤怒。

这般辱骂过后,陆之昀面色未变,指骨分明的手背上却暴起了青筋。

他仍握着沈沅触感柔腻的纤手,只淡声回道:“唐禹霖,你想错了,我不会不给她名分。我若是想要娶一个女人,或是真的直接抢了还是陆谌妻子的她,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副狂妄傲睨的模样,更加激怒了唐禹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要再对着陆之昀破口大骂,身后的侍从却制止了他的行径,毫不客气地便又对着他好一顿拳打脚踢。

唐禹霖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且自幼生活优渥,养尊处优惯了,自是捱不住侍从下的这些狠手。

沈沅看着唐禹霖痛苦地躺倒在地,近乎奄奄一息的模样,生怕再这么打下去,他会被这些人打死。

终是横下了心,语带泣音地对陆之昀央求道:“大人…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唆表哥带我逃跑的,求求您别让他们再打了,放过…放过我表哥一命……”

“想让我放过他?”

这般问着,陆之昀攥她的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沈沅柔弱的水眸里已然涌出了泪水,无助地点了点头。

见此,陆之昀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再度抱在了身上,大手为她拭着面上的泪痕,刻意将语气放得很低:“如果想让我放过他,你该怎么做?嗯?”

男人的声音明显存着刻意的温和。

却还是让沈沅觉得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颤声道:“大人……”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变黯,又问:“你该唤我什么?”

沈沅侧着眼眸,终是艰涩地唤出了她此前常唤的那两个字。

“季卿…求求你放过他。”

随后便当着唐禹霖的面,仰起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讨好似的吻住了他的唇。

陆之昀倾身加深了这个吻。

唐禹霖亦于这时用仅存的气力唤着:“沅儿…沅儿…不要……”

陆之昀听到了他的声音,漆黑的瞳孔中也倏地闪过了一抹狠戾,沉声问道:“沈沅,你以后还敢跑吗?”

沈沅连连地摇着头首,看他的眼神既柔弱,又充斥着幽怨。

她的那道眼神,让陆之昀几辈子都忘不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展现出了她的顺从和听话,陆之昀也自是答应了放过唐禹霖一命,并让人连夜将唐禹霖送回了扬州,亦着人一直盯着他的那张嘴,若他敢说些有的没的,就会立即索了他的性命。

前世的回忆渐止于此。

陆之昀离沈沅的距离,也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沈沅仍未察觉出异样,倒是唐禹霖,却先他一步,注意到了她身后的那个身量高大,且外貌异常优越英俊的男人。

“夫人。”

陆之昀低声唤罢,沈沅的身子不由得蓦地一僵。

等她回过神后,便见陆之昀已经在她身侧的红木圆凳坐定。

沈沅难以置信,柔声唤道:“官人?”

夫人?官人?

坐在他二人对面的唐禹霖也不禁阔起了眼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于唐禹霖而言,多少有些面善,他的年岁应当过了而立,成熟且英俊,举手投足间可谓气宇轩昂,就算在这藏龙卧虎的四九城下,他一定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陆之昀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佯装不熟地蹙眉问向沈沅:“夫人,这位是?”

沈沅面色微赧地回道:“他是…他是我的表哥,唐禹霖。”

回完话后,却又觉得有些不甚对劲。

陆之昀既是都不知道唐禹霖长什么样,那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反感。

唐禹霖心中虽有了猜测,却仍是不想相信,便问向沈沅:“沅妹妹,他是……”

沈沅正了正神色,如实地答道:“表哥,因为你之前一直在备战科考,所以我便和舅父商议,暂时不去写信叨扰你。旁边的这位是…是我的丈夫,名唤陆之昀。”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不易察觉地觑了几分。

“陆之昀。”

唐禹霖低声念了一遍,随即才恍然认出了他的身份:“陆之昀…陆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怨不得他刚才觉得他面善呢,先前他在扬州外任做巡盐御史时,他也是见过他的。

唐禹霖的声音多少有些拔高,沈沅便小声制止道:“表哥,我们毕竟还在外面,你小点声说。”

话落,唐禹霖眸色闪烁地颔了颔首。

对方比他有权势,样貌也比他英俊,哪儿都比他强,像陆之昀这样的人,确实是比他要更配得上沈沅的。

虽然唐禹霖的心中溢满了难言的苦涩和悲伤,却还是想要祝福沈沅的,可却又觉得,陆之昀的气场过于强势冷肃,年龄也比她长了十几岁。

做这样一位权臣的妻子,沅儿会不会受委屈。

这般想着,唐禹霖当着陆之昀的面,还是关切地问道:“沅妹妹…那你过得好吗?”

沈沅微启柔唇,刚要回复唐禹霖的问话,陆之昀却嗓音低沉地替她回道:“沅儿前两月刚为我生下了一子,身体还有些虚弱。”

唐禹霖听罢这话,惊得几乎要从圆凳处跳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沈沅亦阔眸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却听陆之昀云淡风轻地又道:“嗯,我们刚成婚时,沅儿便有身子了。当时是我大意了,沅儿年纪小,身体还不算太好,我应该让她再好好养养身子的。”

唐禹霖面如死灰,只颤着唇瓣,却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嗫嚅地回道:“那我就…恭喜沅妹妹和陆大人,喜结良缘,又得贵子。”

高鹤洲站在自成四方天井的三楼围廊处,俯视着一楼发生的一切,不禁啧啧了数声。

他不得不感慨,就算是对付情敌,陆之昀的手段也是个凌厉的。

陆之昀这些话说的,还真是字字戳心。

——

唐禹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汇丰楼,陆之昀低声同沈沅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又折返回了三楼,又去寻高鹤洲了。

高鹤洲适才刚看了一场好戏,现下正觉心绪寥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陆之昀推门入室时,高鹤洲的面色还显露了些许的惊诧:“我还以为你直接就会陪你那美娇娘回府呢,没想到竟还能主动上来同我打招呼。”

陆之昀却没搭高鹤洲的腔,只语气淡淡地询问道:“燕国那处的细作,怎么没给你及时递消息?”

高鹤洲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陆之昀蹙眉回道:“适才有人告诉我,燕王世子好像入京了,他刚刚就在汇丰楼里,现在已经离开了。”

“燕王世子?”

按说藩王无诏,是不得入京的,若要被官兵发现了他在京师活动的足迹,那连带着他的父亲燕王也会受罚。

故而高鹤洲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又问:“那你想怎么处置尉迟靖?京师遍地都是咱们的眼线,只要他没有遁地之能,今夜就能将他寻到,再关押到大理寺里。”

陆之昀回道:“我已经命人跟上了他,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罢。两日后如果他还没离开京师,便按律法将他再抓进大理寺里。”

高鹤洲嗯了一声。

却说放眼整个大祈,藩王多数无能平庸,只知鱼肉百姓,这些藩王的世子更是才能拙劣,没几个能成事的。

惟这个燕王世子尉迟靖,算是个有才干和出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陆之昀一直让他派人盯着尉迟靖的缘由,高鹤洲却怎么也想不通。

——

公府的马车正轮音辘辘地驰行着。

沈沅温顺地坐在陆之昀的身侧,男人甫一进车厢内,便缄默地阖上了眼眸,没怎么同她说过话。

沈沅不时地用美目悄悄地瞥向他冷毅立体的英俊侧颜,边用纤细的两根食指搅着手中的蝴蝶软帕,边忖着该主动地同他说些什么话时。

却听“——哐当”一声。

马车因着路途的颠簸,剧烈地摇晃了数下。

沈沅一时没能坐稳,险些就从坐席处跌了下去,幸而陆之昀亦于此时睁开了双眼,及时搀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没让她跌下去。

“小心。”

陆之昀低声叮嘱着沈沅,脑海里,却突地回想起了江丰几日前的那番话。

夫人是明白大人对她的好的,但女子的心思总要更细腻一些,有些事,大人可以换一种方式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温柔地颔首时,却听陆之昀又抬声命道:“停车。”

车夫立即勒住了缰绳,陆之昀也在妻子诧异的目光下,掀开了车帷。

江丰凑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公爷,您怎么了?”

陆之昀清咳一声,淡声问道:“前面怎么那么吵?”

江丰瞥了一眼陆之昀身后的沈沅,立即就会出了主子的心思,连忙回道:“前面好像是个春日夜集,很是热闹,这京中春闱刚刚结束,公爷今日既是也没什么事,便带着夫人去看一看吧。”

沈沅坐在陆之昀的身旁,暗觉江丰的性子虽然活泛,可今日的话却属实有些多了。

她又观察了番陆之昀的神情,却见男人也并未展露出沉冷的严肃,反是微微横目看向了她,低声问道:“你想去看一看吗?”

沈沅怔了一下,便听陆之昀又耐心地同她解释:“就是江丰适才说的春日夜集。”

沈沅这才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嗯,妾身想去看看。”

春日夜集上,商贾辐辏,人行嘈杂,灯火通明。

及至沈沅和陆之昀并肩行在集会上时,她仍是觉得今夜的官人有些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他的性子,既是曾经交代过她不许提起唐禹霖这个人,那么得见她在汇丰楼中同唐禹霖见面的事后,定是要责问她一番的。

可陆之昀非但没有生气,还主动提起要来带她逛夜市。

沈沅实在是想不通陆之昀今日的异样,她因思忖得格外专注,甚至都没看见一个冒失的小孩竟是突然朝她的方向奔了过来。

陆之昀及时地用臂圈住了沈沅的腰肢,将她猛地带进了怀中,沈沅这才免受了一劫。

那孩童的年岁同廖哥儿相仿,生得很是壮实。

沈沅身形纤瘦,柔美是柔美,却也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

若是被那孩童这么冲撞了一下,这身子骨可能都要零零落落地散了架。

沈沅知道是自己走了神,在被男人搂护住后,便怯生生地垂下了眼眸。

等那小孩跑远后,陆之昀依旧没有松开她,微微垂首,温声问道:“你适才走神了,在想什么?”

“妾身…没想什么。”

沈沅说着违心的话,决意陆之昀应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同她说些话,却又碍于自己沉闷的性情,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同她开口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暗觉陆之昀应当不是要同她提纳妾的事,她在这方面的感官是灵敏的,且近来陆之昀也算是餍足饱食,应当是不会去动采野花的心思。

沈沅还是将陆之昀今日的异样,都归结成了是朝堂上发生了大事,并决意寻个时机,好好地问问他。

——

湢室内热雾氤氲。

陆之昀虬劲有力的臂膀随意地搭在桶沿,横亘于其上的那道狰狞疤痕,亦随着他的姿势外露。

他沉阖着眼眸,头亦微微地仰起,耳畔却倏地响起了些许的窸窣声响。

男人凉薄的唇角不禁往上扬了几分。

都不用睁眼,便能猜出来者到底是谁。

这个时当,敢往湢室里进的,除了沈沅,还能有谁?

陆之昀仍佯装着并未察觉的模样,却听“扑通——”一声,水花亦随之而飞溅。

随即便响起了美人儿惊慌的求救声:“官人…官人这水太深了,您快救救妾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跳进水里之前,竟是忘了陆之昀用的浴桶要比她的宽大许多,且男人的身量那般的高大,这浴桶内的水位也是极深的,还险些就没过了她的口鼻。

“攀住我的肩膀。”

陆之昀自是及时将妻子从水里捞了起来,沈沅按照男人的言语照做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绾着乌发,可莅了适才的这么一遭却都散落了下来,如此,倒是衬得她那如画的眉目愈发的清妩柔媚。

柔柔怯怯地看着他时,就像是一只蛊惑人心的水妖一样。

思及此,陆之昀亦蓦地靠近了她几分,薄唇在即将碰触到她嫣粉的柔唇时,却停了下来。

沈沅见陆之昀并没有亲她,心中未免有些低落。

男人修长的大手却捏住了她纤巧的下巴,嗓音低醇地问道:“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喜欢在水里。”

第59章焐焐肚子一更

【一更】

因着沈沅那对纤白如嫩藕的胳膊,还攀着男人宽硕的肩膀,二人面庞之间隔着的,也几乎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湢室内的热雾依旧氤氲着。

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也更因着男人深邃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霞粉色,如画的眉目间,亦平添了几分灼若芙蕖的姝美。

温香娇弱的美人儿生怕自己会沉了水底,因而只得无助地攀附着他,还用那双秋波柔递的美目赧怯地无声看着他。

她虽是无心,但看在男人的眼里,却是一种蓄意的招惹。

见此,陆之昀冷硬的喉骨微微滚动,随即便情难自禁地倾身靠近了她的面庞,亦力道极浅地啄了下她的唇。

陆之昀的薄唇甫一触及到她的时,沈沅便温顺地阖上了眼眸。

可谁料男人的这个吻,却如蜻蜓点水般克制,一触即逝。

以至于沈沅还没来得及做出些许迎合的举动,陆之昀便松开了她。

沈沅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柔美的双唇亦不易察觉地微微撅起。

不够霸道。

她想要更霸道一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自是将妻子的那些小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沈沅的两条胳膊纤细易折,自是使不出什么气力来,故而纵是她已经攀住了他的肩,为了不让她再沉下去,陆之昀还是用那只带疤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

沈沅并没意识到自己竟是在撅嘴,神情还显露了些许的委屈。

陆之昀倒是甚少得见她的这副模样,看在眼中,也觉得极为有趣,仿佛整个人都因为这一个细小的表情而生动鲜活了些。

思及此,男人不禁低笑了一下,嗓音也比平日变得沉哑了几分,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经由陆之昀这么一提醒,沈沅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湢室一趟的目的。

陆之昀的性情一贯是个沉闷的,平日的作风也是喜怒不浮于色,还在孕中时沈沅就同男人提过,如果朝中真得发生了什么令他感到不快的事,也可在归家后同她说说。

许是陆之昀习惯了将万事都藏在心中,自己抗,所以他还是不会将烦心事同沈沅讲。

沈沅眨了几下眼睛后,这才柔声问道:“官人,您在朝中是不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了?如果真的有,您可一定要同妾身讲一讲啊,妾身虽见识浅薄,却总能帮官人宽解宽解心绪的。”

她柔柔的话音一落,陆之昀却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这么问?是从哪儿听见了什么流言蜚语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摇了摇首。

陆之昀在祈朝的地位属实特殊,既是一国之宰辅,又是皇帝的舅父,再加之先帝那道托孤的遗诏。种种条件加在一处,使他握稳了权柄,也成为了大祈朝的实际掌权者。

这样的一个权臣,无论是忠是佞,坊间对他的评价都不会太好听。

沈沅有自己的判断,并不会在意这些。

且近来的邸报上,也没有关于内阁首辅陆之昀的内容,大体都是些税律变革和官员吏治的最新要闻。

“适才在夜集时,妾身看官人,好似是有话想要同妾身说…所以妾身便猜,官人应是在朝中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话落,陆之昀英隽的锋眉蹙了几分。

沈沅便更加笃定,陆之昀欲言又止的原因就是朝中有了变局。

及至男人的眉眼因她那副关切的神情又冷沉了几分后,沈沅又柔声宽慰他道:“官人,就算您真的被人清算了…往后连爵位都没有了,妾身也一定会一直跟着您的。妾身…妾身不是在意富贵或贫贱的人。”

沈沅说着一腔吴侬软语,嗓音依旧温柔和绵软,语气却是愈来愈郑重。

陆之昀知晓了她藏的那些小心思后,不禁被气笑了,随即又很快地恢复了平日冷肃的神情,故意沉着声音问她:“沈沅,所以你觉得我主动带你去逛夜集,是因为要被人清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懵然地点了点头,巴掌大的芙蓉面上写满了“难道不是吗”这五个字。

陆之昀无奈地淡声回道:“没有要被人清算,你不要多想。”

这话说完后,适才存得那些旖旎的心思也削减了大半,也不欲再与她同在水里浸着。

沈沅跳进水里之前,还是存了些矜持的心思,里面穿了件荷色的心衣,外面还罩了件轻薄如蝉翼的衾衫。

等陆之昀将人从水里捞出来后,便见沈沅安安分分地站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可那薄薄的衾衫,却贴合勾勒着她在生养完孩子后,愈发玲珑窈窕的身形。

沈沅固然是个无心的,可眼下的美景,却大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引诱意味。

猩红的焰苗本就尚存着,只消起些小风,便能使其燃起熊熊的大火。

沈沅见陆之昀已经披上了外衫,单单薄薄的一层帛布也被他那满身贲张虬劲的腱子肉给撑了起来,那态势,简直像是他只消挣一挣,那件外衫就会随着他的动作裂开一个口子似的。

可平素他穿官服,或是襕衫时,却给人一种蜂腰长腿的高大峻挺之感。

沈沅没敢再将视线多落在男人的身上,却觉陆之昀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身体素质却丝毫都不亚于二十几岁的青年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不说同她比,随意地在军营中抓个武将,那身形都不见得比他还要强壮。

她的骨头架子没被捣弄得碎掉,都是个奇迹了。

沈沅正胡思乱想着,却是丝毫都未察觉出,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并俯身看向了她赧然的小脸。

沈沅亦懵懵地掀开了眼帘,仰首看向了他。

“水里,还是回去?”

陆之昀低声问罢,含混着皂荚清冽的气息,也蓦地拂过了她的发顶。

沈沅怔了怔后,终是会出了他的心思。

她逢上这种事,面子还是有些薄的,自是不知该怎么回他的。

陆之昀却替他做了选择,待将她横着身子抱了起来后,嗓音低低地道了句:“还是回去罢,我不喜欢在水里。”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及至定昏之时。

折腾了一番后,沈沅的身体自是有些疲倦了,明日又到了要出府去监造书院的日子,本想着快些睡下,可小腹那处却没来由得泛起了痛意。

她猜出了腹痛的缘由,约莫着也到了小亲戚造访的日子。

而枕边人则呼吸清浅,应是已经入梦睡下了。

只那条修长有力的胳膊,还颇为强势地搂着她的腰肢,就连睡着了,动作间都尽显着占有的意味。

沈沅无奈地推开了他的手,等下地后,便唤守夜的惠竹拿来了月事带,谁料刚在湢室换好,漏窗外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落雨之音。

许是太久都没逢上过下雨了,沈沅都快忘了,自己每逢雷雨必犯心疾的事。

等那心口处蓦地犯起了难耐的悸颤时,便捂着心口,逃命似的往闺房里跑去。

甫一进了花罩处,便见内室也被人点了烛火,光影可谓是暖黄橘芒。

陆之昀阖着眼眸,背脊挺拔地坐在了床侧,倦意未消,待听见了窗外蓦地响起的雷声后,这才睁开了双目。

正此时,沈沅也飞快地扑入了他的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拥住了一脸惊慌的妻子,低沉的嗓音带着浓睡未消的沙哑,温声道:“又下雨了。”

沈沅心口那处的悸颤顿然消弭不见,弱声回道:“嗯,多亏妾身赶紧跑回来寻官人了。”

纵然隔着雨声,沈沅也能听见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也不知为何,这次的雷雨并不让她厌恶,反是因着它,她才能在深夜里同陆之昀相拥着。

没来由地,沈沅竟是还觉得庆幸上了。

陆之昀调整了一下抱着沈沅的姿势,又问:“适才做什么去了?”

沈沅赧声回道:“妾身的肚子有些疼……”

说罢,陆之昀想起了适才的种种,亦觉适才的自己确实是有些欺负人了,给她上药的时候,她那两个脚腕都环了圈淡淡的淤紫,便将大手轻轻地置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关切地问道:“这回还难受吗?”

沈沅的腹痛并不严重,可陆之昀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温热,大小还很合适,放在肚子上给她焐着时,却是格外的舒服。

故而沈沅摇了摇首,回道:“妾身不难受了。”

陆之昀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事,便低声叮嘱道:“明日别忘了喝药,身子还要再养一养,这几年我们就不再要孩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罢这话,沈沅赧然地再度点头。

这几次,如果陆之昀忘了,都会提醒她喝碗避子汤药,且这些药都是宫里的太医特意调和过的,并不如寻常的那些药寒凉伤身,还带了些滋补的效力。

无外乎就是味道苦涩了些,沈沅自诩是个不娇气怕苦的,偶尔饮上一碗也没什么。

“妾身…妾身明日应是不用饮那药了。”

陆之昀即刻回道:“不行,必须喝。”

沈沅见他适才还温和了些,转瞬的功夫,却又同她强势上了,倒也没同男人置气,只柔声同她解释道:“官人…妾身来月事了,既是来月事了,那就不需要再饮了。”

这话一落,男人冷峻的面色蓦地一怔。

陆之昀默了一瞬后,便抱着怀中的美人儿又躺回了原处,许是为了掩饰适才的尴尬,他故作镇定地命道:“睡觉。”

沈沅乖顺地阖上了眼睫,外面还下着霖霖的雨声,她被陆之昀抱着,纵然觉得很温暖,可他的那只大手却没有放在她的肚子上。

故而沈沅又睁开了美目,亦用纤白的小手轻轻地拽起了他指骨分明的大手,要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你想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没由着她的动作来,反是抓住了她柔腻的小手,并攥入了宽厚的掌中。

沈沅听着他浑厚低沉的嗓音,便软声央求道:“官人,您帮妾身焐焐肚子吧。”

陆之昀依着她的言语,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后,又不解地问道:“把手放在你的肚子上,你就能好受些吗?”

沈沅温柔地嗯了一声。

男人却抿着薄唇,亦用那只大手,力道不小地揉了揉她的肚子。

他这么一揉,沈沅的心中蓦地慌乱了起来,忙制止道:“官人,女子来月事时肚子不能这么揉,您帮妾身焐着便好…不用揉的……”

“是吗?”

陆之昀停住了动作,修长的大手也安安分分地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没再乱动。

雨势渐小。

沈沅背靠着男人宽阔的怀抱,亦被他身上的体温暖暖地烘着,不经时便陷入了安恬的梦乡。

陆之昀却于夜色中看着妻子的耳廓,亦将沈沅适才讲的话默念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世二人虽也做过夫妻,沈沅却从未这么亲近过他,这些女子私密的事情,也向来都不会同他讲。

这次他记住了。

等沈沅再来月事时,一定要用手替她焐着肚子。

第60章继承人二更

【二更】

宵禁时分。

京师最大的酒楼名唤鼎泰楼,它可谓是除了禁城的宫殿外,最华贵气派的建筑。

鼎泰楼有三层之高,亦有东、西、南、北、中这五个区位的楼阁相向,各楼之间明暗相通,错落有致,若仔细地数一数,便能发现整个酒楼的歇山檐上竟是有多达九十八个翼角,可谓有种“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舒展之态。1

还未宵禁前,整个酒楼内自是人声鼎沸,大有达旦通宵之意。

只是大祈的宵禁止于子时,唐禹霖适才的豪饮之地鼎泰楼也已打烊,他独自消化着心事,亦端着一坛子雪花酿,甩开了唐家的侍从,跌跌撞撞地行在了巷子中。

及至寻到了一个斑驳的墙角处,唐禹霖方才靠着它缓缓而坐,他想着,今夜就睡在这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近夏日,京师的夜晚不算寒凉。

唐禹霖刚一阖上眼目,头顶处便倏地响起了一道清越的陌生男子声音——

“这位公子,你是永安侯府嫡长女的什么人?”

唐禹霖艰涩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男子的身形和面孔于他而言,有些模糊。

故而唐禹霖又揉了揉眼睛,待定睛一看,才再度看清了他的相貌。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庞,五官深邃精致却又不失清冷和温隽,尤其是那对斯文的眉眼,在审视般地看向他时,还浸着沉金冷玉的矜贵之气。

唐禹霖虽然醉着,却还是能觉出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怕也是这四九城中,旁的公侯伯爵家的世家子弟。

“你是谁啊?”

唐禹霖舌头有些大,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踉跄地直起了身子后,便又觑着眼目看向了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

唐禹霖眯着眼睛,却又觉得,这个男子竟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忖了半天,才蓦地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跟沅儿生得好像,只是比沅儿眼睛的轮廓,要更多了些男子的冷毅。

唐禹霖刚要回他,双唇也张了张,却终是因为大醉,“咚——”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正此时,一个佩刀的墨衣侍从也走到了青年男子的身后,恭敬道:“世子,陆之昀的人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但他却也没派官兵要缉拿我们…属下真的是弄不清他的心思。

尉迟靖瞥了眼昏厥在地的唐禹霖,淡声回道:“既是没派人来抓我,那就是要我早些回燕国。”

侍从颔了颔首。

虽说陆之昀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却也犯不上同尉迟靖一个藩王世子过不去,他若没在京师闹出些什么事情来,也不会轻易地为难他。

侍从也看了眼唐禹霖,又问:“那世子…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尉迟靖蹲下了身子,又端详了一番唐禹霖的面庞,低声问道:“他是中了新科进士吧?”

侍从答:“应该是的,属下在汇丰楼外,看见这厮被榜下捉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尉迟靖淡声道了嗯。

随即又道:“正巧我们藩司空出了许多的官位,就把这个醉鬼也一并带回燕国去罢。”

“这……”

侍从不禁微微地阔了阔眼眸。

尉迟靖直起了身子后,身形瞧着也愈发地高大颀长,泠泠的月色下,他清隽的眼眸也蓦地变深了几分。

“带回去。”

“是。”

侍从没敢再迟疑,毕竟如今燕国的藩王尉迟衍还病着,且已经病了两年了,整个藩司的政务也都担在了这位年轻世子的肩上。

尉迟衍时常缠绵病榻,整个燕国藩司中,说的最算的人,也便成了这位燕王世子尉迟靖。

——

次日,禁城金銮大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皇帝身着明黄冕衣,端坐在龙椅上,虽强撑着精神,面上却透着几分淡淡的乌青,倒像是被疾病缠身的模样。

小禄子戴盖耳笼冠,手持拂尘站在龙椅旁。

却听皇帝扬声问向殿中站着的文武百官,道:“诸位卿家,还有朝务要禀奏吗?”

从皇帝的这个角度看去,一众朝臣手持着笏牌,在听罢他的问话后,也下意识地彼此看去,乌纱帽的长翅都相触到了一处。

小禄子见状,便知现下应是没有官员要参奏了,刚要大挥拂尘,唤句退朝,却听数十丈开外的距离,竟是传来了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臣有事要奏!”

话落,一众官员皆都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坐于一侧太师椅处的陆之昀,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搭在了扶手上,薄唇之旁,却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却浸了些冰冷的锐利。

陆谌说罢,他身旁头戴獬豸冠的御史们也皆都微微变色,却说陆谌如今在都察院中的资历虽浅,官阶亦不高,却也属于大祈言官队伍中的一员了。

言官都是位卑,但权重的,靠的就是那副铮铮的傲骨和气节,敢于谏诤君主,也敢于弹劾如陆之昀这样的权臣。

在陆之昀未做大祈的首辅之前,这言官和内阁之间,可谓是一种互相倾轧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的朝局虽有广开言路的清明之象,但此前的许多内阁成员,为了争夺首辅之位,也曾笼络过言官,或是干脆将自己培养的门生送到言官的队伍中,好让这些言官成为他们竞争首辅之位的工具。

而陆之昀做了首辅后,这言官集团却很少会像前朝般,每次大朝都要弹劾弹劾当朝的宰辅。且陆之昀算是文官比较拥护领袖,他虽为世家出身,却没公府嫡子的那些倨傲,反是在成为阁臣后,提拔了许多的寒门子弟。

祈朝内阁的地位,也在陆之昀当了首辅后,达到了全盛。

高鹤洲身着绣着锦鸡补子的绯袍公服,斜眼睨着陆谌在皇帝颔首后,一步又一步地朝着龙椅的方向走了过来。

别的言官弹劾权臣,是有着铮铮的气节。

可陆谌想要弹劾陆之昀,明显是夹杂着个人的仇怨的。

皇帝问道:“陆卿家有何事要奏。”

陆谌拱手持笏牌答道:“回陛下,微臣要弹劾首辅陆之昀。”

这话一落,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屏住了呼吸。

陆之昀乌纱帽下的眉眼深邃矜然,也微微转首,缄默地看向了他。

高鹤洲暗叹,都多少年了,虽说此前也有几个不长眼的言官还没认清局势,当着陛下的面就要弹劾陆之昀权势过大,有僭越之嫌,可后来都被陆之昀以强硬的手段收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这小子,也不知该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这头真的就被撞傻了,连命都不想要了。

皇帝的面色微微一变,嗓音犹带着孩童的清亮,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陆谌将声音拔高了几分:“臣要弹劾陆之昀结党营私,僭越弄权,不折手段的铲除异己,屡悖朝纲,实乃祸国殃民的奸臣!”

这话一落,小皇帝的面色登时变得煞白,亦腾得一下,就从龙椅处站了起来,斥道:“陆谌,你在胡说些什么?”

陆之昀凌厉威严的目光,也落在了陆谌的身上。

陆谌的身体在感知到了陆之昀正在看着他时,便蓦地一僵。

他知道他对陆之昀这个叔父,仍是有着来自骨子里的惧怕,可重活了两世的他,绝对不能再怕他了!

哪朝的言官,都没有因为敢于谏言,就被皇帝下令杀死的道理,前朝就一位权势滔天的奸臣终年被言官弹劾,及至垮台之时,还是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陆谌想要让陆之昀也如那前朝的奸臣一样。

至于陆家的全族,和父亲拿命换来的爵位,他全然都不在意。

重活的这一世,他只想狠狠地报复陆之昀,就算不能立即就扳倒他,也要在朝中时常的弹劾他,让他日日都难受,别过得那么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陆谌刚要开口再列举陆之昀的罪状。

譬如现在,陆之昀在君主的面前,竟还要坐着讲议朝政。

陆之昀却先他开口,云淡风轻地问向小皇帝:“陛下,陆都事的话,你怎么看?”

他的语气不高亦不低,嗓音也比寻常的男子沉厚了些。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极有分量。

小皇帝立即恭敬地回道:“先生既是朕的帝师,按制就是不臣之师,何来的僭越二字?再说陆谌说的那些话,朕也不会轻信,朕尚年幼,是先生一直在帮朕打理着大祈的朝务,朕对先生感激还来不及,不会任由这些骄亢的言官来污蔑先生的。”

皇帝这番话讲罢,高鹤洲的唇角往上扬了几分。

陆谌的面容骤然僵住,眼眸也阔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小皇帝,虽穿着龙袍,却实打实地就是个傀儡。

他说的事实,在皇帝的口中,也都变成了一句污蔑。

——“陛下!您身为君主,不能不听言官忠直的谏言啊!陛下!陆之昀实乃朝中大患,一日不除,也会威胁您的帝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小皇帝觉出身侧的气压蓦地变低,面色不禁一骇,立即便将御案上的牙牌扔到了陆谌的面前,对着殿外的侍从命道:“陆谌公然在朝堂污蔑帝师,将他拖下去,在午门处重打五十大板,再罚俸禄半年,以儆效尤!”

因着陆谌言官的身份,皇帝也不好将他罚得过重,待侍从进殿后,还探寻似的看向了身侧的陆之昀,问道:“先生,朕这样罚对吗?”

陆之昀缄默地看了皇帝一眼,方才淡声回道:“陛下是君主,处置朝臣时,无需问臣的意见。”

皇帝刚要回他,却是重重地咳嗽了数声。

伴着陆谌撕心裂肺的喊声,陆之昀得见了皇帝的这副模样,不禁微微地蹙起了眉宇。

他分明记得,皇帝是在两年后才会染上痨病,所以他也一直有让太医好好照看小皇帝,及时同他汇报他的身体情况。

却没成想,这一世,皇帝的痨病倒是提前了。

重生后,有些既定的轨道,他还是改变不了。

可小皇帝若真的会早逝,那他又该去选谁,去做这大祈的继承人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镇国公府。

沈沅的书院已经完成了翻葺,今日陆之昀下朝后,她便着男装去了趟歧松馆,想让他再次为梅花书院题写匾额。

陆之昀垂着眼眸,执笔为妻子专心地题字时,却听沈沅自言自语地道:“妾身如今还未请到夫子,所以在夫子未被确定下来之前,这生员的父母们,也不会放心将他们送到妾身的书院来。”

“嗯。”

陆之昀回了沈沅一个字后,又提笔沾了沾墨。

却听沈沅又道:“已经致仕的翰林学士,倒是有几个人选,只是妾身并不确定,能不能请到他们。”

沈沅瞥了眼陆之昀敛净立体的侧颜,又垂眸道:“其实民间也有许多学识渊博的大儒的,我听闻云致鹭先生也是中过进士的,只是近年来,京中却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了。”

陆之昀提字的动作微顿。

却听沈沅又弱声问道:“官人,您不是说过,您和云先生是有交情的吗。不如您就将云先生请过来,让他当梅花书院的夫子好了。”

第61章脸又红了

“啪嗒——”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垂眸却见,陆之昀手持着的狼毫笔的笔锋,竟在宣纸上坠了一滴乌墨,那摊墨汁很快在纸上晕染开来。

男人适才题写的那四个遒劲且颇具风骨的大字,也被这一小滴墨破坏了整体的意境。

陆之昀冷峻的面容未有任何异样,沈沅的心中却是倍感惋惜,只得又帮着男人重新地铺了张宣纸。

“官人,只能麻烦您再帮妾身题写一次了。”

沈沅赧然地说罢,便见陆之昀暂时撂下了手中的执笔,亦眸色微深,且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她半晌。

男人的眉眼生得很深邃,就这么缄默不语地看着她,都有种高骛的深沉气场,似是能一眼就将人看穿似的。

沈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小声地询问道:“官人…是妾身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巴掌大的脸蛋儿如羊脂玉般白皙,娇嫩且匀净无疵,自是没有任何脏污的东西的。

陆之昀观察着她眉目间的情愫,觉沈沅应是并未察觉出他的另一重身份,而今日问他云致鹭其人的缘由,也是想寻个靠谱的夫子,便又将视线渐渐收回,垂眸看向了宣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淡声道:“我再帮你题一次。”

陆之昀本觉得已将话头遮掩了过去,妻子应是不会再同他提及云致鹭的事,却没成想,她竟是往他的书案前走了几步,待亭亭地站在他所坐的太师椅旁后,又不厌其烦地询问了一遍:“官人,您忘了回答妾身的问题,不知您同云先生,还有没有联系?”

沈沅问陆之昀云致鹭的事,其实也是存了些私心的,她当然不只是想为梅花书院寻个靠谱的夫子,更想见见这位云先生的模样到底几何。

如今的她早已嫁为人妇,同陆之昀连孩子都有了,也早就没了当年的少女情思,可是如果有那个机会,沈沅还是很想见见云致鹭的模样的。

她约莫着,云致鹭的年岁,应当能比她的官人稍长个几岁。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提起这个人?”

陆之昀低声问罢,也不欲再帮着沈沅先题字了,反是坐态挺拔地靠在了太师椅的椅背处,佩着墨玉扳指的大手也随意地放在了扶手上。

书房内的烛火异常的明亮,他今日穿着大袖右衽的阔袖蟒服,衣色同官服一样,是鲜艳的大红。衬得男人眉黑目朗,矜贵英俊,气度亦多了几分独属于成熟男人的内敛和镇重。

陆之昀瞥首看向她时,沈沅的心跳没来由得,竟是漏了几拍。

能将红色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从小到大,她也只见过陆之昀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中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后,沈沅的柔唇微微启合,都忘了陆之昀适才问她什么了。

正此时,男人亦蓦地攥住了她纤软的小手,又耐心地问了遍:“嗯?为什么总要提他?”

因着他是坐着的,所以在看向她时,自是微微仰起了头首。

沈沅垂眸得以同他深邃的眼睛对视,手背也感受着男人掌心微粝且温热的触感,心中的异样愈发加剧,就似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

怦然的心跳节奏,也变得有些紊乱,甚至还带了些悸动。

沈沅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却清楚,自己不是因为紧张或是害怕才变成这样的。

“脸又红了。”

陆之昀无奈且低醇的声音掷地后,沈沅也飞快地挣开了男人的大手,亦将小脸儿侧过了一边,软声回道:“妾身也没怎么提过他啊……”

得见了陆之昀这副态度,沈沅也不欲再同他提起让云致鹭做夫子的事,毕竟他于现在的她而言,是个外男,当着陆之昀的面,总不好再同他联系。

这些分寸,沈沅还是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及至廖哥儿战战兢兢地进了歧松馆后,才打破了二人缄默不语的氛围。

陆之昀一见到廖哥儿,气场就没了适才的温和,立即便换上了那副独属于长辈的威严冷肃面孔。

他沉着声音询问了廖哥儿最近的课业,指骨分明的大手还顺势持起了那把乌木戒尺。

廖哥儿站在书案前的不远处,两只小胖手背在了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沅得见了他的这副模样,便寻了二人说话的间隙,柔声对陆之昀道:“官人,今夜正巧到了妾身该教廖哥儿课业的日子,妾身这就带着廖哥儿回院子里去了。”

陆之昀淡声回道:“正巧我也有一段时日没监督过他的学业了,今日你就在这儿教他罢。”

廖哥儿惊恐地瞪大了乌眸时,沈沅却蓦地想起,陆之昀在为她提字之前,还同她就招收生员的事起了些争执。

陆之昀是不同意她收二十岁以上的生员的,他的意思是,这书院办起来后,她也只能招些十几岁的孩子,且这些孩子的父母及家庭背景,陆之昀也应当是要好好地调查一番的。

却说所有掌院创办书院的初衷,都是想往朝中输送人才,也就是希望自己的生员们能在科举中取得好的名次,登科及第,榜上有名。

如果只招如廖哥儿这么大的孩子,那她的生员们,却连秋闱乡试都参加不了,她这书院,也只能算是个给孩子们开蒙的学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性情强势,沈沅倒也没因着招收生员的年龄问题,立即便同他拗着来。

毕竟现在的她,连个夫子都还未请好,现在都没有主动上门的百姓想将孩子送到她的书院来。

沈沅暗暗地叹了口气,小厮也搬来了两把交椅,她便在陆之昀的注视下,专心致志地教起廖哥儿来。

菱花窗外,夕日的曦光渐褪。

陆之昀薄唇抿着,面上未浮任何的情绪,及至沈沅用那只纤白的柔荑握住了廖哥儿的小胖手,并温柔细心地纠正着他提笔的方式时,他的那双凤目不禁微微觑了起来。

“廖哥儿,五婶都教了你多少遍了,你怎么还记不住呢?再记不住,明儿个就得给你减顿点心了。”

小孩子在入夜后,难免会容易溜号走神,廖哥儿适才在治学时,就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待沈沅说完了要减点心时,廖哥儿才恢复了些许的精神,专心地练起了字来。

——“你此前,也一直都这么教他吗?”

陆之昀低沉的声音蓦地打断了沈沅和廖哥儿的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倒是没觉得自己的教法有什么问题,赏罚并济,该夸赞夸赞,该教诲教诲,便不解地问道:“是一直这么教他来着,官人觉得怎么了?”

她的教法确实是没问题的,只是沈沅讲话的音腔绵软,亦带着那种慵恹的缱绻动听。

温柔的侧眸看着廖哥儿的小脑袋时,那纤美修长的颈线也愈发凸显。

温柔沉静。

同时却又带着智性的欲感。

沈沅自是不会清楚,这样的她,看在男人的眼中,会令他们生出怎样的心思来。

思及此,陆之昀已经落定了主意。

却淡淡回道:“没怎么。”

这道话音刚落,廖哥儿却突地发现,五叔那道冰冷且迫人的目光好像落在了他的身上。

廖哥儿不由得背脊一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次日,云蔚轩。

陆老太太近来的身子骨比此前硬朗了些,沈沅这日便让乳娘将陆朔熙一并抱了过来,好让老太太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陆朔熙沉沉地睡在襁褓之中,小脸儿瞧着粉雕玉琢的,他的眼睫随了父母,乌黑且浓长,阖着眼睛时,还如鸦羽般垂在了眼睑处。

陆老太太唤了好几声朔哥儿,笑得是合不拢嘴,等询问了沈沅几句陆朔熙近来的状况后,便让乳母将他抱了下去。

沈沅来云蔚轩之前,实则也是猜出了陆老太太应是有事要同她单独交代的,可却想不出她到底要同她说些什么。

紫檀案上,雕漆方形的馔盒里,放了几十颗银杏果。

沈沅用纤指帮着陆老太太剥那银杏果的薄壳时,却听她问道:“陆家私塾的事,置办得怎么样了?”

话落,沈沅得心跳不禁一顿。

原来陆老太太知道她在外办书院的事,却也没说什么,她适才说的,也是陆家的私塾,这说明陆之昀早就在公府的长辈这处,帮她打点好了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这个私塾的名号当挡箭牌,这样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他做完了这些后,却什么都没同她说,若不是陆老太太提起了这件事,她都不知道陆之昀为她做了这些事……

沈沅掩饰着心中的震摄和动容,强撑着平静地回道:“回祖母,孙媳已将私塾的事宜处理的差不多了,公爷也帮着寻了个致仕的翰林编修做私塾的夫子。那编修的年岁虽大了些,却是个博学的鸿儒,在京师也很有声望的。若不是公爷在后面打点着,孙媳可能都请不到他。”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亦觉得沈沅的外表虽然柔弱,身子骨也不算太好,却是个颇为聪慧能干的女子。若她是个男儿郎,也能是个前途无量的英杰了。

嘴上却还是叮嘱道:“万事还是应以公府的中馈之务为先。”

沈沅恭顺地颔了颔首,却听陆老太太又语气幽幽地问道:“忙完这阵,你也该将心思放在你家公爷的身上了。”

听到公爷二字,沈沅立即问道:“公爷怎么了?”

陆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随即无奈地回道:“瞧瞧,我这一猜,这陆老五就什么都没同你说。”

沈沅的心蓦地紧张了些许,柔柔的嗓音也带了几分急切:“祖母,公爷到底是怎么了?”

陆老太太这才将陆谌在朝堂上弹劾陆之昀的事,同沈沅讲了一遍,她也是昨日才知晓此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在捱了那五十下大板后,卢氏便来了趟公府,哭天抢地,同她好一顿倾诉。

话里话外都是,要让陆之昀放过他这独子一命,先前他吵嚷着要砌墙,卢氏也没有拗得过他。

卢氏也知道,陆家能有今天,陆谌能坐稳康平伯的这个爵位,都仰仗着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

所以便到老太太这处,想要看看有无缓和这叔侄俩矛盾的方式,等她回去后,也自然会好好地规劝陆谌,别再同个愣头青似的,整日就想着弹劾自己的五叔。

沈沅听罢,芙蓉面蓦地便沉了几分。

她就觉得,陆之昀在朝堂上果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而且给他气受的人,竟然还是陆谌。

她重活一世,原本对陆谌这个男人,连怨恨这种情绪都没有了,看到他时,也只当他是个蝇虫侄儿。

陆谌无论做什么,她的心里都不会掀起任何的波澜。

可直到今日,当沈沅听见了陆谌竟是在朝中给陆之昀使了绊子时,她的心中突地便涌起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怨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这件事若是换成旁人,不是陆谌,沈沅也会生气,只是陆谌于她而言毕竟是前世的丈夫。

再添了这样一层的身份,沈沅对陆谌的不满难免更多了些。

等陆老太太说完,也瞧见了沈沅面上流露的不豫。

却说在沈沅这样柔弱美人儿的面上,是很难瞧出这样的愠色来的。

陆老太太不禁多打量了沈沅几眼,沈沅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虚心请教道:“那祖母的意思是?”

“等过几日,谌哥儿的伤应当也能养的差不多了,你就在远香堂置一场家宴罢,咱们陆家人丁众多,陆谌算是他这辈中,最出息的了。家宅不宁,难免生祸,原本他们叔侄之间,在朝廷中也应当是互相照应的关系。今儿个他弹劾他,明儿个他再用些强权打压他,这都不是好的迹象。在家宴上,让他们叔侄两个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你也劝着你家官人,那日一定要来参宴。让谌哥儿和他把话说清楚,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发生了。”

沈沅默了一瞬,并没有给陆老太太肯定的答复。

她了解陆之昀的性情,他的眼中可揉不了什么沙子,至于他到现在还忍着陆谌的缘由,沈沅却是猜不透的。

不过这场家宴是应该置办的,她得让陆谌过来一趟。

这回,沈沅决意以长辈的身份好好地责问责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这么没脑子地去针对他的五叔?

不管陆谌有什么样的理由,官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受了委屈的。

既是受了委屈,那她一定是要替他好好地教训教训,陆谌这个不肖的侄儿。

——

沈沅从云蔚轩处出来后,便见江丰也在外候着,一看便是要同她交代些书院的事宜。

这日的京师天朗气清,云物俱鲜。

沈沅今日却没那个心思去听江丰将书院的事,反是柔声问了句:“公爷前几日,是不是被陆谌弹劾了?”

江丰听罢,却是忖了忖沈沅的话意。

随即他连眨了数下的眼皮,恭敬回道:“回主母,却有此事,康平伯言辞激烈,说的那些话啊,可难听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的嗓音蓦地冷了几分,问道:“都说什么了?”

江丰瞥见了沈沅的愠容,眼眸不禁微阔了几分,便可着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又添油加醋地同身侧的美人儿讲了一遍。

实际上陆之昀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且他此前的人生经历,就是大起大落,旁人好几辈子经历的事,都没有陆之昀三十几年的多。

鬼门关处都不知道徘徊过多少次了,陆谌这点小伎俩,陆之昀膈应归膈应,却是丝毫都不会放在心里的。

可纵是如此,江丰还是故作唏嘘地同沈沅道:“唉,公爷习惯将事情都掩在心里,平日还是个不浮喜怒的,可他越是这样,小的就越觉得公爷的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沈沅赞许似的点了点头,亦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正此时,却见廖哥儿亦从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沅看见了他后,便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廖哥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沈沅的身前,却在离她两丈之遥的时候,停住了步子,没敢再靠近她。

沈沅觉出了廖哥儿的异样,忙温声问道:“廖哥儿,你怎么还躲着婶母啊?”

廖哥儿连连摇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回道:“我…我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温柔地笑了一下,又道:“那正巧,你现在就随着婶母去我的院子里,今日我也该教你课业了。”

说罢,便要主动地牵起廖哥儿的小手。

廖哥儿却是往后躲了一下,没敢再让沈沅牵他。

沈沅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婶母牵你?”

廖哥儿圆亮的乌眸里已然噙了些眼泪,亦在沈沅温柔的注视下,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五叔…五叔他不许五婶再亲自教我课业了…呜呜呜,他说要不然是再给我另择个夫子,要不然就去五婶的书院去同林编修治学…五叔就是不许我再跟着五婶学了……”

第62章偏心的沅姐捉虫

听着廖哥儿可怜兮兮的哭声,沈沅忙从琵琶袖中抽出了一块软帕,微微俯身为男孩拭着面上的涕泪,温声哄道:“不哭了廖哥儿,等你五叔回来,五婶就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哥儿最听沈沅的话,在她宽慰他的三言两语下,便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只那小鼻子还因着吸气而微微翕动着,回复沈沅时,也语带抽噎。

待沈沅目送着仆妇将廖哥儿送回院子处时,不禁想起了婚前,江丰同她说的一席话。

她是因为在前门街上发现了离家出走的廖哥儿,这才有了能够接触陆之昀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能同他频繁接触的缘由,也都是通过教廖哥儿课业来牵的线。

江丰说廖哥儿性情顽劣,夫子教不了他,这才央着她来试试的。

可近一年的时日接触下来,沈沅却发现廖哥儿实则是个格外听话懂事的孩子,若是偶尔闹些孩童的小性,大人说几句,他也很快就能改正过来。

一点都不像江丰说的那样顽劣。

思及此,沈沅下意识地瞥了江丰一眼,亦隐隐觉出去年夏日发生的事,怕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

江丰察觉到了沈沅目光微诧的视线,连忙恭敬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沈沅收回了眸光,终是摇了摇首,没有去盘问他。

她觉得,陆之昀总归也不会心机深沉到要拿廖哥儿来做诱饵,引她入他的圈套。

况且那时的陆之昀,好像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还是她寻了好些机会在陆之昀的眼前露了脸儿,他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了的。

及至申时三刻。

江丰来了趟沈沅的院落,说陆之昀已经归府了,现下在养鹰院处,沈沅便敛饬了番衣发,随着江丰去了趟鹰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近夏日,白昼愈长,这时当的日头犹很明媚,金瞳的光影泻在菡萏池上,伴着周遭扶疏葳蕤的花木,大有明瑟旷远之意境。

若想通往鹰院,需要经行一个抄手游廊,还要再穿过一道立柱雕有花瓣莲叶的垂花门。

等众人即将到抵垂花门处时,江丰却上前拦了下沈沅,似是要帮她遮挡住一些骇人的景象。

沈沅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挡着我?”

江丰如实回道:“夫人,公爷在驯海东青呢,场面有些太血腥了,您还是避一避吧。”

沈沅想起自她将那只海东青的幼雏送给了陆之昀后,好像就没再看见过它了,今日倒是想看看它长得多大了,便对江丰道:“无妨,不用替我挡着,这点场面我还是能撑得住的。”

江丰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拦着沈沅想看陆之昀驯鹰的场面。

待江丰退避一侧后,沈沅却见站于横木上的海东青已经长大了不少,此前还略显深灰的毛色也变成了漂亮的雪白色,圆眸犀利地站在鹰架的横木上,瞧着也多了些猛禽的凶态。

陆之昀应是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沈沅遥遥瞥见的,也只是男人侧身而站的高大英挺身影。

男人今日穿了袭香色的罗蟒赐服,那形制挺拓宽大的袍服上,无论是前襟、后背还是两袖,都重绣了金蟒,那些形态鸷猛狞戾的四趾坐蟒还绕过了他宽厚健硕的双肩。

香色比明黄色略淡些,却也衬得人的气质极显矜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沈沅甚至有些恍惚。

若说句僭越的话,陆之昀穿的这件坐蟒赐服,与龙袍比也没什么不同,无外乎是坐蟒的趾头,比真龙要少一只。

这样的陆之昀,竟是让沈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官人、季卿、陛下……

这三个词同时出现在了沈沅的脑海中,也不知为何,她那螓首前,竟也蓦地有些发胀。

——“咕咕咕、咕咕咕。”

白鸽凄惨的叫声打断了沈沅没来由的思绪,只见侍从将它从笼子里放出来后,还故意地做出了驱赶的动作,惹得那只鸽子愈发惊慌,两只羽翅也扑扇得更快了些。

待那只可怜的鸽子即要从地上起飞时,海东青立即便凶猛地俯冲而至,亦用利爪残忍地钩起了鸽子的身体,并用尖喙不断地啄着它的脑壳。

转瞬的时当,那鸽子就连挣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奄奄一息地扑腾了最后几下羽翅后,便殒了性命。

沈沅得见了此景,心中大骇地用纤手捂住了双唇后,随即便颤着长睫阖上了眼眸。

莅了这遭后,她适才突然产生的那些奇怪的念头也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见沈沅还是被惊扰到了,面上也显露了几分愁难之色,因为陆之昀已经注意到了二人,且正蹙眉往他们的方向阔步行来。

而适才那只还在逞凶斗狠的海东青,也将两只爪子老老实实地搭在了陆之昀伸出的左臂上,歪着脑袋站着,温驯地就像是一只寻常的玩宠。

如今这只海东青已经过了熬鹰的阶段,它刚到陆之昀的手中时,他也确实悉心照料了它好一段时日。

等陆之昀携着海东青,在仅离沈沅数步之遥处站定后,便见沈沅干脆将两只手都覆在了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美人儿今日穿着淡青色的马面裙,肩颈上还环着提纱玉芙蓉的云肩,如云雾的乌发半绾着,气质纤柔楚楚,与鹰院这处的血腥残忍氛围格格不入。

陆之昀猜出沈沅还是被骇到了,不禁用眼冷瞥了下江丰。

江丰立即便垂下了脑袋,静等着主子的责问。

陆之昀并未质问江丰,而是语气温淡地问向妻子:“你怎么过来了?”

沈沅最怕这些死物,亦不知那鸽子的尸体被没被侍从清走,便瓮声瓮气地回道:“妾身有话想问官人。”

陆之昀的语气低了几分,又道:“你睁开眼睛罢,那鸽子的尸体已经被人清走了。”

沈沅这才掀开了眼帘,见那鹰站在陆之昀的手臂上,她这离近了一瞧,便更是觉得这只海东青长大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一生出想要亲近它的念头,那只海东青便耀武扬威地扑腾了几下羽翅。

它捣腾得这几下,让沈沅刚刚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面颊,登时又变得霎白。

“官人,您快看好它,别让它扑到妾身这处……”

沈沅边说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步子。

却见陆之昀仅是冷冷地睨了它一眼,那只海东青便安分了下来,没敢再乱动。

等侍从来此,将那鹰关回鸟笼后,沈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陆之昀在侍从端来的铜盆里浸了浸手后,便同沈沅一并穿过了垂花门,沿着游廊,往院子处走去。

沈沅这时方才柔声问道:“官人,您为何不让妾身再教廖哥儿了?”

陆之昀行在她的身侧,高大峻挺的身子亦帮她遮蔽了,从游廊外照进来的大片耀目日光。

他淡声回道:“他即将就满八岁了,早就过了开蒙的年纪,再由你这个婶母教他不合适,反正你也要开书院,就让他跟着林编修修习罢。”

男人的语气淡淡,却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书院开起来后,沈沅也确实想让廖哥儿去她的书院,跟着博学的林编修,再精进精进学问,争取就让他今年过了童试的州试。

可陆之昀的性情总归是严厉了些,廖哥儿那处的情绪,她还得尽力安抚。

正这般想着,沈沅的右手也蓦地被男人的大手牵了起来,许是因为他适才浸了些冷水,所以那触感微粝的掌心包覆住她的手后,还沁着淡淡的凉意。

恰时一阵微风穿廊而过,沈沅在被男人牵住了手后,柔美的唇角也往上扬了几分:“官人,妾身还有件事想同您说。”

陆之昀低声回道:“嗯,说罢。”

沈沅便将在云蔚轩处,同陆老太太的对话同男人讲诉了一遍,越说,那柔柔的话音还掩了几分幽愤:“也不知道那陆谌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被撞坏了,妾身是真的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话音刚落,陆之昀便瞥首看了她一眼,薄冷的唇角亦往上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等沈沅也转首看向身侧的男人时,陆之昀却恰时收回了视线。

沈沅仰首看着他的侧颜时,又问道:“那官人您会去参宴吗?”

“尽量。”

陆之昀淡声回了她两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垂着眼睫,又赧声嘀咕了一句:“官人,妾身还有件事,想问问您。”

沈沅自觉,今日自己的话属实是有些多了。

陆之昀却依旧极有耐心,由着她继续问着。

“家宴上,妾身准备在鼎泰楼再叫几道菜,官人喜欢吃什么就提前告诉妾身,妾身好给您提前备好。”

这话一落,陆之昀却不解地看向了她。

沈沅将眼眸微微地侧着,有意地避着男人深邃的眸光,话音也越来越弱:“妾身已经问了廖哥儿和蓉姐儿了,他们两个小孩子都想吃姜花绿豆索粉,蓉姐儿单独点了道精细的蟹酿橙,廖哥儿又添了道鸳鸯炸肚……”

江丰一直跟在这极其登对的夫妻俩身后,见陆之昀不解其意,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上,也显露了几分局促,便插话道:“公爷,主母是掌阖府中馈的,这中馈不就是管着这全府上下人丁的吃食的吗?宴单也得提前备好,主母这么问您,是在给您开小灶呢。”

这话一落,陆之昀竟是低声笑了一下。

江丰不由得看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毕竟陆之昀平日很少会笑,如今竟是当着他的面,都能笑出来,还真是稀奇了。

男人唇畔的笑意很快就转淡至无。

陆之昀垂首凝睇着妻子柔美的小脸儿,低声回道:“我没什么讲究,喜食荤肉。”

沈沅眨了眨眼睛,实则到现在,她都没摸清陆之昀的饮食喜好,因为平素八仙桌上有什么,男人就会吃什么,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无口味上的偏好。

而他给她的答复,也太泛泛了。

陆之昀似是会出了她的心思,又淡声添了句:“备些肴肉便好。”

“肴肉。”

沈沅将这词念了一遍。

原来陆之昀想吃的,竟还是道淮扬名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次日清晨,白露熹微之际。

趁着日薄,沈沅为了安抚廖哥儿被陆之昀训斥之后的低落情绪,便带着他去了趟京师的棋盘街,陪着男孩吃了些胡饼和鲜美的羊肉汤后,这才又折返回了梅花书院处。

廖哥儿虽然是沈沅毫无血缘关系的小侄,但实际上,在沈沅的心中,已经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沈沅亦不希望廖哥儿会有自己在扬州唐家时的心情,总觉得自己是这家的外人,也知道廖哥儿的心性有些敏感,所以能抽出空子来,就一定会多陪陪他。

这日,梅花书院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要交束脩、同书院签下一年契状的生员家长。

来人是个经营糖水铺子的商户女,老家是余杭的,她和丈夫开的这家铺子可谓是薄利多销,每年的利得很可观,她卖的桂花绿豆汤和鸡头米糖粥,在京中很有名。

商户女看中梅花书院的缘由,自是因着沈沅请的夫子,曾在翰林院做过编修,这般大儒的眼界和格局,总比寻常的举子要强。

且编修也是个正七品的官员,就算林编修致仕了,也能或多或少探得些朝中的最新风向。

梅花书院的林编修还算混得差的,曾经有许多的翰林学士一路官途顺遂,甚至做成了当朝的宰辅。

不过官阶越高,可不代表着他越有学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钻研学问,和蝇党弄权还是不一样的。

总而言之,商户女对梅花书院的种种条件都是极为满意的。

她看眼前这位年轻的袁掌院生得属实俊美,那模样,甚至都要比小姑娘生得好看了,不禁多问了一嘴:“我说袁掌院,你们扬州的这些公子哥儿,是不是都生得同你一样俊逸啊?”

沈沅无奈失笑,她对外的身份是扬州盐商之子,长兄来京做官,他便一并来了京城,用家中的散钱经营了一家书院,边编修着书籍,边准备着科考。

“哪有,夫人过誉了。”

沈沅说罢,那商户女不禁啧啧了两声。

能在这地界开书院,还能请来致仕的翰林编修做夫子,背景定是不甚简单的,而袁掌院不方便透露她兄长在京城所任何职的事,商户女也表示理解。

另一厢。

而今沈沅也转变了思路,不再拘泥着偏要让陆之昀同意她招收二十岁往上的生员。

大祈的童试也很重要,分为州、县、府院三级,等院试通过后成为了秀才,才能去参加乡试。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院试这一关,就拦住了不少的生员,甭说是如廖哥儿这么大点的孩子过童试有难度,甚至年近花甲,甚至是耄耋的老者至今都没有通过院试,成为秀才。

所以现在的她仅招收一些年岁较小的孩子,也无妨,等他们大了后,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入监成为监生,长线发展的话,她还是可以网罗住这批想要向秋闱和春闱进击的人才的。

沈沅同林编修商议了一番梅花书院的束脩事宜,决意按年收取,每年收生员十三两纹银。

这束脩的费用略高,但书院针对的群体本就是官家子弟,和一些富商之子。

当然,如果有资质好,但是家境却贫寒的生员也想进梅花书院同林编修治学,便可酌情减免银两。

每一季的院考中,如果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书院也会给这一类的生员相应的补贴。

廖哥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沈沅身侧的书案后,见商户女还象征性地带来了一坛子女儿红,一条风干的肉脯,还有一匹花色素简的锻料,做为束脩之外的束脩礼,递给了沈沅。

沈沅命随侍接过后,便准备和商户女签下契状。

谁料这时,廖哥儿竟是听见了几声“嘶、嘶、嘶”的怪异声响。

这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他渐渐地瞪大了乌眸,亦想起了只有蛇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腾地一下从案前站起,霎白着小脸儿,躲在了沈沅的身旁时,斋舍内的其余人等也终于觉出了异样。

——“啊!蛇!好多蛇!你们书院为什么会有什么多的蛇!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户女的神情骤然大骇,亦逃命似的跑到了斋舍外。

沈沅护着身侧的廖哥儿,却见果然有数条两指宽的花蛇竟是往他们的方向盘旋地爬着,还不时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沈沅的额角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廖哥儿的乌眸里噙了泪,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事的廖哥儿,这些花蛇都是家蛇,没有毒性的。”

沈沅边宽慰着男孩,边小心地带着他往后退着,江丰自是听见了斋舍内的动静,立即便率着另两名随侍冲了进来,“唰唰唰”数下,便将那十几条的花蛇尽数砍死。

舍内好不容易没了危机,舍外却又响起了那商户女凄厉的喊叫:“燕子!燕子怎么都死了!”

众人循着声音皆出了斋舍,却见刚被铺了层鹅卵石的地上,竟是坠了几个死燕的尸体。

廖哥儿因着惊惧,不禁用小手捂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最是怕这些死物,唇瓣已然微微泛白,却还是强撑着镇静对江丰使了个眼色。

江丰立即会意,即刻就将舍内那商户女拿来的束脩还给她,刚想同她说,她的孩子在梅花书院上学的头一年,无需再拿束脩,只消不将书院里有蛇和死燕的事传出去便好。

那商户女却突然颤声道:“我…我来你们书院之前,心中其实就存着隐忧。先前的掌院活得好端端的,却突然暴毙了。我这笔束脩,是你们书院收的第一份罢?没成想这头一份,又碰上了花蛇和死燕这些不吉利的物什…罢了罢了,我还是带着我的孩子再去寻另家书院罢。”

“且慢……”

江丰说着,亦伸手做出了挽留的举动。

可那商户女却还是同自己的儿子逃命似的离开了梅花书院,头都没回一下。

今日可谓是出师不利。

这头一份收上来的的束脩刚到手旁,就飞走了,沈沅的面色不禁沉重了几分。

花蛇,死燕。

这些事发生得太过蹊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她不算怕蛇,但是却犹怕这些死掉的鸟类。

沈沅总感觉这些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江丰这时道:“是属下失职了,这些腌臜玩意儿,应当是有人在夜里悄悄翻墙放进来的,属下一定会尽快帮夫人查出真相,还请夫人放心。”

沈沅颔了颔首,心中却也有了猜测。

“嗯,麻烦你了,不过这件事,先不要同公爷说。”

江丰口头上应了声是。

可陆之昀派他跟着沈沅的缘由,便是让他随时地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同他及时汇报。

这件事,他还是得如实地,同陆之昀禀报。

——

三日后,公府远香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阔三间的大堂内摆了三张八仙席面,陆家的这些成员也俱都围席而坐,言笑晏晏地聊叙了些京中世家近来的秘事轶闻。

沈沅并未落座,而是仍在堂外监督着丫鬟们的布菜进展。

却说那商户女还算是个口风紧的,并没将梅花书院引来花蛇,和死了梁上喜燕的事同附近的街坊邻居讲。

江丰也命了几个侍从连夜地守在书院里,但许是做此恶举的人也有了警觉,这几日侍从们也没发现他们作祟的身影。

沈沅陆续又招收了五个十岁左右的生员,书院的事宜看似是恢复了平静,但她总觉得对方还要再对梅花书院下手,所以并没有放松警惕。

廖哥儿和蓉姐儿一左一右地坐在陆老太太的身侧,眼巴巴地盯着八仙桌上的各式珍馐佳肴,面露垂涎之色。

馋归馋,但陆老太太没发话之前,他们两个小的自是不敢动筷的。

廖哥儿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嗓音,奶声奶气地问向陆蓉:“小姑姑,我怎么记得五婶好像特意备了道肴肉啊,怎么桌上没有呢?”

陆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丫鬟刚端上来的蟹酿橙,小大人似的回道:“当然是你五婶想让你五叔吃独食了,怕这道菜端上来后,你一筷子,他一筷子的夹罢,等你五叔回来后,就吃不到几块了。”

廖哥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小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又觉得,反正桌上有这么多好吃的菜,他也就不差那道肴肉了。

陆老太太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个孩子的交谈,却觉沈沅如今,同陆之昀的感情也是愈发要好了,不然她也不能存着这种小心思,到底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堂内陆家人原本正交谈甚欢,及至卢氏搀着拄拐的陆谌进了堂内后,众人却都蓦地噤住了声音。

陆谌一见到沈沅后,眸色便变了几分,唇瓣微颤地刚要开口同她主动说句话,一旁的卢氏却语气尖酸道:“我说弟妹,谌哥儿被陛下罚了五十板子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怎么还为他备了个这么硬的坐席,就不知道为他备个软垫吗?”

这话一落,陆谌的面容登时变得极为阴沉难看。

他立即开口制止道:“母亲,您少说几句罢。”

听罢陆谌的这番话,沈沅的眼皮却是跳了一下。

前世的他,可从来都不会在卢氏的面前,替她说话。

他的态度可向来都是,母亲说的,都是对的。

前世她身为卢氏的儿媳,可没少受到她的苛待,陆谌却对这些事都装作视而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柔美的唇角,不禁浮了丝冷笑,淡声回道:“二嫂寻个空席坐下罢,我已经命人给谌哥儿拿了个软垫,陆家有这么些个小辈,我都要顾着。你家的谌哥儿前阵子又不想同我们公爷亲近了,我对他的照顾如果有些疏忽,也是正常的。”

“你……”

卢氏一时语噎,她看着身着一袭湖蓝对襟衫裙的沈沅,见她纵是刚刚生产完,身型依旧窈窕纤美,容色也依旧姝绝,气质还比从前更典雅雍妍了,心中对她的不满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在卢氏的眼中,陆谌如今的惨状,都是沈沅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她从扬州来到了京城,他的儿子哪会遭受这些痛苦?竟还因着她变疯变痴,险些就断了自己的好前程。

得亏沈沅没做成她的儿媳,其实卢氏当初看中的,也不是沈沅的嫡女身份,而是通过外人对她的描述,觉得沈沅是个柔弱可欺的女子。

还是从外地扬州府来的,在京中也爹不疼妈不爱的,娘家于她而言,不算背景过硬的靠山,若真的受了委屈,沈弘量也不会像对待沈渝似的,为她撑腰。

卢氏看准了这些层面,亦希望自己身为婆母,能够拿捏住这个儿媳,在后宅中,也能随意地摆布她。

哪儿成想如今的沈沅,被陆之昀宠惯坏了,竟还厉害跋扈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卢氏甚至觉得,沈沅一定对她的儿子还存了些不该有的念想,陆谌既是现在都放不下沈沅,那也一定是沈沅给了他一些暗示,这才一直钓着他儿子的胃口,让他终日疯疯癫癫。

这个小蹄子,一定也很享受他儿子对她流连忘返的眼神!

第63章护夫现场

远香堂内,置有九扇之多的如意雕花落地长窗,午时的日光透过窗格,照进内室后,衬得整间宴堂格外的轩敞明亮。

众人落座后,已过去了一刻钟的功夫。

陆老太太便命人去公府大门打探了一番,回来禀话的小厮却说,并未瞧见公爷的马车。

这便意味着,陆之昀不知何时才能来参宴,有可能还会不来。

他虽为家主,可一大家子的人也不能干等他一个人,陆老太太也终于放了话,让各位小辈都动筷用菜。

卢氏坐在八仙桌的对面,掀眸瞥了眼沈沅,阴阳怪气地同陆谌嘀咕了一句:“她这就是没同你五叔知会一声,也不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竟是这般地好事,就喜欢看你们叔侄俩有矛盾吗?”

卢氏并没有刻意地控制说话的音量,同一张席面的人也自是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这些话。

陆老太太自是清楚,卢氏的这番话是意有所指,她这是在暗讽沈沅故意地挑拨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沈沅毕竟是公府的主母,卢氏也不该应着她年岁小,当着这么多陆家子孙的面,就什么浑话都敢说。

思及此,陆老太太沉声斥了卢氏一句:“老二家的,不许胡乱说话。”

卢氏蓦地打了个激灵,随后便稍显局促地回了老太太一个嗳字。

沈沅却于这时想起了前世,她同卢氏相处的种种画面。

卢氏偶尔会将陆谌,她和沈渝唤到她的院子里,几个人围着八仙桌一起用些饭菜。

卢氏那时就总嫌弃沈沅的身形生得瘦弱,总叮嘱她一定要多吃荤肉,好能变得肥腴些。

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沈沅的身体着想,而是希望她能吃成一个好生养的身形,好给陆谌添个嫡子。

卢氏还总说:“你既是没那个本事,也笼络不住夫君的宠爱,就赶紧想办法怀上个嫡子。”

幸而陆谌对沈渝“用情至纯”,婚后为了展现对她的忠贞不二,都没跟她在一张床上坐过。

陆谌从不去碰她,也极少去主动亲近她,倒是让沈沅松了口气。

对怀嫡子的事,沈沅也不甚上心,惹得卢氏对她的不满又多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沈渝怀了孩子后,卢氏也不指望她能怀上嫡子了,于是干脆就说,沈沅长了副只能生女儿的相貌,八成也生不出个儿子来。

还总嫌她无用,说别人家的儿媳都能对夫君的仕途上起到帮扶,她就只会管些内宅的中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话更是经常挂在嘴旁。

卢氏甚至觉得,她没有因她对子嗣之事不上心的事休了她,都算作是她的仁慈了。

今世身份转圜后,她不再是卢氏的儿媳,而是与她同辈的弟妹,在陆家的地位也要比卢氏高。

既是如此,她就不能再如前世那般,轻易地就忍下了卢氏的嘲讽。

故而卢氏刚要持筷去夹身前的那道清蒸鲈鱼时,却是丝毫都没料到,沈沅并没有将她适才的那席话装听不见,反是声音泛寒地驳道:“谌哥儿落得个被陛下责罚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跟旁人都无干系。要怨,也只怨二嫂你管教不严。再说如今殿考刚过,公爷每日既要教陛下课业,还要在文渊阁同高大人商议新科进士入仕的事宜,真的不一定会为了谌哥儿这个不大成器的侄子,百忙抽身回公府参宴的。”

卢氏一听这话,双眼就蓦地瞪圆了几分,质问沈沅道:“你说谁不成器?我们谌哥儿当年在会试可是一举就中弟了,就问这京中的世家子弟中,哪儿有几个像他一样出息的?”

陆谌听着沈沅的口吻,好似在她的眼中,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碍眼的晚辈。

话语间,还处处都透着对陆之昀的维护。

他的心里极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被沈沅的话刺激到了。

沈沅面露不屑,只微微勾了下唇角,任由卢氏怒目圆睁地盯着她的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妯娌间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拌起嘴来了。

陆老太太自是及时阻拦了沈沅和卢氏的争吵,待劝过、也敲打过二人后,也没忘了今日这场家宴的重点。

故而她温声询问陆谌:“谌哥儿,进都察院是好事,可你为何要在朝堂上弹劾你的五叔啊?你也大了,早就过了议婚之龄,可不能再这么犯小孩的脾气了,这官场上的事可不是儿戏,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针对你的五叔了,若是……”

陆老太太慈蔼的话还未讲完,却见陆谌的面色有些发阴,他单手撑膝,没来由地问了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见陆谌如此,陆老太太也没了适才的好脾性,只当是陆谌真的被撞坏了脑子,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谌虽未看向沈沅,却能用余光觉出,她在看向他时的眼神,是极为不善的。

他惊讶于沈沅竟然也会用这样凌厉的眸光看人,却强撑着镇静地回道:“当年我和五婶退婚的事,五叔他难道没在背后动过手脚吗?”

陆老太太厉声斥道:“你在混说些什么话?”

其实她早就觉出陆谌突然同沈沅退婚的这件事有蹊跷,可陆谌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当着其他陆家人的话将这话说出来。

那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吗?

凭陆之昀的权势,也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同他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之昀看上了仅是同陆谌有婚约的沈沅后,也只在暗地使了些手段,于他而言,这种方式已经算温和了。

且当初陆谌待沈沅确实是不太厚道,将人从扬州折腾过来,也是想让人家替嫁。

陆谌却嗤笑一声,又道:“得亏是只在婚约的事上动了手脚,若是侄儿真的娶了五婶,五叔做的事,可能就要背德惘伦了。”

这话一落,老太太眸光一烁。

暗觉这陆谌八成真是疯了。

随即便听“啪嗒”一声。

沈沅原本想为廖哥儿夹菜,可听见了陆谌这句话后,便面色微愠地撂下了筷箸。

随后便语气恭顺地向陆老太太请示道:“祖母,孙媳身为陆家的主母,也得替公爷整治整治陆家的家风,不能由着陆谌这样的不肖子孙胡乱讲话。祖母,您对此事没意见罢?”

陆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这陆谌虽然承袭了爵位,也分了家,可家籍还在镇国公府陆家,他总归还算陆家人,沈沅既是主母,教训他也是没毛病的。

等卢氏瞧见陆老太太竟是同意了沈沅的提议后,面色不禁一慌,扬声问向沈沅道:“你要做什么?”

“去将家鞭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陆之旸却十分兴奋,却说近几年,陆之昀也只将家鞭用在他的身上过。

今日换成了陆谌要捱鞭子,陆之旸可巴不得看到这种场面,便主动道:“我去祠堂替五嫂将家鞭拿过来。”

陆谌对沈沅即将要做的举动难以置信,他腾地一下,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见沈沅虽然故意凛着面容,可端着的,还是那副柔弱美人之姿。

故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问向沈沅:“你要…你要拿鞭子打我?”

不经时的功夫,陆之旸便将陆家的家鞭拿了过来,这鞭子瞧上去确实是许久都未被人用过了,上面还积了层厚厚的灰。

沈沅接过了鞭子后,便径直走到了陆谌的身前,冷声问道:“想让你小叔抽你,还是要让我抽你?”

卢氏因着愤怒,面容都变得扭曲了几分:“沈氏,你不要太跋扈了!”

站在一侧的陆之旸却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过家鞭,好好地抽打陆谌一番。

沈沅却淡声回道:“二嫂,这不叫跋扈,这叫按家法处置。陆谌不敬甚至污蔑家主,我身为主母,公爷不在,自当替他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氏见沈沅态度坚决,又忙向陆老太太求情:“老太太,您快说说沈氏,哪儿有在家宴上就要动辄打骂小辈的。”

陆老太太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却道:“她说的对,谌哥儿是得被罚一罚,才能长教训了。”

卢氏近乎绝望,却还是不想让陆谌挨打,忙挡护在了他的身前,瞪着眼睛看向沈沅道:“你如果要打我的儿子,就先过了我这关!”

“啪——”地一声。

沈沅倏地往地毯上甩了下鞭子后,卢氏的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声鞭声,还真是响亮得惹人心惊。

“二嫂,你纵容陆谌胡作非为,实则也是犯了管教不严的罪过,我若真想要打你,也是无可厚非,你若想捱鞭子,我就连你们母子俩一块打!”

沈沅恫吓的言语甫落,卢氏的双腿就抖了又抖,陆谌及时推开了母亲,让她站在了一侧。

等卢氏神情惊怯地站定后,便见沈沅毫不留情地挥鞭,亦往陆谌的胳膊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陆谌紧紧地抿着唇,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前世的他就打过沈沅,这一下,换她来鞭打他,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氏却“啊——”地一声,惊叫连连,急的都要在地上跳起脚来。

沈沅又抽了陆谌胳膊几下后,暂时停住了鞭打的动作,又冷声问他:“你只要认错,当着其余人的面说,是你不敬家主,污蔑了自己的叔父,我就放你一马。”

陆谌竟是笑了一声,随即亦用那双微郁的眼眸看向了沈沅:“你打我可以,但你真的了解我五叔吗?”

沈沅自是不知,陆谌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她这样一番话。

正此时,一辆二马并驾的华贵马车也停在了公府的大门口处。

江卓和陆之昀并肩迈进了朱红大门的门槛,却听陆之昀语气淡淡道:“燕国藩地的那个细作,已经迟报了好几次燕王世子的消息,也不知是她迟钝了,还是半路倒戈了。”

江卓恭敬地颔了颔首,回道:“属下已经命人去燕王府邸打探这件事了。”

他思及唐禹霖被燕王世子带到藩地的事,陆之昀次日便知晓了。

虽说燕国离京师是有段距离的,但那细作也不至于将这事拖到了十日之后,才命人往高鹤洲那处递了消息。

说来这个细作也是有趣,高鹤洲原本是想安排她去接近老燕王尉迟桁的,可谁料她竟是成了燕王之子尉迟靖的妾室。

等二人走到远香堂外时,也自是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不小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卷云乌靴停在了门槛外时,却见堂内,他那平日最是柔弱的小妻子竟是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陆谌的胳膊。

一瞬间,陆之昀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听着卢氏凄厉的喊叫声,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也蹙了几分。

江卓则揉了揉眼睛,惊诧地问道:“是属下看错了吗?那…那是主母?是主母在用家鞭责罚康平伯?!”

“没看错。”

陆之昀低声回罢,凉薄的唇角旁也扬起了淡淡的弧度,等江卓回过神后,却见他已经走到了沈沅和陆谌的身旁。

沈沅刚要挥鞭,将它再度地狠狠抽向陆谌时,却隐隐觉出,自己竟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顷然笼罩。

随即,她的纤手也被男人微凉的掌心渐渐包裹。

陆之昀夺过了她手中的家鞭后,便低声道了句:“别伤到手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谌吃痛地捂着胳膊,卢氏见陆之昀终于回来了,忙向男人告状道:“五弟,你的媳妇也太跋扈了,你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她了。”

谁料陆之昀脱口而出的,便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打得好。”

卢氏的眼眸因着这三个字,蓦地瞪大了好几分。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她不动家法,我也应当用鞭子抽抽他了。”

说罢,那双威冷的凤目也睨向了眼前的陆谌。

陆谌的面色蕴着淡淡的仇视,却未发一言。

卢氏将这叔侄二人的交锋看在眼中,也突地意识到,她是想来同陆之昀求和的,忙小声对陆谌叮嘱道:“谌哥儿,你还不快同你五叔致歉。”

陆谌冷哼一声。

陆之昀也没在这时同他计较,对着主位上的陆老太太淡声道:“祖母,我和陆谌要谈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事,不方便在宴上讲。”

陆老太太回道:“那好,我们继续吃宴,你们叔侄二人赶紧寻个地界,再好好谈一谈,可一定要平心静气,别再起什么冲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离开了远香堂后,陆谌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陆之昀,进了就近的荣晏堂。

陆之昀在高堂主位的圈椅处坐定后,倒也没急着开口同陆谌开口讲话,反是仪质优雅,且慢条斯理地饮了些茶水。

陆之昀穿着凛然俨正的官服时,气质稍显冷淡禁欲。

陆谌看着他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眉目间蕴着的恨意又浓重了些。

谁能料到,他的五叔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沈沅知道了陆之昀前世对她做过的事,那她还会不会这么维护他?

半晌过后,陆之昀方才沉声开口道:“你五婶既是已经替我教训过你了,我们就直入正题。你如果想要同我决裂,就等于是同陆氏宗族决裂,这个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陆谌强忍着浑身的伤痛,却是冷笑一声:“陆家有你这样的家主在,就是决裂了,也无妨。”

陆之昀冷淡地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严厉却更甚,问道:“哦?你就这么确信,凭你言官的身份,和你的那张嘴,就能成功地弹劾我,再将我扳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虽被皇帝下令责罚,可却没受到重罚,这不由得让其余的朝臣也有了猜想,会不会是小皇帝已经开始立起来了,要培养自己的言官势力了。

不然凭陆之昀雷厉风行的性情,早就会动手将陆谌给处置了。

这言官队伍中,也不全是陆之昀扶植的人,有两三个御史和给事中,已经在向陆谌靠拢了。

陆谌心中多了几个筹码,面对陆之昀时,畏惧也少了几分。

他用手艰涩地撑着扶手,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戾声再度问道:“你承认罢,你就是故意阻了我和沈沅的婚事,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我,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叔父,还是会将她从我的手里抢走!”

“哐当——”一声。

陆之昀亦于这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觑目回道:“是的话,你又能如何?”

男人冷沉浑厚的声音掷了地。

陆谌的心跳也蓦地一顿。

他丝毫都未料到,陆之昀回他的话,竟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适才同他挑明了态度。

从今往后,他也不想再忍他这个侄儿。

未等陆谌颤着唇瓣想要回话,陆之昀又嗓音冷厉地对他道:“你的家籍今日就会送到伯府,从今往后,你陆谌也与镇国公府陆家再无关联。”

——

从荣晏堂出来后,陆之昀便径直去了趟歧松馆。

刚从太师椅处坐定,江丰便提了个红木食盒进了书房。

等陆之昀掀开眼帘看向他时,江丰忙恭敬道:“夫人特意给公爷留了几道菜,还让属下提醒公爷,一定要按时用下。”

说罢,便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食盒里的菜一道又一道地摆在了书案上。

除却那道挂着水晶脍的肴肉,还有一碟青笋虾仁,和一道清蒸石斑鱼。

陆之昀没有说话,待修长的大手持起了象牙筷箸后,适才还冷沉的面容却显而易见地和缓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一月后。

刑部尚书向小皇帝呈报了大理寺调查的几项结果。

陆谌和近来那几个想要冒头的言官,本想抱团向陆之昀和皇帝施压,却没成想陆之昀早就派人搜集好了证据,也随时留意着想要亲近陆谌的言官的动向。

在大朝的那日,便给了这些言官当头一棒。

亦有尚书和御史手持笏牌,指责陆谌等言官实属夹私妄言,妒害朝中重臣,欺罔君主,也令朝中人人自危。

亲近陆谌的那些言官,平日看似刚正耿直,若要命大理寺的人查查他们的底细,也能发现,他们的指缝间也是漏了不少的阴司之事的。

譬如与民争田,还有犯赃营党等罪状。

刑部尚书依着大祈的律法,将那几个言官的罪责定下来后,该流放的流放,该处决的处决,该贬官的贬官。

陆谌虽然不敬自己的叔父,但大理寺的人也确实查不出他触犯过什么律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是浮躁浅露,屡屡妖言惑众,便当被送到吏部依律查出。

等京师的言官之狱落定后,高鹤洲才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之昀要拖到现在,才去收拾陆谌。

原来陆谌也只是他铲除异己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先冒头,那平日在朝中对他心有不满,却一直隐忍着,不敢妄言的那些大臣们,也很难被陆之昀都给揪出来。

——

五月的京师,杨花满天。

陆谌被吏部尚书削了官籍后,往后的仕途也是再也无望了,如今身上剩下的,也只是个闲散的伯爵之位。

此番京师言官之狱,也让陆谌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去报复陆之昀,便只会如蜉蝣撼树一般。

甚至在此过程中,陆谌竟是沦落成了陆之昀去整治朝臣的一颗棋子。

一想起此事,陆谌就觉得大伤自尊。

现在的他终于认清,只要陆之昀活着,这大祈朝最有权势的人,也只会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一直心情沉郁,自打他被摘了乌纱帽后,也是闲来无事,便时常在京郊外闲逛走动。

这日他恰好路过法华寺,却在寺外不远处,见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陆谌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即刻便和随侍寻了一棵枝干粗壮的槐树躲了起来,少顷之后,却见从那寺里阔步而出的人,竟是陆之昀。

而亲自送他到寺外的人,还有个年岁不大的和尚。

陆谌不禁自言自语道:“陆之昀好似也不信什么佛法啊,怎么就突然同寺里的和尚接触上了?”

随即他脑海中突然涌起的一个念头,却让他的面容登时凝重了许多。

佛法总说,人是有转世轮回的。

他陆谌既是有前两世的记忆,那么旁人,也可能会同他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思及此,陆谌的眉宇亦微微地拧了起来,他回忆起这一世的陆之昀,一早便抢占了先机。

待迫着他同沈沅退了婚后,他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了沈沅,不用再为她改户籍,还要让她以他表妹的身份嫁入府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是如此,那陆之昀会不会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此想法一出,陆谌亦觉得,他今世人生轨迹没来由的改变,也全都变得有迹可循。

陆谌眉间抑着的情愫蓦地变得阴鸷了许多,亦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却想着,如果沈沅也想起了前世的记忆,那她一定不会再接受陆之昀这个可怕又残忍的丈夫。

因为前世的沈沅就极其畏惧陆之昀,也一定恨极了他强取豪夺的手段。

可现在的沈沅,既是如此维护、甚至是依赖陆之昀,那便说明她同寻常人一样,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现在的她,只记得陆之昀对她的好。

及至陆之昀乘上了马车,陆谌却于此时想起,云南孟定府的一桩佚事趣闻,却说这地界有一部族的首领颇善巫蛊之术,其中的一个蛊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昏睡。

待入梦后,被下蛊之人便能想起她前世的记忆。

微风渐起,马车碾过官道的辚音渐起。

陆谌觑目望着公府车马远去的身影,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那个孟定府的巫蛊之术有没有用,他也一定要尽快去云南一趟。

不管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一定要让沈沅想起陆之昀前世对她的所作所为。

——

支摘窗外,正淅淅沥沥地落着霖雨。

书院的事宜皆已准备完毕,等到了明日,沈沅招收的三十余名生员便能同林编修在梅花书院的讲堂治学。

沈沅在白日大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激越之感,便同两名举人身份的副掌院,还有几名侍读饮了碗庆功酒。

奈何沈沅的酒量属实太差,一碗醇酒进肚后,就醉得有些厉害了。

好在她的酒品还算不错,喝多了后,也只是有些贪睡而已。

等回府后,沈沅便躺在拔步床内昏沉地睡了过去。

连绵不绝的细雨却让她的心口再度犯起了难言的悸颤,沈沅颦着眉目用纤手捂住了那处,她现在仍是残醉未消,意识也有些不甚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势渐大,声音也愈发潇然。

沈沅心口那处的难耐加剧,捧着那里的纤手也开始变得微微发颤,她调整着不甚均匀的呼吸,亦盼着陆之昀能赶紧回来。

比起病痛的消解,现在的她,其实更需要的是陆之昀能够抱一抱她。

“官人……”

沈沅喃喃地唤着陆之昀的名讳时,亦沉阖下了美目。

转瞬的时当,沈沅便觉自己的腿弯被人用结实的胳膊担了起来,当心疾的症状全然消弭后,她也蓦地坐在了男人修长的双腿上。

沈沅睁开了眼眸,却见陆之昀的官服被雨水洇湿了大片,他墨黑的锋眉上还坠了些雨珠,可面容依旧是深沉且冷峻的。

这样的陆之昀,看在她的眼中,竟是有些滑稽。

沈沅傻呵呵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在男人的注视下,仰着雪颈,亦用牙咬了下他冷硬的下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力道使得不重,男人的下巴上,却还是落了个牙印。

陆之昀隐约嗅道了妻子身上的酒气,故意沉着声音斥了句:“你胆子肥了,还敢咬我?”

说完这句责备的话后,又惩罚似地倾身啄了下怀中美人儿的柔唇。

沈沅刚要仰颈回应他,男人的薄唇却又蓦地离开了她。

微凉的触感还停驻在她的唇瓣,她的眉眼也沾上了些雨水,沈沅还没有回味够,自是不甚情愿地撅起了嘴。

“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陆之昀低声命罢,沈沅却突地伸出了双臂,两条纤细的胳膊也环住了男人的颈脖。

她盈盈的双眸略显醺然,软软地唤他:“官人。”

“怎么了?”

沈沅唤罢,又侧过了美眸,以极小的声音回道:“官人,我喜欢您唤我沅儿。”

话音刚落,陆之昀却是缄默了一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后,方才回了她一个字:“嗯。”

男人淡漠的回复,让沈沅芙蓉面上的委屈显露的更甚。

陆之昀看着她醉中娇憨的模样,不禁失笑,随即便用大手扳起了美人儿精巧的下巴,也嗓音低沉地唤了她一声:“沅儿。”

沈沅的神情这才和缓了些许。

陆之昀却于这时靠近了她的耳侧,待轻轻地啄了下她软小的耳垂后,低声又问:“沅儿,你是不是想要了?”

第64章晋江正版首发

陆之昀问罢,沈沅自是不知该回他什么话好了,却也没有表示拒绝,只面容微赧地眨动着浓长的羽睫。

趁她缄默的时当,陆之昀已经将她横着身子抱进了拔步床内。

系在床侧的绡纱帷幔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男人用手拽了下来,正左右微荡着,拔步床内的这一小隅地界也蓦地变得昏暗了许多。

许是因着醉酒的缘故,沈沅纵是被陆之昀抱着,同他有了身体接触,心中的悸动却仍未停歇,额前亦有些发胀。

身体内,也仿若有个声音正不断地叫嚣着,那道声音好像是想让沈沅同陆之昀说些什么,可沈沅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同他说些什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姿态像个小娃娃似的,被陆之昀横抱在怀,纤手还无力地垂在了男人官服的衣摆处,只微微地启合了下柔唇,无声地仰首看着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

陆之昀亦于这时垂首,看向了怀中的她,又低声问了遍:“要,还是不要?”

隔着潇潇的雨声,沈沅的那双美目亦直勾勾地与男人漆黑如潭的凤目对视着。

一瞬间,沈沅竟是突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最终只得赧然地侧着眼眸,嗓音软软地回道:“要…”

沈沅发出的那声小猫一样的动静,让陆之昀看她的眼神骤然温和了许多,随即便用大手托起了美人儿触感温腻的后颈,微凉的扳指亦抵住了她的颈骨。

沈沅被他托了起来后,也配合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她刚一阖上眼眸,男人细细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眉眼、和柔唇之上。

转瞬间,京师的雨势就变得滂沱萧瑟了许多。

——

及至云销雨霁,沈沅却昏睡了好一会儿,浓密柔顺的乌发亦如丝绸般披散着,发色的极致墨黑,也衬得她那身雪肌如玉瓷般白皙。

沈沅姿态亲昵地枕着男人结实且修长的肩膀,相处了这么久,她现在也知道怎样倚在他的怀中最为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槛窗外的细雨虽停,可沈沅却还是选择腻在陆之昀温暖的怀中,不愿独睡。

回忆着适才的种种,沈沅才蓦地意识到,原来陆之昀是真的以为她对他有所渴求了,说那种话,也不是为了自己想疏解而寻的借口。

故而陆之昀在适才,也是迎合她居多,修长的大手与她的手十指紧扣时,还总会问她喜不喜欢,会不会难受。

其实在这码子的事上,陆之昀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感受,沈沅暗觉,他对她的体恤和照顾,也不仅仅是在这一次。

新婚夜的那次房事或多或少给沈沅的心中留了些阴影,虽然那次她会不适是因为有了身孕,但陆之昀过于强悍阳刚的身型,给她造成的视觉冲击还是令她倍感畏惧。

可因着男人的体恤和怜惜,渐渐地,沈沅也就不再对这种事感到惧怕了,甚至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曼妙滋味。

思及此,沈沅的意识也逐渐转醒。

待她神情娇弱地睁开了双眼后,陆之昀也恰时伸手,将她额边散落的乌发别至了耳后。

沈沅隐约觉得,陆之昀好像已经缄默地看了她良久了。

男人指腹微粝的拇指亦拂过了她的眉眼,自言自语似的道了句:“好娇气。”

沈沅微微地阔起了眼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却用沉厚的嗓音又道:“你喝醉后,更娇气了。”

沈沅任由他用指腹描画着她的眉眼,瓮声瓮气地回道:“官人,妾身现在已经醒酒了……不怎么醉了。”

陆之昀顺势用大手捧起了沈沅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刚要开口再同妻子讲话,落地花罩外,却突地响起了碧梧惊慌且急切的声音:“公爷…夫人,不好了,世子…世子他,徒手将一只麻雀给捏死了。”

——

碧梧传完讯后,沈沅和陆之昀便以最快的速度敛饬好了衣发,等二人进了陆朔熙和乳娘所在的偏房后,却见那缠枝花卉的绒毯上,果然躺着一只死状凄惨的麻雀。

陆之昀知道沈沅害怕这种死物,即刻觑着眼目,命下人将那死雀清了出去。

红木支摘窗被窗棍抵着,支开了些缝隙,好让内室的空气能够更好的流通。

那只麻雀应是为了避雨,便从那窗缝中飞了进来。

乳母站在一侧,面色骇然地瑟瑟发抖着。

沈沅赶忙走到摇床旁,将小衣沾血的陆朔熙抱到了怀里,本想温声哄哄他,可三个月大的陆朔熙却丝毫都不畏惧他衣袖上浸着那刺鼻的血腥味儿,还在咯咯地笑着。

肥嘟嘟的小脸儿上,也是婴孩独有的烂漫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乳娘却觉得陆朔熙的笑声格外的阴恻,忙颤着声音,将适才发生的一切同陆之昀和沈沅描述了一遍:“公爷、夫人,这雀鸟飞到小世子身侧后,他…他就自己坐了起来,握着拳头就砸了那鸟一下…头一下没砸死它,却也将它砸晕了,再然后…再然后……”

婴孩的气力是没有多大的,但是那麻雀的翅膀上许是沾了些雨水,所以飞行的速度就受了阻碍。

陆朔熙若是抡拳将那雀鸟给砸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陆之昀面色发阴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想起前世的陆朔熙也曾做过类似的暴戾之举,丁点儿大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做这种恶事的时候,也是不甚走心,说明骨子里就深深地刻着嗜杀的一面。

前世他豢的那几只鹰,也被陆朔熙徒手撕死过几只。

只在沈沅的面前,陆朔熙便如变脸似的,立即就能换上一副乖巧听话的孩童神情。

沈沅将婴孩竖着抱起,语气微严地批评他道:“朔哥儿,你这么小,怎么就能因杀生而开心呢?”

母亲柔柔的话音甫落,陆朔熙肉嘟嘟的小脸儿上,蓦地就没了笑意。

沈沅又沉着声音斥了他一句:“朔哥儿,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这次的语气更重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朔熙被训斥了后,小脑袋伏在母亲的肩处,哇地一声,就嘤嘤呜呜地哭了出来。

男孩一生下来就很康健,哭声也格外的嘹亮。

沈沅边哄着陆朔熙,边对陆之昀道:“官人,您之前说的真对,妾身是得好好地留意朔哥儿的一举一动了。”

沈沅觉得,陆之昀毕竟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所以也应当有识人之能,说不定就是看出了陆朔熙性情中顽劣的一面,才在之前对她叮嘱了数回。

陆之昀走到了妻子身侧后,阴脸将小小的婴孩抱到了怀中。

陆朔熙甫一被父亲抱住,便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连看都没看陆之昀一眼,转瞬的时当,便阖着眼眸睡了过去。

陆之昀凝睇着陆朔熙的小脸,脑海中,亦蓦地浮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十岁大的陆朔熙手持着长刀,眼都未眨地便将一个跪地女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了少年华贵的蟠龙圆领袍服上,陆朔熙微眯着双眸,眼角眉梢间都浸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狠戾之色。

而他则站在陆朔熙的身后,却并没有阻拦他的行径。

“你害死了孤的母后,砍你十次脑袋,都不能泄孤心头之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思绪渐止于此。

他一直觉得沈沅前世的死因有些蹊跷,按说沈沅虽然不幸流产,但太医院的人却对身为皇后的她竭尽所能的照拂,还用最好的补药吊着她的命。

沈沅的身子弱归弱,却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离他而去。

害死她的人,应当就是他记忆中,陆朔熙杀死的那个女人。

只是陆之昀亦不能完完整整地想起第一世的全部回忆。

现在他只想尽快地弄清楚,陆朔熙亲手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

休沐日。

却说梅花书院招进来的生员们年岁相仿,资质和经历也都相差无几,陆之昀已经命人将沈沅书院中所有生员的底细查清。

他们中,以富商之子居多,官家子弟亦有伶仃的两三个,他们的父亲官阶普遍不高,基本上都是京中七品以下的官员。

而梅花书院袁掌院的兄长,也不知被何人传成了,是在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任着八品提举一职,官阶不大,但是好像能捞到不少的油水,所以周遭的街邻们对沈沅的看法也有些微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及至申时时分,日光犹很澄澈充足,生员们却快散学归家了,有几个孩童的家舍离书院很近,便可自己走着归家,无需父母或仆人专雇车马来接。

林编修还在学堂给那两三个好学的生员耐心地解惑。

沈沅为表对他这位前翰林学士的礼重,还特意命人专门腾出了一间斋舍,将其改造成了书房,供林编修休憩之用。

这斋舍中有方矮塌,还有一个大漆红木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置有灵璧石和矮松的盆栽为内景平添了几分野趣,被立在了虬曲的根雕上。

书案后,挂了幅巨大的山水泼墨画,画上还悬着用截竹所制的此君联。

书房内熏炉渐燃,登时间篆香缭绕,亦响起了浑厚旷远的琴音。

沈沅听见琴音后,颇感诧异,林编修正在学堂端坐,整个书院里,还有谁会弹琴呢?

她循着声音来到了书房处,见轩窗外载满了修竹,恰时一阵清风拂过,竹叶击合微蹭时,亦泛着飒飒的瑟鸣之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见端坐于琴桌之后的人,竟是陆之昀。

他穿着一袭淡灰色的阔袖鹤氅,衣摆微微曳地,风亦将他方士巾后的两条垂带吹起。

男人的身形挺拓峻然,气质依旧深沉内敛,面容亦比寻常的士人多了些冷峻,薄唇抿起的弧度略显孤傲。

陆之昀抚琴抚得格外专注,他并没有发现沈沅已经站在了斋舍之外。

得见此情此景,沈沅的眼眶却于蓦然间,变得微微湿润。

她少时幻想中的云先生,竟于此时陆之昀的身影渐渐重合。

在她的想象中,云先生就应该是这副模样,虽然不一定有同陆之昀一样英俊且优越的外貌,但他身上那副傲骨铮铮,落拓不羁的文人气节,就当是如眼前人一样。

沈沅十岁时,便觉得云先生,应当是位刚过而立的年长男性,这个年岁的男人,虽与年迈这词毫不沾边,却又足够的成熟稳重。

就连陆之昀此时弹奏的琴曲,都与沈沅少时所想的一样。

是嵇康善弹的那曲《广陵散》。

此曲与常曲不同,并不恬静致远,反是处处透着戈矛杀伐之气,风动之时,更添萧瑟肃杀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起沈沅想象中的云先生,陆之昀的气质要更衬此曲。

云致鹭、陆之昀。

沈沅噙着眼泪,默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亦觉自己属实是太过迟钝了。

她的官人,会是云先生吗?

正此时,琴弦发出了利落的刹音,广陵曲音随之顿止。

陆之昀瞥首看向了站在门外的沈沅,低声问道:“怎么不进来?”

第65章科举舞弊

陆之昀侧首看向她时,指骨匀亭分明的大手仍垂在琴弦处,纵是沈沅同琴案后的他隔了好一段的距离,心脏却因着他那道格外深邃的目光,仿若被什么物什抓挠了一下似的,跳动的格外急快。

怦、怦、怦。

男人仍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沈沅却蓦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不断地往后退着步子。

随即,斋舍内便响起了墨玉扳指遽然蹭过琴弦的呲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见沈沅往后躲,山一样峻挺的身子也从琴桌前站了起来,抿着薄唇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

沈沅因着适才的那道声音倍感头皮发麻,一想到日夜与她同枕共枕的官人很有可能就是云先生,她就更慌了阵脚。

陆之昀将文人的淡灰鹤氅穿出了凛然刚正的气质,擒她手腕的动作也格外的利落飒然,待将一袭青衫的沈沅桎梏住后,语气也沉了几分,不解地问道:“你躲我做甚?”

沈沅的周身渐渐浸上了他身上乌木沉香的气息,东坡巾下的鹅蛋小脸儿,也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她艰难地挣了挣陆之昀攥她手腕的大手,温软地唤了声:“官人,您先松开我。”

陆之昀缄默地上下看了沈沅一眼,还是将她的纤腕松开,微粝掌心还存着她肌肤的柔腻触感。

沈沅强迫自己将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些异样压下,亦觉却如陆之昀适才所说,她也没什么好躲他的。

现在是他骗了她。

也可说陆之昀他竟然又骗了她一次。

此前她在陆之昀的面前,也提起过云致鹭其人数次,可这男人总是一副面色淡淡的模样,沈沅也就一次都没往深处想过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脑海中亦蓦地浮现了在扬州时,二十出头的陆之昀信誓旦旦地同她说,会带她去见云先生的种种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越想,心中的滋味越是难言。

自己竟是被陆之昀骗了十余年。

“哑了?话都不会说了?”

陆之昀的问话打断了沈沅的思绪,他亦如寻常般伸出了手,一下又一下地捻揉着沈沅最为敏感的左耳耳垂,深邃的眼睛还在观察着沈沅面上流露出的情绪。

“官人,妾身都不知道,您竟然会弹琴。”

说罢,沈沅亦挣开了男人的大手。

陆之昀的手悬停在了半空,倒也没有显露不耐,只淡声回道:“年轻时学过一些琴技。”

男人这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令沈沅心中积着的气更多了。

这回再问向陆之昀时,语气也全然没了平日的温软和娇柔,竟还带了些许的质问:“官人,您还有多少事情是一直瞒着妾身的?”

话音刚落,陆之昀冷峻的神情明显复杂了许多,落在沈沅身上的目光也格外的幽深莫测。

沈沅她这是…想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问他,是不是想起来他前世对她做的事了?

陆之昀负手而立,站在沈沅的面前。

故而她并没有看见,男人的指尖亦因着她的一句问话,竟在微微地发颤。

只他的面容依旧平静,淡定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啊!哪来的恶犬,怎么就突然闯进书院里了!”

沈沅刚要脱口问他,到底是不是云致鹭时,书院的栅门处,却突然传出了生员们凄厉的喊叫声,这其中还夹杂着恶犬咆哮似的狂吠。

出了这些动静后,沈沅和陆之昀也顾不得再继续对峙,忙循着声音奔向了栅门处。

几个即将自己归家的少年生员被侍读护在了身后,可那通体墨黑的细犬却仍在对着众人吠叫着,它呲牙咧嘴,圆眼怒睁,一副凶态毕露的模样。

侍读还拿了根长棍,不断地敲打着地面,想要将那突然闯进书院内的恶犬驱赶出去。

可那恶犬却丝毫都不畏惧侍读的棍棒,而且反应还及其迅速,三番五次地势要扑上前去,生员们怕被恶犬咬到大腿,有个年岁同廖哥儿差不多大的还急得哭了出来。

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和其余的侍从已经赶了过来,正此时,却见陆之昀已将侍读手中的长棍夺到了手中,随即便凛着眉眼,在众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居高临下地垂首看向了那只恶犬。

那犬原本还在呜汪呜汪地呲着牙,可当陆之昀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它的身上后,他细长的身子竟是蓦地一悚。

转瞬的时当,适才还竖起的尖耳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圆眼也弥上了一层水雾,充斥着对眼前高大男子的畏惧。

“滚。”

陆之昀只沉声道了一个字,大手持起长棍后,也只威慑性地敲了下那恶犬前爪前几寸的地面上。

“怦——”的一声后,那恶犬即刻就调转了方向,逃命似的便跑出了梅花书院。

在场的众人皆都看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几个年岁尚小的男孩,在看向身形峻挺高大的陆之昀时,眼眸中也都流露了些许的钦佩。

沈沅也被适才的场面震慑住了,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儿一直盯着男人的侧颜看。

原来关于陆之昀此前的传闻并不是假的。

恶狗看到他,真的是会绕道走的!

陆之昀将那长棍还给了侍读后,也转首看向了沈沅,二人的视线触及到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沈沅的模样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并未流露出对他的抗拒和敌视,陆之昀心中悬着的石子略微沉了下来。

而书院外既是没了恶犬,生员们也终于归了各家,眼见着夕日将坠,沈沅觉得这日终于就能平静地渡过时,书院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一副文人装扮,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考究,不流寒酸,一看便是个被富贵浸养许久的世家子弟。

而他身后站着的侍从,竟然抱着适才来书院作祟的那条恶犬,只是现在的它满身带血,沈沅颦眉瞥了那恶犬一样,暗觉它应该已经死了。

而为首的那位陌生文人,也摆出了一副要来寻仇的模样。

沈沅突地意识到,这狗的主人,应是想将它的死,算在书院舍人的头上。

果不其然,那文人上来就开口斥道:“阿福是我亲手养大的爱犬,旁边的街邻说,就是你们书院的人拿棍棒惊扰到了它,它才会在逃跑的路上被骡车碾死的!你们害死了我的爱宠,拿什么来赔我?”

他一边骂着,书院的侍读也走到了沈沅和陆之昀的身旁,低声告诉二人道:“掌院,大人,这位是…林霏书院的掌院,钟冶。”

沈沅恍然。

原来是钟家人,这钟冶好像是沈渝丈夫的亲弟弟。

“你管不好自己的畜生,还有脸来梅花书院索要赔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丝毫都没跟钟冶客气,上来就嗓音冷厉地质问了他一番。

钟冶这才将视线落在了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又用余光瞥了眼沈沅,觉沈沅应当就是梅花书院的袁掌院,他倒是生了副俊俏的模样。

而质问他的那个人,就当是他从扬州入京做官的兄长了。

钟冶瞧着陆之昀那副威严肃正的模样,嗤笑一声后,不屑道:“同谁摆官老爷的架子呢?不过就是个八品的小官。但是都说一入户部,就能捞到不少的油水,尤其是在宝钞提举司任职的户部官员,每天从你指缝漏出去的银两,怕是数都数不清了吧,袁大人?”

这话一落,沈沅不禁挑起一眉。

说来外面的传言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这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中,还真有一位袁姓的官员,巧的是,这位袁姓的提举做了京官后,今年正好举家从扬州府迁到了京城。

书院外的人既是都这么传,沈沅倒也没有明确地否认过。

这钟冶倒也没多打听,直接认定了陆之昀就是那袁姓的户部提举。

陆之昀却没在这时表露真实身份,待眸色微觑地看了眼钟冶后,只沉声回道:“你若觉得你豢得畜生死得冤枉,就随本官去趟顺天府,让衙门里的府尹来断此案。”

钟冶面色一僵,倒是没料到对方上来就要同他去衙门。

原是想放条恶犬进他们书院里,等这群人持棍将它打死后,他也便能反咬一口,谁料这犬竟是直接被里面的人吓跑了,死虽死了,却是被车碾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磨蹭,到底走不走?”

陆之昀冷声问罢,又往钟冶的方向走了几步。

钟冶不过中等身材,看向身量高大的陆之昀时,还得仰起脖子来看。

单在气势上,他便输了一大截。

沈沅和侍读瞧着钟冶不断地往后退着步子,暗觉他现在的步态和神情,竟同他死去的爱犬很像。

眼见着就要退到了斑墙处,钟冶终于停住了步子,亦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陆之昀厉声回道:“书院此前发生的那些怪事,都是你动的手脚罢?劝你好自为之,经营好自家的书院,别再来这处作祟。不然再让我发现,你会比你的狗死得还要惨。”

钟冶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身型高大强壮的陆之昀就这么伫在他的身前,足以令他感到震慑。

而他身侧抱着死犬的侍从,也被骇得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细作递的消息还说,尉迟靖总会同唐禹霖问起首辅夫人的事,且但凡与她有关的事,尉迟靖都会事无巨细地盘问。

好端端地,这燕王世子尉迟靖非要无诏入京的事,本身就很是蹊跷。

陆之昀对此事起了疑虑,再一想到三世以来,沈弘量对沈沅这个长女的淡漠态度,心中蓦地便多了个极为荒唐的猜想。

却说尉迟靖正值加冠之龄,他同沈沅的年纪也是相近的,可尉迟靖具体的出生之日,却只有鸿胪寺的礼官才清楚。

他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沈沅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打击,在事情的真相未被确认之前,陆之昀自是会选择对她缄口不提。

思及此,陆之昀振了振带着江崖海水纹的宽袖,刚要抬步往鸿胪寺的衙署走去,江卓却小声唤住了他,并示意他往后看。

临近午时,初夏的煦阳的日光有些打头。

故而陆之昀的凤目微微觑起,在看向模样与沈沅略有几分像的沈渝往他的方向缓缓行来时,面容亦沉了几分。

沈渝与沈沅最像的地方是那双眉眼。

只沈沅眸子的轮廓要更精致些,其余的五官亦是要比沈渝生得更为出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这两个姐妹,只有沈渝生得同沈弘量有几分像。

而沈渝同沈沅肖像的缘由,则是因为二人的母亲都是扬州的唐家人。

想起沈沅那次问他,她和沈渝之间到底像不像,神情还显露了几分低落,陆之昀心中对沈渝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怎么来了?”

陆之昀冷声问罢,江卓亦费解地摇了摇首。

他有要务在身,故而纵是看出了沈渝是冲着他来的,陆之昀也没再将视线过多地浪费在她的身上,刚要转身离去,沈渝却扬声唤住了他:“姐夫…关于我长姐…我有些事想同您说。”

沈渝说罢,还有些胆战心惊的。

一见到陆之昀,她就深切地体会到了何为官威二字,就同见到了皇帝似的,让人心中陡生畏惧。

听到了“长姐”二字后,陆之昀还是蹙眉停住了步子,却仍负着单手,背对着沈渝,冷声命道:“说。”

单这一个冷沉的字掷了地,沈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中也蓦地有些同情起沈沅来,每日伺候个这么严肃霸道的主,她是怎么忍的?

沈渝调整了下不匀的气息,很快就将事先编排好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姐夫…这几日我在接继子从书院下学的途中,总能看见长姐穿着一身男装,在宣武门那处的街道上同几个陌生的青年男子有说有笑……”

话说到一半,沈渝却见陆之昀转过了身子,亦用那双威冷的凤目瞥了她一眼。

沈渝略有些心慌,却又有些庆幸。

瞧瞧,沈沅惹出的这些有伤风化的祸事,还是让老男人生气了。

沈渝暗暗忖着陆之昀责罚沈沅的方式,估计这番就能夺了她出府的自由,还会将她禁足在院子里。

见沈渝眸色微闪,陆之昀沉眉又问:“怎么不接着说?”

被他迫问后,沈渝身子一悚,立即回道:“还有…长姐她还开了家书院,那家梅花书院的袁掌院,就是她的另一重身份。书院那种地界姐夫您也知道,长姐终日接触的人,也都是些男子…我也是无意间看见了这些事,也怕长姐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今日看见了姐夫您……”

沈渝说话的语气是愈发的矫作,陆之昀心中的不耐也愈来愈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起一手,制止道:“不用再往下说了,你走罢。”

沈渝的面色蓦地一僵。

随即却见,陆之昀身侧随侍江卓的唇角竟是往上扬了一下,亦如看戏似的,好笑般地看了她一眼。

沈渝不解其意,眼见着陆之昀即将走远,她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姐夫…姐夫,您难道不生长姐的气吗?”

江卓刚要将沈渝轰远,陆之昀却再度停住了步子,冷冷地命道:“你长姐开书院的事,你若敢透给其余人等,你要担得后果,可要想清楚。”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但字字却都蕴着浓重的威慑意味。

沈渝的面庞登时变得霎白,磕巴着回道:“知…知道了。”

陆之昀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没再往后看沈渝半眼,鸿胪寺的主官在得知首辅即将到来的消息后,便亲自出了衙署来迎。

沈渝愣在了原地,亦仔细地忖了忖陆之昀的话意。

沈沅这事若被传出去,是不大好听,陆之昀想要封她的嘴,也是正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清楚陆之昀收拾人的那些手段,也庆幸自己多亏留了个心眼,再告诉钟冶派人往书院的燕巢处做手脚时,也没敢同他道出这家主人的真实身份。

她原本是怕钟冶知道了沈沅的真实身份后,会不敢对她开的这家书院动手,却没成想她的这一举动,也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

不然这事如果真得传开了,陆之昀全得将这事算到她的头上来。

思及此,沈渝亦长长地松了口气。

——

永安侯府。

工部在六部之中,虽是下下行,但每年所要开支的银两却在六部之中居于首位。

祈朝先前的六部是有独立的财政之权的,可自陆之昀成为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后,便让户部这个大部统一代之。

近日工部刚将所需采买的物料和力役单子交给户部侍郎胡纶,却被胡纶质疑了工部四司的料银数额。

故而沈弘量直到酉时都未归家,还往侯府递了消息,说今夜就不归家用夕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没等到父亲,也不欲在侯府多留,生怕回钟府晚了,钟凌那处又会有微词。

刘氏贯是个会逢场作戏的,还假意挽留了沈渝一番。

沈渝对继母也算态度客气,只温声回道:“母亲,孩儿就不在府中多留了,兴哥儿年岁还小,最是离不开我,我得赶紧回去陪他了。”

听罢沈渝这话,沈涵却是嗤笑一声,语气微讽道:“二姐,你都回府了,就别再装了。前阵子我去宜春侯府家参宴,同一席面上的世家小姐们可没少拿你在钟家的事当做谈资来讲。都说你这个继母过得艰难,官人不疼,继子还对你百般设防。日子既是过得艰难,就别在我们娘俩的面前继续装那富贵的官太太了。你今日回府,不还是想同父亲哭诉一番吗?”

刘氏觑眼假意制止着沈涵继续说下去,却也有心想看沈渝的窘态。

沈渝倒也不知道沈涵在她的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弘量这几个月也曾为沈涵择过几桩不错的婚事,可却都被刘氏退掉了。

过了今年,沈涵的岁数也快到十七了。

这个年岁,放在京中待嫁的世家女中,算是很大的了。

沈渝毕竟和沈涵住在同一个侯府里十几年,对于这个妹妹存得心思,也是知晓个一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涵在几年前,就对首辅陆之昀有了倾慕的心思。

沈渝冷笑了一声,回道:“涵姐儿,我也不是个傻子,你存得那些心思,我也能看出来。只是镇国公是真的宠爱咱们的这位长姐,人家平安顺遂地生下了嫡子,如今身子也康健着呢。镇国公不喜长姐同咱们沈家人走动,人家呢,也不必秉着尽孝的名头归宁探望父亲和母亲。你连接触到长姐和镇国公的机会都没有,还在这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你……”

沈涵的年岁小了些,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刚从圆凳处站起身,想要同沈渝好好地争论一番。

但如今的沈渝好歹嫁为人妇,也懒得同她计较,转而拢了拢鬓发,便同刘氏告了辞,离开了荷香堂处。

见沈涵那副气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的模样,刘氏恨铁不成钢地拽起了女儿的手,劝道:“你同她置什么气?你瞧瞧她嫁的,那是个什么人。咱们涵姐儿的前程好着呢,莫要同你庶姐置气。”

沈涵娇气地跺了下脚,咬牙回道:“可母亲,沈渝说的也却然没错。咱们都往国公府那处送过多少厚礼了,也派人往管事那处递了拜帖。可是那处每次都能给出各式各样的借口,就是不让我见她……”

沈涵越说越急,生怕自己熬成像沈沅一样的老姑娘后,还是嫁不出去,最后只能同沈渝一样,退而求其次地嫁给钟凌那般平庸的郡公庶子做填房。

刘氏一见沈涵哭,便有些慌了阵脚,她起身边为沈涵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背脊,为她理顺着气,边宽慰她道:“傻涵姐儿,你急什么?娘早就为你想好应对的策略了。只是这回,你可能就要牺牲自己一些了。”

沈涵渐渐地止住了哭泣,亦探寻似的看向了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氏冲她颔了颔首后,随即便附耳同沈涵嘀咕了几句话。

沈涵听罢,略有些抗拒地回道:“啊?那…那若是真的伤到我了,可怎么办啊?”

刘氏这番,也没了适才的慈蔼,斥向沈沅道:“你若连这点决心都下不了,往后就别再想着去做公府的主母了。个没出息的东西,就这么点儿的能水,我还不如应了你父亲的提议,就将你嫁给那个太常寺少卿的嫡子得了。”

沈涵见刘氏展露了对她的失望,连忙应诺道:“娘~您别生气了,女儿做,女儿全都按照您说的做。”

——

沈渝归钟府后,便见小叔子钟冶恰巧登府,正和他同胞所出的兄长在偏厅的八仙桌上对饮攀谈。

钟冶人都来了,沈渝终归也得同他打个照面,便来这儿同钟冶说了几句客套话。

钟凌冷淡地看了沈渝一眼,问道:“你最近怎么总归宁?”

见钟凌当着钟冶的面,也丝毫都不给她留面子,沈渝便用淡哂来掩饰尴尬,讷声回道:“我嫡母的身子近来不大好,总犯头疾,这才总回侯府的。”

钟凌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随即便挥了挥手,示意沈渝退出偏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走前,钟冶却唤做了沈渝,问道:“大嫂,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认识那从扬州来的袁掌院的。那你清不清楚,他的兄长袁提举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沈渝却于这时想起了陆之昀在上午对她的威胁,并没有将沈沅和陆之昀的真实身份透给钟冶,只摇了摇首。

瞧见了她的这副模样,钟凌又不耐地催促道:“赶紧下去,别耽误我和我弟弟喝酒。”

沈渝暗自咬牙,却也没当着钟冶的面,就同钟凌起什么冲突,最终只得悻悻地离开了此处。

等她走后,钟凌握着手中的酒盏,还语气微讽道:“她们沈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大不如前,我肯娶她,也全是因为她长姐嫁给了陆之昀的缘故。可这个蠢妇非但攀不上这么好的一层关系,还在公府世子的满月宴上,把高鹤洲的夫人得罪了。这么个没用的妇人,此前还同康平伯陆谌传出过那么多的风言风语,我肯容她至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钟冶颔了颔首,虽说他对沈渝这个大嫂持了些同情的态度,可毕竟他要仰仗和依靠的那个人,是他同母所出的兄长钟凌,所以也只能对大哥说的每一句话,都表示赞许。

见钟凌手旁的酒盏将空,钟冶很快又殷勤地为他斟了杯酒,又问:“对了兄长,您认不认识户部宝钞提举司的那个袁姓提举?”

钟凌微作沉吟,想起户部却然有个袁姓的提举,年纪比他略大一些,便回道:“识得,怎么了?”

钟冶兴奋地用手拍了下大腿,忙将那日发生的事同钟凌讲了一遍。

“我就没见过那么会摆官架子的人,不过就是个八品的小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中的什么要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凌听着钟冶的抱怨,也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了一下这袁提举的样貌,可他对此人并无多少印象,便又问钟冶:“那人的模样你记得吗?”

钟冶依稀记得,那个姓袁的其实是个挺英俊的成熟男子,但那气质却属实强势威冷,便同钟凌描述了一遍:“这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可气质却极其的老成,跟个老头似的,拿棍子要打我时,可凶神恶煞了。他那个子生得倒是挺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气质老成?

还凶神恶煞?

钟凌复又仔细地忖了忖,暗觉朝中三品以下的官员,应是没有这样的人。

他印象中,气质老成,凌厉强势的官员,也只有内阁的那位了。

不过钟凌觉得,在朝堂上做官是一级压一级,可哪怕是个七八品的小官,行在坊间,百姓都要对其心生畏惧。

那个袁姓的提举在钟冶的面前摆了架子,也是有可能的。

思及此,钟凌掀眸看向了钟冶,乘着酒意,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道:“你放心,你兄长我近来和户部侍郎胡纶走得很近,那个小小的提举既是惹到了你,为兄总得替你好好地敲打敲打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冶听罢,即刻就换了副喜笑颜开的嘴脸,感激道:“那弟弟我就在此多谢兄长了。”

——

歧松馆。

近来陆之昀手头上的公务又变得繁冗了许多,沈沅怕他会没空同朔哥儿相处,便经常会趁男人中途休息的时当,命人将摇床搬到了他的书房,与他共同地逗弄逗弄朔哥儿。

还会在这时同男人说些书院里的趣事,陆之昀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总会很认真地听着。

沈沅同他说话的方式,也很有技巧,丝毫都不会令人乏味,便同讲故事的,还会时常地同男人卖个关子,吊吊他的胃口。

陆之昀虽未直言,每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沈沅却也能觉出来,他其实也是很享受她和朔哥儿每日的短暂陪伴的。

自陆朔熙上次徒手砸死了一只雀鸟后,沈沅就亲自给他编了个竹鸟,只要一得空,就会耐心地教他到底该如何对待这种弱小的生命。

陆朔熙一开始还乐呵呵地攥着小胖拳头,誓要将这竹鸟砸扁,可当沈沅板脸儿训斥了他几次后,他也便能懵懂地依着她的言语,用小手轻轻地去摸那竹鸟的脑袋。

等乳娘将朔哥儿抱离了歧松馆后,陆之昀却见,沈沅仍没有要离开这处的打算,便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沈沅讷讷地问他:“官人,您今夜的公务,繁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罢这话,陆之昀伸出了佩着玉扳指的左手,示意妻子走到他的身侧。

沈沅款款地走了过去后,陆之昀方才回道:“没什么要事。”

却见,沈沅柔美的唇角竟是往上扬了几分,盈盈的水眸中,竟还显露了狡黠。

男人英隽的眉宇亦蹙了起来。

现在的他,并不能知晓沈沅都存了什么样的小心思。

她一走到他的身旁,陆之昀登时觉得,这周遭的氛感都变得温软了不少。

却见沈沅没立即再开口同他讲话,反是亭亭地站在了他太师椅的一旁。

离他的距离,也只有两步之遥。

沈沅用纤手在书案上铺了张宣纸,亦在笔架上择了只长短适中的狼毫笔,她今日穿了袭束腰的淡绀色长襦,衬得那杨柳腰不盈一握。

陆之昀一直缄默着,从他的这个角度看,恰能看见沈沅的玉骨小腰,和那圆挺的桃尻之间形成的腰窝,正呈现着极为诱人的凹型弧度。

偏她发上的那根蝴蝶颤簪还在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轻颤,那只宝蓝色的蝴蝶亦如即将翩跹起飞般,正栩栩如生地振着那对薄薄的双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则在陆之昀的记忆中,他和沈沅在歧松馆的书案后,也是行过那种事的。

只是沈沅并不喜欢在这儿行此事,因着她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当她以手掩唇,无声地落着眼泪的时候,陆之昀并没有立即就发现她的异样。

等他发现沈沅并不愉悦后,也就再没同她在这种地界行过此事。

沈沅却没有看见,陆之昀线条冷硬的喉骨,竟在这时,微微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等她做完了这些事宜后,方才话音柔柔地同他道:“官人,妾身往后,想同您写一样的字迹。从今日起,您能不能每日都抽出些空子来,教教妾身该如何运笔,又该如何顿笔?”

沈沅看向陆之昀时,男人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冷峻神情,淡声回道:“我写的字是颜体,太过刚劲浑重,不适合你。”

云先生给她的那几封回信,都被舅母罗氏焚毁殆尽,但沈沅犹记得,陆之昀那时书的字体,是均匀瘦硬,骨力遒劲的柳体。

故而沈沅故意微垂了眼睫,装出了一副失落的模样,软声又问:“那官人可还会书旁的字体,妾身往后,就是想同您书一样的笔迹。”

陆之昀锋眉微挑,亦觉察出了沈沅存的目的。

等他从太师椅处站起后,便蓦地伸出了长臂,圈着她那纤细的腰身,往怀中一带。

沈沅的芙蓉面渐变得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男人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耳侧时,沈沅软小的耳廓霎时便红了,却听陆之昀在牢牢地圈住了她后,亦不许她再乱动,只低声问道:“就这么想与我写一样的字吗?”

第67章侯府宴

沈沅小脸儿绯红着,颔首回道:“嗯。”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在沈沅的身后笼罩着她,并缄默不语地用指骨分明的大手半握住了她纤软的小手,几乎是将她圈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就教你颜体罢。”

陆之昀低声道,随即便牵引着沈沅的纤手,在那宣纸上洋洋洒洒地提了个“沅”字。

沅这个字被男人书得刚劲浑重,大有一种庄严的凛然气度。

沈沅对这种字体其实是极为欣赏的,却还是故意地轻啧一声,语带懊悔地回道:“官人适才说得对极了,这种字体果然不大适合妾身,不知官人还会不会书旁的字体,再教教妾身另一种罢。”

陆之昀并没有立即回她,反是倾身又靠近了沈沅几分。

他穿得是官服,腰间的牙牌和靛色牌穗也蓦然就抵在了她腰后的那处,夏日襦裙面料的妆纱有些单薄,故而当那牌穗有一下,没一下地扫拂过她腰后的束带时,沈沅的心也仿若被什么物什挠了下似的。

巴掌般大的芙蓉面上,也被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思、和她现下同陆之昀呈得这般危险的姿势臊得愈发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隐隐觉得,陆之昀他一定是故意的。

正这般想着,男人沉冽的声音亦陡然拂过了她的发顶,道:“我就会这一种字体,你若不想学,我就不教你了。”

陆之昀嘴上说着不教她,可是却还同她呈着适才的姿势。

沈沅纤瘦的背脊几乎都贴在了他身前的麒麟补子上,她暗觉再这样下去,事情可就不妙了。

她不想在这儿被他欺负上一顿。

沈沅只得边往后推拒着陆之昀的欺身靠近,边赧声回道:“那官人既是只会这一种字体,妾身就不学了。”

慌乱间,沈沅曲起的胳膊肘,好像还力道不轻地怼到了男人肋骨的那处。

沈沅本是想要挣扎,想与陆之昀的距离远一些,哪儿知这一挣扎后,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竟是更多了。

陆之昀的呼吸似是蓦地深重了许多,随即便在沈沅反应未及时,大手一挥,便将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扫到了地上。

沈沅听着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地之音,亦被陆之昀难能的粗野行径骇得瞪大了眼眸,等被男人抱在了那宽阔的书案上坐定后,还极难为情地唤了句:“官人~”

陆之昀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那张慌乱的小脸儿看,什么叫花容失色,他今日是瞧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

陆之昀的嗓音低沉且浑厚,亦唤住了她。

沈沅鸦发旁的那根蝴蝶颤簪仍在随着她不甚均匀的气息,上下翕动着双翅,陆之昀见此抿住了薄唇,亦觉得这只簪子上的蝴蝶瞧上去,就同眼前的美人儿一样狡黠,便伸手将那簪子从她的云鬟上摘了下来,又低声问她:“你勾我?”

沈沅无措地摇了摇首,音调极软地回道:“妾身不敢……”

陆之昀并未再多盘问她,只用长臂圈着她纤细易折的杨柳小腰,略带惩戒意味地倾身吻住了她。

男人成熟清冽的气息扑洒而至时,沈沅亦温驯地阖上了眼眸,她没有向后伸手,在书案上寻求支撑点,反是依着男人此前对她的命令,乖顺地将纤手搭在了他的腰侧,任由陆之昀将她亲得迷迷糊糊的,甚至还发出了喁喁的唔哝软音。

待陆之昀终于松开了她后,沈沅已经全然忘却了此行来歧松馆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在这儿?”

陆之昀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却又异常的温和。

沈沅自是明白他的话意,她确实是不怎么喜欢书案这处,它毕竟是陆之昀平日办公的地方,在这儿行那种事,不仅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甚至还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等她红着小脸儿点了几下脑袋后,男人便将她横着身子抱在了怀里,阔步往博古架那处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要带她去馆室西侧的暖阁吗?

没来由的,沈沅的心中竟是冉起了莫名的兴奋,想起自己此前还曾幻想过同他在暖阁时的影影绰绰,便将小脸儿埋在了他的身前。

等到了暖阁后,陆之昀将她放在了那方矮榻上,还故意凛着冷峻的面容,严肃道:“今日真得好好地收收拾你了。”

沈沅心中腹诽着,明明是他先有了这些绮念,临了她应了他的诉求后,陆之昀又在这儿道貌岸然上了。

虽这般想着,沈沅还是作势往榻旁的菱花漏窗处躲着,在即将被男人擒住脚腕时,还低柔地啊了一声。

沈沅故意将“官人”和“不要”这两个词轮番地唤着,还欲迎还拒般的,柔怯地垂下了双眸。

果如她所想,陆之昀对她的这副做派是极其受用的,沈沅的这招也是屡试不爽。

正当陆之昀即将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桎在一处时,落地飞罩外,却蓦地传出了江卓的声音——

“公爷,您还在歧松馆里吗?您白日让属下调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江卓是站在博古架外的,他在讲话前,也是透过那些方格的空隙观察了一番的。

这话问罢,江卓却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便觉得陆之昀应是离开歧松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适才在院落处,他和其余侍从也并没有看见陆之昀往复廊走去的身影。

正觉蹊跷时,却听见了馆室西厢处,那些细小且娇柔的女子低语之音:“官人,公事要紧,您先去同江卓谈事罢。”

江卓听罢,面色蓦地一红。

如今的公爷可同先前不甚一样了,眼见着夫人在生下世子后,同公爷的感情愈发笃厚,这歧松馆对于陆之昀来说,也不再是个完完全全的私人地界。

夫人总会来这处陪伴他,同他谈心叙话。

这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又怎能会完全地拘泥于单纯聊天这种相处的模式。

公爷正值春秋鼎盛之龄,夫人又如此年轻貌美,西厢就有休憩的地方,二人在那处亲密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见陆之昀仍未开口讲话,江卓也想趁此时悄悄地溜走。

另一厢。

陆之昀想起江卓要查的消息应是同尉迟靖有关,便也将起了的那些兴致强自压了下去。

沈沅柔声叮嘱他后,陆之昀刚要离开暖阁,却觉自己腰间的革带竟是被妻子用纤指蓦地勾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低声制止道:“先别闹。”

沈沅却赧然地抿了抿柔唇,同男人解释道:“妾身没同官人闹…您的乌纱帽歪了,先扶一扶再出去罢。”

等陆之昀从花罩处走出后,已经在沈沅的帮扶下敛饬好了衣冠,见灯火通明的明堂内,并没有江卓的身影,便抬声命道:“江卓,进来。”

江卓一脸赧色地再度进了馆室内,等随着陆之昀进了书房后,又见绒毯上也是一片狼籍,暗觉适才公爷和夫人在书房时,应是就嬉闹了好一阵子。

真是没眼看了。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对陆之昀恭敬道:“公爷,燕国那处的人说,尉迟靖的生母任氏,却然是当地的世家大族,只任氏在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世了。而今当地人熟悉的燕王妃,还是现在的王妃简氏。”

鸿胪寺的宗牒上记载着每个藩王及其世子和嫡子出生的年份和时日,其上记载的尉迟靖的出生之年,是在太康七年,而沈沅的生辰却是在太康六年。

在太康六年,燕王拓跋桁刚被先帝赐了封地,亦从京城的郡王府迁到了离汝宁府很近的燕国,自此就再未入过京城。

而沈沅的母亲唐氏,因着难产,在生下沈沅后就离开了人世,她去世的年份也是太康六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思及此,陆之昀的神情渐变得深沉莫测。

他一直派人盯着燕王世子的缘由,是觉得尉迟靖是个可塑之才。

若小皇帝的寿命真得撑不过两年,目前看来,尉迟靖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

他的才能虽不算顶优越的,但也足以做个守成之君。

原本祈朝的国运已经显露了颓势,但在陆之昀成为了实际的掌权者后,祈朝又隐隐有了中兴之兆。

如果尉迟靖真的做了将来的皇帝,只要不犯什么大过,这个朝代延续个一百余年,是不成问题的。

但陆之昀并未完全将尉迟靖确定为祈朝继任者的人选,比起尉迟靖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他现在更想弄清楚的是,为何他会对沈沅如此的关注和在意。

烛火微摇,陆之昀这时道:“燕国那处既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此事还是得从永安侯府沈家入手。”

江卓思忖了片刻,回道:“属下知道了,永安侯府还是有几个岁数不小的老奴老仆的,她们在侯府也做了二十余年的差事,属下会尽快派眼线在侯府帮公爷调查调查这件事。”

——

三日后,留远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大祈建朝后,皇帝渐次赐了开国功臣一应的爵位,这爵位和爵位间的区别,除了公侯伯等这类的名称不一样,还要看这些有着爵位的大臣,有无被皇帝赐予铁券。

铁券上记载着受赐者的名讳和功勋,有的甚至还记着皇帝许给他们的,那可世袭的特权,有的铁券甚至还能免死。1

只有有着铁券的公侯世家,那才能真正地被称的上一句豪门望族。

沈沅的父亲永安侯沈弘量,是没有铁券的。

陆之昀的祖父是军功在身,所以镇国公府的宗祠中自是有朝廷赐的铁券的。

沈沅这日来赴宴的留远侯府,也是个有铁券的勋爵世家,却说现在的留远侯杜厥是杜家的嫡次子,原本他兄长在世时,先袭了侯府的爵位。

杜厥便按照寻常世家子的路子,考取了功名,而后也曾被外放到扬州府做过几年的官,同沈沅的舅舅是打过交道的。

后来先侯爷去世,杜厥待将所在官职的一应事务处理完毕后,又举家迁回了京城,待承袭了爵位后,也就没在继续做官了。

他的夫人卫氏,也是出身于煊赫世家的名门贵女,家中的几个弟弟都很争气,无论是留京做官的,还是外任做官的,政绩都很拿得出手。

卫氏的弟弟卫忻,亦是朝中的大理寺少卿,很得陆之昀的器重。

陆家和杜卫两家,都是交好的关系,沈沅便在杜家老太太过寿的这日,来侯府参了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来,自她嫁给陆之昀后,因着很快就有了身孕,所以除却公府的宴事,沈沅还从来都没参加过京中其余世家的宴事。

等她刚到侯府门口时,却见来亲迎她的人,竟是这家的嫡长女——杜芳若。

杜芳若的样貌端丽,放眼整个京中,也是个容色出挑的贵女了,但跟着沈沅来赴宴的丫鬟们许是因为见惯了自家主子的美貌,无论再见到什么样的美人儿,都觉得略逊色了些,没什么好多用眼去瞧的。

沈沅今日穿了袭香色的大襟衫,因着现下的时令毕竟是在夏日,为了不让整个人的气质显得过于贵重凌人,便搭了件颜色清新的豆绿色马面百褶裙,手中还持着一个绣着蝶栖芙蓉的芭蕉型罗扇。

浓密的乌发也盘成了京中贵妇长梳的狄髻,戴了套花钿、挑心、分心、掩鬓、满冠等一应俱全的攒金丝头面,如此严整庄重的发型,倒是衬得沈沅的脸型和五官愈发的精致匀美。

气质也没因着这套过于华贵的衣服而略显老气,依旧是那副古典娴雅的温柔模样。

“芳若见过首辅夫人。”

杜芳若说罢,便笑意吟吟地走到了沈沅的身侧。

杜家人派杜芳若来迎,自是为表对沈沅的礼重,沈沅在杜芳若殷勤地同她寒暄时,态度也很客气。

她自是知道,杜家人如此待她,都是因为她的丈夫是陆之昀的缘故,如果单凭她沈家嫡女的身份来宴,那来招呼她的人,便该是杜府的管事了。

及至沈沅和周到有礼的杜家大小姐走到了影壁处时,竟是又见到了杜芳若的母亲卫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在扬州生活过的缘由,卫氏上来就握住了沈沅的手,边带着赞叹地上下打量着她,边道:“沅姐儿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年在扬州看见你舅母带着你去盐场时,你才两三岁大。那时候,我们芳姐儿还在我的肚子里呢。”

沈沅虽知卫氏曾同留远侯在扬州外任过,却并未对卫氏有什么印象,只柔声回道:“还要侯夫人来迎,真是折煞我了。”

卫氏客气道:“国公夫人说得哪里话,都怪我招待不周,本该是同芳姐儿一并站在府门口亲自迎你的,只今日我们侯府吃的是曲水流觞宴,那些小丫鬟做事愚钝,我便在花厅看了她们一会儿。”

沈沅淡哂着颔了颔首。

虽说她看卫氏和杜芳若这母女二人,皆是皮笑肉不笑的,略有些矫饰和不自在,但毕竟她是被这俩人讨好且巴着的一方,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等随着她们母女二人到了侯府面阔七间,极其气派轩敞的柏木花厅后。

沈沅却见,这厅外的各式夏花开得正盛,蔷薇、牡丹、芍药、石榴都在争妍斗艳。

丫鬟们正不断地在往流觞宴的上方添着水,以使活水流通,几道卤味冷菜已经顺着清水流动的方向往沈沅这处缓缓地飘来。

厅内已有几名官眷落了座,沈沅记得高夫人和乔夫人也会至此,却没看见这两个人的身影。

待见到了沈沅后,厅内的几名女眷竟都站起了身,还态度恭敬地对着沈沅福身行了一礼。

沈沅立即同这几位女眷们见了平礼,她也是丝毫都没想到,做了陆之昀的夫人后,再去别家参宴时,旁人对她的态度竟是这般的礼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句僭越的话,除却她并没有仪仗队,其余的待遇,竟是同皇后都没两样了。

沈沅飞快地将那些心思都压了下去,待卫氏引着她在上席落座后,沈沅便瞧着杜芳若竟是略显兴奋地奔向了即将进花厅的一个少女。

她遥遥一看,却见那少女竟是她的嫡妹,沈涵。

第68章病美人

留远侯府的柏木大厅应在不久前,还被匠人髹了层明亮的红漆,海棠凌角式的落地长窗皆大敞着,骋目放望,亦可见庭园山水的明瑟旷远之景。

清风袭来,周遭叶茂枝繁的花树亦随之款摆,落英缤纷,溽暑顿消。

沈沅坐的这个方位,恰能瞧见杜芳若和沈涵殷切交流时的热络场面。

她淡淡地啜了口丫鬟们刚呈上来的青梅凉茶,见沈涵的目光已经往她这处瞟来,却并没有同她对视,反是状若未察地同身侧的碧梧附耳低语了几句。

沈沅说话时,特意用那罗扇半遮面容,仪态娉婷地坐在那曲水流觞宴的上席处时,倒像是从工笔美人图中走出来的绝色佳人似的,美丽得有些不甚真实。

当沈沅将那罗扇撂下后,杜芳若已经携着沈涵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涵穿着一袭暖杏色的薄罗衫裙,搅着一方帕子站在杜芳若的身侧,待沈沅终于抬眼看向她时,便嗓音温软地唤了声:“长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缄默地颔了下首,却并没有同沈涵说什么话。

见她如此,沈涵的面色微僵,一举一行倒还算表现得安分,只依着杜芳若的指引,在沈沅的身旁落了座。

上席还有两个位置,自是给高夫人和乔夫人留的。

待沈沅看向杜芳若时,便见她笑意吟吟地道:“首辅夫人,我和涵姐儿自幼交好,先前也总提她提起过您这个长姐,真是让我好生羡慕。您也知道,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在我母亲家那处,我都是同辈中年纪最大的,也真是想尝尝做人家妹妹是什么滋味呢。”

听罢这话,沈沅轻煽罗扇的动作却是一顿。

沈涵在京中交好的这几个世家贵女,她也是清楚的,杜芳若只能算是她其中的一个浅交罢了,怎么到了今日,她表现得倒像是沈涵的发小一样笃厚了?

而沈涵站在杜芳若的身侧,眉宇间抑着的情愫也微有异样。

沈沅的心中方才了然,杜芳若这是想借着沈涵的这层关系,让她同她的关系也能更近一近,还刻意单留了个席位,好让沈涵能挨着她坐。

只京中世家女皆知,她同庶妹的关系不睦,却鲜少有人知,她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涵,亦不大对付。

杜芳若这次的主意,倒是打错了。

沈沅倒也没有拂了杜芳若的面子,也应和了她几句:“我也同芳若姑娘一样,无论是在父亲家还是在母亲家,都是年岁最大的长姐,倒是没体会过做妹妹的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刚落,柏木厅外便传出了一道堂音洪亮的女声——

“国公夫人,你说这话,你姐姐我可就不愿意听了。”

说话之人,正是沈沅的表嫂乔夫人,她嘴上虽说着埋怨沈沅的话,可唇畔却蕴着淡淡的笑意,明显是在打趣她。

而乔夫人的左右两侧站着的,分别是杜芳若的母亲卫氏,和高鹤洲的夫人。

沈沅即刻从席位处站了起来,同乔夫人和高夫人渐次见了平礼。

沈涵随着沈沅这个长姐一一见过两位夫人,略有些怯然怕生的同时,却也丝毫都未料到,沈沅嫁进公府也没多久,却能同几乎是隔辈的两位夫人如此交好。

高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沈涵,不解地问向沈沅:“这位是?”

沈沅柔声回道:“她是永安侯府的嫡次女,也是我的嫡妹。”

高夫人又仔细地比量了一番眼前这姐妹二人的眉眼,道:“我瞧着,这位妹妹倒是同你一点也不像,倒是上次的那位钟夫人,眉眼间还能与你有些相似之处。”

沈沅温声回道:“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涵姐儿应是更像我嫡母一些。”

待沈沅又同高乔两位夫人寒暄了几句后,卫氏便招呼着几人再度落座,衣发统一的丫鬟们也托着各式的菜肴鱼贯而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远侯内的地窖中存冰充足,这番大宴,侯夫人卫氏也没吝惜用冰,整个厅室内虽坐了近三十余名的女眷,温度却很凉爽适宜。

因着逢夏,卫氏还特意命后厨的人备了槐叶冷淘这道面食,沈沅的体质毕竟弱了些,不敢多吃过于生冷的食物。

卫氏极会察言观色,见沈沅没动几筷子那些精致的冷食,便柔声道:“国公夫人,我看您吃不太惯这些冷食,已经让丫鬟去后厨那催热菜了。”

沈沅温声回了句:“多谢侯夫人照拂。”

卫氏又瞥了眼自己的爱女杜芳若,暗觉她的年纪还是小了些,眼皮子太浅。

整个宴上,沈沅就没同沈涵说过几句话。

反倒是沈涵,多次欲言又止地,想要同自家长姐说上几句话,可人家容色淡淡,愣是没给她任何机会。

杜芳若还傻兮兮地为沈涵夹菜呢,都不知道,沈沅同沈涵这个姐妹,也是不和的。

卫氏决意等散宴后,就赶紧同杜芳若说说这事,让她不能再这么亲近沈涵了。

另一侧。

沈沅突觉发上的狄髻略有些泛松,两侧的挑心也摇摇欲坠,便欲离席寻个地界,敛饬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料刚一起身,便撞见了一个端着热羹的莽撞丫鬟,离沈沅的距离,不过一丈。

丫鬟那模样倒像是丝毫都未料到沈沅会突地站起来似的,她面色仓惶地低呼了一声,手中端着的装有热羹的瓷盅也往沈沅的方向泼了过来。

“哗啦——”一声。

电光火石之刹间,沈涵却先于碧梧,挡在了沈沅的身前。

“长姐小心!”

热羹全都被泼到了她展开的琵琶袖上,甚至还有些汤水被溅到了她纤细且娇嫩的手上。

沈涵因此蹙眉痛呼了一声。

沈沅颦眉看向了她,却觉这事发生得略有些蹊跷,好端端地,这丫鬟怎么就会如此失常?

可沈涵的性情最是娇气,如果是她故意做的,这牺牲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鹤洲前世折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是没活到这个岁数的,陆之昀后续再用的那些人,都没高鹤洲手段雷霆,才能较之于他,也要逊色许多。

有些事做起来,不免有些掣肘。

今世高鹤洲尚在人世,身体康健,且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他也不敢再轻易与路旁的野花发生什么露水情缘了,这一年倒是念起了结发之妻高夫人的好,也很少会再去秦楼楚馆那种风月之地见行首了。

高鹤洲啧了一声后,又埋怨了陆之昀一句:“不过你可真不厚道,你夫人开书院的事,你怎么连我也瞒着了?我家那位一直没给两个儿子寻到合适的书院,我看林编修那老头才学不错,不行就将两个混小子也送到你夫人那处得了。”

正此时,槛窗外顿时狂风大作,天际亦被乌泱泱的浓云倾覆。

陆之昀蓦地从交椅处站了起来,并没有立即应下高鹤洲的要求。

他让沈沅开书院,只是希望她能有些乐子做,如果因着书院的事,让她的身体出了问题,那他根本就不会让她碰这些琐事。

眼见着京师的雨季又要来临,陆之昀便知,那只脆弱的小蝴蝶,可能连翅膀都要煽不动了。

——

陆之昀的担忧果然成了真,雨季一来,沈沅果然大病一场。

沈沅连着高热了好几天,什么事都做不了,白日昏昏欲睡,如果再逢上下雨,脆弱易碎地就像是随时都会没了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年中,陆之昀也陆陆续续地寻过一些医师为沈沅看过身子,逢雨会犯心疾的症状还是无药可医,寻常的心疾之药对于沈沅来说,毫无作用。

陈院使说,产后女子本就虚弱,沈沅此前虽有各种名贵的汤药吊着,但是逢上雨季,又加之此前劳累过度,所以这场大病就来得严重了些,且得好好地修养个几个月。

书院的事大可以交给副掌院和其余侍读、侍讲来做,公府的中馈之务也可交由胡管事,可沈沅在病中的头几日还是逞能了一阵,发着高热还要打理账目,最后还晕倒在了书案上。

陆之昀连威胁带劝哄地同她谈了一番话后,沈沅这才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病,没再存着别的心思。

是夜,微凉的空气中裹挟着淡淡的湿潮。

约莫着晚上还要下雨,陆之昀这夜便没去歧松馆,干脆待在沈沅的书房处理公务。

沈沅常坐的那把玫瑰雕花文椅陆之昀坐不大惯,便让下人抬来了一把红木交椅。

刚坐定没过多久,鸦黑的天际上,便传出了一道轰隆隆的雷声。

因着书房离沈沅的闺房极近,陆之昀很快便走到了拔步床旁,刚想将躺在里面的虚弱小人儿抱起来,沈沅却同自己较起劲来,想用纤手将陆之昀给推开。

沈沅在雨季中病了好几日,高热一直不见退,心中也渐渐地涌起了诸多的消极念头。

一逢下雨,就会唤起她前世的那些心理阴影,沈沅还是怕自己会早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怕等身体好转后,陆之昀就不许她再经营书院了。

男人见她这样,自是动作颇为强势地将她从拔步床的里侧捞到了怀里。

沈沅穿着淡紫色的丝质亵衣,外面也披了件同色的罩衫,长长的领缘上绣着蝴蝶和缠枝花卉,罩衫的扣子也是她自己提笔绘出,再交由绣娘特意做的一批蝴蝶盘扣。

陆之昀将她放在了腿上后,才发现柔弱的小妻子竟是哭了。

他半敛着冷峻的眉眼,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沈沅没有吭声,赤着的那双雪白的玉足还垂在了男人官服的膝襕处。

她觉陆之昀身型高大健硕,浑身都充斥着健康和刚阳的气度,平日就没怎么生过病,每日睡几个时辰就能精力旺盛地处理一大堆的公务,再一联想到自己总是病病恹恹的,心中就颇不是滋味。

陆之昀见沈沅没回话,用那副泪染轻匀的脆弱模样,竟还妄想在雨中挣开他,便语气严厉地沉声道:“还下着雨,你这病若想好得快一些,就得安安分分地待在我的怀里,你还在挣扎什么呢?”

沈沅虽没再乱动,却赌气般的将脸别过了一侧。

如今的她也不怎么畏惧陆之昀了,生病太久,沈沅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有些任性了,但还是不想同男人服软。

陆之昀见沈沅如此倔强,便无奈地摇了摇首,随即便扬声对着花罩外的丫鬟命道:“将夫人的汤药端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碧梧很快就将温热的苦药端了进来,陆之昀接过后,便低声对怀中的妻子命道:“先把药喝了。”

沈沅缄默地垂下了螓首,并没有拿着瓷勺慢慢喝,却因着汤药过于苦涩,呛到了一下。

适才刚停住的眼泪,却在这时又从泛红的眼眶中淌出了数滴。

陆之昀蹙眉看着沈沅的泣容,为她顺了顺纤瘦的背脊,待将药碗放在一侧的小案后,便挥手示意丫鬟退出了闺房。

他结实的长臂圈着美人儿的纤腰,瞧着沈沅的这副可怜模样,心也蓦地软得一塌糊涂。

他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这般想着,陆之昀没再严厉地待沈沅,只用大手扣着她的脑袋,亦倾身与她额抵着额,温声哄着她道:“沅儿,不哭了,你心里若有不痛快,便同我说说。”

第69章专门克他的

意想之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听着陆之昀异常温和的问话,沈沅虚弱的身体也难能放松下来,安安分分地坐在了男人的怀中,没再妄图挣开他。

等陆之昀伸手为她拭着面上的泪辙时,沈沅讷声问道:“官人…您是不是不想再让妾身开书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她亦掀开了眼帘,带着探寻地观察了一番男人的神情。

陆之昀的相貌虽然英俊优越,但却因着五官和面部的轮廓生得过于冷锐,显得整个人很淡漠寡情,凉薄的嘴角在不笑时也呈着微微下垂的态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默了一瞬,方才低声反问道:“沈沅,你觉得自己有几个身子?”

沈沅垂眸回道:“就一个……”

陆之昀又问:“那你清不清楚,你在这几个月中,同时做了多少件事?”

沈沅知道陆之昀这是在同她兜圈子,便选择用沉默来代替回复,男人却蓦地攥住了她戴着银镯的左手,淡声催促了一遍:“回我的话。”

沈沅咬了咬下唇,终是不甚情愿地反问道:“那官人也能同时做好几件事,为何妾身就不能同时做好几件事?”

陆之昀将大手移向了她的额头,微粝宽厚的掌心也罩住了那一方寸的柔腻肌肤。

他手心的温度仍有些烫热,沈沅的高热并没有完全褪去,陆之昀因此蹙起了锋眉,道:“你能跟我比吗?”

这话也太狂傲了。

沈沅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也因此又掀起了波澜,微红的小脸儿也显露出了薄愠之色,便作势要挣开陆之昀的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倒也没同她恼,待再度将怀中的美人牢牢地控制住后,又无奈地同她解释道:“我说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沈沅咬着银牙问道:“那官人是什么意思?”

“我体质跟旁人不大一样,自生下来好像就没生过什么病,不说拿你同我比,就是换个顶康健的人,也不可能像我这样,连个风寒和高热都没患过。”

陆之昀说这话的时的语气异常平静,言语中也未掺杂任何的自得,只是在同沈沅淡淡地道出了件关于他的事实。

沈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因着惊诧,也没再同男人使什么小性子了。

当陆之昀将她再度拥进了怀里后,沈沅的额头边靠着他的肩头,边弱声道:“妾身真是太羡慕官人了……”

嘴上说着羡慕,那只纤白的小手却紧紧地攥住了他衣前补子的大麒麟,只她的那张芙蓉面还埋在他的怀里,陆之昀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他因沈沅此时的举动低笑了一声,无奈地又问:“沈沅,你这是在羡慕我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嫉妒我?”

沈沅那五根如水葱般白皙纤细的指头渐渐松开,放过了他衣前的大麒麟一马,又嗫嚅着回道:“妾身不敢。”

陆之昀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嗓音温淡道:“你的身体这么弱,我的身体若也同你一样,那谁能来照顾你呢?”

槛窗外的雨滴如坠落玉盘的珍珠般,在落到青石板地时,也不时地发出着嘈切的清脆之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滴答、滴答。

沈沅听着陆之昀温沉的言语,心弦也仿若被那些连绵不断的雨珠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着。

她幼时在扬州时,每一生病,几乎都是自己躺在拔步床抗过来的,唐禹霖虽有心对她照拂,却碍于男女大妨,不能近她的身。

养在舅母膝下的孩子也是众多,罗氏顾不大来沈沅。

故而沈沅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她可不能轻易生病,生了病不仅要喝苦药,身上的苦痛还得自己一个人生生地捱过。

到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虽说现下的她因着生病变得娇气了些,还同陆之昀使了些小性子,他非但没同她计较,反倒是极为耐心地包容着她。

沈沅想到这处,也觉得有些赧然,嘴上虽没认错,却换了一种方式同男人示了软。

她猫儿一般地用额头轻轻地蹭着男人的肩头时,却听陆之昀又道:“你病养好了之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拘着你,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沈沅温软地道了声嗯。

“你都有朔哥儿了,做娘亲的,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这样下去,你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听他又提起了儿子,便仰首看向了他,顺势柔声道:“那官人您做为朔哥儿的父亲,也得好好地给他树个榜样,最起码要诚信待人,不能诓骗别人。”

这话自是意有所指。

陆之昀清楚沈沅这是在暗指他在同她隐瞒身份,却故作镇定地曲指轻轻地敲了下她的眉心,“在说你的事,突然扯我做什么。”

他这一世对陆朔熙这个儿子没什么要求,也不希望他成材了,只要别像前世那般,喜做人皮灯笼,抓挑自己的女人烹肉吃便已是足矣。

哪怕他平庸一些,陆之昀也认了。

正这般想着,陆之昀低首却见,沈沅却娇弱地伏在了他的肩头,阖眸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后,便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回了拔步床的里侧。

——

永安侯府,玲珑轩。

沈涵和刘氏分坐在罗汉床的两侧,待丫鬟仔细地将她手上缠的那圈绷带拆解后,沈涵便立即抬起了此前被烫伤的那只手,边上下地翻着,边仔细地打量着。

刘氏看着女儿恢复得完好如初的手,啧啧道:“我们涵姐儿的手,真可谓是纤纤玉手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涵叹了口气,回道:“不得不说,这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药膏,真是极为好用的。”

“别叹气啊。”

刘氏宽慰着女儿,又道:“你看看,你做出了牺牲,你长姐就没那么设妨了。这回咱们送过去的拜帖,她不就收了吗?也应了病好之后,让你去看她和朔哥儿的请求。到了那日,你可得好好地打扮打扮,去你长姐那处时,也别空着手去。娘正好派人采买了一些上好的人参,你就拿着它们去看你长姐吧。”

沈涵的神情却显露了几分不耐:“可我也没瞧着沈沅对我有多感激,万一她压根就不领情呢。”

刘氏嗳了一声,耐心地提点着女儿:“这件事不能心急,哪儿能一次就成功地让她领你的情?总得多做个几次,你长姐才能完全对你放下防备之心。”

当然,有个对照的妹妹,更好不过。

刘氏仍在盘算着,再对沈沅和沈渝的关系稍加挑拨,这般,沈沅也就能在两个妹妹之间有个对照。

两厢这么一对比,沈沅便能瞧出沈涵的好来。

毕竟她在京中没什么亲眷友人,娘家起码是个靠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战线还长着呢,等沈涵打入了公府的内部,才能乘机发现陆之昀和沈沅这对夫妻俩之间的嫌隙,顺势挑拨挑拨,事情也就成了大半。

当然,现在的沈涵只要将眼前的事做好便成。

思及此,刘氏又对沈涵叮嘱道:“别忘了去看朔哥儿,娘也同你说句早一点的话,陆朔熙将来就是要管你叫娘的。”

话音刚落,轩外便来了个传讯的小厮,扬声对着室内的两位主子恭敬道:“主母、三姑娘,五姨娘她要生了。”

刘氏的眉目凛了凛,问道:“告诉老爷了吗?”

小厮回道:“老爷已经在赶回侯府的路上了。”

刘氏一直对阿蘅爬床这事心存怨怼,但沈弘量在她临产之际,也反复敲打威胁过她,刘氏是不敢对阿蘅的孩子打什么主意的。

只阿蘅这么快就怀上孩子的事,让刘氏觉得有些蹊跷。

阿蘅还没过门时,三姨娘和四姨娘也没少受过沈弘量的宠幸,这两个妾室如今也正值生育的最佳年龄,可只有四姨娘在十三年前为沈弘量生了个庶女沈沐。

在此之后,侯府就再也没有新孩子的出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阿蘅的运气还真是好。

刘氏身为主母,自是得去产房外查看查看阿蘅生产的状况,等沈弘量回府后,她也好当着他的面,搏一个贤良的名声。

等刘氏走后,沈涵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甫一入室,便挥退了里面侍候的丫鬟们,随即便在多宝柜中拿出了一个螺钿木盒,待将其内的物什紧紧地攥进了掌心后,便神情落寞地将娇小的身子伏在了一侧的八仙桌上。

想起了母亲适才的叮嘱,沈涵心道,她对沈沅的儿子自是没什么感情的。

但沈沅的孩子,也同时是陆之昀的孩子。

一想到这处,沈涵便对即将看见陆朔熙的事,产生了些许的期待感。

脑海中,亦突地浮现出了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形。

她真希望,这番进公府后,能够有机会看见他。

这般想着,沈涵也将掌心慢慢摊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心中躺着的物什,是一块靛蓝色的牌穗,祈朝的官员上朝时都会佩戴此物。

无论品阶如何,官员的牌穗皆没有什么不同,父亲沈弘量也有块类似的。

而这块牌穗,却是陆之昀的。

是他无意间落在青石板地,并未察觉,而她在宴上瞧见后,悄悄地拾起来的。

那年沈涵才十二岁,刘氏的表姐寇氏也在人世,她和母亲一起去了公府参宴,她便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刚刚袭爵的新国公,亦是本朝的首辅陆之昀。

自那次初见后,沈涵便下定了决心,她将来要嫁的人,一定要是陆之昀。

哪怕沈涵深知那时的她年岁还小,陆之昀也很可能会在她及笄之前就有了家室,她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法子成为她的女人。

沈涵并不大受父亲沈弘量的待见,他总是会偏向他的另一个女儿,沈渝。

故而沈涵有时也分不大清,她到底是对陆之昀这个强势的成熟男人有着孺慕之情,还是女子对男子的爱慕。

但是她对他的执念,却是真实存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在姐姐沈沅嫁给了他后,沈涵对陆之昀的执念和占有欲也越来越深重了。

沈沅原本是要嫁给陆谌的,就算她不嫁陆谌,也是要回扬州嫁给她的表哥的。

可她凭什么借着自己的那些下贱手段,就这般将她一早就看上的男人抢走?

沈涵喃喃地道:“姐夫…陆之昀……”

她将手中的牌穗捏紧了几分,杏眼里突地显露了几分决绝,又唤了声:“季卿。”

沈涵心中的想法愈发地坚决。

若不是沈沅恬不知耻地去勾引陆之昀,当着她的面,就敢在宴上丢帕子引起他的注意,她和沈沅说不定还能做对关系甚笃的姐妹。

可沈沅却抢了她的人。

所以她将来要对沈沅做的所有事,都是应当应份的,沈沅往后也没有资格去恨她,抢走了她的丈夫。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府。

袁琛将十万贯大祈宝钞提前加印完毕,并乘着夜色,避着耳目将那一整骡车的纸钞都运进了胡纶府上的后门。

府里的小厮提着夜灯,袁琛则在胡纶的面前点头哈腰道:“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这十万贯宝钞运来了。”

胡纶捋了捋胡须,亦亲自掀开了一个红木箱,待拿出了其中的一叠砖蓝色的宝钞后,便贪婪地嗅了嗅上面新鲜的墨香。

他心道,钟凌这个小子终归是庶子心态,满门心思地想往上爬。

想进内阁坐高位,也想将此前看不起他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他哪儿知道,最实际的东西是什么?

眼前的这些,才是最实际的。

钟凌这小子还是眼皮子太浅,他胡纶就不在意什么官位的高低。只想着把钱敛够了,就致仕回乡,盖个华贵汰奢的宅子,再买几个美丽年轻的清倌过他的富贵日子。

这样儿,难道不比在官场上,同那些心思诡谲的老货斗来斗去的要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纶的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亦将那沓大祈宝钞放回了红木箱里。

——

次日早朝。

胡纶一如既往地站在文臣的列队中,他手持着笏牌,正忖着大太监小禄子何时才能唤退朝时。

在一众官员例行同陆之昀和小皇帝禀告完朝务后,头戴獬豸冠的王御史却同皇帝禀道:“臣有要事要奏!”

小皇帝面色泛青地咳嗽了几声,回道:“王卿请讲。”

胡纶神情淡淡地瞥首看向了王御史,可王御史接下来的话,却让胡纶的眼眸骤然瞪大——

“臣要弹劾户部左侍郎胡纶,私印宝钞,贪污受贿!”

胡纶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王御史是怎么知道他私印宝钞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事按说只有他和提举袁琛知道,莫非是那几个印钞的劳役?

这也不可能。

袁琛自己就偷印过宝钞,为他做此事之前,也一定将那几个劳役的底细和把柄都摸清楚了,他对这些劳役做的事,同他对他做的事也是如出一辙,无外乎都是些黑吃黑的勾当。

胡纶扶了扶变歪的乌纱帽,高声反驳道:“你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他料定了袁琛是一定不会将他供出来的,因为他也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皇帝看向了王御史时,只听他道:“陛下,宝钞提举司的提举袁琛可为微臣做证!”

胡纶心中震颤的同时,钟凌的面容也显露了几分愁色。

胡纶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他并不清楚,可私印宝钞的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胡纶一旦被官兵押进了大理寺,很有可能就会将他和他勾结,让他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给科举的考生改户籍的那些事都交代出来。

连带着,他贿赂贡院的胥吏,让他们调换卷宗的事也会公之于众。

钟凌的额前已经渗出了涔涔的冷汗,转首却见,官居八品的袁提举往小皇帝的方向阔步走来,待他跪在地上时,便铿声道:“臣可为王御史作证,胡纶他曾拿微臣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做威胁,逼迫微臣为他私印十万贯宝钞!臣为了留下证据,便假意答应了为胡纶印钞的要求。现在这十万贯宝钞应当还被藏在胡纶府上的地窖中,这便是板上钉钉的物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那十万贯的宝钞并非是私印,只有一万贯是胡纶临时从将要发行到余杭的宝钞中挪用的,剩下的皆被袁琛换成了残破的废币。

他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后,便请求小皇帝,能念在他是为了将胡纶这个贪官揪出来的份儿上,对他从轻发落。

小皇帝看了眼自己的师长陆之昀,见他只神情冷峻地颔了颔首,便即刻下旨道:“着将户部左侍郎胡纶和宝钞提举司袁琛一并押到大理寺,大理寺卿戚宪何在?”

戚宪往前迈步,恭敬道:“臣在。”

小皇帝命道:“朕命你亲审此案,不要放过与这件事牵扯的每一个人。”

戚宪拱手回道:“臣领旨。”

胡纶的双腿已然吓得瑟瑟发抖,他不断地对袁琛使着眼色,想要弄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也想问问他,难道就不怕他也将他私印宝钞的事给供出来吗?

却见袁琛的面色异常平静,反是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龙椅之旁,那在太师椅处端坐的英俊男人。

胡纶微张着嘴,在被一众皇家侍从往大殿外拖走时,也循着袁琛适才的视线,看向了陆之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这位首辅大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格外的冷锐,甚至是犀利。

胡纶的身子蓦地一僵,心中亦突然生出了一股恶寒。

从钟凌突然求他敲打袁琛的这件事开始,一切的走向就都变得不对劲了。

正此时,就当胡纶即将被拖出殿外时,却见小禄子道了声散朝。

随后,吏部尚书高鹤洲竟是走到了钟凌的身旁,还用佩着玉扳指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纶的心中登时被恨意充融。

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钟凌这小子害了他。

钟凌这个混蛋为了能进内阁,早就巴结上了高鹤洲和陆之昀,还设了个圈套等着他来套。

原本胡纶还忖着,要不要将为钟凌改户籍的事瞒住,这样他也能减轻些罪责。

如今看来,就算钟凌这小子的手里真得没沾任何的阴司事,他胡纶就是编,也得在大理寺卿的面前参他几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胡纶下狱后,高鹤洲不免调侃了陆之昀几句,还说这满天下,应是就没有他的克星了。

是夜,陆之昀去了沈沅的院子,当他看见了拔步床内斜坐的那个柔弱美人儿时,方觉高鹤洲所言非也。

眼下这帐中娇,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雨季将过,沈沅近来的身子也恢复了许多,但还是按照陈院使的建议,在公府好好地休息了几日,没去书院。

如此以来,陆之昀同沈沅单独相处的时间便照以前多了些。

他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女儿家为了美丽,在背后要下的苦工也是很琐碎的。

陆之昀因而知晓了沈沅梳妆台上,那些瓶罐盒奁里装的物什,到底都是什么用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话音柔柔地告诉他,在濯发后,她不仅要用茉莉发油搽发,还要将用木樨和零陵香等药材制造的醒头香涂在发梢。

她还同他嘀咕过,什么叫玉容净颜方,什么又叫做七香嫩容散。

陆之昀听罢方知,原来沈沅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和那细腻如新雪的肌肤,也都离不开她的费心保养。

他进室时无声无息,沈沅并没有立即觉察出陆之昀的到来。

她又来了月事,小腹那处也有些胀痛,便想让陆之昀赶紧回来,好给她焐焐肚子。

正这般想着,沈沅突地发现,心衣绕在颈后的系带竟是有些松解的态势。

她刚要唤碧梧来给她系上,便瞧见了床帷上男人身量峻挺的影子。

陆之昀端坐在了床侧,沈沅发现他回来了后,便款款回身,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美目瞥了他一眼。

随即便转回了身子,亦将自己披散的乌发撩到了身前。

陆之昀佩着玉扳指的大手垂在了膝处,见沈沅做此举动,深邃的眼眸蓦地一黯。

视线亦随着她露出的纤腻且白皙的美背下移,停驻在了那不盈一握的玉骨小腰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丝毫都没发现陆之昀墨眸中蕴着的危险气息,还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快帮妾身把心衣的带子系得紧一些,都快掉下去了。”

第70章夫妻夜话

沈沅说罢,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回她。

正当沈沅拨弄着自己那头如绸的乌发,静等着陆之昀将她颈后的细带系得紧一些时,男人却将微粝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腰后的那寸肌肤上。

那处也系了个细细的带子,觉出陆之昀下一步就要用指去挑开它,沈沅的身子蓦地一僵。

随即便将两条纤细的胳膊挡护在了身前,急欲往拔步床的里侧躲去。

陆之昀行伍出身,对待事物的预判和反应也很迅速。沈沅如受惊之兔般,还没来得及往里躲,便被男人一把抓住,并带着惩戒意味地将她抱在了修长的双腿上。

陆之昀攥住了美人儿其中一只的纤细手腕,低声问道:“病好了,所以想让我收拾你了?”

沈沅被他这句话臊得双颊泛红,也怕自己身上的那件心衣真的会掉下去,便弱声弱气地同男人解释道:“官人…妾身来月事了。”

她被他牢牢地锢在怀里,心中也长了个教训。

这以后啊,她可再也不想让陆之昀帮她做这种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说罢,陆之昀才像抱小猫似的,将沈沅又放回了床侧,亦抿着薄唇,帮她将颈后的那根带子系得严实了些。

沈沅终于松了口气,却听男人故意凛着声音,又道:“下回不许穿这么少,心衣之外…再套件罩衫。”

这几日天气炎热,沈沅的高热褪了后,若是躺在拔步床上养病,有时便会只着一件心衣。

在这儿之前,陆之昀可没有对她的穿着有过不满,还喜欢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嗅她身上的味道。

换做今日,却是不行了。

思及此,陆之昀已经拎了件淡紫色的罩衫递给了沈沅,并用眼示意她穿上。

沈沅不甚情愿地套上了那件罩衫后,便安安分分地躺回了床处。

陆之昀更换好寝衣后,也蹙着眉宇,阖眸躺在了妻子的身侧。

现下天气炎热,这兴致一旦起了,就很难会被压下去,饶是自制力甚强的陆之昀,亦是如此。

他正忖着要不要等沈沅睡下后,再回歧松馆的西厢睡,耳畔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即,沈沅那只纤软的小手也往他的方向探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一开始还在装睡,及至沈沅蓦地抓住了他的大手时,方才睁眼问道:“你又怎么了?”

男人的语气透着无奈的纵容。

沈沅在夜色中看了下陆之昀的侧颜轮廓,随即便侧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软声央求道:“官人,妾身的小腹有些痛…您今夜还是帮妾身焐一焐吧。”

听着她温软的小动静,陆之昀未发一言,却依着沈沅的言语,将她拢在怀中,并将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动作熟稔地帮她焐了焐那处。

沈沅大病初愈,又因着月事初至,身子也格外的疲乏,等小腹被男人焐暖后,也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之昀冷峻的眉眼愈发泛沉,待他坐起身后,又看了眼沈沅柔弱无依的睡姿,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是想不到,他也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等他躺回了原处,想要为自己解决一下时,沈沅的柔唇却蓦地溢出了唔哝的哼音。

陆之昀瞥了她一眼,轮廓锋锐的眉宇又蹙了几分,指骨分明的大手也顿住了动作。

再在这儿待下去,沈沅和他就都别想睡了。

陆之昀刚要趿履下地,回歧松馆独宿时,沈沅竟在这时醒了过来,嗓音温软地问道:“官人,您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睡你的。”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夜深人静时,听上去极富有磁性。

沈沅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莫名的隐忍,甚至是压抑。

“那您……”

陆之昀的声音情绪莫辨,又道:“我得解决一下……”

这话一落,沈沅腾地一下,便坐起了身子。

巴掌大的小脸儿,也蓦地变烫了几分。

这她怎么还能睡得下呢?

沈沅咬了咬唇瓣,便乘着夜色,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待她半蹲了身子后,亦掀开了眼帘,柔怯地看向了陆之昀。

陆之昀那双深邃威冷的凤目,竟在这时显露几丝错愕。

随即便听沈沅用那副音腔绵绵的嗓子,讷讷地道:“妾身…妾身帮帮官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后,陆之昀终于沉哑着声线,命丫鬟进室将烛台上的蜡烛俱都点燃。

沈沅柔顺的乌发微有凌乱,眼圈略有些泛红,待漱完口后,便被男人抱回了拔步床的里侧。

待她再度躺定后,也没那个心思再去入睡了,却因着羞赧阖上了眼眸,佯装睡下了。

陆之昀却用指捏住了她的耳垂,淡声命道:“转过身子来,同我说说话。”

沈沅道了声嗯后,还是被男人用大掌拨弄着翻了个个儿,小脸儿冲着他,浓长的羽睫也赧然地垂了下来。

陆之昀问道:“嗓子伤到没有?”

沈沅摇了摇首后,却听陆之昀的语气重了些,又问:“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的?”

“画册子里…看到过。”

听着妻子瓮声瓮气的小动静,陆之昀的眼眸微微觑起,又沉声问道:“你从前在扬州,都看了些什么玩意?”

沈沅没从陆之昀的话语中听出什么盛怒来,也清楚他这是在吓唬她,便转了下眸子,将话题绕到了他的身上:“那…官人早些年,都是怎么解决的。”

这话沈沅憋在心里很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的她,对陆之昀之前到底有过多少的女人,并不是很在意。

可自打为他生下了朔哥儿后,沈沅再一想起这事,心中不免就会生出些难言的涩意来。

也很想知道,能陪在年轻的陆之昀身旁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陆之昀自是没想到沈沅竟是还盘问起他来了,还问的这么直白。

他蹙眉时显得整个人的气场很凌厉冷峻,正当沈沅觉得陆之昀就要做怒的时候,却听他语气淡淡地回道:“就那么解决的……”

沈沅的水眸费解地阔了起来,看在男人的眼中,这眼神却尽显着柔媚小意。

陆之昀受不住沈沅用这种眼神看他,便用手覆住了她的双眼。

沈沅却不肯放弃地又问了他一遍:“妾身不明白。”

陆之昀将手从她的双眼移下后,转而又捏住了她精致秀美的鼻尖,沉着声音道:“那你就无需明白了。”

沈沅被他捏着鼻子,心头涌动的酸涩却是更甚。

这种情绪,是她从来都未曾体会过的,与单纯的嫉妒是不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嫉妒要强烈,也比嫉妒要更令人难以忍受。

她咬了下唇,声线竟也因着这阵异样的情绪,变得有些发颤:“那有别的女人帮您吗?”

陆之昀听到这话,才终于意识到,沈沅这是同那些莫须有的女人吃起醋来了。

这时的她,与刚刚成婚时,同他提起贵妾二字的状态完全不同。

眼前的沈沅垂着眼睫,神情也稍显低落。

故而陆之昀的耐住了唇边的笑意,低声问道:“怎么?夫人你吃醋了?”

他既是唤了她夫人,沈沅便知陆之昀这是在拿她来打趣。

沈沅即刻便转过了身子,不欲再去看他半眼,边掩饰着心中的落寞,边小声嘀咕着,说着违心的话:“妾身没有…官人这样的身份,之前怎么会没有别的女人……”

美人儿的话音软软的,也幽幽的。

陆之昀微抬锋眉,随即便无声地低笑了一下。

这回他终于能够确定,沈沅就是吃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便正色命道:“沈沅,你转过来。”

沈沅将脸儿埋在了衾被中,小声道:“妾身要睡下了,官人请便吧。”

瞧着她这副忸怩的模样,陆之昀只得扳着美人儿纤润的肩头,让美人儿得以面对着他。

沈沅的两只纤手攥着被边,脑袋刚从里面探了出来,便被男人拽住了其中的一只手,并牵引着其往那处摸了一下,这举动自是让沈沅的双眸蓦地瞪大。

男人凉薄的唇畔亦于这时附在了她软小的耳蜗旁,嗓音低沉地同她解释道:“就是这个法子,你现在懂了吗?”

沈沅懵然地点了点头。

陆之昀没再欺负她,待将那只纤若无骨的柔荑攥入掌中后,又同她耳语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话一落,因着惊诧,沈沅的眼眸已经瞪得不能再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一时间,自是难以相信的。

但又觉得,陆之昀确实没有必要去骗她。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往事,平日话也不多,性格就是缄默寡言,极其深沉又内敛的这么一个男人。

这般严肃的他,在微微地打开了些话匣后,便更让人想去了解他了。

沈沅回味着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的这句话,心也怦怦地直跳,她掩饰着自己的异样,蜷着身子缩在了他宽阔的怀里,又听陆之昀同她低语了当年在军营中的往事。

还有他母亲乔氏,在被送到教坊司后,就自尽了的事。

陆之昀将这些惨痛的回忆同她说出来时,语气很是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他人之事似的的。

沈沅倍感震惊,全程下来,眼睛都很少会眨,只一直盯着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去看。

夜渐深沉,更漏的迢递之音渐起。

沈沅的身子刚有好转,不能太晚睡下,陆之昀便拍了拍她的腰侧,命道:“先睡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沈沅仍在睁眼看着他,陆之昀无奈地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又温声嘱咐道;“不要多想,往后我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女人,你身子还没好全,要早些睡。”

沈沅终是依着男人的言语,阖上了双眸。

心跳的频率也蓦地又加快了许多。

她不断地回味着陆之昀适才说的那两句话。

他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往后,他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

胡纶刚一入狱,沈弘量就从大理寺听到了风声,也得知了钟凌竟是一早就同胡纶勾结在了一处,与他收受了无数科举考生的贿赂。

改户籍、掉卷宗这种阴司事没少做过,他弟弟开的那家林霏书院,在近几年中为朝廷输送的进士名数,也在大祈的书院中位列前茅。

现下看来,林霏书院的成功,也应是同钟凌的庇护脱不开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弘量怕钟凌真的被大理寺的官员定罪后,身为他妻子的沈渝也会被连累,便遣人去了趟钟府,让沈渝想法子同钟凌早些和离。

其实如果钟凌不摊上这么一码子的祸事,沈渝也早就想同他和离了。

谁料当她向钟凌提出了此事后,钟凌却目眦泛红地斥向她道:“我告诉你沈渝,你既是进了我钟家的大门,就要担得住荣辱与共这四个字。我若是真的出了事,你也别去妄想与我撇开关系!”

沈渝知道钟凌的情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么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这件事搞不好,还会连累到鄂郡公府,老郡公也展露出了对这个儿子的失望。

几日前,鄂郡公将钟凌叫到府上时,还愤怒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吏部尚书高鹤洲不愧是陆之昀的爪牙,作践起人来也是有一套,明明都动了心思要将钟凌头顶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却还在出事前,故意提点了钟凌几句,让他往后好好做。

钟凌便有了错觉,觉得这番他升官的事,是稳了,还一连兴奋了数日。

哪儿成想转瞬间,他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沈渝不敢再激怒钟凌,只苦苦地央求道:“我的嫁妆…我的嫁妆不会再同你索要,求求你,求你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吧…休书、休书也行啊。”

她约莫着,钟凌被官兵缉拿到大理寺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凌却愤怒地猛挥了下衣袖,怒而甩了沈渝一个巴掌,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沈渝,这件事你休想!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中打的算盘,如今那陆谌被削了官职,仕途再也无望。只剩下了个闲散的爵位,还同镇国公府陆家闹掰了。你现在一定想着,你是个和离的弃妇,你那老相好陆谌如今的境遇也很落魄潦倒。等我钟凌休了你后,你还能再找他重新去做一对苦命鸳鸯。呵呵,是不是啊,贱人!”

沈渝被戳穿了心思后,只上下地启合着双唇。

钟凌瞧着她的这副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出来,随手抄起了个鸡毛掸子,亦将近来的憋闷尽数发泄,朝着沈渝的方向就不甚留情地打了过去。

幸而沈渝的丫鬟多留了个心眼,见钟凌又开始在偏厅打骂起自家小姐后,便连忙逃出了钟府,去向侯府求助。

沈弘量得知了消息后,立即便派着十余名身强体壮的侍卫奔到了钟府,待将钟凌狠狠地一顿毒打后,便逼着他在和离书上按下了手印。

钟凌自顾不暇,如今的他,也再没能力同永安侯府,及侯府大姑娘沈沅背靠的陆家势力对抗。

他也不敢将这事呈到顺天府那处,现在的他可摊不起另一桩官司,只得将侯府派人来闹事,逼他按下和离书的事忍了下来。

哪儿成想事发的当夜,大理寺的官兵便来了钟府,将还在睡梦中的钟凌羁押到了大理寺的监牢中。

钟凌本就在侯府下人的一通乱棍下,险些落得个半残,当他被官兵猛地推到牢房后,那双腿却是真残了。

就算脚腕上不戴着镣铐,他也走不了半步的路,而大理寺卿戚宪还将他和胡纶关在了同一个牢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纶将自己做的那些事很快地就同戚宪交代了出来,因而他并没有受到过于严苛的刑罚,虽然也带着枷锁和镣铐,却比双腿受伤的钟凌要行动自如多了。

他料定了钟凌为了进内阁,在高鹤洲的面前把他给卖了,钟凌这孙子应是想不到,他也会将他给供出来。

而高鹤洲的心思也同陆之昀一样诡谲,说不定压根就没将钟凌的示好当成一回事,只是将他当做一枚棋子利用而已。

这回钟凌落在了他的手里,胡纶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故而胡纶纵是戴着沉重的脚镣,还在艰涩地抬脚往钟凌腿上的伤处狠狠地踹去。

他边踹边骂着:“你这个孙子,还他娘的想进内阁?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还他娘的坑老子!背信弃义地把我供出来,我让你把我供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钟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边耐着腿上的剧痛,边嗷嗷乱喊着,想向牢狱外的官兵求助。

及至官兵厉声赶来,将这对狗咬狗的贪官拉开时,钟凌还在忖着胡纶适才的话意。

钟凌也很他娘的费解。

胡纶怎么就一口认定了,是他钟凌把他给供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沈渝回到侯府后,沈弘量便命刘氏将她以前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他到底还是最疼爱小唐氏和他生的这个女儿,也耐心地安慰了她好几日。

沈弘量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见当他提起改嫁之事时,沈渝的眼睛微有闪烁,便同她约法三章道:“渝姐儿,你和陆谌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沈渝刚要向父亲询问缘由,沈弘量却打断她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陆谌这小子已经在去往云南的路上了。”

“云南?”

沈渝不解地问道。

“对,也不知道他的哪根筋又搭错了,偏得要去那么远的云南。”

沈渝的心也蓦地沉了下来。

云南。

她只知道云南有许多的古寨和部落,那处盛行被本朝明令禁止的巫蛊压胜之术,只因那些部落隐于深林,所以当地的官府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他去云南做什么?

——

大理寺。

案子连审了数日,钟凌的亲弟弟钟决也被押送到了衙门里,由大理寺卿戚宪亲审。

当钟决被官兵按在了地上后,掀眸却见,头戴法冠的寺卿和少卿各在一太师椅的左右两侧位列。

而那椅子坐着的人,则穿着一袭华贵考究的坐蟒赐服,牢房乌沉的阴影使钟决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他只能看见那人将指骨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拇指上,还佩了个墨玉扳指。

大理寺少卿卫忻恭敬道:“陆大人,这便是钟凌的弟弟,钟决。”

陆大人?

钟决的心跳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穿这种赐服的人,还姓陆,放眼满朝,也就只有那位了。

钟决没成想他这案子,还能惊动这位爷。

——“嗯,林霏书院是与此次科举舞弊事件牵扯最多的书院,一定要让提学官好好地查一查。”

两位大理寺的官员即刻应了声是。

钟决却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觉得,陆首辅的声音竟是有些熟悉。

待再度掀开了眼帘后,挂壁的灯台上也被人点了烛火。

钟决看清了陆之昀的相貌后,眼眸不禁骤然瞪大:“怎么…怎么是你?!袁琛?”

陆之昀神情冷峻,只唇角噙了丝若有似无的讽笑。

卫忻立即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袁琛还在被关在牢里,你眼前的这位,是当朝首辅陆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决一脸愕然,唇瓣也上下地颤着,却因着震惊,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先前在梅花书院外,他自以为的,那耀武扬威的八品小官,竟然是首辅陆之昀?!

——

沈沅的身子将养好后,便也兑现了此前与永安侯府的承诺,准允沈涵于这日入公府来看望她。

沈涵在去沈沅院子的途中,还将刘氏对她的那几句叮嘱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刘氏说,可以适当地展现些女儿家的小脾性,不必在沈沅的面前表现得过于完美,若是太乖顺了,反倒会让沈沅怀疑她目的不纯。

刘氏还说,一定要话里话外地反复暗示沈沅,只有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姐妹,才是最可靠的,什么高夫人、乔夫人的,于沈沅而言,都只是外人而已。

这般牢记着母亲的叮嘱,沈涵也行至了陆之昀特意亲笔为沈沅题写的那块书着“漪蝶厅”的匾额下。

沈涵仰首看了看上面那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这块匾额是陆之昀亲自题写的事,还是那个五姨娘在公府给沈沅做丫鬟时,透过寇氏告诉她母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陆之昀是真得很喜欢蝴蝶。

一想到这处,沈涵的眸色就显露了几分黯然。

什么时候,这个漪蝶厅也能属于她,她也能为了陆之昀,穿上那些带着蝴蝶绣样的衣物,和那些栩栩如生的蝴蝶颤簪呢?

等沈涵进殿后,便很快将那些复杂的情绪都尽数收敛。

却见沈沅已经在主位上端坐着了,时逢盛夏,她便应着时令,穿了件颜色清雅的艾绿色妆纱长褙,搭的百迭裙则为暖调的妃色,长长的领缘处,果然依着陆之昀的喜好,绣着蝶栖菡萏的精致纹样。

沈沅穿这种浅淡的碧色衣物时,更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愈发的古典温娴,姿容可谓雪肤乌发,冰肌玉骨。

沈涵瞧着,沈沅在生完陆朔熙后,竟是比她出嫁前更貌美了。

五官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许是因为姻缘美满顺遂,又被陆之昀宠爱娇惯着,沈沅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沈涵的心中颇不是滋味,却还是态度恭敬地唤了声:“长姐万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容色淡淡的示意沈涵落座,在她来之前,也想起了在留远侯府的宴上,高夫人和乔夫人对她的叮嘱。

她也一早就落定了主意。

就算沈涵有意想讨好她,且她对她也没存着什么坏心思,她亦不想同沈涵交好。

虽然她和沈涵有着血缘关系,但是沈沅却不喜欢她。

既是如此,沈沅也决意在今日的交谈中,故意地展现自己的疏离态度。

往后沈涵若再想递拜帖登公府的大门,她也不会再允诺了。

今日肯唤她入府,也自是因为她在一月前的宴上,为她挡了那盏热羹。

——

这厢沈沅淡漠地同沈涵寒暄着,颇为意兴阑珊。

另一厢,陆之昀也从大理寺处归了公府,他径直前往歧松馆,待在书案后的太师椅处坐定后,便问江丰:“夫人在府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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