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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44节(1 / 2)

('可是这图鉴,还被一个贪财的丫鬟瞧见了,那丫鬟想将这图鉴高价卖给扬州的书行,让这书行大肆印刷。

幸而罗氏将这丫鬟的行径及时阻拦,亦定了规矩,谁也不许将沈沅的图鉴传到唐府之外,违者不仅要扣月例银子,还要挨上一顿板子。

这唐府中的下人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敢打过将图鉴外传的主意。

陆蓉听得很开心,却也没忘记重点。

这本图鉴,可是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呢。

故而陆蓉探寻似的问向沈沅:“五嫂,那…这图鉴,您手中还有吗?这唐家不让外传,但您能不能让我看个几眼…我看个几眼就把它还给您,绝对不会往公府外传的。”

沈沅莞尔,柔声回道:“当然可以给你看了,只是这图鉴的所有拓本都在扬州的唐家,你若想要,我得给你现画。”

陆蓉啊了一声。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五嫂您还会画画呢?不过这几十种针法画起来,也得很废功夫罢?”

沈沅摇了摇首,正要回陆蓉的话。

碧梧却插了一句嘴,对着陆蓉恭敬道:“六姑娘,我们夫人正经会绘画呢,您衣袖上的花样,就是我们夫人此前绘的,当时夫人手头有些拮据,便绘了几个花样,卖到了前门街的衣缎铺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蓉的脸蛋儿上又显露了震惊。

她也正处在好美的年纪,对衣服上的织锦和花样也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只有京中这家铺子的锦缎才对她的胃口,而对她胃口的原因便是这上面的花样很合她的审美。

沈沅绘的这些花样,在京中的世家女中,也很是流行。

陆蓉丝毫都未想到,沈沅竟是绘这花样的画师。

但是听完碧梧的一番话后,她眼下最想要的图鉴,便不在如适才般,是那个针法的图鉴。

她现在最想要的,是想让自己的五嫂再设计几个新的花样,然后她便拿着它们去找女工制衣。

陆蓉的心中美滋滋的,只要她跟这位五嫂处好关系,那么在京中其余的世家女还在互相炫耀着过时的花样时,她便能最早地在袖子和云肩上用上新的花样了。

——

是日入夜后,沈沅觉得陆之昀的心情还算不错,便准备对男人吹吹枕边风,再和他好好地商量商量掌管中馈之权的事。

沈沅浓密的乌发柔顺地散在身后,柔腻的肌肤散着好闻的体香,适才她还沐了浴,抹得腻子是带着玉兰香气的。

陆之昀高大的身子躺在她的一旁,沈沅便用胳膊撑起了身子,她想着要靠近他,却被男人突地攥住了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心中蓦地一惊。

亦能明显觉出,陆之昀的呼吸似是粗沉了许多。

男人同她说话的语气也稍显沉肃,命道:“离着我远一些,才刚成亲,你也不想让下人看到我今夜就住在歧松馆里罢?”

沈沅会出了男人的言外之意,芙蓉面上也染了些绯色,只得在陆之昀松开了她的手腕后,又躺回了原处。

陆之昀是平躺着的,而沈沅则侧躺着看着他。

男人许是觉得自己适才的语气有些过重,便也调整了下睡姿,看向了沈沅。

沈沅在想事情时,浓长的羽睫扑扇扑扇的,更是比平日会流露出那种颦颦又柔弱的怜人气质。

注意到了陆之昀也看向了她后,沈沅刚要阖眸睡下,谁料男人竟是突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抱她的力道很小心,不会碰到她的肚子。

沈沅正面色微诧时,陆之昀竟是略显无奈地俯身吻了下她的眉心。

动作间,不带任何的情欲,却大有安抚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正有些不明所以时,见陆之昀那双深邃的凤目睇着她的脸,还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语气却是命令式的:“以后不许再这样同我犯娇,听见没有?”

“?”

沈沅有些愣住了。

她有同陆之昀撒娇吗?怎么只是眨了几下眼睛,陆之昀就要说她这是在撒娇呢?

第28章揉肩

沈沅转念一想,陆之昀觉得她适才是在撒娇这事其实也不奇怪。

她很清楚自己外貌上的优势,这种优势倒不是美貌,而是眉眼间总会流露的那种纤弱无依的情愫。

尤其是她在想事情的时候,其实她的心情明明是很平静的。

可让旁人看去,却总觉得她这是在忧郁伤怀。

在扬州的时候,罗氏一训斥沈沅,她就会垂垂眼睫,故意流露些委屈的神情来。

罗氏每每见她这样,就会动些恻隐之心,少批评她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性情虽然冷傲强势,却没成想也是个不能免俗的,竟也被她外在的假象诓骗了过去。

沈沅这般想着,眼睫也如蝴蝶翕动着双翅般,在启启合合地眨动了几下后,便模样温驯地垂下了眼帘。

闺房中那黄花梨的灯架上,只燃着一盏烛火。

拔步床内的光影昏暗明灭,沈沅虽未看向陆之昀的面庞,却能明显觉出,男人看她的眼神应是又有了些变化。

陆之昀单手捧覆起了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亦将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抵在了她薄嫩的眼睑处,他轻轻地摩挲着那一小寸细腻的肌理,周身散着的气场也显而易见地温和了许多。

沈沅心中清楚,陆之昀肯定还是觉得她在同他撒娇,可能还会觉得她受了委屈。

她在他的心里头,已经坐实了娇气这两个字。

所以无论她怎么做,男人只会觉得她娇气。

既是如此,沈沅便决定顺势而为,趁着陆之昀觉得她受了委屈,想要安抚她时,赶紧把这枕边风给吹出来。

故而沈沅柔声道:“官人,陈院使说妾身的体质还算温厚,如果平日注意一些,也是能像寻常的内宅妇人一样行事的。”

陆之昀摩挲她眼睑的动作慢了几分,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羽睫颤了颤,又慢条斯理地回道:“妾身的意思是,官人正值鼎盛之龄,妾身也还年轻,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总不能一怀上身子,就将中馈之权交给别人。原本交接的过程就需要功夫时日,浪费的这些时当,就会使府中混乱无序。”

话音刚落,陆之昀便将大手从她细腻的面颊移了下来。

男人缄默了片刻。

内室的气氛也登时安静到令沈沅心中一怵。

沈沅怯怯地掀开眼帘,复又观察着陆之昀莫测的神情,又探寻似地解释道:“就算官人将来有了能干的贵妾,妾身既是您的正妻,这中馈之权也自是由妾身把持着更好……”

她提到贵妾这两个字时,语气毫无酸涩之意,话意是尽显理智的。

这“贵妾“二字,让陆之昀英隽的眉宇轻轻蹙起。

他淡声打断道:“你进了公府的大门,便是公府的主母,中馈之权本来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沈沅没有放弃重点,寻机顺势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原本她也想轻柔地去啄一啄男人线条冷毅的下巴。

却还是没状起胆子来,最后只得又小声问道:“那官人同意妾身,再去与三嫂争取中馈的事了吗?”

美人儿的语调缱绻温和,柔弱依人地偎在陆之昀的怀中时,软如绸的乌发也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掌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上清幽甜润的玉兰香,也一丝一缕地沁入了他的鼻息,也搅扰着他的思绪。

沈沅见陆之昀没回复,又软声问了一句:“好不好嘛,官人?”

陆之昀其实也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等他思绪回落时,也只听完整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在问他,好还是不好。

陆之昀不是一个会轻易给谁肯定答复的人。

却在沈沅问完后,未怎么经脑思考,便嗓音低沉地回道:“好。”

——

次日清晨。

陈院使毕竟是太医院的主官,不可能随时都往国公府跑,陆之昀昨夜便命江丰在府里悄悄地安排了一个医术颇高的医师,他可随时避着眼目,通过幽长曲折的复廊直接来到她的院子里,来为她看诊。

新婚日的那场房事还是让沈沅略动了些胎气,陈院使开了方安胎药,沈沅昨夜和今晨饮过后,那些不适的症状也好转了许多。

碧梧和惠竹每人都提着一个红木食盒,随着沈沅在卯时之前,便来到了云蔚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刚刚起身,便听近侍的女使递话道:“老太太,三夫人今日竟是没一早就来云蔚轩等侯,反是五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已经站在小花池处候着了。”

听罢这话,陆老太太颇感惊讶。

毕竟这几日,她总能听寇氏同她提起,说老五家的年轻娇气,有些贪睡。

所以寇氏起身和休息的时辰总和沈沅的对不上一处,她有心想要教沈沅一些府中的事宜,却不得机会。

这话说的很婉转,但也摆明了是在指责沈沅懒惰,不是个能担事的。

陆老太太回了句:“她倒是难能早起,让她进来罢。”

女使应是后,便让沈沅携着几个丫鬟进了偏厅处。

等陆老太太洗漱梳妆完毕,来到了偏厅后,便见身着湖蓝长褙,轻绾乌发的沈沅正同丫鬟们布着菜,一举一行间,都尽显着女子的端庄和温娴。

“祖母,孙媳特意备了些淮扬点心,想让您在早上尝尝鲜。”

听着沈沅柔柔的话音,陆老太太心中也清楚,沈沅这是有意地想讨好她,也定是觉察出了她对她存着的不满。

陆老太太对沈沅不满的缘由,无外乎便是她在同陆谌退婚后,转瞬便嫁给了陆之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她觉得沈沅太有心机,不是个单纯的姑娘。

可纵是寇氏近来仍在她的面前数落着沈沅的不是,几番接触下来,陆老太太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再加上她最疼爱的小孙女陆蓉,也在这几日说尽了这位五嫂的好话,陆老太太对沈沅的态度就更有了转观。

沈沅貌美年轻,会同人温柔小意,也知礼懂进退。

这样的一个姑娘,陆之昀会喜欢她也不奇怪。

她有些小心机也挺正常的,毕竟活在世家后宅中,若真都像她们蓉姐儿一样单纯直爽,一旦没有大人护着,就得落得个被人嚼碎骨头的凄惨下场。

思及此,陆老太太对沈沅的态度也慈蔼了些,温声道:“老五家的有心了。”

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淮扬点心,有热腾腾的五丁包、翡翠烧卖、蟹黄小饺儿。

还有一小瓷碗软似锦的扬州细面,上面洒的都是些譬如虾仁、鳝丝和肴肉这些味道极鲜的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带过来的菜肴摆盘精致,分量也是不多不寡,让人瞧着既觉费了心思,又觉得不会铺张浪费。

她从陆蓉那处还打听到,说陆老太太上了岁数后,口味也变得愈发质朴,最喜欢吃些时令的野菜,故而沈沅便又给老太太备了道汤汁鲜烫的蔬馅小笼。

品着精细的淮扬早点,又听着这气质温娴的美人儿柔柔地讲着那腔吴侬软语,陆老太太的心情也是极好。

就连近侍陆老太太的婆子都觉得,这五夫人确实是有两下子,用那副恭顺温柔,却又丝毫不显矫作的姿态在长辈面前仔细照料着,没有人会不喜欢。

陆老太太见沈沅如此,便想只要日后她能安分守己,那她也自是不会再去难为她。

见沈沅的体形偏瘦,还特意叮嘱了她一句:“老五家的,你的身子太瘦弱,将来恐是不好生养,趁着你官人还年轻,你也得好好养养身子,再吃胖些。我们陆家这几个嫡孙都是子孙不济的,你故去的三兄膝下就无子。你官人自不必说,都过了而立之年了才择了你这么一位妻子。老六也是个早逝的,虽然留了个血脉在世,可廖哥儿却是庶出的。陆老七性情混账,也不知何时才能择到良配。你可得将身子将养好,早日为陆家再添一个嫡曾孙。”

沈沅听着陆老太太这一席语重心长的话,亦将微闪的眸光掩住,温柔地回道:“嗯,祖母的叮嘱孙媳都记下了。”

陆老太太讲完这席话后,也没再去继续用桌上那些淮扬点心,神情也显而易见地沉重了几分。

其实陆老太太偏袒寇氏,不是因为她上了年岁,所以倚老卖老不讲理,也不是因为她不太喜欢乔氏和她所出的儿子陆之昀。

而是因为,陆之晖其实是个没了生育能力的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晖和陆之昀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

陆之昀倒还好,没受过什么重伤,只是那左胳膊曾险些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现在那处还存着一道绵亘极深的疤痕。

但是陆之晖却因着中过毒箭,毁了原本康健的身子骨,也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原本寇氏入门后,陆老太太一直觉得是寇氏不能生养,还一直想让陆之晖再纳几个妾室,不行等那妾室产完子后,再将庶出子挂在嫡母的名下,让寇氏养着。

陆之晖对寇氏情深意重,不愿纳妾,最后在几番争论下,陆之晖和寇氏便同意老太太先往她们的院子里塞个体貌一看,就很好生养的通房。

可陆之晖碰了那通房几次后,她也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

陆老太太的心中渐渐有了数,却还是不敢确定。

等那通房在寇氏的院子里住了半年后,寇氏便施计将她赶了出去,后来陆老太太得知,那通房拿了些银两离开陆府后,很快便改嫁了,而她嫁人后没多久,就怀上了身子。

这足矣证明,是陆家的老三不能生。

也正是因着如此,陆老太太和陆之晖,对寇氏一直存着愧疚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这般想着,却听轩外突然传出了丫鬟的声音:“三夫人来了!”

话落,一脸急色的寇氏即刻便携着丫鬟入了内室。

寇氏瞥见了站在一侧恭敬伺候着的沈沅,不禁蹙了蹙眉头,随后便同老太太认错道:“祖母,今儿一早孙媳撞上了个不走眼的小厮,洒了孙媳一身的池水。那池水里还竟是些污糟的浮藻,弄得孙媳不仅要换身衣物,还得清洗一番,这才来迟了的。”

老太太和煦地笑了笑,回道:“来的路上碰见些突发状况正常,不碍事的。”

寇氏这才敛去了面上的不豫,随即便走到了八仙桌旁,亦状似不经意地将沈沅从陆老太太身旁推开了数寸。

待她挤了过去后,便瞧见了陆老太太用了一半的那个五丁包。

寇氏将面上的嫌恶遮掩,随即便对沈沅责备道:“弟妹,这包子馅儿竟是些油腻的肥肉,你怎么能让老祖宗用这些?”

沈沅倒是没料到寇氏会这么说,她刚要开口,却听老太太淡声回道:“她拿来的包子不错,近来我正好想吃些甜口的面食。”

寇氏眸色微变,她没料到老太太竟是会为沈沅解围说话。

这丫头,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快就让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圜,从前是她小看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面色正僵着,却听陆老太太又对着她叮嘱了一句:“我看这老五家的也不像你说的,是个贪懒好睡的。今晨你们两个的时辰不就碰到一处了吗?等你腾出了空子后,可别忘教教你弟妹掌管中馈的事。”

沈沅神情温驯地点了点头。

寇氏也只得抑着对沈沅的不满,在陆老太太的面前应了声是。

寇氏瞧着沈沅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且她总觉得,今晨她被下人撞上,还被泼了一身水的事,绝对不是个意外,也没表象这么简单。

——

大内禁城,中级殿。

身着绯袍公服的次辅阁臣们一一退了出去,殿内也只剩下了陆之昀和高鹤洲两个人。

陆之昀神情冷峻地端坐在剔红的书案后。

高鹤洲则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两只手都姿态悠闲地放在了扶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亲王的罪责板上钉钉,亦激起了京师和扬州府百姓的不满,今日刑部的人也终于定下了他的处置方式——

三日后,小皇帝会和陆之昀站在午门后的雁翅楼上,亲眼看着英亲王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

祈朝的司法运作有些复杂,单一件亲王犯罪的案子,便要交给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这三个官署机构来运作。刑部在定下英亲王的罪责后,还要再交由都察院来进行审查。

等都察院觉得英亲王的罪责无误后,还要再将英亲王连同着案件的卷宗送到大理寺来进行复核。1

这些环节一个都不能少,这也是英亲王的案子被拖了这么久的缘由,陆之昀想要除掉他,但明面上也得按照祈朝的律法和规矩来运转。

高鹤洲见自己同陆之昀和平地共处一室,又想起了十余年前的往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他是陆之昀的爪牙,亦是他关系最好的友人,可是在十余年前,高鹤洲和陆之昀却是京中人人都知道的一对冤家。

高鹤洲是广宁侯的嫡次子,自幼便比寻常孩童聪颖,样貌还是万里挑一的出众,所以自是比寻常的世家子要多了些傲气。

陆家翻身后,高鹤洲也在一些场合接触过陆之昀,他那年十九岁,比同龄的男子要高大强壮许多,也极为沉默寡言,甚至因为常年待在军营中,不算太懂礼数。

陆之昀的行径虽然不粗鄙,但却容易让人觉得他过于孤傲,且目中无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从来都没与陆之昀起过任何的正面冲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陆之昀的,他是征战多年的武将,一个拳头就能将他这个文弱的世家子打个半残,他也不敢同他起正面冲突。

他曾在醉中同那时交好的行首,随意提了句:“陆之昀只是个胸无点墨的莽夫,在如今这太平的世道,一身蛮勇也无处去使,所以他的气质才这么阴沉骇人。”

谁料,高鹤洲的这句调侃,却不知被谁传到了陆之昀的耳中。

故而在当年八月的那场北闱乡试中,便有世家子弟看见了陆之昀的身影。

谁都觉得这个曾被流放过的武举子哪儿能一次就过,可陆之昀却在那场乡试中,成了第一名的解元。

这乡试时,高鹤洲还觉得陆之昀能中解元的事是巧合,可在会试时,他便被狠狠地打了脸,

京师的那场会试他也有参加,甚至在贡院里,高鹤洲还跟陆之昀住在了同一个屋舍里。

结果在京城放榜的那日,陆之昀又令人瞠目结舌地中了第一名的会员。

而高鹤洲,则是被压一头的那个第二名。

殿考亦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高中状元郎,而高鹤洲则是那个紧排其后的榜眼。

虽然陆之昀从来都不承认,但是高鹤洲却认定,这绝对是陆之昀报复他的一种手段。

如今的首辅大人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却也是高鹤洲唯一发自内心佩服的人。

思及此,高鹤洲见陆之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男人仪容峻整,气度深沉威严,身上早就褪去了他年少时存的淡淡戾气,高鹤洲不由得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这时开口道:“你家的那位,近来一直在查一个人,还查到我的手底下来了。”

陆之昀掀开眼帘,看向了高鹤洲。

只见高鹤洲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复道:“你说巧不巧,她要找的那个人,一个月前就被我送到燕王藩地去了。”

陆之昀冷厉的锋眉微蹙了几分,淡声回道:“既是都送到燕地去了,就随意寻个借口,把她唬弄过去。”

高鹤洲啧了一声,调侃道:“看来你还是对你家的那位不甚了解,连她同一个瘦马交好的事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冷着眉眼睨了下高鹤洲,却是缄默不语。

沈沅嫁给他后,陆之昀自是也给了她一些可在府外利用的人,他近来也知道了她好像是在寻什么人。

上次去扬州,沈沅也是去了小秦淮这种风月之地,这才险些被英亲王给玷污了。

唐文彬也训斥她,说她顽劣,总跟窑姐儿和乞丐在一处厮混。

这乞丐是谁,陆之昀是知道的,念空在扬州时便是个乞儿,沈沅救过他,还经常分给他吃食。

但是他任巡盐御史时,也只在扬州待了一年,对于沈沅十岁后发生的事,也是不知情的。

谁能想到,沈沅一直在寻找的那名瘦马,竟然是他和高鹤洲手底下的一个细作。

——

陆之昀归府后,惠竹便将今日沈沅在府中做了什么,又同什么人讲了些什么话,都恭敬地告诉了他。

这是陆之昀对惠竹的命令和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惠竹心中清楚,他们的这位公爷表面上虽然总是云淡风轻的,其实却极其在意这位刚入门的夫人,甚至连他不在府中时,她都做了些什么,都要弄得一清二楚。

惠竹也曾在高鹤洲的手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原本陆之昀是想将她送到别处做细作的,但是等沈沅入府后,他便命高鹤洲挑中了她,让她做了沈沅身旁的近侍丫鬟。

待惠竹提起沈沅设计让寇氏被小厮泼了身水的事后,陆之昀的视线却落在了一旁高几上的蝴蝶发钗上。

他边听惠竹继续讲着,边用指骨分明的大手拿起了沈沅的那根钗子,自言自语似地低声道:“狡猾的小蝴蝶。”

惠竹一听这话,有些愣住了。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也不知道陆之昀的话外之意到底是什么,便恭敬问道:“公爷…恕奴婢蠢笨,听不懂您的话意,还请公爷再指示一次。”

陆之昀敛了敛凤目,待将钗子放回原处后,淡声回道:“没什么。”

随即又问道:“夫人在哪儿?”

惠竹回道:“夫人正在湢室沐浴呢。”

话音刚落,惠竹便瞧着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背影,已然往湢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湢室里近侍沈沅的丫鬟,只有碧梧一人。

碧梧所在方向,恰能见到进了湢室门口的陆之昀。

而沈沅则背对着男人,亦将两条纤细易折的胳膊搭在了浴桶的桶沿,她姿态慵恹柔弱地阖着双眸,自是不知陆之昀已然让碧梧噤住了声音。

还觑着眼目,让一脸局促的碧梧退出了湢室。

等陆之昀站在了她的身后,深邃的凤目也看向了她纤润的两个肩头时,沈沅还浑然未察觉出异样。

身为刚刚怀上孩子的孕妇,沈沅是很容易劳累的,便也想在这时放松放松,便对着身后的“碧梧”柔声道:“帮我揉揉肩膀罢。”

陆之昀的面色未变。

他未动声色,待沉着眉目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将那绣着云崖海水纹的宽袖往上撩了数寸。

随即便将指腹微粝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美人儿触感温腻的肩膀上,动作稍显生涩地为她捏揉着不堪一握的两个玉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热雾氤氲下,沈沅的意识也有些迷糊,丝毫都未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便又命道:“再帮我往肩膀上浇些水。”

陆之昀为她揉肩的动作顿了下。

随即便蹙起了锋眉,亦用那双稍显凌厉的凤目四下搜寻着水舀。

沈沅突地发现,“碧梧”竟是连个字都没同她说。

且她刚刚给她揉肩时,那力道也有些不对劲,手法变得特别生涩笨拙。

她突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甚对劲。

第29章晋·江正版

趁着那人将手从她肩上移下的时当,沈沅终于动作小心地款款回过了身子,目带探寻地看了过去。

却见身着一袭挺拓官服的陆之昀,竟是持着水舀,身姿挺拔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的面容冷峻淡然,看不出去任何的情绪来。

沈沅的面色蓦地一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登时羞赧万分,亦慌乱地将两只纤细的胳膊环在了身前,紧紧地挡护住了那抹深深的春意。

美人儿微湿的乌发被简单的绾起,展露出了白皙纤长的颈线,她低垂着浓长的羽睫,柔柔的话音也难掩着埋怨:“官人…您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陆之昀不动声色地将沈沅面上的细微神情都看在了眼中,他缄默着,并没有立即回复她的话,反是拿着水舀又靠近了她。

沈沅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步,可这浴桶留给她的空间,也只许她往后退一个步子。

她白皙面容上的红意更甚,仍不敢与陆之昀对视。

陆之昀却已经舀起了桶中的热水,动作小心地往她纤润的雪肩上,慢慢浇去。

水流缓缓地划过沈沅的肌肤时,她亦微颤着羽睫,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男人成熟冷冽的气息陡然拂过了沈沅的发顶,陆之昀这时终于低声问道:“你这样,是嫌我按得不够好?”

沈沅掀开了柔情似水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的眼睛,却见陆之昀的表情正经,没有半丝的调侃意味。

她回味着陆之昀适才的“服侍”,觉得男人的手劲确实是大了些,按得力道也不怎么舒服。

他的这双大手,还是别用来给人按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这般想着,沈沅却并没有同陆之昀说实话,只细声回道:“妾身不敢劳烦官人做这种事,让丫鬟帮着按按就好。”

话音刚落,陆之昀便将那水舀浮在了水面上,亦再度直起了身子,用那双威冷幽深的凤目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

沈沅正被男人的视线灼得头皮发麻时,陆之昀却沉着眉目,将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卸了下来,随即便将它递给了她,淡声命道:“拿着。”

沈沅愣了一下,还是将带着男人体温的玉扳指接过,待将它攥进了掌心中后,不解地问:“官人…您……”

陆之昀低声又命:“转过去。”

沈沅不解他的意图,美目也倏然瞪大了好几分,并没有立即照做。

瞧着她这副宛若受惊之兔的可怜模样,陆之昀将语气放缓了许多,同她解释道:“我再给你按按。”

沈沅心中悬着的石子儿终于落了地。

得,陆之昀还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知道她有些嫌弃他按得手法。

许是觉得在妻子的面前丢了些面子,这才要再给她按按,来证明自己一番。

沈沅这般想着,便在男人眸光灼灼的注视下,动作小心地又转过了身,呈着适才的姿态,将两只纤细的胳膊温顺地搭在了桶沿,右手还紧紧地握着她送他的那个玉扳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上空无一物,其实如现在这样背对着他,心中是顶没安全感的。

故而她纤瘦白皙的背脊有些发抖,那线条优美的蝴蝶骨也凸显了出来,尽显着女子的柔弱美态。

男人微粝的指腹再度触及到了她的肩膀后,嗓音也温醇了许多,还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我只是想帮你按按肩膀,你怕什么?”

沈沅眨了几下眼,没有吭声。

她战战兢兢地任由男人帮她按揉着肩膀,亦能觉出,虽然陆之昀的手法还是不熟练,但他明显也是尽了力的。

少顷之后,陆之昀终于松开了她。

沈沅如释重负,亦趁着男人重新佩戴玉扳指的时当,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以后啊,她可再也不想让陆之昀帮她按肩了。

自她怀了孕后,沈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还真成了那身娇体弱的人,总是容易疲惫。

浸了会儿热汤后,人便虚弱了许多。

陆之昀将沐完浴后的她抱回拔步床上后,沈沅的芙蓉面上仍染着淡淡的绯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神情恹恹地侧躺着,泛着雾气的美目也赧然地看向了陆之昀,软着声调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妾身近来总容易疲惫,今夜就不能伺候官人沐浴了。”

陆之昀淡淡地嗯了一声,回道:“无妨。”

沈沅听着男人温沉的声音,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陆之昀固然是个挺强势冷肃的人,可婚后同他相处的这几日下来,沈沅发现他也不怎么难为人,目前看来,至少在她的面前,他还挺好说话的。

思及此,沈沅便扬声唤丫鬟道:“去给公爷重新备水。”

因为两个人的身量差距是很大的,陆之昀用的那个浴桶也比沈沅的那个梨木浴桶要深上许多,她若进到他的浴桶里,鼻子那处就会被水淹住而无法呼吸。

但是如果陆之昀用她的浴桶,是能将就一番的。

等她说完这句话后,陆之昀却制止了那丫鬟的行径,低沉着嗓音命道:“水还热着,不用换。”

沈沅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她以为陆之昀这是犯糊涂了,忙小声提醒他道:“官人,那可是妾身用过的水啊……”

陆之昀听罢,只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那深邃的目光直盯着沈沅头皮发麻,最终她只得噤住了声音,亦用衾被将红得不能再红的脸覆住,再也不敢同陆之昀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渐深沉后,沈沅被陆之昀小心地圈在了怀里。

他沐完浴后,高大强壮的身子也比平日要温热许多,现下已至初秋,入夜后天气难免泛凉,故而被陆之昀的体温暖暖地烘着,于沈沅而言,是件挺舒服的事。

她渐渐地阖上了双眸,也涌起了困意。

可心中却是不甚踏实。

沈沅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现下快到寒露这时令了,前世这时,京师绝对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正努力地回想着,却觉小腹的那处,已经被男人的大手轻轻地覆住了。

陆之昀低声嘱咐道:“这肚子还是没怎么起来,你人也还是太瘦,这几个月要多进些补品,不然生孩子时会吃苦头。”

沈沅温驯地颔了颔首,她想起了那件紧要的事,刚要同陆之昀提起,却听他又命道:“胎还没坐稳,以后不要再那么早就去看祖母了。”

沈沅却在他的怀里摇了摇脑袋。

她那动作是柔弱的,摆出的姿态却是顶倔强的,她音腔软软地回道:“妾身还是要去看的,祖母好不容易才对我的态度有了转观,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微抿薄唇,只无奈地用手捏了捏她纤细易折的后颈。

沈沅被他捏住后,虽不敢轻举妄动,却还是微缩着颈脖,同他将她想起的那件事说了出来:“官人,您近日最好要多注意注意高大人的动向…他近来不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吗,这外室到底是什么来历,您最好提醒高大人弄清楚,也让他在同她相处时,小心一些……”

沈沅清楚高鹤洲对陆之昀而言,不仅是极为重要的友人,也是官场上最得力的下属爪牙。

如果陆之昀失去了这个人,就等同于是被砍断了一条胳膊。

她当然知道,这突然同陆之昀说了这样的一番话,难免会显得很突兀贸然。

但是沈沅分明记得,前世的高鹤洲,就暴卒在了这个秋季。

而且他死的时候,名声也是极不好听的。

虽说高鹤洲本来就是个风流肆意的浪子,但是死在女人的身上,可不是件好听的事,这也让京中勋贵的世家嘲笑了许久。

陆之昀听罢,捏她细腻后颈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话,看沈沅的眼神,却蓦地幽沉了许多。

自她在韶园将帕子故意地丢在了他身旁后,陆之昀的心中便有了猜测,只是他一直都不能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日沈沅的这番话,却让陆之昀确定了他从前的猜想。

原来沈沅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

轩窗寂影,公府初显秋意。

成簇的桂树陆陆续续地绽了花,寇氏的院子里满溢着丹桂的清润甜香,若不是寇氏的脸一直难看地绷着,沈沅倒还真觉得,她这院落真是个适合在秋季待的好地方。

沈沅今日应景的穿了身暖杏色的对襟长衫,领缘处还纹绣着玉兰和丹桂,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地娴静恬适。

如今的她正处于最好的年岁,可谓是尽态极妍,比那刚及笄的小姑娘多了许多的女子韵味。

来见寇氏时,为表尊重,还薄施了粉黛,柔唇也点抹了淡淡的樱色,气色亦是极好。

沈沅只静静地坐在那处,美貌就足矣让已经青春不再的寇氏生出了淡淡的涩意。

老太太既是提起了让寇氏教沈沅中馈之务的事,寇氏如今也不好再推脱,可她统共就教了沈沅两次,每次所用,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也不会教沈沅什么重点。

碧梧倒是丝毫也看不出沈沅存的那些心思,按说她入府后也有个十几日了,原本沈沅便在唐府代罗氏掌管着府中之务,公府虽然大了些,但是沈沅却也是个聪颖领悟快的女子,更遑论胡管事也早就给她开过小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觉得,沈沅已经能够上手了。

可在寇氏的面前,她总是会故意装出一副吃劲儿的模样,有些她都能听明白的东西,沈沅却总会故意地再问寇氏几句。

寇氏倒是没对沈沅显露的迟钝有多奇怪。

只是觉得她还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么些玩意儿都学不会,还跳着脚的想跟她争权?

还真是痴心妄想!

寇氏心中虽颇为不忿,面上倒还算淡然,又耐心地同沈沅讲了一遍:“适才同你讲了这府中一到三等丫鬟的月例银子该如何分配,也同你说了,这胡大管事是没有奴籍的管事,府内的下人中,他是最大。账房、银库、买办处的那些门道我也都同你说得一清二楚了,今儿我也乏了,弟妹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沈沅颔了颔首,刚要起身同寇氏告辞。

正此时,账房派的人也到了,将近来这几月的账簿交到了寇氏的手中。

寇氏接过账簿后,见沈沅没离开她的院子,反是看了眼她手中的账簿,便随意问了句:“弟妹母亲的娘家,是扬州的盐商,你既是盐商养大的,应该很会看账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故意地垂了垂眼睫,似是想要掩着些什么情绪,故作镇定地回道:“还算是…会看账。”

寇氏听她言语支吾,便觉出了事情的蹊跷,再加之沈沅近两次同她学习中馈之务时的表现也是不佳,便放松了警惕。

亦认准了,沈沅她应该是不太会看账的。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京中的世家贵女虽多,但是精于打理账目的人却是极少。

一般的世家后宅中,这种种的琐碎账目也都是要交由账房来打理的,主母也只是会对其核实一番,所以总会让采办的人钻了空子,藏匿银钱。

寇氏见沈沅仍眼巴巴地盯着她那账簿,便问道:“弟妹是想看看这本账簿吗?”

沈沅微作沉吟,还是点了点头。

寇氏便让下人将那账簿递给了她,也想趁此观察观察沈沅看账的神情。

却见她用那纤白如瓷的左手甫一翻开那黛蓝色的书封,便颦了颦眉目。

沈沅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将精致描画的含烟眉又舒展了几分,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镇静。

寇氏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中也愈发认定了,沈沅她还真的不怎么会看账。

——

午门,燕翅楼。

这日是英亲王行刑的日子,小皇帝还没到场,已被贬为庶人的英亲王也没被官兵押到刑场上。

陆之昀却提前登上了燕翅楼,他面色冷凝地看着乌泱泱的天际,其上浓云密布,空气中也渐渐涌起了淡淡的湿潮。

种种迹象都在彰显着,京师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男人英俊的面庞显露了忧虑,江卓站在他的身旁,同他提起了沈沅近来同扬州唐家的书信往来。

“公爷,夫人将自己的嫁妆分成了三份。这第一份,好似是留做日常周转之用了。第二份,则在京师盘了些铺子。最后的那一份,夫人则让她的舅父唐文彬,在扬州还给她盘了些商铺。”

江卓说完,便觉得沈沅还真是个颇会管理自己财物的人。

她懂得将自己的嫁妆分散着保管,还知道钱财总是会很快就被花光的,只有盘成铺子经营着,才不会变成死钱。

不过她既是还将自己的嫁妆分散到了扬州,那便意味着,这位新入门的夫人,还是对他们的公爷有所保留,不算是太信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免得日后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同陆之昀和离也好,还是被休弃也罢,那置业如果都在扬州,就算大祈的律法规定,如果女子改嫁或是和离,带到夫家的嫁妆是带不走的。

沈沅这些在扬州的置业,却还是能够保留下来。

果然,等江卓说完这话后,陆之昀英隽的眉宇立即便蹙了几分。

他嗤笑了一下,声音也冷沉了许多:“都嫁给我了,以后就很难再回到扬州了。她愿意怎么弄她的这些嫁妆,就都随她吧。”

江卓眨了几下眼皮,觉他主子这话,表面上是透着无奈的纵容。

实际上却在彰显着,沈沅既然已经落入了陆之昀的掌心里,以后就不会再有离开,或是逃开他们主子的机会。

提到了扬州,陆之昀又蹙眉问了江卓一句:“对了,唐禹霖那处有没有消息,他还有没有再给夫人寄过信件?”

第30章你五婶的宴贴

燕翅楼被阴云密布的天际笼罩。

江卓看着陆之昀英俊无俦的侧颜,见他的神情虽是平静无波,但问这话时,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想不太清楚,陆之昀为何会这么在意唐禹霖的动向。

若说他是介意沈沅曾险些就嫁给了唐禹霖,那也解释不通。

因为这京中还有个陆谌,原本沈沅和陆谌的婚事可是板上定钉了的,且陆谌其人也比唐禹霖要才华出众。

唐禹霖参加了两次乡试,却都没有获得进京赶考的机会。

可陆谌只考了一次,便榜上有名了。

江卓觉得,吃醋这种事同陆之昀本人是不搭边的。

更何况,他觉得陆之昀若真的忌惮,也应该去忌惮陆谌。

江卓如实回道:“大人,这马上就到秋闱的日子了,扬州那处来的人说,唐文彬为了让唐禹霖能够专注于科考,没将夫人与您成婚的消息告诉他。唐家的大少爷现在还不知道这事,而且上次…上次您可是将他寄给夫人的信烧了。唐禹霖许是觉得夫人并不想耽误他科考,所以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往京师寄过信了。”

陆之昀边听着江卓的回话,边微微仰起了头首。

他看着天上的乌云仍未散去,面色愈发冷峻。

不经时的功夫,小皇帝的仪仗队也到抵了燕翅楼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皇帝这番至此,身旁不仅有徐祥和平素就近侍于他的太监们,还多了位唇红齿白,男生女相的太监小禄子。

得见陆之昀阔步向他走来,小皇帝立即便对自己的师长兼舅父作了个揖,并恭敬唤道:“先生。”

陆之昀颔了下首,刑部的人也陆陆续续至此,押着蓬头垢面的英亲王到了午门之下。

呼啸而至的秋风稍显凄厉,伴着五匹骏马的嘶鸣之音,小皇帝站在高大峻挺的陆之昀身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英亲王现下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在监狱中大肆地辱骂陆之昀,每句话说得都极其地腌臜不堪。

大狱之中,也都是陆之昀的眼线,这些话传到他的耳里不久,那英亲王便突地丧失了言语的能力,明显是被人下了药,给毒哑了。

——“行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五匹同英亲王手脚颈脖套连着的枣红大马便扬起了前蹄,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皇帝骇于见到这种场面,他刚要阖上双眸,发上便传来了陆之昀冷沉的声音:“陛下,你要亲自看着他被处置。”

小皇帝只得怯怯地再度睁开了眼眸。

正此时,空气中隐隐传出了骨骼被外力遽然锉断的裂音,这声音并不大,甚至可谓是细微,却足矣使人毛骨悚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亲王是喊不出来的,他的面容已变得扭曲不堪。

小皇帝的双眸倏然瞪大。

转瞬的时当,英亲王的身体便只剩下了一个血淋淋的躯干。

五匹马拖着他的残肢断臂,也在青石板地上划过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这场面,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恶心瘆人,甚至想要做呕。

有一个太监受不住,直接躲在一侧吐了出来,徐祥见此立即命人将那太监轰了出去:“竟然在圣上面前失仪,回去后,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受罚。”

徐祥说完这话后,陆之昀缄默地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小皇帝的近侍太监,所以有时皇帝还未开口,他却会自作主张地安排一些事情,这种做法可说是深谙君心,也可说是僭越犯上。

徐祥本以为陆之昀想要借此刁难他一番,可陆之昀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将视线收回后,便对着身侧抖如筛糠的小皇帝叮嘱道:“陛下,臣总有不在人世的那一日,你早晚也要自己面对祈朝的所有政务。对英亲王这种曾经觊觎过皇位的逆臣而言,惟有酷刑才能彰显帝威。陛下要永远记住,世人皆是畏威不畏德的。”

小皇帝点了点头,却也用手捂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是没看过死人,却从来没见过死状这么凄惨骇人的尸体,站在气场冷肃的陆之昀身旁,他却只想呕吐。

徐祥因着盟友英亲王的惨死而倍感悲怮,仍眼眶微湿地看着燕翅楼下,那滩尚未被清理掉的血渍。

他这一死,京中就再无能制衡陆之昀的人了。

徐祥想为曾经提携过他的英亲王报仇,亦渐渐地攥紧了拳头,却丝毫都未注意到,趁他走神的时当,小禄子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块帕子,并走到了小皇帝的身侧。

小皇帝抑住了呕意,嗓子眼儿处也只是泛了些酸水,他垂着乌眸,却见有人递给了他一块帕子。

“陛下,您用它来擦擦嘴罢。”

小禄子同皇帝的年纪相仿,声音也是很显清澈的少年音。

小皇帝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后,便看向了这个刚被拨到御前来伺候他的太监。

小禄子的眼睛也如他的声音一样,清凉且澄澈。

小皇帝在他关切地注视下,也渐渐觉得,自己那颗被酷刑骇得千疮百孔的心,也皆被小禄子的一个眼神治愈。

陆之昀不动声色地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台之下,仍存着那滩触目惊心的血红。

他眸色威冷地看着狱卒们清理着英亲王的残尸。

巧的是,前世的这一日,死的人不是英亲王,而是高鹤洲。

陆之昀的脑海中突地浮现了一个画面。

在高鹤洲死的第二日,英亲王在退朝后,还耀武扬威地看了他一眼,嘲讽着问道:“你今日没空教陛下了罢?是不是得赶着去参加高大人的丧礼啊?”

朝中无人敢去讨论高鹤洲的真实死因,却也都觉得他突然暴卒这事属实蹊跷。

陆之昀是一般人动不了的,哪怕他的身后没有侍从跟着,凭他年少时的那些功夫底子,寻常的刺客也近不了他的身。

可高鹤洲却不同,他的性情虽然骄亢桀骜,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文官,还戒不掉喜欢拈花惹草的毛病。

这很容易便会让人钻了空子,寻机除掉他。

而那个想除掉他,且有能力除掉他的人,也只有英亲王了。

英亲王要杀高鹤洲,也不完全是真的看他不顺眼,更重要的是,杀了他,不仅可以给陆之昀以威慑,更可以让失去了臂膀爪牙的他痛心疾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思绪渐止时,天际上的浓云亦被拨散,暖煦的太阳从其后探出了头来。

京师的天儿终于见了晴。

陆之昀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底的那抹冷厉也消弭了许多。

——

云蔚轩。

还没到中秋佳节,账房这月的开支却陡增了许多,陆老太太虽然上了年岁,偶尔得空也会将胡管事唤来,询问询问近来府里的银钱用度。

既是超支了这么老些银钱,陆老太太难免要将寇氏唤到云蔚轩处来盘问一番。

沈沅恰好也在场,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瞧着,也显露了几分震惊。

这一盘问,陆老太太便发现了那这月账簿的不甚对劲,就拿着采办缎子的那笔单目来说,上面记着的银钱,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老太太不禁责备寇氏道:“你也治家多年了,怎么还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寇氏的神情有些慌乱,她近来的精力是有些不够用了。

原因无他,还不是日日同那沈氏比着早起,生怕再让她寻机得了近身侍奉老太太的机会。

原本她的年岁也不小了,总是这么折腾,觉也睡不足,做事难免会生出些纰漏来。

故而寇氏只得对着陆老太太解释道:“孙媳…孙媳知错了,只是那日弟妹将这月的账簿拿到了自己的房里,说是要同婆子再请教请教理账的技巧,也不知……”

寇氏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老太太冷声打断道:“够了,你自己犯的错,怎么能往你弟妹的身上推?”

沈沅浓长的羽睫眨动了几下,显露了几分懵然和无辜。

寇氏瞧着沈沅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虽说沈沅平日展露的所有纤弱姿态都毫不造作,但寇氏还是觉得,沈沅现下的这副神情,是故意做给老太太看的。

陆老太太将那账簿叠放在案后,又对寇氏和沈沅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了,陆家今年也要在韶园办场宴事,隔壁府的谌哥儿身体也转好了,到时别忘了给他们孤儿寡母的也递个宴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团圆的日子还是聚在一处好。”

寇氏瞥了沈沅一眼,想观察观察当陆老太太提及陆谌时,沈沅会做出副什么样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沈沅的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愫来。

寇氏和沈沅齐声应了是后,陆老太太的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和煦:“老三家的,这回的中秋宴,就交给你弟妹来置办罢,她入府也有一段时日了,逢上这种机会,也该锻炼锻炼了。”

一听这话,寇氏的面色即刻便显露了几番不情愿。

可老太太都这么点话了,她也不好当着沈沅的面,去同她顶撞。

最后只得恨恨地咬着牙,微拧着眉毛回道:“孙媳全听祖母的安排,也会帮着弟妹料理家宴,定会让她在中秋的这场宴事,好好地锻炼一番。”

“好好地”这三个字,咬音极重。

沈沅面上不显,却听出了寇氏话意的不善。

陆老太太明显是有些乏了,待又交代了二人几句话后,便让寇氏和沈沅离开了云蔚轩处。

两个人刚一出室,天边就忽地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转瞬的时当,便淅淅沥沥地落起秋雨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鬟们早就备好了油纸伞,已经为主子们在廊下撑着了。

寇氏正要急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却觉沈沅并没有立即从那廊下走出来。

她心里起了疑虑,便又停步回身看了过去。

却见那道雷声响彻后,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登时变得霎白,柔若无骨的纤手也微颤着,捂住了心口,显露了一副颇为痛苦无助的模样。

她的丫鬟碧梧则关切地看着她,亦小心地搀住了她的身子。

瞧见沈沅的这副病容,寇氏的双眸渐渐微眯起来。

原来这个丫头片子,是有心疾的。

——

雪腴楼。

漆黑的乌纱帽置在手旁,高鹤洲虽穿着宽大庄重的官服,神情却显露了几分落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啜饮了几口烈酒后,便继续同陆之昀吐露着心事:“我是真的没想到,活了三十来年了,竟然险些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不瞒你说,我还真挺喜欢她的。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那位一向是个凶悍善妒的,这几年更是不容人。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外面给她置了个宅子,将她好吃好喝地养了起来……”

“哐——”地一声。

随着高鹤洲愤怒地在案上撂下了酒盏,陆之昀凉薄的眸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往下移了几分。

高鹤洲今日难能话多,在此之前,就同陆之昀把他同那外室的恩恩怨怨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陆之昀缄默地听着,只在高鹤洲讲话的间隙中,淡淡地插了一句:“日后同女人有关的事,你是得小心谨慎些了。”

陆之昀虽然没说什么宽慰的话,但是高鹤洲却也不需要陆之昀说些什么,他只是这样沉默地听着,对他来说便是足矣。

想来这事也是有意思,百事缠身的首辅大人竟还能抽出空子来听他讲讲情史,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高鹤洲复又持起了酒盏,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了数道震耳的雷声。

他刚要开口再同陆之昀讲讲他家的那位悍妻,却见陆之昀已然将乌纱帽戴在了头上,随即便站起了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归府了。”

高鹤洲见陆之昀冷峻的面容似在强抑着淡淡的焦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不解地问道:“英亲王这个老货好不容易死了,你也能松快松快了,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无声地睨了高鹤洲一眼,没再搭他的腔。

看着他离开时的高大背影,待又独酌了一盏醇酒后,高鹤洲自嘲一笑。

得,他是情场失意,陆之昀却是新婚燕尔。

这么急,一定是回家陪那位怕雨的柔弱美人去了。

——

沈沅依稀记得,前世京师的秋日,便总会连绵不绝地下雨。

现下这雷声已经暂歇了,只是雨势还有些滂沱。

她从云蔚轩处回来后,便坐在了漪蝶厅的圈椅处,不敢再轻举妄动。

若说原先她逢上雨日时,怕虽是怕的,却没有现在这么急切和担忧。

现在的她更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只让碧梧留在了厅内伺候着,她半阖着美目,亦用拇指不断地摩挲着腕上的银镯,心中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这场雨赶紧下完,不要再让她的孩子跟着她一同受苦。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时,纤瘦的肩头却是突地一重。

随即,心前那阵难言的悸颤和刺痛,也于倏然间,消弭不见。

沈沅缓缓地睁开了水眸,亦掀开了眼帘。

陆之昀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他垂着首,正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男人峻整的官服被雨水淋湿了大片,其上刺目的绯色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官人……”

见他淋了雨,沈沅刚要开口询问,陆之昀却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他结实的臂膀小心地担着她的腿弯,另一只臂膀则搂护着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沈沅的眼眸不禁阔起,亦仰面看向了陆之昀英俊又冷峻的面容。

许是意识到了沈沅正盯着他看,陆之昀便微微垂眸,只低声同她讲了句:“抱着你回室躺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眨了几下眼,并没有回复他。

心中却突然冉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在怀了身子后,人也明显比从前更脆弱易碎了。

陆之昀的体魄太过强壮高大,有时他躺在她的身侧,她都害怕他翻身后会压到她,再伤到她的孩子。

就连他攥她胳膊时,沈沅都有些害怕他会在无意间将她那手腕给拧断。

可今日男人那双结实虬劲的臂膀在担住她的腿弯时,沈沅的心中却突地没了那些惧怕。

反是在他的怀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被保护、甚至是被呵护的感觉。

——

康平伯府。

自沈沅成婚后,陆谌便大病了一场,卢氏命伯府的下人往朝中递了假,让他在府中好好地修养了近一月的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陆谌终于恢复了过来,也没再耽搁公事,下朝后便在通政使司将近来京师百姓的陈情进言整理了一番,他身为通政使司的参议,需要将民间的疾苦及时向上呈递。1

下朝归来后,陆谌原本想独自在书房中思忖心事,卢氏却让小厮将他唤到了身旁。

通政使司的参议是祈朝的正五品官员,故而陆谌归府时,还穿着那身绣有白鹇补子的青色官服,发上戴的,也是很显儒雅的绞织漆纱幞头。

卢氏看着儿子的样貌虽依旧是颀身秀目般的清俊,但是人明显是比一月前瘦了太多,不免还有些心疼。

陆谌进室后,问道:“母亲唤儿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卢氏坐在罗汉床处,叹了口气道:“你五婶适才差人往伯府递了张请帖,老太太想在中秋节的那日置办一场宴事,你虽然同公府分了家,但毕竟还是陆家的子孙,那日自是要去韶园参宴的。”

听到了五婶这两个字,陆谌的眉头蹙了几分,心口也下意识地泛起了难言的刺痛。

五婶?

沈沅成了他的五婶?

陆谌强抑着想要冷笑的冲动,用手捂住了心口,另一手则从紫檀小案上持起了那张宴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面书着娟秀的蝇头小字,笔迹他亦很熟悉。

这张请帖,是沈沅亲自写的。

陆谌紧紧地用指捏住了这张宴贴,冲着卢氏,颔了下首。

卢氏瞧见儿子这样,也突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不该在陆谌的面前提起沈沅的。

那日陆谌在侯府晕倒了后,卢氏便隐隐觉得,陆谌这小子的心里应该还是放不下沈家的那个嫡女身沈沅。

这才受了刺激,又是大病一场。

其实卢氏的心里也不太爽利,因为沈沅原本是要成为她儿媳的人,却没成想,她竟是成了同她一个辈的弟妹。

而且嫁的那个人还是陆家的家主,陆之昀。

如此的身份转圜,也让卢氏缓了好久才接受了现实。

不过沈沅这丫头还真有本事,寇氏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没想到她进公府才一个月,就能亲自置办宴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她还真是小瞧了沈沅了。

卢氏见陆谌的情绪看样子是平复了一些,便又探寻似地道:“儿啊,你要是心里还有疙瘩,娘便让人同你五叔说一声,中秋那日你便在伯府好好地休息,不用偏要去参宴的。”

陆谌的眸色微郁,在卢氏宽慰他后,却是沉重地摇了摇首,回道:“娘,我会去参宴的。”

若不是逢上这场宴事,陆谌是很难有机会见到沈沅的。

现在陆谌很想知道,沈沅嫁给陆之昀后,到底过得好不好?

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沅儿她根本就不喜欢他的五叔啊……

五叔大了她那么多,性情还那般的强势冷肃,而沅儿又是那么柔弱的女子。

陆谌总觉得,沈沅一定是畏惧陆之昀的,她嫁给陆之昀,也不会过得很幸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甚至他还存了个自私的想法。

如果他能在宴上看见沈沅流露了戚色,那便证明沈沅她过得并不好。

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沈沅回到自己的身边。

——

绮窗漏影,月华如绸。

沈沅近来的肚子比一月前大了些,虽说被褙子或是马面裙罩着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一旦褪下那些繁复的衣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那微隆着的小腹看着就很明显了。

但是她今日并未寻到机会去问陆之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孩子的消息透给公府的人。

陆之昀躺在她的身侧,他呼吸沉沉,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

沈沅总觉得今夜还是要下雨,这一下起雨来,若是不跟陆之昀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她定是还会犯心疾的。

她自己一个人难受不打紧,但是却不能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故而沈沅便小心地用手撑了撑床面,待坐起了身后,便屏着呼吸小心地观察了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眨了几下眼,亦觉得陆之昀的身量是真的很大,他一个人就占据了这拔步床上绝大部分的面积。

她若躺在他的身上,都能将他当成个小床来睡了。

月色幽微,男人的睡颜依旧很显冷峻严肃。

沈沅见陆之昀平躺着,衣襟半敞着,隐约可见其内紧实健硕的肌理。

他虽然是个文官,但是贲张的腹肌却同将军一样,有八块那么多。

思及此,沈沅垂了垂眼眸,还是没寻到合适的落手点。

她先小心地用指碰了碰男人的大手,想着不行就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可又觉得如果她睡实后,这种姿势容易接触不到他,她还是会被心疾给扰醒。

要不然,她还是抱着他的胳膊睡吧。

沈沅在心中落定了主意,刚要动作小心地再度躺下。

却见陆之昀便同一座连势拔起的高山似的,蓦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沅的心中一惊,忙抱着衾被往后退了数寸,防备似的,便要离开陆之昀些许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身姿挺拔的坐定后,指骨分明的大手也随意地垂在了膝处。

陆之昀十三岁那年便参了军,那时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能很快入睡。

但是陆之昀却也同寻常的武者一样,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警觉性。

适才沈沅起了身,她碰了他的手,还曾尝试着将那只纤软的玉足往他的腿上搭。

陆之昀早便被她弄得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给扰醒了。

沈沅面露了几分赧然,只软声致歉道:“妾身扰了官人休息了……”

陆之昀眸色深邃地看着夜中乌发四散的美人,低沉的嗓音还透着尚浓的睡意,无奈地问道:“沈沅,你不好好睡觉,到底想做些什么?”

第31章中秋宴

陆之昀问话的语气并不沉冷,可沈沅柔弱的芙蓉面上,还是显露了几分忸怩。

美人儿那两只柔若无骨的纤手,仍紧紧地攥着织锦衾被。

正此时,轩窗外划过的几道裂缺也倏然照亮了拔步床内,这一小隅的地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便是数道“轰隆隆”的惊雷,徒惹人心颤。

沈沅正被雷声骇得面色泛白时,陆之昀已然用臂一捞,将虚弱半坐的她小心地拥进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宽阔且温暖,沈沅被他抱住后,心也即刻安沉下来,纵是那雷声再大,只要这时的她有陆之昀陪着,就丝毫都不会再感到担忧和惧怕。

陆之昀缄默地吻了吻沈沅的额侧,亦用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柔顺如绸的乌发。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就像是在对待一件娇贵易碎的瓷器似的。

沈沅被陆之昀这样对待着,竟还从他的身上体会到了,与他本人丝毫都不沾边的,温柔二字。

思及此,沈沅亦缓缓地掀开了眼帘,看向了陆之昀。

雷声渐止,秋雨仍淅淅沥沥地落着。

察觉出了沈沅的注视后,陆之昀便将她轻轻地推开了些距离,两只宽厚的大手自是还按在她纤瘦的两个肩头上。

隔着霖霖的雨声,陆之昀低声对沈沅叮嘱道:“以后我如果比你早睡,你又害怕会下雨,就把我唤起来,不用像适才那样……”

沈沅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要是在从前,她可能还会因着会打扰到陆之昀的睡眠而感到愧疚,可现在她却是个孕妇。

陆之昀是她肚里孩子的父亲,自然也要为它的安危来考虑,这几个月的他也应当辛苦些,同她共同担着保护孩子的责任。

这般想着,沈沅柔声道:“孩子没出世前,是要辛苦官人一些了。”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既表达了对陆之昀的感谢,话里话外的,还竟是对她和陆之昀孩儿的关切。

可令沈沅费解的是,这话说完后,陆之昀英隽的眉宇却是蹙了几分。

孩子……

原来在沈沅的眼里,他是为了孩子,才这么待她的。

见陆之昀这样,沈沅又不解地问了句:“官人,是妾身又惹您不高兴了吗?”

话音刚落,陆之昀便小心地将沈沅放倒在了拔步床上,他亦很快地躺在了她的身侧,同她面对着面,也将她再度拥进了怀里。

见沈沅仍探寻似地看着他的面色,陆之昀淡声回道:“没惹我不高兴。”

沈沅浓长的羽睫翕动了数下,在雷声复又响彻时,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脑袋,面庞亦凑近了她几分,做出了想要亲吻她的态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倏然靠近,沈沅立即便将手轻轻地覆在了小腹上,做出了一副要保护胎孩的模样。

——“你别怕,我有分寸,碰不到你的肚子。”

陆之昀说着,温热微粝的掌心已经移向了沈沅的后颈,他缓而慢地摩挲着她颈上的那寸柔腻,嗓音是成熟男子独有的低醇。

听着轰隆隆的雷声,沈沅这心里头儿还是没有安沉下来,陆之昀却已经稍显强势地倾身吻住了她。

觉出了他薄唇上的微凉触感后,沈沅也赧然无助地阖上了眼睫,他的大手擒着她的后颈,另一臂也桎梏着她的腰。

沈沅还怀着身子,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

嫁给他也有一个月的时日了,沈沅也大抵摸清了陆之昀吻她时的喜好。

陆之昀喜欢先咂允一番她的下唇,他会轻轻地咬,也会细密地含弄。

待她发出软软的唔音后,便会撬开她的牙关,席卷起她那寸软小的温甜。

那不时发出的,啧啧的暧昧声响,也令沈沅的面颊愈发变烫。

夜深人静的时当,沈沅的感官也比白日更敏锐了许多,亦被他度给她的气息弄得有些迷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在未与陆之昀成婚前,沈沅每每见到他,都完全想象不到,他会以何种方式去对待自己的女人。

在她的眼中,陆之昀一直是那个冷峻深沉,高高在上的严肃权臣。

从前陆之昀一直未娶,沈沅也曾猜测过他的私生活。

她觉得,陆之昀是个公务缠身的人,对女人的欲望应该也会有一些,或许公府里还是有几个通房的。

但他在行那事时,八成也不会带着什么感情,疏解了后便会冷脸重新穿上官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肯定是不会懂得与女人温存小意的。

可成了他的妻子后,沈沅也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在私底下、在她二人共宿着的拔步床上,陆之昀竟也会如寻常的丈夫对待妻子般,会同她经常地做这种缱绻,又亲密无间的事。

这让沈沅觉得,陆之昀原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存了这种念头后,沈沅的心里,也渐渐地涌起了她难以描述的异样感受。

“真娇气。”

陆之昀松开她后,嗓音已经透了些许的哑。

沈沅又被他指责了娇气,不甚情愿地垂了垂眼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人儿的肌肤是香软且温腻的,只是被他吻了吻,眼角便能溢出潋潋的泪水。

这副纤柔无依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娇弱怜人了。

陆之昀如是想,亦再度将妻子拥进了怀里。

看着沈沅柔弱地沉阖下双眸,他的眼底,也浮了层极浅极淡的温和笑意。

——

金风荐爽,玉露生凉。

时已至中秋佳节。

沈沅入府以来,还是第一次主持宴事,中秋宴是家宴,置办的声势并不浩大。

除却府里的这些陆家子孙,府外来的人也便是陆之昭的次子陆诚,和他的妻儿姨娘们,再便是隔壁伯府的陆谌和卢氏。

沈沅办宴的主张是,既不能铺张,还得显些新意。

大人们便在临水而筑的远香堂内赏月吃席,那些年岁不大的哥儿姐儿的,还有些姨娘便被安排在了离远香堂处不远的南轩。这南轩四周都带着廊房,孩子们若嬉闹起来,也完全能施展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秋的夜晚,天气虽然泛寒,但京师的蚊虫还在奄奄一息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故而沈沅便在远香堂内的四角放置了鎏金鸭形的熏炉,里面燃着的也竟是些驱蚊的香料,那味道只会让人觉得清爽宜人,却丝毫都不刺鼻。

昨日她命人采买的几篓膏蟹也已命人蒸上了,沈沅在中秋宴的前几日,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能让她的人办事,就绝对不会让旁人插手。

妨的就是寇氏会从中作梗,弄得这场阖家团圆的宴事不甚愉快。

远香堂的檐角上,悬立着数盏八角宫灯,敞亮的堂内也是一派橘黄暖芒。

不时有众人的谈笑声传来,一派的其乐融融。

寇氏则和卢氏站在廊檐下,小声地议论起沈沅来。

沈沅今夜穿了袭绀蓝色的马面裙,繁复的云肩上还绣着玉芙蓉和莲花云锦。

她穿蓝色,总是示人一种玉骨冰肌般的出尘绝色,在中秋的月色下,仿若是那嫦娥仙子莅了凡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沈沅的气质,却又丝毫都不失那种独属于世家正妻的古典和温娴之美。

卢氏将目光从沈沅的身上收回后,便语气幽幽地同寇氏道:“唉,这一般来说,能进内阁的官员,三十多岁就算年轻的了。等能熬成阁老或是首辅,那也得四五十岁了。等以往的首辅夫人能有如沈氏这般风光的时候,也都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了。沈氏还真是有福气,公爷官途顺遂,三十三岁就成了当朝的首辅。而她的年岁也还尚轻,今年还没满双十罢?”

寇氏捻着手中的帕子,却只悻悻地回了卢氏一句:“她还真的挺有福气的。”

卢氏自然是听出了寇氏那话浸着的酸劲儿,她没再多言,暗觉如果当时寇氏能为陆之晖生下一子,那她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这般难堪。

有个女儿,都比现在没有任何子嗣要强,起码孩子的存在,是能给后宅妇人期冀和盼头的。

远香堂内。

陆谌身着一袭月白直缀,坐在席面的一角,他静默地看着沈沅关切地询问着陆诚的孕妻,颇有种物是人非的难言之苦。

前世公府置宴时,沈沅还曾坐在他的身侧,温柔地照料着他和卢氏。

那时的沈沅,还是他的妻子。

可现在……

——“谌哥儿,我说你那眼睛,怎么一直落在你五婶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人还没到,阴阳怪气的话却先飘进了堂内。

陆谌被打断了思绪,沈沅也止住了与陆诚孕妻的交谈。

卢氏听罢她这一番话,也对着寇氏的后脑勺剜了下眼睛。

得亏陆谌他五叔现在还未归府,不然她的儿子可就要遭罪了。

但是寇氏已然将话放出去了,在场的所有陆家子孙也都知道,沈沅曾经是同陆谌有过婚约的,便都将视线落在了陆谌和沈沅两个人的身上。

沈沅自是注意到了陆谌那怪异的目光,她颦了颦眉目,觉寇氏一直未能寻机搅乱她置的这场宴事,便要拿她同陆谌从前的关系来做文章。

不过她很快又将那精致描画的含烟眉舒展开来,随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对陆谌温柔一笑。

她笑起来时,颊边还泛起了一个浅浅的梨靥。

陆谌不由得有些看怔,却听沈沅关切地问道:“谌哥儿,你是不是嫌婶母照顾不周了?”

这话一落,陆谌右手的五根指头便紧紧地攥在了一处。

婶母这个自称,也让他的眉间闪过了一丝阴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故作镇静地回道:“…五婶…没让我感到不周。”

这话说的,近乎咬牙切齿。

堂内的其他人,也都收回了视线。

那二人从前即使有着婚约,也不妨碍什么,现在的沈沅,却然是陆谌的婶母。

寇氏见沈沅这么快就打破了僵局,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祖母,我回来了!”

正此时,却见头戴大帽盔,身着紫花布火钉圆领甲的陆之旸也终于归了公府。1

陆之旸的身量颀长高大,相貌英戾俊朗,惹得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指挥使大人。

蓉姐儿在陆老太太身旁意兴阑珊地拨着膏蟹,陆老太太则叹了口气,对着一众子孙埋怨道:“陛下也有许久没见到太后娘娘了,今日既是中秋佳节,你们公爷便带着陛下去了趟皇家庵堂,到现在都没回来。刚才还派人递了消息,说让我们提前开宴,还真是……”

太后陆莞原也是在陆老太太身旁养大的姑娘,可自打她带发修行后,陆老太太就再难寻到机会见到自己孙女了。

陆老太太一说这话,蓉姐儿便在身侧软声安慰了她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陆家能有今天,也全靠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他万事需以朝务为先,就连中秋佳节,都顾不上先赶回来陪长辈。

陆老太太也是个懂道理的,也没再过多地伤怀,便对沈沅道:“老五家的,你从苏州请的那几个伶人,现在安排上罢。”

沈沅恭顺地颔了颔首,即刻便让碧梧去将那两个伶人请过来,可碧梧归来时,却是满脸急色。

碧梧附耳同她嘀咕了几句话后,沈沅的面色也蓦地一僵。

随即,她便用那双泛冷的美眸淡淡地瞥了寇氏一眼。

寇氏的面上果然显露了几分得色,沈沅的心里也渐渐有了猜测。

她大意了,还是让寇氏钻了空子。

老太太今年中秋也没让沈沅置办戏台,只是想听些江南的评弹小曲,沈沅这才在十日前就去苏州专门请了伶人。

伶人既是不能如约而至,难免会扫了陆老太太的兴。

陆老太太见沈沅面色微变,便问道:“怎么了?”

沈沅赧然地将实情同陆老太太说出后,却见老人家的面上,果真显露了几分失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借此时机,自是要故意奚落沈沅一番:“弟妹,你怎么能这么不谨慎,老太太盼着这江南小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见沈沅面露难色,坐在老太太身旁的陆之旸边把玩着掌心里的几颗桂圆,边痞里痞气地扬声对沈沅道:“五嫂自幼生在扬州,吴侬软语,江淮小调…按说,五嫂也应该会唱曲啊。”

陆老太太睨了这个顽劣的孙子一眼,斥道:“不得在你五嫂的面前无礼。”

陆之旸噤住了声,面上的笑意却是未褪。

寇氏见状,也帮起了腔。

可她帮腔,自然不是想要看热闹,而是想去寻沈沅的麻烦:“是啊弟妹,你今日办事马虎,扰了老太太的兴致,甭管会唱不会唱,都别扫了大家的兴致,将功补过给大家唱一曲罢。”

蓉姐儿这时也起了兴致,小脸儿突地抬了起来,也对着沈沅央求道:“五嫂,您就唱一曲罢~”

陆之旸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勾了勾唇角,又添了句:“是啊五嫂,唱一曲罢,也让咱们的老太太高兴高兴。”

话音刚落,陆之旸却见沈沅身后的绿衣丫鬟竟是瞪了他一眼。

他眸中的笑意渐渐收敛,待淡淡地瞥了眼那丫鬟后,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沈沅的面色虽然微赧,但语气还算镇静,她同陆老太太解释道:“祖母,孙媳还算拿的出手的那首小曲,有些不太应中秋节的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被几个小辈这么一起哄,也起了兴致,便温声回道:“无妨,这几个小的这么殷切,你就随意地唱一曲罢。”

沈沅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蓉姐儿以前是习过琵琶的,却因着贪玩没有坚持下来,在沈沅同意了唱曲后,便即刻命了丫鬟将她那琵琶给沈沅抱了过来。

夜色渐浓,皓月高悬。

在沈沅拨弄着琵琶的旋轴,给它定音时,陆之旸走到了碧梧的身后,趁着她专注地盯着自己主子时,冷声问道:“你这小丫鬟,适才瞪爷做甚?”

碧梧虽然背对着陆之旸,却也通过他的嗓音辨出了他的身份,她是个不畏强权的,再说她每日都能见到陆之昀,也就没再觉得性情暴戾的陆之旸有多么可怕,便回道:“七爷,您适才这么说,不是难为我们主子吗?”

陆之旸没想到这小丫鬟非但不怕他,还埋怨了他一通。

他的眼眸微微阔起,却没在沈沅的面前犯浑,反是噙着笑意,又坐回了自己的席面处。

沈沅调完了音,也抱着琵琶坐定后,便对着陆老太太柔声道:“为了能让祖母高兴,我今夜就献丑了。”

陆谌原本还意兴阑珊,待沈沅奏起琵琶,那泠泠的清音也响彻后,他便将视线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他对沈沅的了解还是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她做了一世的夫妻,竟然都不知道,她会弹琵琶。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美人儿唱的曲目是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音腔固然绵柔甜软,却也不算特别的婉转动听,偶尔神态间也会显露几分赧然,但却能让人看出来,她在很尽力地为陆老太太表演,以搏她老人家一笑。

这样看来,陆家的五夫人在月色下唱曲,还真比伶人唱要有趣多了。

“好!”

一曲终必,陆之旸立即便大剌剌地拊掌数下,为沈沅叫起好来。

陆老太太的面上也显露了几分笑意,倒不是沈沅唱得有多好听,而是这个外表看着柔弱的美人,竟然不会怯场,说让她唱曲,也不忸怩,很是大方得体。

寇氏的面色却愈发地阴沉下来。

这个沈氏连曲子都会唱,眼波流转间也竟是些瘦马的做派,既是生在扬州,该不会是真的同瘦马交好过吧?

——

等众人复又吃起席面后,沈沅和碧梧单独择了个无人的地界,躲在了假山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捂住了心口,芙蓉面上显露了几分痛苦,亦颦着眉目呕了几下。

她一直有在吃陈院使为她特意开的药,这药能使她在白日时不会有害喜的症状,但是每每入夜后,白日那些强自被抑住的症状就会再度找上来。

而入夜后那些害喜的症状,也会比寻常孕妇会有的反应要严重许多。

碧梧为她拍着纤瘦的背部时,沈沅还在想,等陆之昀今夜归府后,她一定要同他说,她真的要瞒不住了。

陆谌见沈沅离了席,便也悄悄地跟在了主仆二人的身后,见沈沅的身体似是不舒服的样子,他不禁关切地问道:“沅…五…你没事罢?”

听到了熟悉的清润嗓音,沈沅立即便警觉了起来,她站起了身后,纵是见四下并无他人,却还是刻意地同陆谌保持着距离,淡声问道:“谌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陆谌没回复沈沅,只眸色微郁地复又问道:“你的身子很不舒服吗?”

沈沅只觉得今夜的陆谌格外的怪异,她刚要携着碧梧离开这处,不想再同陆谌有过多的纠缠,却见陆谌的面色竟是微微一变。

随即便觉,自己的腰肢也被一个结实修长的臂膀蓦地环住了。

绯色官服宽大的袖摆,拂过了她的手背,使上面的肌肤泛着痒意。

男人身上熟悉又冷冽的气息也倾洒而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席卷而至时,沈沅纵是不用看清他的长相,都知道来人到底是谁了。

陆之昀小心地圈护着沈沅,看向陆谌的那双深邃凤目却稍显冷厉,他见陆谌面色微僵,嗓音虽然平静,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陆谌,你五婶身子不舒服,是因为她有身子了。”

第32章初次交心

霎时一阵料峭的秋风陡然拂过,伴着陆之昀冷沉的声音,衣着单薄的陆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次在前门街,陆谌便当着沈沅的面,在陆之昀的面前露了怯,还让她看了笑话。

这一次陆谌自是不愿重蹈覆辙,也不想在沈沅的面前再丢了面子。

他这心里头虽然仍是顶惧怕他这五叔陆之昀的,面上却还算镇静。

眼前的这对夫妻,一个高大峻挺,气场强势迫人。

另一个则纤瘦娇弱,似是都不堪一阵秋风的摧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陆之昀与沈沅并肩站在一处,陆谌顿时觉得很是刺目,他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陆之昀他娶了沈沅为妻的事实。

等等。

五叔刚才好像同他说了句……

陆谌终于回过了神来,脑海中也充斥着“她有身子了”这五个大字。

沈沅她有身子了?

她和五叔…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陆谌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之昀时,却见他身侧的沈沅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却仍温驯乖顺地任由陆之昀锢着她纤细的腰,仍同身为丈夫的他呈着那副极为亲密的姿态。

陆之昀眼神淡漠地瞥了陆谌一眼,又道:“前几日你五婶就有害喜的症状了,只是胎未坐稳,不宜声张。等中秋过了后,明日我们也会在云蔚轩同老太太说出这件喜事。”

我们、喜事……

待陆之昀讲罢,陆谌又纠着这些于他而言很是锐利的字眼,在心中又将它们重复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声音很平静,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把刀子般,直往陆谌心口那处狠狠地戳刺。

见陆谌只愣怔在地,却不言语,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复又冷声问道;“怎么?你五婶有身子了,你不高兴?”

陆谌蹙了蹙眉,未敢再耽搁,只语气艰涩地回道:“侄儿不敢…恭喜五叔…五婶,喜得贵子……”

沈沅嫁给陆之昀后,也有两个多月了。

陆谌看沈沅的孕相也不明显,他估摸着沈沅的月份应该是一个多月,可许是因为身子柔弱,她害喜的症状也比寻常的妇人要严重许多。

假如前世沈渝没有从中作梗,他也便能同沈沅细水长流地相处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沅会不会也能怀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陆谌的头脑忽地又泛起剧痛来。

连陆之昀说让他回去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几分。

陆之昀已小心地搀着沈沅离开了假山这处,徒留陆谌稍显痛苦地站在了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微颤着右手,并用它扶住了额侧。

自数月前,他被街边的牌坊砸到了脑袋后,陆谌便发现,自己在昏睡的过程中,虽然能够回忆起前世的部分经历,但是他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却是断裂的。

他只能记起沈渝被处死之前的事情。

陆谌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宿命到底几何,到底死于何日,又是怎么死的。

在沈渝死后,他的记忆是一大片空白。

且陆谌越想努力地去回忆,脑袋就会越痛。

而这次生病后,他也躺在床上昏迷了近一月的时日。

那些前世的记忆也呈现着断裂的状态,只是这次的记忆,却险些只停驻在了沈沅和他成婚不久后的秋日。

按照同一时空来推算,前世的秋日,便也是这一世的秋日。

而他在这场大病中,又险些丧失了沈沅死前这几个月的回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陆谌感到很是费解。

头痛渐渐好转后,陆谌望着陆之昀和沈沅远去的背影,再结合着陆之昀前世手段残忍凌厉地将沈渝处死的回忆,心中也突地涌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存了这种念头后,陆谌的眉间也登时弥上了几分阴鸷。

陆之昀,他很有可能一早便看上沈沅了。

更甚的是,前世的陆之昀,明明知道沈沅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前世的他亦如今世一样,早便对他侄子的妻子,蓄谋已久。

——

散宴后,月色愈发清朗生辉。

陆蓉刚从漪蝶厅出来,却在同丫鬟回去的路上,撞见了自己性情冷肃的五兄陆之昀。

陆蓉平素很难会有同陆之昀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亦不想同这位性格深沉强势的五兄单独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正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同陆之昀多待一刻,就会折个几个月的寿。

陆蓉也不知道沈沅到底是怎样忍受这样一位丈夫的,在被陆之昀和随侍拦住了前路后,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极小地唤道:“五兄……”

陆之昀垂首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刚从你五嫂的院子里出来?”

陆蓉的杏眸里泛着惊惧,只乖乖地点了几下小脑袋。

“手里拿着什么?”

陆之昀再度问罢,陆蓉顺势垂眸看去,随后便又抬起了脑袋,如实地同他解释道;“是…是五嫂为我画的针法图鉴…还有几个…几个秋令时花的纹样……”

小姑娘的话音甫落,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便蹙了几分。

亦突地想起了这段时日,沈沅总会躲在书房里忙着些什么,入睡前,那眼眶也会因着疲惫,泛着淡淡的红,瞧着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似的。

原来她是在帮陆蓉绘花样。

思及此,陆之昀同陆蓉讲话的声音也沉了几分:“以后不许再寻你五嫂给你绘图,如果想要花样,就在京中寻别的画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蓉心中虽不甚情愿,亦觉得陆之昀也有点太霸占着她的五嫂了,可迫于男人强势凌厉的气场,她只得又老老实实地颔首回道:“妹妹知道了。”

陆蓉本以为陆之昀问了她几句话后,便能放她一马。

却没成想,他这五兄在这中秋夜里,想要问她的话也是格外的多。

只听陆之昀又问:“宴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五嫂可有被你三嫂刁难?”

陆蓉年岁尚小,自是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龃龉斗争,只面容单纯地如实回道:“五嫂从苏州请的那些伶人在路上出了状况,所以三嫂就在老太太的面前指责了她几句。后来七兄说不如就让五嫂唱首曲子,也让祖母开心开心……”

话还未说完,陆蓉肉眼可见,她五兄的面色明显沉了几分。

陆之昀掀眸看了陆蓉一眼,又问:“那你五嫂唱了没有?”

陆蓉赧然地回道:“三嫂也说五嫂该唱只曲子,她说…她说什么不要扫祖了母的兴致,然后…然后我也想听五嫂唱曲,七兄又催促了一番,五嫂便在亭下唱了首江南小曲……”

小姑娘的语气越来越低,亦觉得她五嫂唱曲这事也没什么啊?

为什么五兄的面色会这么地阴沉骇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蓉这般想着,也不敢再去仰首看陆之昀的面庞了。

陆之昀却缄默地站在原地,眸色颇深地又看了陆蓉半晌。

陆蓉是个没心眼的。

陆老七也是个顽劣不驯的,这两个人起哄都只是为了看热闹,不会是想去为难沈沅。

寇氏的父亲虽然只是太医院的一个院判,可自小也是生活在这遍地都是勋爵世家的京城里。

她怎会不知道,正妻当着家族诸人的面唱曲,实际是件挺上不来台面的事。

寇氏这是在变着法地羞辱沈沅。

沈沅固然聪颖,但生在扬州唐家的她,有时还是不甚懂得京中这些世家圈子里的讲究的。

正此时,飒飒的秋风卷起了青石板地的一枚枯叶。

陆蓉盯着那打旋儿的落叶看时,陆之昀冷沉的声音亦再度从她耳侧划过:“回你院子里去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陆之昀终于放了话,陆蓉便同逃命似的离开了沈沅的院子。

——

陆之昀甫一进室,便听见了沈沅痛苦的呕吐声。

原本沈沅的嗓音是极为绵柔细软的,可现下她这动静听上去,还掺了些许的沙哑。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便变了色,他走到拔步床边,将大手放在了沈沅纤瘦单薄的背脊,想要为孕中的妻子拍拍背,让她的痛苦纾解纾解。

沈沅觉出陆之昀归室,身体却陡然僵了几分,她慌忙地用帕子掩住了柔唇,亦动作虚弱地用纤手将男人推开了数寸,赧然道:“官人…官人您快躲开些…这痰盂里的秽物脏眼,您快躲开……”

陆之昀自是没依着沈沅的言语,修长的大手继续为她顺着背,低醇的嗓音也透了些无奈:“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将我推开?”

沈沅又被一阵突涌的呕意弄得心口一酸,复又捂着那处,无助地呕了出来。

在屋内伺候的碧梧和惠竹瞧见沈沅这样,面色都显露了几分担忧。

原本沈沅的身量就偏瘦弱,怀了身子后也不见长肉,再吐下去,这人都要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沈沅的孕吐稍有好转,也漱完了口后,便被陆之昀勒令躺在了床上。

男人并未褪下那身庄重的官服,他坐在床侧,亦用宽厚的大手握住了沈沅露在衾被外的那只纤白的玉手,似是在无声地予着妻子安慰。

沈沅水盈盈的眼眸看着身侧的男人,眸底蕴着的情愫也比寻常更添了几分柔弱。

陆之昀用指腹摩挲着美人掌背上的柔腻肌肤,低声问道:“适才在宴上,唱曲了?”

沈沅赧然地点了点头,没准备瞒着陆之昀,也将宴上她被小辈起哄,还被寇氏帮腔的经过都同陆之昀说了出来。

她唱完那曲《声声慢》后,心中便后悔极了。

可苏州的伶人未到,虽是寇氏从中作祟,但却也是她失了职。

几种因素加在一处,也使她不得不唱。

沈沅本以为陆之昀在听罢她的言语后,会冷着声音批评她一通,却没成想,男人的语气竟是很显温沉,又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因着适才就吐了一遭,所以沈沅的眼眶仍泛着红,瞧着就像刚刚哭过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几要开口讲话时,也觉出了陆之昀冷峻的眉宇间,明显是动了几分恻隐。

今夜她的官人很温柔。

他对她做的每个举动,都像是在怜爱她一样。

沈沅亦觉得自己的心海,也仿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耐着心中难以描述的微悸,话音柔柔地回道:“是官人的妻子,是国公夫人,是公府的主母……”

说到主母这话时,沈沅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因为自她进府后,这府里的下人就从来没唤过她主母,反是只称她为五夫人。

沈沅当然知道京中的勋爵世家讲究甚多,从前在扬州唐府时,外祖父还在世上,唐禹霖也会抱着三弦琴,和沈沅一起为唐老太爷唱几首曲子。

可在京中,这便是上不来台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且她在公府的辈分虽然很大,但年纪却是不大的,人也生得柔怯,再加上平素同人讲话时,还带着吴语方言,有时真的压不住大场面。

这些难以言说的委屈,沈沅也一直悄悄地放在心里。

陆之昀扶着沈沅坐了起来后,见她眼神微有闪躲,便淡声命道:“沈沅,你看着我。”

沈沅依着男人的言语,同他乌纱帽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后,便听陆之昀低声道:“从前在战场上,我三兄为了救我,险些丧过命。你入府后,我忍着寇氏,也是看在我已故兄长的面子上。让着祖母,也是因为她年迈,且她曾经也为了帮扶陆家散尽过家财,而不是因为我怕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同别的家主一样,总是存着那么多摇摆不定,左右权衡的心思。沈沅,我知道自己最该护着的人到底是谁。”

“你同寇氏斗来斗去,都不如求我一句话要来得直接,这个道理你懂吗?”

陆之昀峻挺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沈沅,她的心中亦因着男人这番颇为真诚的话而感到了震慑。

沈沅不是不懂陆之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自小父母便不在身旁,唐家的儿女很多很多,但是她们都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

便如唐文彬在她婚前所讲,纵是他有心想要对她多多地照拂,但是实践起来,却是极难的。

沈沅与寻常的小姑娘是不同的,她自小无论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想做什么事,换取的方式都不会是同大人提要求。

一是因为,她没有可去索取宠爱和疼惜的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是因为,纵是她要了,也央求了,也没有人会立即予她回应。

渐渐地,她处事的方法便成了,无论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都要自己去努力争取,要用尽心机才能换得。

可别人家的孩子,只要求一求父母,就能轻易地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而今夜,陆之昀的这番话是在同她交心。

他在说,如果以后她想要什么,是可以同身为丈夫的他索要的。

沈沅的鼻间,蓦地有些发酸。

陆之昀见她没吭声,便曲指敲了下她的眉心,又问了遍:“嗯?你懂没懂?”

待他的手离开了美人儿的白皙螓首后,却见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登时便溢满了泪水。

这副泪染轻匀的柔弱模样,自是让陆之昀的眸色一变,他无奈地又将语气放得很低,轮廓冷锐的凤目也逐着她微侧的眼眸,又问:“我力气又使重了?”

沈沅摇了摇首,觉得陆之昀这样深沉性情的人都难能同她交了次心,便把自己的顾虑也同男人如实地讲了出来:“妾身这么做,也是一直想帮官人分担些事情的…官人公务繁冗,妾身不想再让官人还被家中的琐事缠扰。”

听罢她这番柔柔的话,陆之昀也浅淡地笑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日你害喜严重,就先待在院子里休息,症状未稳定下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了。”

沈沅刚觉得男人的眼角难能浸了些温和,可转瞬的时当,陆之昀就又同她说了这么强势的话。

她自是不太想依着陆之昀的言语,就这么待在这个院子里。

沈沅刚要开口再同陆之昀争取一番,却觉自己的后颈竟是被他掌心微粝的大手蓦地给捏住了。

她会出了陆之昀这是想要将她抱在身上,赶忙便想躲进拔步床的里面。

这拔步床的内设和雕花都是女儿家会喜欢的那种,沈沅住进来后,便觉得,这应该是陆之昀特意命人给她打的。

沈沅刚看见这拔步床时,还很疑惑,因为她觉得,像陆之昀这样的人,是不会去睡这种女里女气的床的。

可纵是他给她造了个她很喜欢的拔步床,但沈沅在这一小隅的地界里,还是被男人牢牢地掌控着。

陆之昀及时地攥住了沈沅的脚腕,亦趁她柔呼出声时,将她抱在了身上,低声命道:“不许再乱动。”

沈沅也怕会伤到孩子,只得任由男人锢着她的腰,就像在抱小孩子一样地抱着她。

陆之昀的右手仍捏着沈沅的后颈,亦在她无助地阖眸时,将薄唇覆在了她白皙的颈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正不明所以时,便觉那处竟是泛起了淡淡的痛痒。

她即刻会出了陆之昀这是要对她做什么。

他在这时,也一贯是个狡猾的。

待陆之昀松开了一脸赧然的沈沅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沈沅无奈地伸指抚了抚颈部的那处,虽然她现在看不见陆之昀在那儿留的痕迹,但也清楚,就凭他刚才的力道,没个三日的功夫是消不下去的。

就算过了三日,上面也得敷层粉,才能完全将这些痕迹遮掩。

沈沅无奈地被他放倒在床后,觉得自己这几日是真得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了。

陆之昀只是同她使了这么一出小伎俩,她便得认栽了。

眼见着陆之昀即将离开床处,要去褪下官服换身衾衣,沈沅却蓦地想起了陆蓉今日同她说的一番话。

陆蓉说,她院子里的书房,是观赏韶园的最佳之地,透过那扇拱月悬窗,便颇有入胜之感。

陆蓉还说,她院子里这漪蝶厅不是一早便有的,而是三月前,陆之昀自己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上面的字,都是陆之昀亲自提写的。

蝶?

沈沅突地意识到,陆之昀命人给她备的许多绸缎和发钗,也有许多都是蝴蝶纹样的。

思及此,沈沅望着陆之昀已经站起来的高大背影,探寻似的问道:“官人,您很喜欢蝴蝶嘛?”

她见陆之昀往前走的步子微顿。

待缄默片刻后,他嗓音低醇地回道:“嗯,还算…喜欢。”

沈沅的柔唇微启了一下,却听男人似是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喜欢。”

——

三日后。

沈沅颈脖上被陆之昀弄的那些痕迹终于褪去,而陆之昀这日也恰好休沐,她现下的月份也可对外声称是刚满一月。

故而二人便准备趁着今日这时当,去趟云蔚轩,将沈沅怀孕的消息告诉给陆老太太和寇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同陆之昀并肩行着,二人刚要迈过云蔚轩的门槛,里面却突然出来了个莽撞的丫鬟,险些冲撞到了沈沅的肚子。

幸而陆之昀及时护住了她,待那丫鬟瞧清了来人竟是陆之昀和沈沅时,眸色不禁骤变。

她忙跪在了原地,嗓音微颤地认错道:“公爷…五夫人…是奴婢不长眼,还请公爷饶了奴婢这次……”

陆之昀的凤目威冷凌厉,在看向那地上跪着的丫鬟时,眸中也带了几分审视。

丫鬟正觉得自己难逃一劫时,却听陆之昀冷声问道:“你唤她什么?”

陆之昀没责问她冲撞了沈沅,而是在纠着她的称谓。

丫鬟自是有些不明所以,复又不解地看向了沈沅,又重复了一遍:“五…五夫人。”

她再唤了一遍后,亦能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也比适才更冷厉了。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该唤她什么。如果这次再唤不对,就是不懂府中的规矩。既是连规矩都不懂,那你也没必要再在府中做事了。”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那丫鬟的脑袋也立即便灵通了过来,连忙改口唤道:“主…主母…是奴婢冒犯了。”

第33章晋·江正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莽撞的丫鬟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适才还陪着陆老太太的寇氏听见了云蔚轩外的嘈杂动静,便循着声音走了过来。

瞧见了陆之昀和沈沅,还有那丫鬟的神情后,寇氏对适才发生的事也猜出了个大概。

寇氏假意关切问道:“五弟,这是怎么了?”

陆之昀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复她的问话。

寇氏面色一僵,亦不禁在心中暗忖着。

这爷们儿一在家,沈氏就有人撑腰了,她的相貌本就生得柔弱怜人,还经常会使些个心机手段,在陆之昀的面前装娇弱和无辜。

这陆老五也是个不能免俗的,他同这世间所有的男人一样,就喜欢沈氏对着他使些柔媚小意的伎俩。

寇氏这般想着,也敛去了眸底的淡淡不屑。

陆老太太这时扬声询问了句:“这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既然都来了,就进来说罢,别都在那门处站着。”

老太太发了话后,几人便依次进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和沈沅自是走在前面,寇氏紧随其后,丫鬟也一脸惊惧地站起了身,进了轩内后便换了处地界继续跪着。

待众人坐定后,云蔚轩的丫鬟也为各位主子呈上了茶水。

云蔚轩内溢满了清冽的茶香后,陆老太太见地上跪着的,是她院子里的人,便开口问道:“说罢,你这丫鬟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公爷这么生气?”

那丫鬟回话时,仍呈着跪伏的姿态,额头也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上,颤着声音回道:“是奴婢…奴婢适才莽撞,险些冲撞到了主母。”

主母这两个字从这丫鬟口里说了出来后,陆老太太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寇氏的眸色却明显一变。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既是敢改口唤沈沅主母,那必然是陆之昀属意了的。

寇氏掩饰着心中的涩意,敷着厚粉的面容上,还在佯装着笑意吟吟的模样。

她那语气上是在打趣沈沅,实际却在微讽,道:“弟妹,你也太娇气了些,你又不是件瓷器,哪儿能一碰就碎呢?”

寇氏说完这话后,却觉,一道深沉且凌厉的目光蓦地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陆之昀今日休沐,穿了身宜辩等威的深青燕服,气度沉稳淡漠地坐在圈椅处时,眉眼极其的深邃矜冷。

寇氏觉出了这道令人胆寒的目光是来自陆之昀的,亦故作镇定地,也将视线落在了对面这夫妻俩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在她嫁给陆之晖后,便发现这公府里生得最英俊的公子其实是陆家的老五,陆之昀。

只是他的威严冷肃气质,很容易会让人忽视他的长相。

就譬如现在,陆之昀在看向她时,眼神就浸着冷锐和厌恶。

寇氏亦发现,大抵在陆之昀成婚前的两个月,他的拇指上就多了个墨玉扳指。

指骨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搭在圈椅的扶手上,便给人一种位高权重的上位者气质。

陆之昀从前未入内阁时,在朝中是从言官御史做起来的,那时他的官阶没有多高,权势也远不及现在大。

但他那刚正不阿的凛然气场,也让当时的许多高品官员都会无端地对他生出畏惧之心来。

寇氏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时,陆之昀终于收回了视线,亦对陆老太太平静道:“祖母,沈氏有身子了,医师说月份刚满两个月,胎相还有些不稳。”

这沉金冷玉的声音掷地后,陆老太太苍老的面容上,登时便浮出了几分喜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坐在她身侧的陆蓉,杏眼也蓦地亮了起来,也同陆老太太一样,将视线都落在了沈沅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好、好、好,有身子了甚好,我们公府也许久都没有新生儿出世了。老五你可得照顾好你这新妇,她身子弱,不比寻常的妇人,怀着孩子总要更辛苦些。”

陆老太太细心地叮嘱着陆之昀时,因着震惊,寇氏手中持的茶盏却险些摔在了地上。

寇氏的双手微颤着,神情也即刻变得颇为复杂,再难掩饰住心中的那些嫉妒和酸涩。

沈氏竟然有身孕了?

她才进府几个月,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凭什么?

寇氏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可陆之晖却是个无法生育的男人,还那么早地就离开了人世。

陆之昀承袭了爵位后,虽然一直未娶,可她在这公府里所处的位置也是极为尴尬。

后来陆之昀娶了沈氏这个贱人,上来就要让她把中馈之权让出来,那沈氏还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凭什么?凭什么这天爷就对她这么不公平?

凭什么这所有的好处、福气,都要让那沈氏给占了?

寇氏手腕颤着,待将茶盏放回了檀木小案上后,陆老太太则不动声色地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这年岁愈大后,她也是愈来愈糊涂了。

昨夜公府的中秋宴上,她属实不该被小辈一起哄,就让沈沅唱曲。

沈沅年岁不大,性子也柔弱,让人看着就觉得好拿捏。

可她却是陆之昀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儿,如今又有了身子,陆之昀只会更宝贵着她。

陆老太太清楚,自己这个孙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还最是个护短的。更何况沈沅没犯任何的错,反是在他公务繁忙,不得闲暇时,被妯娌给了气受。

思及此,陆老太太又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赏赐了沈沅好些东西。

这一举动,并未让陆之昀冷沉的面色有任何放缓的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圈椅扶手上的横木,低沉着声音,又对老太太道:“沈氏进府也快三个月了,公府里的事宜也早便熟稔了,既如此,就该按照祖母先前所说,让三嫂将这掌管中馈的权利交还到她的手中。”

陆之昀用的,是交还二字。

他的声音尚算平静,可同陆老太太说的每一个字,都极有分量。

陆老太太知道这中馈之权,寇氏是拿不回去了,却还是故作担忧地说道:“嗯,但是沅姐儿才刚刚有孕,胎相也不稳……”

她刚要向陆之昀提出,趁着沈沅还在孕中,需要好好地养胎,不如还让寇氏先替她料理着这阖府诸务。

陆之昀却提前打断道:“公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还有资历深厚的婆子们,少说也要有个十几员。有他们帮扶着沈氏料理,就不劳三嫂费心了。”

话说到一半,陆之昀又添了一句:“等三嫂闲下来后,也去学学唱曲,等哪日公府再办宴事,也好让我们祖母开怀一下。”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讲罢,陆老太太连眨了数下的眼皮。

瞧瞧,这位睚眦必报的主,果然还在记恨着寇氏昨夜让沈沅唱曲的事。

寇氏的面色愈发难看,她瞥了眼陆老太太,却见在得知沈沅有了身子后,她对陆之昀的态度也不敌从前强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心中愈来愈不是滋味,亦悄悄地将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中。

自沈沅入府后,公府里就总有下人不时会议论着,说这三夫人到底后不后悔改嫁给了先国公陆之晖,而不是如今这位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

寇氏是唯一清楚答案的人。

那答案当然是,后悔极了。

看着陆之昀如此护着比他年岁小了一旬还要多的美貌娇妻,寇氏心中也清楚一件事。

如果陆之晖还活着,也逢上了同陆之昀一样的境遇,凭他那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性情,绝对不会像陆之昀那样强势地为妻子撑腰。

眼见着日头愈足,时辰也将至午时,寇氏一脸悻悻地离开了云蔚轩后,陆之昀也同老太太告了别,想带着沈沅先回去休息。

陆老太太却同陆之昀提起,说要同沈沅单独说一会子话。

见陆之昀面色冷肃,陆老太太无奈道:“我这老婆子只是想同她单独说几句体己话,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你都撒不开她。”

陆老太太都这么说了,沈沅也不好让陆之昀就这么拂了老太太的面子,便冲着陆之昀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陆之昀离开云蔚轩,站在院子里等沈沅时,陆老太太只在轩内留了近侍的婆子。

待沈沅坐在罗汉床地另一侧时,陆老太太便语重心长地对她叮嘱道:“老五家的,你三嫂的事情,你官人应该也同你讲了一些了。唉,她也是个命苦的,有时难免会想不通,若是做出针对你的事情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虽然现在下人也都改口唤了你主母,但为了家宅和睦,往后在你三嫂的面前,你的态度也要尽量放尊敬些。”

陆老太太的这番话,让沈沅突地想起了父亲沈弘量总喜对她道出的那套说辞。

明面上是安慰她的,实际上,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另一人的偏心。

沈弘量偏心沈渝,而陆老太太则在偏袒寇氏。

两个人说要让她忍让的那副口吻都一模一样。

也是,她才进府多久,仅凭这几个月的悉心讨好,也不可能让老太太忘记寇氏的好。

思及此,沈沅还是温顺地冲着陆老太太点了点头,嗓音温柔地回道:“嗯,孙媳都记下了。”

心中却想着,如果寇氏不再主动挑事,她也会在公府下人的面前,给她这个三嫂些尊敬和脸面。

如果寇氏还要继续惹事生非,就另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秋意渐浓,层林尽染绯红。

寇氏没了中馈之权后,终日闲待在院子里,是愈来愈闹心。

这日在公府的花园闲逛时,寇氏正好瞧见了廖哥儿。

廖哥儿站在鹅卵石铺地上,正满脸开怀地同他年岁相仿的随侍踢着毽子。

瞧见了廖哥儿后,寇氏的唇角显露了几分笑意,心中也忽地生出了一计。

便同身侧的杜婆子走到了廖哥儿的眼前,廖哥儿被人蓦地打断了玩耍,心中有些不甚情愿。

他好不容易才将这毽子踢到了第三十三下,马上就要超过原先的记录四十下了,寇氏却让他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故而廖哥儿胖乎乎的小脸,难能显露了几分反感。

就算今日寇氏没有打断他踢毽子,廖哥儿也不喜欢她和杜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哥儿隐约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这杜婆子就曾骂过他贱种。

她以为他那时还不记事,可廖哥儿却将这句贱种一直记在了心里。

廖哥儿知道自己亲娘的出身不高,后来他亲爹陆之昕也离开了人世,等他五叔将他养在身边后,这府里的下人才不敢再轻待他。

寇氏的面上浮着虚伪的笑意,待微微俯身后,便对着奶包子似的廖哥儿问道:“廖哥儿,你知道你五婶有身子了吗?”

廖哥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寇氏站起了身后,却同杜婆子故意地叹了口气,又道:“唉,你说我们廖哥儿的命也是真苦,其实若你五叔一直不娶,他早晚是要把你过继到名下的。这日后啊,你也可能会成为这公府的世子。可你五婶有了身孕后就不同了,若你五婶生的还是个儿子,那她的儿子肯定是公府世子了。”

小孩子总是容易被大人的几番话给诓骗过去的,寇氏的唇角也噙着得意的笑,反正廖哥儿才五六岁,她提前给他灌输灌输沈沅的孩子,会抢了本属于他东西的思想。

那么廖哥儿总会对沈沅腹中的孩子产生些敌意,连带着,他也会越来越不喜欢他的五婶。

寇氏正这般想着,廖哥儿却蹙起了小眉毛,亦噙着小奶音凶巴巴地对寇氏道:“三婶,你莫要诓我,我知道自己是庶子,而庶子是不能做世子的。再说我五叔一直都说,如果把我过继到他的名下,那我爹爹那一脉就没人了,所以他只是将我放在身边养着,不会将我过继的。”

杜婆子和寇氏听到这话,面色皆是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单纯懵懂的孩童,竟是能言语利索地将这么些个人情世故都说出来。

要不然说是贱种呢,这陆廖霁同他那死去的通房娘一样,都是个牙尖嘴利的。

寇氏的面色虽然悻悻,却还是觉得自己今日同廖哥儿说的这番话,会起到些作用。

小孩子吗,心里总会更容易结下疙瘩的。

——

沈沅今日一如寻常,为廖哥儿备下了他爱吃的那几样点心。

可那酥儿印、五香糕、玉灌肺和糖薄脆在八仙桌上摆满后,廖哥儿的神情却没有往日的兴奋,反是显露了几分低落。

沈沅见廖哥儿如此,便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温声问道:“廖哥儿,婶母给你在酥儿印上多洒了好些豆粉,你今日多用几块。”

廖哥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虽依着沈沅的言语夹了一筷子酥儿印,可他吃点心的模样,却可用味同嚼蜡来形容。

沈沅觉出了廖哥儿的不对劲,又问:“廖哥儿,你今日见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些不好的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哥儿最是信任沈沅,待沈沅问罢,便噙着小奶音,将寇氏今日同他那番阴阳怪气的话对着沈沅又学了一遍。

沈沅听着廖哥儿的描述,柔美的眸子也愈发转寒。

好啊,这寇氏还真是有手段,竟然对廖哥儿这个小孩子下手。

这般想着,沈沅摸廖哥儿脑袋的动作也顿了顿。

廖哥儿还以为沈沅这是生气了,忙对她解释道:“侄儿知道三婶没安好心,五婶你别…你别多想,我永远都听你的话的,廖哥儿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廖哥儿不会觊觎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的…五婶,求求您别生气了。”

沈沅见男孩的话说到最后,语气都染上了些哭腔,连忙安慰他道:“五婶没有生你的气,廖哥儿做的很好,只是廖哥儿不要听你三婶的话。”

说到这儿,沈沅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又温声道:“就算它出了世,我也会对你和他一样好的,我不会偏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廖哥儿要相信五婶。”

廖哥儿噙着乌眸里的泪,重重地点了几下头,随后赧然地小声回道:“只要五婶…能将心思分在我身上一些,我就很满足了。”

听罢这话,沈沅的眉间微有动容,亦将廖哥儿的小身子小心地拥进了怀里,无声地给予着他安慰。

她其实特别能理解廖哥儿心里一直存着的不安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哥儿同她一样,自幼父母就不在身边,所以才会比寻常的孩子要更早地懂得察言观色,会看着大人的脸色行事。

沈沅越看廖哥儿,越觉得他很像小时候的她。

不过好在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沈沅哄着廖哥儿用下了几块甜腻的点心后,男孩的脸颊上也很快就泛起了幸福且单纯的笑意。

——

泰和大殿。

小皇帝正神情专注地坐在书案前,嗓音朗朗地读着陆之昀要求他背诵的书文。

小禄子则站在一侧,为这位少年天子磨着墨。

徐祥眸色不善地看着小禄子的背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看着小禄子为皇帝磨了摊墨汁,又屏退了一侧,模样恭顺地站着。

自这个小禄子突地来到御前伺候后,皇帝待他的态度就不敌从前了。

原本小皇帝每日,都要唤上个几十遍的小祥子。

可如今,这几十遍的小祥子全都改成了小禄子。

虽然小禄子目前的品阶仍没有他高,但宫里的人一贯见风使舵,也都清楚,在万岁爷的心中,小禄子的地位正逐渐地要越过他徐祥的头上去。

思及此,徐祥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心中还未落实那个阴毒的计谋,却见小禄子的身子竟是蓦地抽搐了一下。

徐祥眸色微变时,小皇帝自是也注意到了小禄子的异样,他撂下了手中的执笔,忙问道:“小禄子,你怎么了?”

小禄子没有回复皇帝的问话,嘴角却蓦地吐出了许多的白沫,随即便“咚——”地一声,倒在了泰和殿的华贵绒毯上。

小皇帝大惊,即刻便扬声命道:“快!快去传太医!”

小禄子的身体躺在地上,仍在痛苦地抽搐着。

可任谁都看不出,他的眸底竟是浮了层淡淡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陆之昀手底下的人,被送到御前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代徐祥的位置。

陆之昀让高鹤洲将他买下时,小禄子便已经是个阉人了。

而阉人最好的出路,无外乎就是去做那御前的大太监。

虽然他一辈子都会被陆之昀控制着,但也总比做这宫里最低等的粗使太监要强上百倍。

小禄子渐渐失去了意识后,小皇帝便看向了一旁无措站着的徐祥。

他的眼眸,也渐渐弥上了一层,带着审视的怀疑。

——

是日。

陆之旸今日正好休沐,还特意来了趟沈沅的院子,为着那日中秋宴上,起哄让沈沅唱小曲的事郑重地道了番歉。

同时还央求沈沅,让她为他向陆之昀求求情。

陆之旸自小就是个不喜治学念书的,许是知道体罚对他并无效果,陆之昀便罚了他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旸每日巡逻完京师禁城,回到公府后,还要拿起八百年都没碰过的纸和笔去誊抄四书五经。

这对他而言,绝对是极大的痛苦和折磨。

待陆之旸走后,沈沅便在内室午睡了小半个时辰,等她起身后,还觉得浑身乏力酸软,很是疲惫。

她静默地躺在拔步床上,发了会子呆。

陆之昀这几日,虽然都会来她这院子里看她几眼,却一直都不肯宿在她这处。

他这么做的缘由,沈沅也是知情的。

男人总归还在壮龄,难免有些气盛,许是怕会伤到她,入夜后便会独自宿在歧松馆里。

沈沅被碧梧小心地从床上扶起后,便起了个念头。

自她嫁进公府后,还从来都没去过陆之昀的私人别馆,据说歧松馆和她的院子是连着一道长廊的,只要走上个片刻功夫,便能很快到达。

沈沅心中落定了主意后,便让碧梧和惠竹简单地帮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这整饬过后的衣发瞧着虽然素简,但却处处都藏着心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譬如沈沅特意让碧梧将她那一头乌发绾得松垮了些,那袭藕荷色的褙子上,纹样很是素简,可其上的面料摸上去,却是极为柔软的。

去歧松馆前,沈沅没让院子里的下人提前去那儿知会一声。

自她嫁给陆之昀后,就一直都没打听出来,他到底在府里养没养过通房。

如果这次去,正好能撞见些什么人,也好让身为正妻的她提前做好筹算。

这般想着,沈沅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毕竟主动地闯入陆之昀的私人禁地,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沈沅携着两个丫鬟,步态小心地穿过了长长的复廊,再穿过了一个拱月门后,便到抵了歧松馆处。

这门窗轩豁的馆室周遭,不仅种着苍绿古拙的松柏,还矗立着繁茂的大片修竹。

待秋风拂过,竹叶也微蹭着,不时地发出飒飒的瑟鸣之音,颇有旷远疏朗的意境。

江卓一早便发现沈沅已经来了这处,便进室同陆之昀通禀了一声。

时近黄昏,曦光的碎影洒满了石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这光影幻变的景象,也蓦地让沈沅生出了些许的错觉。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个梦境,亦是她的前世。

陆之昀娶了她的灵牌后,便将它放在了歧松馆中,男人在书案前处理政务时,只要抬一抬首,便能看见她的牌位。

“吱呀——”一声。

歧松馆的步步锦隔扇门被人推了开来。

沈沅仍在怔神时,陆之昀已然走到了她的眼前。

男人仪容峻整,英俊无俦,一如她梦里的模样。

沈沅的心中突地涌起了淡淡的恐慌,生怕眼下的一切,也都是她的一场幻梦。

更怕她与陆之昀的之间,又会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使她只能看着他,却不能碰触到他。

故而沈沅微颤着纤白如瓷的手,想要抬手去触碰男人冷峻的眉眼。

陆之昀见她做此失常之举,眉宇不禁微蹙,随后便迅速掌握了主导权,反将她的纤手攥入了掌心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气场依旧稍显冷厉,同沈沅说话时,语气却是罕见的温和,陆之昀低声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第34章夫人来查岗

红日渐沉,斑驳的熹光亦残存于流云之间。

沈沅身姿纤弱地站在陆之昀的面前,她穿着一袭质地柔软的荷色褙子,下身则是绉纱百褶裙,那织锦繁复的领抹上绣着典雅的素白小牡丹,它们成簇地绽着,还伴着清雅的萱草做点缀。

美人儿的那张芙蓉面瞧上去,气色要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可谓肌腻如雪,轻轻绾起的鬓发也若一团飘渺的云雾似的,那柔美的水眸上,是两弯清淡轻盈的拂烟眉。

歧松馆一旁的廊檐下,除了江卓,还站着近八名身量魁梧的侍从。

他们为了避嫌,自是都不敢抬首去看新夫人半眼。

不过沈沅只消静静地站在那处,都能让人觉得,这馆室周遭的氛感一下子就变得温和柔美了不少。

沈沅的身型仍是很显瘦弱,但是若从陆之昀的这个角度看,便能觉出她拢起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沈沅睡醒后也没过多久,身子是有些虚乏的,被男人攥入掌心中的那只手也泛着淡淡的寒凉。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陆之昀的大手却总是温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觉得她的手太过冰寒,沈沅便见,陆之昀蹙着眉头,亦垂眸看了看她的另一只手。

秋风渐起时,沈沅刚要回复男人的问话,却被陆之昀不发一言地牵进了歧松馆内。

这歧松馆占地不小,共有五间房室。

轩和馆其实都是厅堂的另种别称,歧松馆既是陆之昀平素的办公地点,其内自是有一间专门用做会客的宽敞明堂。

进了明堂后,沈沅见两把楠木交椅的中间,置着一蟠螭纹的紫檀案,上面摆着的两盏茶水还隐隐泛着余温,便猜测陆之昀在片刻功夫前,应该还见了到访公府的客人。

小皇帝年岁尚幼,大祈的整个朝务都由陆之昀把持着,如果首辅没在皇宫中,有些官员若遇事不决,自然不是会去选择面圣,而是会亲自来一趟国公府,请求面见陆之昀。

沈沅被陆之昀搀扶着,在交椅上坐定后,便悄悄地打量起歧松馆的内景来——

这歧松馆的西面,置着一落地花罩,上面的横木透雕着成林的松柏图,前面还被人立了扇隔断屏风。

沈沅便觉,西面应该是陆之昀平日在歧松馆独自宿下的暖阁,后面应当还有个湢室。

而东面则摆了个极宽极高的博古架,架上的格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石、瓷釉器皿、小型盆栽等一应摆件。

沈沅透过博古架的空隙望去,能隐隐瞧出,这后面便是陆之昀的书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没戴乌纱帽,身上还是那袭凛然肃正的官服,待他在另一侧的交椅坐定后,也自是将妻子的那些小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他淡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突然过来?”

男人低沉的话音甫落,沈沅亦故作镇定地将视线从那博古架上收回,柔声回道:“官人,您这几日总是不回妾身的院子里睡,妾身晚上有些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沈沅这番话,是在故意地同陆之昀撒了下娇。

可她说的也确实都是实话,京师的秋季雨日甚多,她想让陆之昀陪着她的缘由,也不是因为她真的胆小怕黑,离不开男人,而是会怕雷雨扰得她和孩子无法安睡。

这阵子的雨虽然下得不敌从前勤了,如果真的有降雨的迹象,陆之昀也会提前回来陪着她睡,但是沈沅的心中还是不甚踏实。

黄昏的余晖穿透了菱格窗,也倾泻在了陆之昀的身上,男人面庞英俊,深邃的凤目难能显露了几分温和。

听着沈沅柔柔的话音,陆之昀低声回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院子用晚食,今夜我会宿在你那处。”

沈沅瞧着,陆之昀还是想将她赶走,虽说他现在的态度还算有耐心,但是沈沅却怕,她如果真的还要在这儿多留一会儿,陆之昀会生气。

故而她掩饰着眉间的低落,边温顺地点了点头,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却仍在往这明堂的两侧不时地瞟着。

陆之昀见她如此,英隽的眉宇轻蹙后,又很快舒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碧梧小心地搀起沈沅的时当,陆之昀亦哑声笑了一下。

随即便走到了主仆二人的身前,待从碧梧的手中夺回了沈沅后,便对碧梧命道:“你先回院子,为你家主子备好晚食,半个时辰后,我会同夫人一起回去用。”

碧梧应了声是。

沈沅听出了陆之昀这是同意了她留在歧松馆,唇角也往上翘了几分。

待碧梧退下后,陆之昀便引着沈沅先去看了看西侧的暖阁和湢室,又带着她穿过了博古架,去看了他的书房,和书房后身那间小小的耳室。

沈沅见,这耳室里只站了个正在烹茶的小厮。

那小厮瞧见她后,面色明显一惊,随后便立即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她半眼。

沈沅心中悬着的石头子暂时落了地。

原来陆之昀还真没在这歧松馆里藏女人,不过她现在还有些好奇,那条通往皇宫的密道到底在哪儿,沈沅猜测这条密道应该不在馆室里,而是在歧松馆外的院落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来歧松馆,是想来查我的岗?想看看里面藏没藏女人,对吗?”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沈沅纤柔的面容却是蓦地一僵。

她没想到陆之昀这么快就看穿了她藏的那些小心思,眼神也闪躲了下,刚要寻个借口同男人遮掩过去。

却听陆之昀又道:“这耳室里轮值的,除了几名办事得力的小厮,江氏兄弟如果得空,偶尔也会在这伺候。至于平日的衣食起居,你没嫁进来之前,我是不喜欢假手于人的。”

男人的嗓音低醇,很有磁性。

这话意同她讲的,也是不能再明白了。

陆之昀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虽然她还在孕中,他却也没在自己的私人别馆里豢着通房美妾。

沈沅浓长的羽睫颤了几下。

他这番话坦坦荡荡地同她说了出来后,她适才做的这些举动,反倒是更显得尽显醋意,和不容人了。

可沈沅却发现,陆之昀并未因她贸然地要来查他的岗而做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今夜的心情,明显是很不错的。

大祈境内,有六十余个藩国。

近来燕国有流寇生乱起义,燕国的藩司往京师递了折子,来向陆之昀请求对应之策,同时也想再让朝廷调些兵员。

陆之昀要在写完公文后,再陪着她一起回院子里,沈沅今日突然造访他的别馆,还被男人看穿了心思,便想着找个方式弥补回来。

小厮来书案前要给陆之昀磨墨时,沈沅便主动接过了墨条,要为陆之昀亲自磨墨。

听见了沈沅和小厮低声交谈的声音,陆之昀只掀眸看了二人一眼。

烛火微摇。

沈沅在为陆之昀磨墨时,也会不时地看他几眼。

亦觉得无论是他握笔的姿势,还是那副冷肃的神态,都尽显着权臣的深沉和高鹜。

陆之昀处理公务时,很是专注,连一眼都不会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便衬他提笔沾墨的时当,用纤手故意地将自己散在耳侧的那缕鬓发撩至了耳后。

只有这时,陆之昀才有可能会用余光瞥她一眼。

待她故作柔怯地垂下了眼睫后,见陆之昀果然曲指敲了两下书案。

待那沉沉的笃笃两声掷地后,陆之昀低声命道:“过来。”

沈沅耐着唇边渐冉的笑意,神情温顺地走到了男人的身旁。

蓁蓁说的果然没有错,她曾说过,像陆之昀这种外表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最会喜欢女子无意间撩发的举动,也喜欢看女子纤长优美的颈线。

见孕中的小妻子温柔地站在了太师椅旁,陆之昀便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想要将她的柔荑攥入掌心把玩把玩。

沈沅却在陆之昀即将要碰触到她的手背时,故意地躲了一下。

陆之昀自是没料到会有这出,待掀开眼帘看向她时,却见沈沅竟是委屈兮兮地,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

他无奈地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低垂着眼睫,软声回道;“官人最近总是不来妾身那处睡,是不是妾身让您哪处不开怀了?”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

他没想到,原来沈沅也是个磨人的。

便淡声反问道:“那你觉得,是哪处让我不开怀了?”

沈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还真没想到陆之昀竟然会反问回来,他也确实没寻常的男子好糊弄。

沈沅摇了摇首,故作赧然地回道:“妾身不知。”

话音刚落,陆之昀在趁沈沅垂眸不查时,长臂一揽,便将她抱在了身上。

他的动作看似有些粗鲁,却很有分寸,也小心地护住了沈沅的肚子,丝毫都不会伤到她。

等沈沅坐在了他修长的双腿上后,仍觉惊魂未定,男人的大手却已经覆在了她微拢的肚子上,待惩罚似的亲了她一下后,又低声道:“到底是哪处让我最不开怀,你难道不清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被他这句低哑的话灼得面颊一烫。

而陆之昀掌心微粝的大手并没有隔着褙子的那层面料,反是探进了里面。

待它停驻在了她的肋骨时,沈沅便有些急了,忙唤道:“官人~”

沈沅发现,陆之昀在同她亲近时,都会很照顾她的感受,只要她不想,男人就绝对不会由着性子肆意地深入。

果然,在她这声略显娇柔的话音落地后,陆之昀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的气息显了几分粗沉,待为沈沅拢好了衣物后,便抬声对馆外命道道:“江卓,把这公文寄走。”

江卓即刻应了声是。

趁江卓还未进室的时当,沈沅被男人重新放在了地上。

其实沈沅能明显觉出,纵是她适才故意不让陆之昀碰她的手,他还假意地蹙了蹙眉头,但是这种欲迎还拒的手段对于陆之昀来说,是极为受用的。

反正蓁蓁还说过,有的男人外表很是沉闷严肃,内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也不知道陆之昀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便在江卓即将推门入室前,以极小的声音在陆之昀的耳侧嘀咕了一句:“官人,您是真的好坏。”

这话一落,陆之昀便以极快的速度再度攥住了她的手,没给沈沅往后躲的机会。

等江卓入室时,瞧见陆之昀和沈沅的这副模样,稀奇归稀奇,脑袋却都不敢往上抬个半下。

江卓走后,陆之昀才松开了沈沅的手。

沈沅如获大赦时,陆之昀又缄默着,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就当沈沅以为她适才的这句话,可能还是说的有些过了,陆之昀应该是不吃这一套的时,却听他淡声反问了句:“是吗?”

看着男人那幽沉的目光,沈沅抿了抿柔唇,心中暗感不妙。

她总觉得入夜后,陆之昀会因着她适才的那句话,真的对她“坏”上一次。

——

永安侯府,荷香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弘量今日恰好休沐,身为帝师的陆之昀则在皇宫教小皇帝课业。

沈沅挺着已经拢起一些的小腹,同碧梧在荷香堂处坐了良久,才看见了沈弘量进室的身影。

虽然行动有些不便,沈沅还是小心地起身,在父亲沈弘量的面前也尽了应尽的礼仪。

沈弘量对她淡淡地颔了下首,却没向沈沅询问半句,她腹中胎儿的情况。

待父女二人渐次落座后,沈弘量便直入了话题,语重心长地道:“沅姐儿,你虽然嫁到了公府,可你仰仗的母族毕竟还是永安侯府。这家族啊,最是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话听到这处,沈沅的含烟眉微微地颦了几分,也大抵猜出了沈弘量今日突地将她唤回来,到底是存了什么意图。

“你妹妹渝姐儿,跟你本来就是亲上加亲,现在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那康平伯自从脑袋被牌坊砸了后,就同变了个人似的,唉,把我们渝姐儿给耽搁了。你身为长姐,还是高嫁,夫君既是陆谌的五叔,就帮着渝姐儿求求情,让你们公爷赶紧催一催陆谌,好让他同渝姐儿的婚事定下来。”

沈沅听完沈弘量这番话,心也霎时凉透了。

她是沈家的长女,家中没有比她年岁还要大的小辈了,如果她是沈弘量,得知自己即将会有一个外孙,心中自是百般的高兴。

沈弘量却对她的孕事问都不问一句,开口闭口的,都是渝姐儿、渝姐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她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回沈家了。

思及此,沈沅捻了捻手中的帕子,神情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柔声回道:“女儿记下了。”

话虽这么说着,沈沅心中却如明镜似的。

这个情,她是绝对不会为沈渝来求的,抛开她同沈渝陆谌这对男女的恩怨过往不提,这个口,也不该她来开。

更何况她还没那么大度,不可能为一个前世害死过她的人做嫁衣。

嘴上先应下沈弘量的无理要求,也是怕会与沈弘量在荷香堂里起冲突,再动了胎气。

等沈沅离开了永安侯府后,国公府的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侯府的西侧门处。

寇氏进了府门后,便瞧见了身为她表妹的刘氏已经在影壁处迎着她了。

寇氏和刘氏这对表姐妹,都嫁给了勋爵世家,在族里都算是很有体面的女眷。

原本这两个人幼时也经常攀比,互相嫉妒,可大了后,也都知道纵是有些龃龉,但是身为一家人却应当互相照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二人寒暄了几句后,刘氏便叹了口气,埋怨沈沅道:“唉,你说这沅姐儿,自己嫁了个好夫婿,却一点都不想着帮帮家里。这为渝姐儿求门婚事,不就是同首辅提一嘴的事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那沅姐儿都不肯为渝姐儿做。”

寇氏的语气还算平静,回道:“毕竟不是在京师养大的,跟家中几个姐妹的感情,还是不算热络。不过我倒是不担心那渝姐儿,反倒是一直惦念着我们涵姐儿。她…不是一直都倾慕着镇国公吗?她长姐嫁给他后,涵姐儿的心情怎么样?”

其实寇氏也不喜欢沈涵和沈渝这两个侯府的小姐,先前还因着刘氏偏要让她在韶园宴上,给沈家的这个庶女加个席位的事,同杜婆子抱怨过。

她不喜欢沈渝这个庶女总是不懂规矩,事事都要越到嫡出子女的头上来。

更不喜欢沈涵眼高于顶,小小的年纪就盯上了这大祈最有权势的男人,陆之昀。

后来有了沈沅的这层关系,寇氏才有了想跟刘氏和沈涵更近一步相处的心思。

刘氏倒是没同寇氏说实话,纵是沈涵因着记恨沈沅日日吃不下饭,人都瘦了许多,她还是同寇氏回了句:“我们涵姐儿好着呢,不过这沅姐儿怎么这么快就有身孕了,就她那身子骨,可怎么生啊?”

得知了沈沅有孕的消息后,沈涵便在院子里哭闹了一整日。

好在刘氏劝了自己的闺女一番,也同她厘清了这其中的各种利弊。

沈沅有孕,对沈涵来说不是件坏事,反倒是件好事,甚至是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妇人生产,都要从鬼门关处走一遭,沈沅还是个身体弱的。

若她真的难产,肚里怀的还是个男孩,那国公府的人八成就会保小不保大。

就算陆之昀疼惜她,沈沅初为人母,估计也是个疼惜孩子的,她有极大的概率会选择牺牲自己,去换自己孩子的一条性命。

如果沈沅难产而亡,那国公府的世子就成了无母的可怜孩子,陆之昀如果真的疼惜儿子,也会为了小世子再娶个填房。

而这个填房的最佳人选,自然就是身为他亲姨母的沈涵了。

也只有他的亲姨母,才会掏心掏肺地对待沈沅留下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涵进了国公府后,还能白得一儿子。

这样天大的好事,上哪儿求去?

寇氏和刘氏走了片刻功夫后,便到抵了刘氏院子里的玲珑轩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姐妹二人坐定后,寇氏便将这几月在沈沅那儿受的委屈都同刘氏倾诉了一遍。

刘氏安慰着表姐,又叹了口气道:“这沅姐儿就是个善妒的,上次我好心给她赐了个通房,人家还不领情呢,没要。不过跟到国公府的那几个侯府丫鬟里,有个叫阿蘅的,模样还不错。只是凭我那继女的性情,应该是不会让她近侍的。表姐你回去后,也可以多关照关照这个阿蘅。沅姐儿她啊,也早晚要想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人用起来,还是最舒心的……”

“……这镇国公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沅姐儿能早些想清楚,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寇氏听着刘氏的话,边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边颔了颔首。

——

入夜后。

沈沅身子虚乏地躺在拔步床上,见陆之昀也更换好了寝衣,山一样峻挺的身子也慢慢地躺了下去,还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她自是没同陆之昀提起沈渝的事,也当然不会为沈渝求情,让陆之昀逼陆谌娶她。

上次刘氏要往她房里塞通房的事,她便没同陆之昀提过半个字。

沈沅母家的那些污糟事,她是真的不想让百事缠身的陆之昀知晓。

想起了陆谌对她越来越奇怪的态度,沈沅近来也一直在怀疑,许是因为她和沈渝的相貌有几番相近,在她重生后,又对陆谌的态度很是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种原因下,陆谌好像是将对沈渝的感情,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让沈沅觉得很恶心。

她已经不再害喜了,可一想到这件事,她都有些想要作呕。

陆谌是因为她和沈渝长得像,才要娶她为妻的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

见陆之昀并没有立即睡下,反是看向了正颦着眉目的她,沈沅也动作小心地凑近了他几分。

沈沅将下巴抵在了男人的肩处,纤手也轻轻地握住了他虬劲结实的臂膀,丝毫也未察觉出,随着与陆之昀相处的时间愈久,她会下意识地同男人做些很亲昵的举动。

陆之昀像抚猫般,摸了摸沈沅柔软的发顶,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沅垂了垂眸,还是将心中一直憋着的话同她觉得可靠的丈夫问了出来:“官人您说,我真的跟沈渝长得很像吗?”

陆之昀听到了沈渝二字,眉宇立即便蹙了几分。

“你说的是曾经同陆谌有过婚约的那个庶女?”

沈沅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立即回道:“不像。”

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沈沅的心跳漏了几拍。

待陆之昀将大手从沈沅柔软的发上移下后,又嗓音低低地添了一句:“她没有你生得好看。”

“一半都没有。”

第35章坏叔叔精修

京师北郊,中军大营。

乔浦身着金漆山文甲,头戴祥云兜鍪,腰佩鹘尾笏头带,气度英武骁勇,举手投足间,尽显着武将世家出身的威严气质。

他正同陆之昀并肩行着,二人边巡查着营防,边聊起了近来燕国藩地的祸乱。

大抵是在四个月前,乔浦便发现,陆之昀就已经开始着手整肃京师这七十二卫的兵员了。

大祈的每卫军队有五千六百余名的兵员,所以拱卫京师的兵员人数少说也要有四十万。

在这几月中,陆之昀不仅重振了军风,使军中的规纪更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从这七十二卫里选拔出了近一万名的精锐兵士,有意打造一支势比虎狼的骑兵军团,这其中还有曾归降于大祈的三千鞑鞑人。

而这群最悍勇,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的兵士,皆都统归于神枢营所管。

如今二人都已成家立业,陆之昀早年一直未婚,现在竟也是个有妻有儿的人了,乔浦感慨着光阴嬗变,也回想起了二人少时的往事。

陆之昀虽然是大祈的砥柱重臣,却与大祁以往的首辅并不相同,他不会只拘泥在朝堂上纵横捭阖。

纵是让他现在就立即换上戎装,无论是上战场也好,还是做为主帅,指挥整个大军也罢,他的能力都不会亚于大祈的任何一名出色将领。

乔浦想起,在陆之昀刚刚加冠时,因着年少意气,也为了同性情骄亢的高鹤洲较劲,便去参加了科考。

乔浦他本以为,在科考中能压上高鹤洲一头,陆之昀就能满足了。

哪儿成想,这条弃武从文,入朝为官的路,陆之昀却一直走到了现在。

乔浦依稀记得,陆之昀同母所出的弟弟陆之昕自幼便体弱多病,而陆之昀又是个性情沉闷的,他自小就不爱说话,脸上更是极少能见到笑意。

陆之昀的母亲乔氏不擅于处理内宅间的各种妯娌关系,那段时日经常就会带着陆之昀归宁回乔府小住个几日。

也便是那段时日,乔浦同陆之昀相处的时间也一下子便多了起来,虽然他比陆之昀大了五岁,但是陆之昀却一点都不像是他的表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气质自小就是这么副深沉老成的模样,有时二人站在一处,抛开相貌不提,陆之昀倒像是年岁比他还要大的兄长。

父亲乔绍还在世时,便最喜欢让乔浦和陆之昀站在堂下,大声地诵出岳飞的那首《满江红》。

实际上,镇国将军乔绍大字都不识几个,却独独能将这首《满江红》倒背如流。

少时的那些往事仍历历在目。

乔浦和陆之昀那时也都对前朝的那场靖康之祸颇为不齿,亦都认为,就算兵临城下,君主也应当有气节,万不该让宫妃帝姬去抵银两,任由金人折辱官眷和贵女。

陆之昀自小就比常人聪颖,乔浦知道镇国公府请的先生是位鸿学大儒,却总会在外大肆称赞陆家五公子的聪明才智。

而乔绍一旦得空,也会亲自教他和陆之昀一些简单的拳法。

乔浦自诩,自己的领悟能力是比同龄人要好的,可同一点就透的陆之昀比起来,他还是显得相形见绌了。

乔绍只需教陆之昀一遍,他便能立即学会,真可谓是个罕见的武学奇才。

两个人相处至今,与其说是有着血脉连接的表亲,倒不如说是情谊深厚的友人。

好在陆之昀虽为文官,却是位高权重的当朝首辅,他可时常出入军营,二人在官场上也能经常有个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浦的思绪渐止于此。

见身侧的陆之昀身量高大峻挺,也是军营中唯一没穿戎装的人,可周身散着的凌厉气场却依旧不容小觑。

那袭华贵威严的蟒服上,被钩织了一针又一针的绵密金线,烈日下,形态狞厉的坐蟒也在泛着熠熠的辉芒,让人不敢逼视。

萧瑟的秋风,将赤红的旌旗吹拂得猎猎作响。

乔浦这时对陆之昀道:“神枢营有个小子叫李镇,一月前刚被提拔为千户长,营中的校尉一职也是空缺已久,我看他资质还不错,一会将他唤过来,让你也看看。”

陆之昀却觑目看向了前面不远处的练武场,问道:“那个人,便是李镇罢?”

乔浦循着陆之昀的视线看去,见李镇果然在那儿,他的身形不算魁梧,却很是精壮,最擅长的便是突袭作战。

眼见着他在武场上撂倒了一个又一个的下属,乔浦便命身后的随侍将李镇唤到了陆之昀的眼前。

李镇走到乔浦和陆之昀身前后,便对着二人恭敬地行了军礼。

“属下见过首辅大人、乔都尉。”

陆之昀的身上浸着文人独有的松沉木香,身量生得倒是高大峻挺,并没有李镇印象中,那些文官腐儒常会有的清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镇并不清楚当朝首辅的往事,只觉得他是个善弄权术,手段狠辣的文官,但在陆之昀的面前,他的态度还算尊敬。

陆之昀淡声问他:“你的搏击之术练的不错,骑射功夫怎么样?”

李镇仍持着双手抱拳的姿势,语气自信地回道:“属下口说无据,前面便是靶场,首辅大人可唤兵士寻些箭弩过来,也可亲眼考察考察,属下的骑射功夫到底如何。”

这副口吻,充斥着年轻人的气盛,和好大喜功。

江卓站在陆之昀的身后,知道他的主子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浮躁之人。

可陆之昀待李镇的态度,却并无不耐。

陆之昀和乔浦接受了李镇的提议后,众人便到抵了靶场处。

李镇接过了兵士手中的弓弩后,便对着前方的靶子连发了数弩。

“嗖嗖嗖——”,数声过后。

那一篓子的羽箭皆被李镇连弩射出,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羽箭几乎都正中了靶心。

周遭围观的兵士不禁为李镇连连叫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浦观察着陆之昀的面色,却见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如平日般冷肃深沉。

也是,李镇的骑射功夫虽然不错,可在陆之昀的面前,便可以说是花拳绣腿了。

等李镇回了自己的列阵后,乔浦便问道:“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陆之昀没立即回复乔浦的问话,而是伸出了右手,宽大的绯色衣袖随之顿展。

江卓会出了主子的心意,即刻便让兵士将箭弩递给了陆之昀。

陆之昀将箭弩接过后,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正好起着控弦的作用,男人射箭时,并没有刻意地摆出严正的姿态,可浑身浸着的,依旧是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淡淡傲睨。

待陆之昀朝着靶心的方向随意地射出了一箭后,方才低声回道:“年岁还小,还需再历练历练。”

乔浦看了眼陆之昀适才所射的,那正中靶心的箭羽,随后便颔了颔首,回道:“嗯,这校尉的人选,容我再考察考察。”

等陆之昀和乔浦离开了靶场后,兵士便开始收拾归置起箭靶之旁散落的箭羽来。

其中一个兵士刚想将陆之昀适才射中的那枚箭羽从箭靶中拔出来,可纵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却都未能成功。

兵士正有些不明所以,便绕到了这箭靶的身后,想要探查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看清了这箭靶之后的景象时,眼眸不禁一阔。

首辅适才只是随意地射了下箭,看样子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他明明摆出的,是那样一副不甚经心的淡漠姿态。

谁能想到,他这一箭,竟是将这靶心给射穿了!

他曾经听说过,前朝曾有个神射手,能将五件厚迭在一处的铠甲一箭射穿。

原本他是不信这种传闻的,可今日瞧见了这被遽然穿透的靶心后,方才觉得,前朝的那些轶闻,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

轮音辘辘,马车驶离了镇国公府,到抵了午门处。

江卓将车帷掀开后,见陆之昀沉阖着眼眸,神情亦是稍显阴鸷,若要换个人,都会觉得他定是在浅寐。

但江卓跟了陆之昀多年,很是清楚他平日的习惯,知他不会在马车中休憩,便恭敬地道:“大人…按您的命令,那个千户李镇,已经被悄悄处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军营的人只知,是神机营的火器不小心走了火,而李镇在指挥兵士搬运火器的途中,亦因此而身负重伤,还被炸断了一条腿。

这李镇昨日还活得好好的,但在今日就成了一具残尸,军中的一些兵士自是倍感唏嘘。

而实情却是,陆之昀昨日从军营归府后,便派人做了手脚,誓要除掉李镇这个风头正盛的千户长。

虽说这李镇的性情是有些刚愎自用,但是江卓还是猜不透,陆之昀偏要杀他这个小小武将的真实缘由。

陆之昀这时终于掀开了眼帘,声音微沉地对江卓命道:“人虽然死了,但也算是牺牲在了军营里,将他下葬后,再寻到他的家人,往后十年,李家的税赋都不用向朝廷交了。”

江卓恭敬地应了声是。

陆之昀下了马车后,并没有立即穿过午门,走进皇宫。

男人静伫在原地,却微微地仰首,看了看那被日光笼罩,森严巍峨的燕翅楼。

前世鞑靼犯境,乔浦率军出征,那场平乱的战役本可以打得不那么艰辛,却都毁在了李镇这个人的身上。

他却然是个不错的将才,在祈军到抵了鞑靼部落的边境时,李镇为了争立头功,主动向乔浦请求先率两千轻骑突袭。

他的这一举动,明显是想要仿效当年的霍去病,以轻骑突袭的方式来征讨逐水草而居的匈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李镇的武艺和才干,自是远不及骁勇善战的冠军侯霍去病,最后还落得个要让乔浦率军支援的落魄局面。

乔浦在那场战役中,不幸被鞑靼的大将用利刃斩断了左臂,大祈的军队亦因此军心涣散,元气大伤。

而朝中,除乔浦外军功赫赫的大将都在南境平叛,为稳军心,陆之昀只得亲自率军,去北境支援乔浦和李镇。

如果前世,他没有去北境,而是留在了京中,随时都注意着康平伯府的动向,沈沅就不会遭受沈渝的陷害。

也不会被卢氏肆意地欺辱到头上,在雨中罚跪了三日。

他只是迟回了几日。

只是迟回了几日,沈沅便去世了。

陆之昀去北境前便下定了决心,此番回京,他一定要采取一些措施,且他已经在心中筹算好了一切。

他会先设计让沈沅和陆谌和离,至于自己的名声,他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若他真的明目张胆地做出了强占陆谌妻子的事,朝中也没有言官敢去皇帝那儿进言,无外乎便是,他在民间和京中其余世家的口中,会落得个作风不正、色令智昏的风评。

假如沈沅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也提前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绍幼女去世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对外传过,他让户部的官员动些手脚,便可让沈沅的户籍便成乔家女的户籍,到时她便能以他表妹身份嫁给他。

如果沈沅一直都无法接受他,他也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等。

只是陆之昀再也忍受不了沈沅还在做别人的妻子,更何况陆谌对她一点都不好,她在伯府活得也很辛苦。

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这计划的第一步,便在公府的下人口中,得知了沈沅的死讯。

都说他只手遮天,权倾朝野,所有人都把他形容的无所不能。

可笑的是,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能护住。

午时的日光愈发打头。

陆之昀的面庞英俊矜然,只是他将视线从燕翅楼的牌匾上收回后,威冷的凤目却仍在微微地觑着。

他终于进了午门,大片黯淡的阴影亦将他笼罩。

陆之昀眼角眉梢浸着的冷锐,终于消弭了些许。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镇国公府,云蔚轩。

初冬将至,京师近来也不怎么下雨了,天气虽然有些寒冷,但在白日却是天朗气清,经常放晴的。

故而沈沅的身子也转好了许多,其实只要不下雨,她的身子就和正常人一样,没什么毛病,也是很康健的。

只是一旦下起电嗔雷鸣的大雨,纵是有那金刚经的镯子镇着,她的魂魄还是会在身体里胡乱地冲撞,同时还伴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心疾。

每次下雨,如果她没能及时地同陆之昀接触,身体都要缓个几日才能完全地恢复过来。

如今,沈沅胎儿的真实月份是四个月,对外宣称的却是三个月,平素她有意穿着宽大的衣服,再加上怀孕后,她也没怎么变胖,旁人纵是凑近了瞧,也看不出她的身子实际已经有四个月了。

这日沈沅到云蔚轩处给老太太请安,寇氏一如既往地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神情恭顺地同老太太聊叙着家常。

寇氏近来消停了不少,沈沅这几日在公府走动时,偶尔也能同她打个照面,纵然寇氏看她的神情明显带着愠怒,沈沅在下人的面前还是给了她尊重,会唤她一声三嫂。

陆老太太瞧着沈沅的体态还是过于瘦弱,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也一点都没变圆润,精巧的下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偶尔露出的那截手腕,细得仿若一掐就要断。

陆老太太不禁关切地嘱咐道:“你这身子啊,还得再寻医师看看,如果食补还是胖不起来,那便让他再给你开几方增肥的药试一试。”

沈沅温顺地点了点头,回道:“嗯,多谢祖母关切,孙媳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将刚剥好的松子尽数放进了瓷盘里,待将其推到了陆老太太的面前后,便开口道:“祖母,说来我父亲还在太医院任院判一职,他之前也是伺候过宫里好几位有孕的高位妃嫔的,我自小也跟父亲修习了不少的医术,最擅长诊治的,也是妇人的那些疾病。今日弟妹正好在此,不如就让我给她把把脉,先让我给她瞧瞧身子吧。”

这话一落,沈沅和碧梧的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陆老太太却赞许似的点了点头,寇氏近来虽日日都来这云蔚轩处伺候着,却再没像从前似的总在她的面前数落着沈沅的不是。

陆老太太便以为,寇氏这是终于想明白了,而她要为沈沅诊脉,也是想同这位当家主母缓和缓和关系。

寇氏佯装温和,询问道:“弟妹,这有些话啊,男医师通常不太方便同我们妇人来说。你也别害臊,先让我帮你看一看,也好让自己的心里提前有个数。”

沈沅的面上飞速地闪过一抹慌乱,复又很快地将其敛去,生怕寇氏会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随即便对碧梧微微地横了横眼目,幸而碧梧今日还算机灵,立即便会出了主子的心思。

碧梧的手中恰好持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便趁笑意吟吟的寇氏即将就要走到沈沅的身前时,将那茶盏状似不小心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

釉瓷茶盏应声坠地,水花亦飞溅到了沈沅的裙面和裙摆上,将那处濡湿了大片。

轩内的主子下人们皆是一惊,沈沅那张柔美的芙蓉面也明显是受了惊吓,她捂着隆起的小腹,亦突地从圈椅处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见碧梧竟是失手打碎了茶盏,便沉声斥道:“你这个不中用的丫鬟,你主子都有身子了,行事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碧梧立即便跪在了地上,边怦怦怦地磕着头,边向老太太连连认错。

寇氏的眉间登时闪过了一丝不豫,亦眸带审视地看向了沈沅。

沈沅却抓紧了时机,对着老太太软声致歉道:“祖母,孙媳的衣服被弄湿了,我怕再不赶紧换一身,会着凉。孙媳便先回去了,还望祖母见谅。”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又摆了摆手,示意着让沈沅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寇氏看着沈沅故作镇定的面容,心中也渐渐有了猜想。

这丫头一直躲着她,不让她去摸她的脉,肯定是有原因的。

八成她对外宣称的月份就是不对的。

她就说,陆之昀年过三十一直未娶,怎会突然转了性子,偏要娶一个比他小了这么多岁的沈家女?

那沈家女也真是有本事,为了攀高枝,竟然敢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的丑事来。

她还以为陆之昀是有多喜欢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因为喜欢沈沅,才想娶的她。

——

入睡前。

沈沅想将寇氏险些就摸到了她脉搏的这件事同陆之昀说一说,却觉男人今夜归府后,面色一直有些泛阴。

他的长相本就偏冷,心情再一不好,周身都散着那种生人勿进的凌厉气场。

这态势,惹得沈沅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沈沅犹豫了多番,还是准备择在陆之昀心情好的时候,再将寇氏的事同他提一提,自己则安分地阖上了眼眸,边尝试着入睡,边思忖着让寇氏近不了她身的法子。

耳畔却突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沅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却见陆之昀从拔步床上坐了起来,他随意在自己宽阔的肩上披了件外氅,随后便趿上了鞋履,不发一言地便要离开她的闺房。

她前日其实就发现了,陆之昀嘴上答应着说会陪着她一起睡,可等她睡着了后,男人便会悄无声息地偷偷溜掉。

而今夜,陆之昀应是以为她已经睡下了,便又要瞒着她,去回歧松馆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连眨了数下的眼皮,亦小心地用纤手撑床,坐起了身来,随后便趁着男人还没离开太远的时当,蓦地便用两只纤细的胳膊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她能觉出,在她将脸贴在了陆之昀的背脊后,男人峻挺的身子明显变得一僵。

沈沅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多陪陪我好不好,今天晚上您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这种害怕一个人睡下的不安感,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可是自她出世后,就从来都没见过她亲娘的模样,别的姑娘在很小的时候,如果怕黑都有娘亲陪着哄着,她只能一个人缩在偌大的拔步床里,盯着黑漆漆的床板,强迫自己入睡。

等她大了后,便觉得自己也坚强了,也不会再如小时候一样,胆小怕黑。

可自从嫁给了陆之昀后,有他陪着她睡下,她亦觉得床侧多了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这种缺失一旦被人弥补,沈沅就再也不想失去了。

就算她没有逢雨日的心疾,她其实也想让陆之昀陪着她睡。

陆之昀一直缄默着,直到沈沅将胳膊从他的腰上移下,他才蓦地将美人抱在了身上。

沈沅本以为男人虽没说话,但是却同意了她的要求,谁料陆之昀竟是攥着她的右手,亦牵引着其往一处慢慢地探了过去……

沈沅会出了他的意图,美目也蓦地瞪大了好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将她的手撂在那处后,却没再做下一步的动作。

夜深后,男人的嗓音愈发低沉,他隐忍地问道:“如果想让我留下,那以后的每晚都要同我做这个,你同不同意?”

第36章会教坏孩子

听罢陆之昀的这番话后,沈沅一时语塞,自是不知该回他什么好了。

陆之昀将她的手置在那处后,指骨分明的大手也没离开沈沅触感温腻的手背,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并不重,却也能将它完完全全地包覆住。

沈沅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的手时,男人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攥她手的姿势,也暗蕴了淡淡的威慑意味。

两个人一直僵持着。

其实沈沅也是能够理解和体恤陆之昀的,有时她起身后,若陆之昀仍躺在她的身侧抱着她,她的腰后也是能感受到一些东西的。

半晌后,沈沅仍没回复陆之昀的问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她同意了,那以后他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了,而且听陆之昀的话意,他竟然是每日都想……

沈沅甚至都想提醒他一句,他已经不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了,而是个年过而立的男人了,可不能夜夜如此。

沈沅也只是想了想,自是没那个胆子真的同陆之昀说出这番话来。

可如果她拒绝了他,沈沅又怕陆之昀会离开她的院子,不再会陪着她睡下。

眼下沈沅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她那两个耳廓也在泛着轻微的烫意,最后只得无助地眨了眨眼。

每每在这种时候,男人看她的眼神总会比平时更深邃灼人些,沈沅有些庆幸,好在这闺房里并未点任何烛火,她和陆之昀都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亦看不清陆之昀看她的目光。

陆之昀禁锢她腰肢的动作很显强势,丝毫不容她挣脱,语气却还算温和地问道:“怕了?用不用把烛火给你点上?”

沈沅即刻摇了摇首,赧然地回道:“不要点烛了……”

如果点了,她只会更害怕。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说罢,便将沈沅打横抱式地抱回了拔步床里,因着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男人在躺在她身侧后,也刻意地离了她一段距离,触感微粝温热的大手也顺势托护住了她的后颈。

迢迢递递的更漏之音渐起。

沈沅的心中很紧张,呼吸亦因此微紊,她只得害羞地沉阖下了眼眸。

陆之昀却在这时捏了下她肌肤细腻的后颈,嗓音透着哑地低声命道:“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因着他适才是要离开的,所以拔步床的床帏并未被放下。

沈沅怯怯地掀开了眼帘后,也能在幽微的月色下依稀辨出他那双凤目的冷锐轮廓。

她刚想再阖眼,陆之昀却又捏了捏她的后颈。

这不禁让沈沅想起了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小花猫,她每次想要将它逮住时,就会抓起它毛绒绒的后颈,待将那猫儿提起后,它便一点都不敢再乱动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那只被主人擒住的小花猫。

也只得依着男人的言语,乖顺地睁着眼睛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这时倾了倾身子,带着奖赏意味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昀终于下地去了烛台处点烛火。

沈沅则将衾被都蒙在了头上,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里面。

陆之昀为她擦完了手后,便将那帕子揉成了团,沈沅也不知道他将它扔到哪处了。

她那丝质亵衣上的蝴蝶扣子也被扯掉了几个,就躺在她的食指之旁。

闺房内,渐渐有了暖黄的光亮。

沈沅将脑袋从衾被里探了出来,她身上盖的衾被的被面是用木樨栀子黯花缎所制,其上是劈丝精细的顾绣。顾绣是在画上做绣,亦采取了复杂的间色和晕色之法,上面的鸳鸯蝴蝶纹样也比寻常的刺绣要栩栩如生。

可衾被内的面料却异常的舒适柔软,她枕的也是一个极其舒适的蚕丝软枕。

沈沅的心里是很喜欢拔步床内的地界的,但是这个由陆之昀为她打造的地界带给她的感觉却有些复杂。

它固然精美别致,亦很舒适,却也是陆之昀能够牢牢控制她,可以欺负她的地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觉出陆之昀快要回来时,沈沅又飞快地将衾被盖在了脑袋上,可她刚将自己藏了起来,男人就颇为强势地又将其掀了开来。

沈沅只好佯装睡下,陆之昀却在她的耳侧用单手将身子撑了起来,试探性地啄了下她的柔唇。

男人的体格十分强壮,臂膀也是极其的虬劲有力的,虽然存着一道极长且略显狰狞的疤痕,却也有着贲张孔武的肌肉。

沈沅暗觉,陆之昀做的这个单手撑身的动作,就算她没有怀孕,她也是做不出来的,她的胳膊可真使不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虽然知道陆之昀是有分寸的,可他这么亲她,沈沅却还是有些担心肚子,下意识地便将纤手覆在了上面,生怕他会碰到孩子。

陆之昀见她如此,便知沈沅并没有睡下,而是在装睡。

他哑声低笑了一下,待躺回沈沅的身侧后,便将大手也置在了妻子纤软的小手上。

沈沅被他甫一触碰,便将手立即移走,男人的掌心亦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向她隆起的肚子传递着热度。

陆之昀是个永远都不会忘记重点的人,便趁此时,又问了沈沅一遍:“同不同意?同意的话,以后每晚都陪着你睡。”

听罢这话,沈沅终于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美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泛着霞粉的双颊灼若芙蕖,喃声埋怨了陆之昀一句:“官人,您也太欺负人了……”

沈沅气鼓鼓地将陆之昀的大手从她的肚子上推开,亦觉得他适才将手放在那儿,还同她说了这种话,很容易就会教坏他们的孩子。

沈沅无奈地沉阖下眼眸后,便想,反正自己也只是入夜后才需要陆之昀的陪伴。

京师也早就过了雨季,等过了今夜,陆之昀就会去上朝忙公务,她便不会在白日再被他欺负了。

思及此,男人低沉的声音亦拂过了她的耳侧:“寇氏要摸你脉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已派人去解决了这事,你不用害怕,我也差人同祖母说了,这几日你便待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沈沅温顺回道;“嗯,多谢官人。”

陆之昀的这番话,让沈沅的心中又安沉了不少。

她亦突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他既是身为镇国公府的主人,那这公府的任何地界,也自是都有他的眼线。

——

次日一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起身后,便发现昨夜的自己是真有些糊涂了,今日陆之昀恰好休沐,并不用进宫上朝。

她隐约听见了淅淅沥沥的落雨之音,可心口那处却一点都不难受,陆之昀好像也没躺在她的身侧。

沈沅正觉奇怪,待艰涩地掀开了眼帘后,便从放下的床帏上,看见了陆之昀身形挺拓的影子。

他虽坐在床帏之外,却也将大手探进了床内,正轻轻地握着她的右手。

沈沅还未完全缓过神来,耳畔亦听见了江卓的声音。

他的声音隔了闺房好远,不高不低,却恰能被她清晰的听闻——

“公爷,小禄子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但是陛下虽然拔擢了小禄子的品阶,却也没惩罚徐祥,只是近来没怎么传召徐祥近身地侍奉过。”

江卓的话音甫落,沈沅便听陆之昀淡声回道;“知道了,让御前的人关照好小禄子,徐祥没那么容易会放过他。”

江卓恭敬地应了声是后,便离开了沈沅的闺房外。

陆之昀觉出他掌心中那柔若无骨的纤手动了动,便掀开了床帏,看向了刚刚起身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沈沅的模样有种恹恹然的慵美之态,陆之昀突地便想起了这一句诗词——“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高鹤洲最喜欢白居易的这首《长恨歌》,有次在醉中,还曾当着陆之昀的面洋洋洒洒地用狼毫笔题写了此诗。

陆之昀一直觉得这是首靡词,也不是很喜欢这诗中描写的场景,可他却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待他扫了几眼高鹤洲题写的这首《长恨歌》后,就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思及此,陆之昀无奈地牵了下唇角,又很快地将其垂下,随即便低声问沈沅:“醒了?”

沈沅柔声回道:“嗯。”

她刚刚转醒,身上还没完全恢复过气力来,也没想到自己发出的动静竟会这般地软。

陆之昀今日虽穿了身略显闲适的玄端深衣,却依旧给人一种仪容峻整的感觉,男人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挺,眼眸依旧深邃,却没了平素那些凌厉又冷锐的锋芒。

他端坐在床侧,那副深沉又可靠的模样,与寻常的丈夫待妻子并无任何不同。

听罢沈沅发出的这声软软的动静后,陆之昀冷峻的眉目间也难能沁了些许的温和。

他伸手将沈沅鬓边散乱的那缕发丝别至了她的耳后,低声道:“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我来帮你梳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微赧地点了点头,亦觉得她昨日想的那些事,全都被打了脸。

谁能想到次日就下了雨,她在白日竟也离不开陆之昀了。

少顷之后,丫鬟们鱼贯而入,她们端着盥洗的器具和水盆,亦用余光悄悄地瞥视着公爷耐心地照顾着夫人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公爷很宠爱夫人,但是这两个人也没必要这么黏在一起罢?

眼见着沈沅已经整饬好了仪容,却还被陆之昀牵着手,眼下两个人这态势,都同连体婴似的了。

等用早食时,公爷还让人将梨木高案抬到了两人的身侧,而不是将其放置在两人的中间。

他二人坐的交椅正对着,公爷的卷云乌靴也与夫人的芙蓉绣鞋抵在了一处,他亦将修长的腿伸出了几寸,挟住了她的小腿。

等二人以这种极其亲昵的姿势坐定后,丫鬟们却见,公爷干脆持起了粥碗,要亲自去喂夫人喝粥。

丫鬟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也都弄不明白,为何这夫妻俩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些肢体接触。

陆之昀将瓷勺递到了沈沅的嘴旁后,她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张开嘴,由着男人喂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如此,陆之昀的眸色略显深沉,他未发一言,只定定地看着她。

沈沅愈发羞赧,只期盼着这雨赶紧停下,在丫鬟们面前同陆之昀这样相处,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之昀似是会出了什么,便淡淡地瞥了身侧的丫鬟们一眼,命道:“都出去。”

男人浑厚冷沉的声音掷地后,丫鬟们立即便退出了偏厅处。

待沈沅用完了早食后,槛窗外仍是细雨斜织之景。

沈沅觉得雨势既然已经小了,她也能稍稍地忍耐在小雨时的心悸,便对陆之昀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可以松开我了。”

陆之昀却将掌心中的柔荑握紧了几分,淡淡地回道:“正好休沐,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一直陪着你也无妨。”

书房内。

宽阔的红木书案后,放着一缠枝莲纹的长颈瓷瓶,里面还插贮着清雅的蕙兰。

沈沅穿着烟紫色的大袖衫,气质温柔地坐在书案后时,眉目间蕴着娴静的书卷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尽量专注地看着公府近来的账目,左手则被陆之昀握着,男人拇指上佩着的墨玉扳指的表面本是微凉的,却被她的手心给握温了。

沈沅提笔沾墨时有些不方便,陆之昀便往她的手旁推了推砚台。

待沈沅柔声对他道谢后,陆之昀便随意地持起了书案一角的那卷《说苑》。

这卷《说苑》的底下还压着《大祈律》,这两卷书籍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必须修习的科目。

沈沅同陆之昀单独地在书房待了良久,男人一贯是个沉默寡言的,这期间也没怎么同她说话。

沈沅不想让气氛一直冷凝,便主动寻了个话题,开口道:“廖哥儿十三岁后便可入国子监治学了,妾身想着,大祈的律法不必急着教他,倒是这个《说苑》所讲的,都是些前朝的轶事。妾身同廖哥儿讲讲这里面的故事,也好让他提前熟稔熟稔将来要学的内容。”

说罢,沈沅便看向了身侧的陆之昀。

男人的侧颜立体精致,敛净分明。

陆之昀颔了下首,待翻开了手中的书籍后,便在淡黄的书页上瞧见了熟悉的字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用的这版《说苑》,是他在十三年前修纂的,上面的批注和引子都是他亲自题写,所用的字迹亦与他现在的完全不同。

父亲陆鸿昂去世后,陆之昀需得在家守丧三年,不得入朝做官,刚刚才高中了状元郎的他在治丧期间也实在无事,就修纂了大量的书籍。

前朝的曾巩虽然也整理过《说苑》里的这些散轶,但此书传到本朝后,还是缺漏了许多的原文。

陆之昀倒是没料到,沈沅用的,正好是他编修的拓本。

沈沅话音柔柔,又道:“对了官人,编写这版《说苑》的人是藏云阁的云先生,官人您也认识他的。”

听罢这话,陆之昀亦想起了多年前在扬州时,沈沅第一次见到他,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知不知道云致鹭这个人。

看来沈沅还挺喜欢他编修的这些书籍的。

陆之昀如是想,亦将那卷《说苑》再度放回了远处。

拱月型的悬窗外,细雨终停。

陆之昀透过悬窗,看向了韶园的小飞虹,却没再往深处多想沈沅提起云致鹭的这件事。

亦没看见,沈沅在提到云先生时,那柔美的双眸,竟是有了微微地烁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两日后。

沈沅对外一直宣称着身子不适,近来一直待在院子里休息。

寇氏在辰时一如既往地去了云蔚轩伺候陆老太太,陆老太太是礼佛之人,纵是腿脚不太方便,也于昨日去了趟法华寺,为陆家的子子孙孙虔诚地祈了福。

法华寺的念空法师虽然年轻,但是香客们都很尊敬他,佛寺中亦有传闻,说念空早晚会成为寺里的主持。

陆老太太一直惦念着沈沅的身体,和她怀的这胎曾孙,待在寮房同念空叙话时,便同他提起了对沈沅和胎孩的担忧。

念空却主动问起了沈沅的生辰八字,陆老太太如实告知了他后,念空又一一询问了公府里其他人的八字。

待陆老太太身侧的婆子将念空想知道的八字都告诉了他后,念空便眉眼温慈地立掌回道;“恕贫僧冒犯,公府主母沈氏的八字命格为伤官,而先主母寇氏的八字命格则为偏印。主母沈氏本就体弱,若同八字为偏印的同性之人寇夫人频有接触,必然会被其克之。”

那念空方丈说的头头是道,陆老太太回想起近来沈沅的症状,也愈发觉得,沈沅的体质不佳,还真如念空所说,应该便是同与寇氏时常相处脱不开关系。

故而陆老太太边回忆着同念空在昨日的对话,便将此事同寇氏说了出来,还叮嘱寇氏,一定不要去接近沈沅,尽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如果沈沅在府里走动,陆老太太还要求寇氏,一定要主动地避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待从云蔚轩处走出来后,便同杜婆子埋怨道:“这念空和尚的几句怪力乱神之语,就让老太太如此深信,我是一点都不信这些说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很是蹊跷吗?”

杜婆子点了点头,边附和着寇氏,边道:“夫人您别忘了,沈夫人院子里的阿蘅今日好不容易才能得空出来,我们得赶紧去留云亭后的假山处了,不然过了巳时,她便该回去了。”

寇氏敛去了眉间的那抹愠色,便马不停蹄地携着杜婆子到抵了那留云亭后的假山丛中。

却见那名唤阿蘅的丫鬟,已经在假山的间隙中站着了。

寇氏打量了阿蘅一番,见她肤色白皙,容貌亦可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虽然同沈氏那贱人的相貌差得有些远,但也比公府里的普通丫鬟要美貌不少。

寇氏心中清楚,陆之昀的眼光还是很高的,纵是她心里恨死了沈沅这个小丫头,但也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样的绝色美人儿才能入得了陆之昀的眼。

不过女人也不是只能用美貌才能拿住男人,更何况那沈氏现在还怀着身子,她本就有着心疾,是个体弱多病的。

陆之昀惦念着孩子,八成也不敢碰她半下。

这阿蘅的身段生的也不错,总归是能凑活着用的。

思及此,寇氏又淡淡地扫了几眼阿蘅的脸蛋,便听她嗓音温软地唤道:“奴婢见过三夫人。”

寇氏嗯了一声,道:“你清不清楚,你们沈府主母派你到公府伺候着,到底是有何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回道:“奴婢清楚,主母唤奴婢过来,一是想让奴婢帮着夫人稳住公爷的宠爱,二是…二是也提前帮三小姐铺铺路,若三小姐将来能有机会进府,奴婢也能对三小姐起到帮助……”

阿蘅口中的夫人,自是指的沈沅。

而她说的三小姐,则是永安侯府的嫡次女,沈涵。

寇氏敛了敛眸,语气亦沉了几分:“既是都知道你们主母的安排,那为何你还是没做出任何实事?再拖下去,你们夫人都要生完孩子了,要你这个通房还有何用?”

寇氏的呵斥令阿蘅身子一僵,她蓦地跪在了地上,语带泣音地回道:“奴婢,奴婢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只是公爷…公爷同夫人的感情极好。前两日下雨,夫人身子不适,那日公爷正好休沐,他便亲自照顾了夫人一日,奴婢听近侍的丫鬟说,公爷甚至亲自为夫人穿衣喂饭,两个人走到哪处都手牵着手…公爷这么宠爱夫人,奴婢根本就寻不到机会接近公爷……”

阿蘅假装抹着眼泪,她和寇氏其实是各怀鬼胎。

陆之昀是什么身份的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且他不仅位高权重,人也生得很英俊,若不是气场太过冷峻,早就有成群的丫鬟要争抢着上位爬床了。

阿蘅自是对此也动过心思的,可一直没行此事的缘由,一是因为她曾经打听过,想要爬他床的那些婢女下场都很凄惨,二则是,陆之昀的气场实在是太凌厉威冷了,她有时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寇氏听罢阿蘅的这番话后,眉毛都拧做了一团。

前两天,她还洋洋自得,以为陆之昀娶沈沅,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这丫头使了伎俩,在婚前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现在,事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陆之昀这哪儿是在宠爱沈氏,他分明就是在溺爱沈氏!

第37章宣誓主权

立冬这日,京师细雪霏霏。

漫长的冬季终于来临,便意味着未来的几个月内,京城都不会下雨,沈沅已经有近二十日没再受过心疾的折磨。

故而入冬后,她怀的这胎也逐渐坐稳,气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地要好。

陆老太太前阵子在云蔚轩处瞧见了沈沅后,还庆幸自己听从了念空的话,果然如他所说,沈沅一旦不同寇氏接触了,她的身子便明显康健了许多,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瞧着,也比此前圆润了一些。

只是这种圆润对沈沅这种美人来说是刚刚好的,她的五官依旧精致,面部轮廓也很紧致,这种因为孕事带来的圆润,也只是让她更显气色,褪掉了从前的那种荏弱之态。

这几日下的都是晴雪,外面的枯枝上偶尔也会结些晶莹的雾凇,抛开公府不提,光沈沅院子里的景色就很别致漂亮。

快到年底了,廖哥儿的身量也拔高了些许,从前的衣裤都短了一截。

镇国公府每年入冬后,阖府诸人的衣缎采办和炭火分配都是大事,沈沅虽然初掌中馈,却也将事情处理地都很完美妥当,并未出任何的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得到了陆老太太的赞赏,下人们对新主母的能力也是心服口服,也都觉得沈沅虽然年轻,但能力却丝毫都不亚于从前管事的三夫人。

且从前寇氏执掌中馈时,在冬季往往还会落得些下人的埋怨。

可今年,公府的下人们都对沈沅的安排感到满意,沈沅还省俭了不少的银钱。

书房内。

沈沅坐在书案前,正用纤手仔细地修剪着刚被撷下的腊梅。

她今日穿了袭樱色的潞绸对襟衫袄,浓密的鸦发也高绾成了云鬟,发上还戴了京中世家贵妻常戴的海濑皮卧兔儿,用以保暖防风。

碧梧进室时,恰好瞧见了沈沅插花的专注模样,却觉眼下所见的景象,就像是一副用工笔细细描绘的仕女图。

亦不得不感慨,富贵最是滋养美人儿,沈沅现在固然还会流露出柔弱之态,但是自嫁给了陆之昀后,从前眉间常会蕴着的戚色和哀色明显少了许多。

她的气质也变得娇贵了些,如今也越来越有公府女主人的模样了。

前阵子沈沅往扬州的唐府寄了封家书,今日唐文彬的回信也到了京城。

碧梧将家书递给了沈沅,沈沅用指甲剥开了封蜡,随即便细细地读起舅舅写给她的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眉眼很显温柔,柔美的唇畔也渐渐显露了笑意,待她将那封信看完后,便道:“表哥在今年的秋闱中了名次,明年他便可入京参加会试了,我隔着这页信纸,都能觉出舅舅有多高兴了。”

碧梧听罢,心里也为唐禹霖高兴,毕竟他先前考的那几次,可都落了第。

不过唐禹霖也只是刚刚通过了乡试的选拔,还没参加会试,故而沈沅和唐文彬还是决定,至少要等明年放榜后,再将她已经嫁人的事告诉唐禹霖。

碧梧最是知道唐禹霖对沈沅的那些爱意,从小到大,他便事事都以沈沅为先。

其实唐禹霖这么努力地参加科考,也是为了沈沅,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聪慧的表妹,便认准了考取功名,入仕为官的这条路,想要在榜上有名后,再同沈沅提起婚事。

唐文彬便告诉唐禹霖,沈沅被京城的康平伯退婚后,还一直待在永安侯府。

唐禹霖对此信以为真,乡试通过后他就又回到了扬州郊外的别庄,继续刻苦发奋地准备着来年的会试。

他就连扬州城内,那些巨富盐商近来发生的轶事都不知道,故而京中的首辅大人娶了沈家嫡长女为妻的这件事,他亦是毫不知情。

沈沅插完梅花后,便又问碧梧:“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换上新制的冬衣了吗?”

碧梧颔首回道:“基本都换上了,只有几个丫鬟和小厮没换上,可能也是想等过年时再穿。”

昨日沈沅命人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分发了尺寸合适的冬衣,前几日还经常会让庖厨做些肉酢和蹄花汤,给大家都改善了伙食,院子里的下人们自是很感激沈沅,亦都觉得能在主母的院子里做事,是件体面又幸福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嗯了一声。

见槛窗外细雪终停,便和碧梧一起出了室,想在院子里随意地走动走动,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碧梧小心地搀着身子渐重的沈沅,见书房后身的小花园里,有几名丫鬟正在拿扫帚扫着青石板地上的积雪。

沈沅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发现这些丫鬟中,有几个是从永安侯府跟过来的。

她自是不会让沈府跟过来的人近身伺候她,这些丫鬟平素也都侯在漪蝶厅外,基本上是不会往沈沅的私人地界进的。

其中一个丫鬟的相貌,要比其余人明显出众了些。

沈沅因而多留意了她几眼,直到看见她的眼眸上,竟是也绘了同她一样的拂烟眉。

沈沅的眸色不禁微微一变,随即便问碧梧:“那个丫鬟,是叫做阿蘅吗?”

碧梧回道:“是叫阿蘅,主母要将她唤过来吗?”

沈沅颔了下首后,碧梧立即便扬声让阿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待阿蘅走到沈沅身前,又对她恭敬地福了福身后,沈沅便瞧清了她穿的衣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并没有穿她特意给院子里的下人制的夹袄,反是穿了件两袖都绣着蝴蝶纹样的素色对襟衫袄,这衫袄的款式低调,她穿也并不逾矩。

只是,如果拂烟眉和袖子上的蝴蝶绣样都是巧合的话,那阿蘅衣领处的蝴蝶盘扣,就绝对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思及此,沈沅柔美的双眸也沁了层寒意。

——

入夜后,镇国公府又落起了簌簌的小雪。

沈沅在漪蝶厅同胡管事谈完事后,并没立即回到自己的闺房内,而是仍在圈椅处坐了片刻,还饮了碗安胎药。

“碧梧,你去看看点心做好了没有?”

沈沅命罢,碧梧恭敬地回道:“奴婢去瞧瞧,应是快了。”

话落,沈沅便命惠竹将她扶了起来,进室前又对碧梧叮嘱道:“如果点心好了,你就把它送到歧松馆处,让公爷一定要用一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碧梧应了声是。

阿蘅在漪蝶厅外,自是将主仆几个的对话都听到了耳里。

那日她见过寇氏后,寇氏便给她规定了时限,眼见着那个时日就要到了,她如果再不采取些行动,就要来不及了。

其实近来,阿蘅的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这段时日观察下来,阿蘅觉得沈沅的身子也没有那么的弱。

而今之计,就得看她在事成之后,沈沅能不能容她。

如果沈沅真得能容下她,阿蘅也是不想倒戈刘氏和寇氏的。

她心中也清楚,如果沈涵真的进府做了镇国公的填房,凭她的相貌和才智,绝对不会比沈沅受宠。

阿蘅自诩,她是个清醒的人,亦摆清楚了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她的眼界也没有那么高,知道自己身为永安侯府出来的婢子,往后要想过的体面,全都得仰仗着沈家的主母。

她最大的心愿,无外乎便是能做成陆之昀的妾室姨娘,最好还能在公府里有个自己的小院子,再有几个丫鬟小厮能伺候她,她便很满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而这几日,阿蘅亦悄悄地观察着沈沅穿衣打扮的细节。据说公爷一直都很喜欢主母穿蝴蝶纹样的衣物,送她的那些发钗,也竟是些蝴蝶的式样,就连衣服上的扣子,也都是蝴蝶盘扣。

反正照着沈沅穿衣打扮的风格学,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阿蘅如是想着,却见碧梧提着红木食盒,要向通往歧松馆的长廊走去。

碧梧没走几步,却突地用空着的一手捂住了肚子。

阿蘅见状,便走到了碧梧的身旁,关切地问道:“碧梧姐姐,你怎么了?”

碧梧的眉毛拧做了一团,有些赧然地回道:“唉,我好像有些坏肚子了…现在很想去趟茅房,可又急着去给公爷送这盒点心。”

阿蘅听罢,眼眸不易察觉地烁动了一下。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助她,她一直都寻不到接近陆之昀的机会,可今夜,这个机会竟然主动地送到了她的眼前。

见碧梧仍用手捂着肚子,阿蘅立即宽慰她道:“碧梧姐姐,您可别憋坏了身子,不如这盒点心,就让我来帮你送罢。”

碧梧的神情微有犹豫,又上下地看了阿蘅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故作委屈地回道:“碧梧姐姐,我只是想帮您一个忙而已,您如果觉得阿蘅办不好这事,那阿蘅就回去了。”

碧梧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下来,嘴上却回道:“好吧,你把它送过去后就即刻回来,可别碍了公爷的眼。”

阿蘅将面上的兴奋强自抑了下去,待接过了碧梧手中的食盒后,便往长廊处走了过去。

碧梧看着她的背影,亦将手从肚子上移了下来。

主子猜的没有错,这个阿蘅的心思果然不单纯。

——

歧松馆。

阿蘅刚一穿过拱月门,空气中便突地传出了利刃出鞘的森寒之音。

“唰——”地一声。

她心中震颤时,江丰已经拔刀拦住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双眼直直地盯着那锋利的刀刃时,江丰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阿蘅颤声回道:“奴婢…奴婢是主母派来…来给公爷送点心的丫鬟。”

江丰仍未收回长刀,又问:“主母怎么没让惠竹和碧梧姑娘来。”

阿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道:“碧梧姐姐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惠竹姐姐则在屋子里伺候主母,所以奴婢就…就被派来跑腿了……”

江丰这时终于将那把长刀放回了刀鞘处,冷着声音又嘱咐道:“进馆室后把东西摆在案上就走,别扰了公爷做事。”

阿蘅连连点头。

她心跳的频率也加快了许多,待终于穿过了拱月门后,却觉得自己虽然遭受了陆之昀身侧侍从的恫吓,但总体来说,事情发展的走向还算顺遂。

阿蘅进了馆室的书房后,便见陆之昀果然端坐在案前,正神情专注地复批着小皇帝看过的折子。

今日皇宫中办了祭典,故而陆之昀穿的并不是寻常的绯色官服,而是缘辟着敝膝大带的赤罗朝服,发上也戴着充耳悬瑱的梁冠,那黯红色的冠缨贴合着他轮廓冷毅的下颌线,亦在颌下严整地系了个结。

陆之昀的眉眼深邃矜然,气度镇重威严,尽显的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英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许多,小厮见她进来后,便主动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

小厮原以为,这时阿蘅便该离开歧松馆了,可阿蘅却压低了声音同他道:“主母交代过,要让我看着公爷用下几块点心后,再回去。”

小厮对此有些费解,可看阿蘅的模样怯生生的,又不像是在撒谎,便没再制止她帮着摆碟的行径。

阿蘅将那几碟精致的点心摆在书案后,见食盒里还有一盏冒着热气的党参枸杞茶。

她刚忖着,要不要故意地将这盏茶弄洒,好引起陆之昀的注意。

男人却突然冷沉着声音开口道:“你主子知道你这么不检点吗?”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阿蘅心下大慌。

她赶忙解释道:“奴婢…奴婢只是想将这盏茶帮公爷摆到书案上…不敢存别的心思……”

陆之昀没有去看阿蘅半眼。

女人媚惑男人的那些伎俩,他也都是领教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那些想要爬他床的丫鬟,也是使过类似的法子的。

沈沅在婚前,无论是故意丢帕子,还是状似不经意地碰触他的手,陆之昀也都清楚,这是沈沅同他使出的,想要故意接近他的手段。

只是沈沅做这些,他看在眼中是可爱有趣。

旁人做出一样的事来,他只觉得愚蠢和厌恶。

“滚出去。”

陆之昀严厉的声音掷地后,阿蘅亦被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庆幸着幸亏陆之昀没要了她的小命,便飞快地逃离了歧松馆处。

江丰在阿蘅跑出去后,也即刻进了馆室内,对陆之昀道:“碧梧姑娘适才也来了一趟。”

陆之昀觑目问道:“她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江丰颔了颔首,如实回道:“听见了,碧梧姑娘的面色明显是有些恼了,估计回去后就能将这事告诉主母。”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城河上结了层薄冰,掩映着蓝天和白云,现下虽是冬季,却也有种云物俱鲜的意境。

陆之昀和高鹤洲并肩站在九脊悬山檐的角楼上,远眺着京师之景。

过几日陆之昀准备带小皇帝去远郊狩猎,小皇帝自继位后,就没怎么出过皇宫,今日陆之昀还给他放了半日的假,让他有空去准备鞍马事宜。

虽说是万人敬仰的天子,但皇帝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高鹤洲适才瞧见他时,见他的面色明显比平日兴奋了不少。

陆之昀今日也终于有了些闲暇的功夫,前阵子他是皇宫和军营两处跑,经常同乔浦商议北境之事。

高鹤洲不得不承认,陆之昀便是所谓的,那最上面的人,他的才能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运作,就算天塌下来,也得是由像他这样的人先顶着。

他身为宰辅权臣,手段固然是狠辣凌厉了些,但是也只有如他这样的人,才能守护住大祈的所有百姓。

陆之昀的能力不仅出众,精力亦很充沛,故而即使他前段时间公务缠身,却还想着将沈沅表哥参加乡试时的卷宗调到了京师,还特意抽出了空子,独自一人待在中级殿里看了良久。

高鹤洲忖了忖他这么做的缘由,却也想不太通。

虽说唐禹霖可谓是沈沅的青梅竹马,二人原本也有着口头上的婚约,但他只是个连举人都还没中的商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一比陆之昀强点的地方,也就是唐禹霖要比他年轻了些。

思及此,高鹤洲虽然费解,语气却尚算平静地问道:“你看了那唐家大少爷的卷宗后,觉得怎么样?”

陆之昀淡淡地回道:“能看出来,他这一年是下了苦功的。”

高鹤洲又问:“既是这么忌惮他,就让礼部的人动些手脚,明年他便没机会来京城参加会试了。”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沉声道:“他也是员刻苦治学的考生,我还不至于在这上挡他的路。”

听罢这话,高鹤洲不禁微挑一眉。

陆之昀的语气听上去是平静的,可那话意,却字字都彰显着,他就是忌惮唐禹霖。

高鹤洲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春天的会试了。

等唐禹霖入京赶考时,他就能看看陆之昀这么忌惮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能让他瞧见陆之昀见到唐禹霖时的反应,那就更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沈沅在下午通常是要休憩一会儿的,但是一想起昨夜阿蘅的事,她便怎么都无法入睡。

陆之昀虽然强势了些,却是个很可靠的丈夫。

到如今,沈沅虽然不能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是否如前世一样,但是他对她的好,她是能够体会到的。

她活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如此照顾、保护的滋味。

沈沅渐渐地习惯了陆之昀对她的好,甚至也有些沉溺于此了。

昨夜她也忽地意识到,她对陆之昀也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虽然知道如他这样身份的男人,难免会有个几房的姨娘小妾,外面也会养着几个红颜知己。

可沈沅却想要独享陆之昀对她的好。

她也想让他,只做她一个人的官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想趁她孕中爬上陆之昀的床,那还不能够。

碧梧见沈沅并未睡下,便走到拔步床侧,略带愁色地道:“夫人,侯府那处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了,侯爷还是希望您能帮着二小姐向公爷求情。”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不见任何笑意,她浓密的乌发散在身后,肌腻如雪,语气淡淡地问道:“公爷回来了吗?”

她唤公爷二字,音腔极柔极软。

碧梧虽是个女子,却也听得骨肉发酥。

这香闺里斜倚着这么一位娇柔绝色的美人儿,如此温柔乡,试问有哪个男人能消受得住?

碧梧回道:“公爷已经回府了,只是奴婢以为您适才睡下了,便同公爷说了这事,他便先去歧松馆了。”

沈沅听罢,便冲着碧梧招了招手,还在她的耳侧小声地嘀咕了些话。

碧梧听着时,面上显露了几分赧然,却还是恭敬地回道:“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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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近来天寒,故而陆之昀的身上还罩了件墨色的貂绒大氅。

男人的身上交织的两色,是官服刺目的红,和貂氅极致的黑。

衬上他威严冷峻的气质,更让人觉其傲睨矜贵,不可逼视。

陆之昀甫一进入歧松馆,便得知了沈沅身子不适,想让他过去看看的消息。

听罢,陆之昀眉宇微蹙,即刻就要抬步往环廊走去,他边行着,边沉声问江卓:“寻医师看过没有?”

他的步态依旧沉稳,却也能让人瞧出一些急迫来。

江卓摇首,恭敬回道:“属下不清楚夫人到底寻没寻医师,公爷先去瞧瞧吧。”

等到了沈沅的闺房外时,陆之昀却见,阿蘅正双手打着颤地端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铜盆,半屈着双膝站在了落地花罩后。

陆之昀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未等阿蘅开口问安,便进了内室去寻沈沅。

碧梧见陆之昀至此,便从沈沅的闺房内退了出来,又走到阿蘅的耳侧叮嘱了一句:“主子既是让你站在这儿,你就老老实实地站着,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怯怯地应了声是,心中也自是不知道沈沅突然让她近侍伺候,到底是存着什么目的。

陆之昀走到拔步床前时,见沈沅的羽睫如蝶翼翕动般,一下又一下地眨动着。

她柔美的双眸显露了几分委屈,亦朝着他伸出了一只纤手。

陆之昀走了过去,将她伸出的那只手攥入了掌心,低声问道:“身上哪处不舒服?”

沈沅摇了摇首,只柔声回道:“官人,我有话想同您悄悄地说,您坐过来些。”

陆之昀冷峻的锋眉又锁了几分,却依着沈沅的言语,坐到了床侧。

他刚一坐定,沈沅便将纤手探入了他的衣袖,待寻到了他臂膀上那条狰狞的长疤后,便用自己柔软微凉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疤痕。

陆之昀被她触碰了身上的疤痕后,身子蓦地一僵,却没制止沈沅的行为,指骨凸显的手背却贲出了青筋。

他隐忍地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沅没立即回复他,只小心地探了探身子,亦蓦地又柔唇含住了男人的耳垂。

觉出了耳垂上的温腻触感后,陆之昀即刻便攥住了拳头,却听沈沅在松开他后,只话音柔柔地道:“妾身想看看…自己和官人的那处,是不是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用那双凌厉的凤目瞪了她一下,亦将沈沅的手从他的袖子里移了出来,他冷着声音又问:“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沈沅颔了颔首,又做出了要让陆之昀靠近的手势,温驯地诓骗着他:“这此妾身会好好地同官人说。”

陆之昀微抿薄唇,复又沉眉靠近了沈沅。

沈沅将柔唇置在了他的耳畔,却又趁他不备时,咬了下他的耳朵。

阿蘅站在飞罩处,亦用余光看见了闺房内发生的一切。

她看见了沈沅咬了两下陆之昀的耳朵,亦瞧见了男人气势凶狠地将她抱进了床内,那绡纱帷幔被他用大手猛然拽了下来后,她便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了。

阿蘅隐约听着,沈沅似是柔弱的低呼了一声,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随即,陆之昀低醇且冷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今天真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你了。”

阿蘅终于明白了沈沅的用意,亦蓦地瞪大了双眼。

沈沅应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这是在报复她!

而报复她的方式,则是让她在这儿听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8章鹞鹰

阿蘅满脸怔然地站在落地花罩处,亦能清晰地听见内室传出的那,女子娇弱又怜人的喁喁泣音。

最开始陆之昀还故作严厉地斥了沈沅几句,阿蘅听着他那话意,好像是什么知不知道错了,下回还敢不敢了的问话。

可没过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明显缓和了不少。

同沈沅说的话也变成了诸如乖、别害怕、会轻一些这一类哄诱的言语。

阿蘅持的鎏金水盆上,还攥刻着游鱼的纹样,寓意着金玉满堂。

许是为了故意地折磨她,沈沅命丫鬟往那盆里倒的竟是滚烫的热水,她的闺房本就烧着地龙,熏炉里也燃着极旺的炭火,阿蘅只觉得那热水氤氲的雾气属实灼面。

内室不仅热,那传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惹人面红心跳了。

阿蘅站在原地,是越来越心惊胆战。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沈沅还怀着身子,虽说月份好像已经坐稳了,但也存着怕孩子会因此流掉的担忧。

她也是真的没想到,沈沅平日的气质是那般的温娴雅静,对待下人的态度也很和煦,却没成想她的妒心竟是个这般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有管家的能力,人也生的绝色貌美,阿蘅适才瞧着,在那种方面,她也是个有手段的。

在白日,她有着贤妻正室的端庄和贤淑,能帮陆之昀将国公府的中馈之务管理得妥妥贴贴的。

等入了夜后,沈沅那些柔媚小意的手段,怕是连她扬州老家的那些瘦马都敌不过。

摊上了这么个主,阿蘅也只有自叹不如和认栽的份儿。

那金玉满堂盆里呈的水,也明显要比平日的多,阿蘅就快要端不住它的时候,惠竹已然走到了她的身旁,还端来了几条洁白干净的帨巾。

见阿蘅如此,惠竹不禁压低了声音,微讽道:“怎么主子让你端个水,你都端不好?”

阿蘅的脸蛋是青一阵,且白一阵。

能近侍沈沅的丫鬟并不多,在她和陆之昀行房事时,房里的丫鬟基本要在花罩处站个两三个。

主子若想叫水了,便可随时传唤。

阿蘅原本也不至于这般羞惭,只是昨夜她刚被陆之昀在歧松馆处训斥过,对他也起了觊觎不轨之心,所以现下站在这处,还听到了那些动静,只会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终于传出了陆之昀沙哑粗沉的声音,他命令丫鬟备水,而里面的美人儿已经没有声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梧接过了阿蘅手中的水盆,冷声命道:“你先出去,主子没允许你进室前,先在庭院内侯着。”

阿蘅怯怯地应了声是。

碧梧和惠竹进了沈沅的闺房后,便见她那袭淡绀色的丝质亵衣已经被人团揉得皱皱巴巴的,它躺在了陆之昀挺拓庄严的官服上,男人漆黑的乌纱帽也倒扣在了华丽的绒毯上。

待陆之昀简单地为沈沅擦拭了一番后,又沉声命道:“让适才站在花罩外的丫鬟跪在外面,夫人没醒过来前,就让她一直跪着。”

碧梧和惠竹齐声应了是。

二人退下后,沈沅身姿虚乏地平躺在拔步床的里侧,她形状漂亮的双耳泛着淡淡的红,身上裹着的还是陆之昀的里衣,一副泪染轻匀的纤弱模样。

见陆之昀又进了里面,沈沅便用那双染了雾气的水眸,泪眼灼灼地看着陆之昀随意地为自己披了件单衣。

其实适才陆之昀表面上虽然看着气势汹汹,但是每一个动作却都很有分寸,他待她时小心且珍重,也很照顾着她的感受。

只是男人的身形和体魄过于强悍孔武,虽说他穿官服时会有一种挺拓峻整的感觉,但任谁也想不到,他的身材竟会是这般强壮的。

那种过分贲张的力量感,还是会让沈沅在这一小隅地界里感到畏惧。

而在昨日,医师便已经叮嘱过沈沅,说她如今的真实月份是五个月,如果小心些,是可以适当地同陆之昀行些房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见沈沅仍在无声地看着他,也微微俯了俯身,凝睇着她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亦用单手捧覆起了她的半张脸。

他用微粝的拇指指腹轻轻地刮了下她肌肤薄嫩的眼睑,低声道:“再好好睡一会。”

说罢,陆之昀躺回了沈沅的身侧,动作小心地将她拥进了怀里后,又嗓音温沉地嘱咐她:“你和孩子都需要休息。”

他的嗓音比寻常男子的,要沉厚不少。

却用哄小孩的语气,同她说出了这句话。

陆之昀既是还提到了孩子,沈沅再一想到适才发生的影影绰绰,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的罪恶感。

他总是能将这些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沈沅终是颔了颔首,亦神态柔弱地沉阖下了眼眸。

她的意识渐渐昏沉,也清楚今日这事,她是有些任性了。

陆之昀不会看不出来,她让阿蘅站在花罩外的事是故意的,可他并没有说她的半句不是,也没批评她善妒和不容人。

沈沅适才也听到了他让阿蘅罚跪的事,知道陆之昀对待她处置通房的凌厉手段,是很纵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是日戌时。

陆之昀去歧松馆前,陪着沈沅用了晚食,还盯着沈沅让她喝了两碗进补的汤水。

沈沅在喝汤时,命了碧梧让阿蘅去漪蝶厅处继续跪着,没再让她继续在室外那种天寒地冻的环境下一直罚跪。

漪蝶厅其实也是个样式经典的鸳鸯厅,它被立屏和花罩区隔成了两个空间,各为南北两厅。

北厅为沈沅平日会客之地,南厅则放着一样式精美的罗汉床,亦放置着红木八仙桌,下人们通常称南厅为偏厅,它是沈沅平日用食或短暂休憩的地方。

主位两侧的红木花几上摆着清疏淡远的釉瓷长颈瓶,瓶内斜插着今日刚被撷下的梅花,足旺的炭火不时地发出噼啪声响,满室亦弥散着梅花幽微的冷香。

阿蘅跪在漪蝶厅后,心中是愈发没底。

她适才在屋外跪了一个时辰,也知道是陆之昀让她跪着的,从他的态度便能看出,他对沈沅是异常娇惯且纵容的。

现在的局面是,沈沅想怎么处置她,就能怎么处置她,这也是陆之昀是默许了的。

沈沅发上的海濑皮卧兔儿的色泽黑亮,衬得她愈发姿容胜雪,柔美的双唇上还厚厚地涂了层口脂,能看出来她是想用此掩盖些什么,但却还是能让人瞧出那处其实是被男人给亲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她落座后,并没有立即开口同阿蘅讲话。

阿蘅万分不安地等着沈沅喝完了那碗安胎药后,这才见她微启了柔唇,淡声问道:“我继母虽然把你送到了公府,但是却没把你的身契交给我,而是仍将它攥在自己的手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沅的语气还算温和,也没阿蘅预想中的,会羞辱斥骂她一通,而是上来就直入主题,问了她这样一番话。

“奴婢…奴婢……”

阿蘅言语支吾着,亦觉得沈沅应是猜出了她是刘氏派来的人,却应是不知刘氏已经和寇氏勾结上了。

沈沅又道:“我继母也是个精明算计的人,你如果真的爬上了公爷的床,将来若还有福气被他抬了妾室的位份,可身契既是还在她的手上,她是一定会借机向你索取一些东西的。”

阿蘅听罢这话,眸色自是一变。

沈沅接着道:“而且你怎么能确定,就算是成功地爬上了公爷的床,他就能给你抬妾?公爷的爵位是超品的国公,他在朝中的地位你应该也清楚,就算是他真要纳妾,择的对象也得是世家出身的庶女,就连五品官员以下的嫡女做他的妾,都不算委屈,而是高攀。”

阿蘅听着沈沅这字字戳心的话,颤声回道:“奴婢…奴婢不敢心存妄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挑了下精心描画的拂烟眉,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虽然不安分,在我有孕的期间做出了这种背主之事,我也不想多难为你。三日之后,我会把你送回永安侯府,你一会儿回耳房后,便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吧。”

阿蘅愣了一下,沈沅没要她的命,也没说要让小厮责打她,她当然是舒了口气的。

可是听她的话意,好像是还要话要同她讲。

果然,沈沅没立即让阿蘅起身,而是又问了她一句:“回侯府后,想好自己的出路了吗?”

阿蘅掀眸,看了眼那端坐着的孕中美人儿,摇了摇头首。

沈沅笑了下,又问:“那你觉得,你回去后,我继母能放过你吗?”

阿蘅的心跳一顿。

她没办成刘氏交代的事,回侯府后,定会被刘氏责难,说不定还会让她去做府里最粗鄙的活计,凭刘氏的性情,八成也会一看见她就苛责她一通。

虽说小命是保住了,可回侯府后,她的日子过的只会比从前还要差。

沈沅淡淡地扫了眼阿蘅,亦对碧梧使了个眼色,语气平静地道:“给你指条路,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往后既能好过,还能拿回自己的身契,至于这条路你走还是不走,全都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蘅眨了几下眼,恭敬地回道:“奴婢还请主母指点。”

“唐小娘死后,我父亲就再没纳过妾室姨娘,他在冬日喜欢待在撷雪苑里饮酒,每逢休沐时都会去。原本唐小娘在世时,我父亲一直有她陪着赏雪吟诗,现在却不同了。那唐小娘没嫁到侯府前,原也是我的庶出姨母,她生在扬州,也是会唱些江淮小调的。这三日伶人还在公府上,你若有心,就在离开前同她们学一学。”

阿蘅眼神微烁,亦于此刻猜出了沈沅的心思。

沈沅接着道:“唐小娘喜欢用青黛画蛾眉,还喜欢用蜜合香薰身。”

提到蜜合香三个字时,碧梧便走到了阿蘅的身前,递给了她一个玉盒。

阿蘅颤着双手,接过了那个表面微凉的玉盒。

沈沅这时已经被惠竹从圈椅处扶了起来,进室前,沈沅还睨着阿蘅,又敲打了她一番:“我父亲的年岁虽然要比你长了一些,却也是祈朝的永安侯,工部的尚书大人。跟他,你也不亏,也总比待在国公府要更容易熬成姨娘。”

待沈沅离开了漪蝶厅后,阿蘅仍跪在原地。

她打开了装着香料的玉盒,蜜合香甜腻的气味也登时沁入了她的鼻息。

回想着沈沅适才的话,阿蘅蜷了蜷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去年才被牙婆发卖到永安侯府做丫鬟的,也曾见过唐小娘数面,唐小娘却然有几番姿色,但是她的样貌也不比她差,她还比唐小娘要年轻了近二十岁。

沈沅说的很有道理,阿蘅也清楚,就算他真的爬上了镇国公的床,他待她的态度,也只可能是将她当作一个疏解的玩意,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将她忘了,更不会去给她抬什么位份。

再说有沈沅这么个主子镇着,她在国公府待上几十年,都熬不成妾室。

可永安侯府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说侯府现在落魄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好歹也算是个豪门勋贵世家。

再说府里目前还没有受宠的妾室,永安侯沈弘量同刘氏也早便是同床异梦的关系了。

思及此,阿蘅阖上了手中的玉盒,心中也落定了主意。

——

永安侯府,玲珑轩。

每每到了冬日,刘氏的头疾就会犯得格外的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来看望她时,便见她头戴着抹额,一副病病恹恹的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这人和人啊,还真是不一样。

沈沅若有些病弱之态,就好比西子捧心,无端地就会让人生出怜爱的心思来。

可刘氏一泛头疾,那副蹙眉的模样让人瞧在眼里,只会心生厌烦。

但是自从入冬后,寇氏听下人说,沈沅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好转了许多。

寇氏敛去了眉间的不豫,对刘氏道:“真没成想,你这继女会这么善妒且不容人,手段也是个雷霆凌厉的,这么快就把那阿蘅送回来了。”

刘氏耐着头痛,无奈地回道:“唉,不收就不收吧,也是镇国公太过娇惯她,我就没听过哪家的主母会这么收拾一个小小的通房。但是无论如何,这渝姐儿的事也必须让她出面去向镇国公求情,她不能再这么不顾姐妹情面了。”

寇氏一听这话,不禁替刘氏鸣了句不平:“你们家庶女的婚事怎么都落在你的头上了,怎么近来也不见你家老爷对此上心过?”

刘氏也觉得纳闷,且这几日她一直病着,沈弘量也没怎么来看望过她这个发妻。

不仅是沈弘量让她心里不爽利,刘氏一看到儿子沈项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的乡试,沈项明又没中。

国子监跟他同期的监生有好几个都中了,就等着参加明年的会试了,这一旦中了举,再通过了殿试,那他的亲事也能被说个更好的世家。

但现在,这一切都打了水漂。

前阵子刘氏去广宁侯府参宴时,还因着沈项明不争气的事,在那些夫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正觉得心头有些发闷,便听轩外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

“侯爷来了!”

寇氏的表情和缓了些,宽慰刘氏道:“你家侯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这不就来看你来了吗。”

刘氏心中也是微暖,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继室填房是不怎么受沈弘量的宠爱的,可自己官人的心里能有她的一处地界,她便满足了。

沈弘量阔步进了玲珑轩后,见寇氏也在此处,便同她互相地寒暄了几句。

寇氏却见,沈弘量虽然从天寒地冻的室外刚刚进内,却是红光满面的,倒像是副被滋润过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

待沈弘量坐定后,刘氏刚要开口同他讲话,却听他对着轩外扬声命道:“进来罢。”

刘氏和寇氏不明所以,亦都不约而同往那进室人的身上看了过去。

却见阿蘅穿着一袭缎料的对襟衫,还绾了个京中时行的螺髻,眉眼娇羞地进了玲珑轩内。

刘氏忽地反应了过来,亦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沈弘量。

沈弘量却没有看妻子半眼,反是朝着阿蘅的方向伸出了手,阿蘅立即会意,姿态乖巧地走到了沈弘量的身旁,任由他握住了她的手。

寇氏的眼眸也阔了起来。

不会吧,不能吧。

沈弘量他…他和阿蘅怎么能……

刘氏的头蓦地泛起了剧痛,就在因着愤怒即要晕厥过去时,却听沈弘量淡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你商量件事,正巧我身侧也许久没有可心人的照料了,阿蘅这丫头不错,我准备将她抬为五姨娘,你休息过来后就为她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往后你们俩便是姐妹了。阿蘅,还不快见过主母?”

“妾身见过主母。”

阿蘅娇滴滴的话音甫落,刘氏的脸立即便涨的如猪肝色一样的红。

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死阿蘅从公府回来后,竟然这么快就爬上了沈弘量的床,还被他抬了妾室!

她日日为沈弘量的那个庶女筹谋婚事,为整个侯府操心劳累,沈弘量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趁着她犯头疾难受的这几日,把阿蘅这个贱人给收用了!

刘氏气的身子直发抖,却因着头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咚——”的一声,满脸痛苦地晕厥在了罗汉床上。

——

京师北郊,皇家猎苑。

小皇帝骑着体型适中的小良驹,亦被数名侍从护卫着,高高兴兴地跟在他舅父陆之昀的身旁,看着他不发一言地为他打下了一只又一只的猎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今日穿了袭交领右衽的麒麟曳撒,腰佩垂穗两侧的蟒鸾带,发上戴的是一顶漆黑的大帽,帽顶上还悬立着玛瑙朝珠。

西风渐起,冬日暖煦的日光下,男人的五官深邃立体,眉目矜傲,气宇俨正威冷。

狩猎的途中陆之昀略显沉默,却也比常人要更敏锐,总能第一时间地发现草丛中藏的猎物。

陆之昀还耐心地指点了小皇帝挽弓的技巧,小皇帝也很认真地学着,最后也在自己的努力下,成功地猎了个毛色偏灰的野兔。

皇帝陛下斩获了猎物,在场的诸人自是要大肆地叫好赞扬的。

陆之昀亦对小皇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小皇帝的心情也异常兴奋,他挽着缰绳,当着众人的面抬声对小禄子道:“等回宫后,朕便命人给你做顶兔毛毡帽。”

小禄子立即恭敬地回道:“奴才多谢陛下赏赐。”

徐祥亦在皇帝的御驾之旁陪侍着,听罢这话,自是眼带不屑地瞥了小禄子一眼。

鹞鹰的唳鸣之音倏然在天际响彻,它是令人生畏的捕食者,陆上的几匹骏马循着对这只猛禽惧怕的本能,都微嘶着仰了仰前颈。

这只鹞鹰是陆之昀亲手豢养大的,也是那些鹰中,他最喜欢的一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卓今日也正好在皇家猎苑陪驾,亦想起了他和江丰刚被陆之昀收养没多久后,这只鹰便被人送到了公府里,那时的它还是一只幼雏,瞧着毛绒绒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将来竟会长成这么一副凶猛难驯的模样。

寒风凛凛,江卓抬首看向那只鹰后,却觉他飞翔的姿态有些怪异,那鹰又唳叫了数声,几匹马也变得明显更焦躁了些。

鹞鹰来猎场本是来帮助皇帝和陆之昀捕猎的,且只要有陆之昀在场,这鹰就会很安分,从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少顷之后。

纵是在有些刺目的阳光下,江卓还是瞪大了双眼。

今日这只鹰明显是有些失控了,且它竟是朝着御驾的方向冲了过来。

侍卫们都持着箭弩,却不敢射向那只凶猛的鹞鹰。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鹰是陆之昀的爱宠,如果谁杀了它,陆之昀一定会忌恨上他。

眼见着那鹰离着御驾只剩了十几丈的距离,小皇帝亦惊呼出声,向陆之昀求救道:“先生……”

正此时,陆之昀神情冷沉地持起了箭弩,亦单闭一眼,瞄准了那鹞鹰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嗖——”地一声,鹞鹰发出了最后的惨叫,亦于遽然间,被那无情的箭羽猛地贯穿。

众人终于舒了口气,亦都暗觉陆之昀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养大的宠物,说杀就给杀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场的所有侍从竟然都没有及时护驾,回去后罚俸三月。”

陆之昀说这话时,语气浸了些森寒之意。

一众皇家侍从应了声是。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是失了职守,但是比起小皇帝,所有人都更怕陆之昀。

哪儿有人敢去动这位爷亲手养大的鹰?

真是不想要命了。

陆之昀回府的路上,面色一直阴沉着,他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口勒马下地后,便见江卓已经将被衣物裹好的鹞鹰尸体带了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瞥了一眼满是血污的包袱,冷声问道:“查出是谁做的手脚了吗?”

江卓如实回道:“应该是徐祥做的…有种香料能使鹰突然发性,属下打听到,他近来好像跟宫里的驯兽师来往频繁了些。”

陆之昀觑着眼目,示意江卓将那包袱掀开。

江卓立即照做后,见那只鹞鹰的死状极惨,它被陆之昀射中了颈子,临死前还张了张喙,到现在那三角型的鹰喙还没闭上,金黄的圆眼睛也受惊地睁着。

陆之昀蹙着眉头,亦用大手帮那鹞鹰阖上了双目,曳撒的华贵衣袖上,也难免被沾染了血渍。

江卓一直清楚,陆之昀如果想要徐祥的命,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身为帝师,在教育小皇帝的过程中也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徐祥这个宦官,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小皇帝的性情过于温懦,身上没有帝王应有的威严和霸气,从他登基后就一直依赖着陆之昀这个舅舅。

徐祥既是小皇帝曾经信任过的玩伴,但却屡屡僭越犯上,陆之昀便想让皇帝明白,对待不敬帝王的人,哪怕对方是曾经的玩伴,也要毫不留情的将其处置,才能稳固君权。

他是想让皇帝自己去动要杀徐祥的念头。

却没成想,徐祥本事虽然不大,但是膈应人的法子却是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沈沅下午睡了一会儿,浓密的乌发还未来得及绾上,待她刚刚坐到罗汉床处缓神的时候,碧梧便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夫人,江卓刚才来了一趟,他想求您去趟歧松馆,公爷今日从猎苑回来后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想让您过去看看……”

沈沅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嗯,这就帮我梳发吧,我们尽快过去。”

话音刚落,却听偏厅外传来了下人通禀的声音。

沈沅还未去歧松馆看看陆之昀的状况,男人却先她一步来了她的院子里。

陆之昀沉着眉目入室后,便命了偏厅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沈沅能明显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却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担忧陆之昀会不会是受了伤,便小心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前,亦用双眸不断地搜寻着他身上可有伤处。

沈沅刚要开口询问,陆之昀却用大手倏地扣住了她的腰,他阖着双眸倾下了身子,未发一言地便吻住了她。

她怕他会碰到她的肚子,亦往后退着步子,陆之昀却牢牢地锢住了她的腰身,不肯给她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沈沅软软地唔哝了一下,以往若她发出这种动静时,陆之昀都是会松开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今日的他却同变了个人似的。

印象中,他还从没有这么强势霸道地吻过她。

沈沅颦了颦眉目,亦用余光瞥见了他袖子上的血痕,心中也愈发地慌乱起来,忙怯声问道:“官人…官人,您到底怎么了?”

第39章哄哄他

到了这个月份,沈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形状就像是一个隆起的圆球,睡觉时连翻身都很费劲。

她本就同陆之昀的身量差距悬殊,眼下这态势,更是忘了去垫脚,还有要环着他腰、或是攀他肩的这件事。

陆之昀这次没难为她,他那两只宽厚的大手完完全全地捧覆起了沈沅巴掌大的脸蛋,带着薄茧的指腹按着她面颊上细腻的肌肤,高大峻挺的身子也强势地罩着纤弱无助的她,却连句话都没同她说。

沈沅愈发慌乱,被他这么肆意又霸道的亲吻着,她唇缝里溢出的唔哝之音愈发绵软,双腿也直打着颤。

男人的气场太过冷厉凛冽,甚至还透了些凶悍,沈沅的心中越来越没底,也怕自己会往后仰倒着摔在地上。

无论是在婚前,还是在婚后,陆之昀就从来没对她凶过,他的权势地位摆在那儿,却也没拿这些压制过她。

无论是同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待她的方式,沈沅都能明显觉出,陆之昀是存着刻意的温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曳撒上那宽袖溢出的血腥味儿让沈沅有些不适,她隐约觉得,陆之昀应是没有受伤,而是亲手杀了什么人,身上这才沾了血。

陆之昀刻意营造的这些假象,也让沈沅在这几个月中产生了错觉,在她的心中,她一直认为陆之昀是个虽然强势,却又很可靠的丈夫。

而她却是忘了,他其实是个手段狠辣又残忍的权臣,他在战场上亲手屠戮的敌人就已是数不清了,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也定是踏着许多人的尸体过来的。

沈沅强迫自己理智,但是她和陆之昀的力量差距是极大的,潜意识里还是因着男人过于强势的举动感到惧怕。

心跳蓦地微滞时,泪水亦从眼眶里潸然而落。

沈沅渐渐放弃了挣扎。

陆之昀觉出了面上的那片湿濡,亦发现身前的妻子也无助地发起了抖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等他将沈沅松开后,她竟是往后呈着倾倒的态势,陆之昀及时地扶住了沈沅那两条纤细的胳膊,亦将仍在轻泣的她小心地横抱了起来。

沈沅被陆之昀放在了罗汉床上。

他则站在她的身前,缄默地盯着她看。

陆之昀穿的这袭曳撒极为华丽,衣前的麒麟正狞鸷地睁着圆硕的眼睛,那些繁复的江崖海水纹和祥云纹也都团簇在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祈朝的男儿郎,最盼望的事便是能被天子赐上一件飞鱼服,或是麒麟曳撒。

但是旁人穿这种衣物,都没有陆之昀穿要更显英武俊朗,清晨他离府前,沈沅还悄悄地多看了他几眼。

可现在的她自是惊魂未定,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欣赏陆之昀的风采了。

沈沅纤柔无依地坐在了罗汉床处,也渐渐止住了眼泪。

她乌黑浓密的鸦发柔顺地散在了腰际,淡荷色的袍腹小衣露出了一截,外面罩着领缘绣着蝴蝶的薄纱外衣,一看便是刚刚睡醒,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绯粉。

陆之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泛着寒光,他揉了揉眉心后,便坐在了沈沅的身侧,亦将隔在二人中间的紫檀小案推到了一侧。

在他的眼中,沈沅最是个娇气柔弱的人,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她,她的眼里都会蕴出水来。

眼下的这种局面,是陆之昀最不愿意见到的。

觉出了沈沅的情绪和缓了些,陆之昀刚想攥住她的手,沈沅下意识地便躲了一下。

陆之昀没给她躲的机会,待又靠近了妻子一些距离后,便将声音放得很低,无奈地道:“你别躲开。”

“也别怕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他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动作很显温和地为沈沅拭了拭面上的泪辙。

沈沅也冷静了下来,没再抗拒着陆之昀的碰触,她垂眸看了眼陆之昀的衣袖,柔声询问道:“官人,您和陛下在猎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这袖子上的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陆之昀将手从沈沅的面颊处移下后,便将其垂在了膝头处,只淡淡地回道:“没发生什么事,狩猎时会经常接触到一些受伤的猎物,袖子上难免会沾些血渍,你不用担心。”

沈沅眨了眨眼。

只听陆之昀又道:“适才是我失态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对待你了。”

沈沅清楚陆之昀的性情深沉,平素也是个喜怒不浮于色的人,旁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在那皇家猎苑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之昀却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想倾诉。

沈沅知道陆之昀既是不想说,那她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便用纤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官人,廖哥儿晚上会过来用晚食,您先去换身衣物吧。”

许是不想让她碰触到他衣袖上的血渍,陆之昀便将她的手轻轻地推开了数寸,低声回道:“好。”

——

八仙桌上摆了玲琅满目的各式吃食,廖哥儿刚要伸筷去夹那盘太羹鸡,却见自己的五叔竟是掀眸睨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哥儿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敢再去夹本想吃的那根鸡腿。

沈沅知道陆之昀今日心情极差,也怕廖哥儿在饭桌上会挨上一顿没来由的训斥,便附耳同廖哥儿叮嘱了几句。

随后便让碧梧将那一整只的太羹鸡,连带着廖哥儿喜食的那几道菜一并装到了食盒里,让碧梧将他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陆之昀只寥寥地用了手旁的那道鲜菱豆腐,英俊的脸一直阴沉着,他不喜剩饭,还是用完了那碗米。

等他从圆凳处起身后,沈沅无助地仰首看了他一眼。

陆之昀亦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她。

二人的视线触及到了一处时,陆之昀便开口道:“我去趟歧松馆,晚上会回来陪你睡。”

男人临行前,又嘱咐了她一句:“你多用。”

——

陆之昀既是什么话都不同沈沅说,她自是也猜不透男人的那些心思。

沈沅无奈,只得让惠竹将江卓唤到了漪蝶厅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卓身为陆之昀的近侍,一开始是不准备将他今日在猎苑上发生的事透给沈沅的。

最后在沈沅的循循善诱下,江卓还是将他亲手射死了自己养大的鹞鹰的事告诉了沈沅。

江卓退下后,沈沅亦突地想起,碧梧在公府跑腿时曾在鹰苑见过陆之昀豢的那些鹰,她还同她讲过,那些鹰在捕食活物时是异常凶猛的。

若不是先前碧梧告诉了她,沈沅都不知道陆之昀养鹰的这件事。

陆之昀真的什么都不同她说。

沈沅仔细地想了想,除却中秋宴后,二人颇为交心地谈过一次话,她和陆之昀还真的没怎么好好地交流过。

她能从陆之昀的话意中听出他对她的关切和照顾来,可他平日会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沈沅与陆之昀宿在一张床上,也是他的枕边人,可她了解他的方式,全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猜测,以及旁人口中的描述。

沈沅也想,再深入一些地了解了解陆之昀这个人。

转念一想,陆之昀的沉默寡言,是性情使然,可她自己好像也从来没对他敞开过心扉。

她唤着他官人,对他也很敬重,偶尔也会使出温柔小意的手段想要固住他的宠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独属于女儿家的那些细腻心思,她却从来都没同陆之昀提起过。

陆之昀和她,是一对夫妻,平日可以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却也可说是,过于客气和生分了,

沈沅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思及自己嫁给他后,也过去了数月。

这几月中,她也曾自诩,自己尽到了妻子应尽的责任。

但现下看来,她并没有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尽责,反是过于小心谨慎,从而忽略了陆之昀的感受。

今夜,她是真得好好地哄哄他了。

——

陆之昀从歧松馆回来后,便沉默地躺在了沈沅的身侧,他虽然阖上了眼眸,但沈沅却知道他并没有睡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用一手小心地扶着肚子,亦悄悄地伸出了另一手,探进了他的衣袖里。

她用柔软温腻的指肚,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男人腕上的疤痕,力道轻而缓,存了些蓄意招惹的意味。

陆之昀只蹙了蹙眉头,却仍闭着眼,继续选择装睡。

沈沅抿了抿唇,亦将小脸儿凑了过去,下巴亦抵在了男人的肩处。

陆之昀果然没有坚持住,那双威冷地凤目甫一睁开,在撞上了沈沅含笑的眉眼后,便褪去了些许的冷厉。

他制止住了沈沅的行径,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又瞥了瞥她的肚子,待隔着柔软的亵衣,将大手轻轻地放在上面后,又问:“孩子又闹你了?”

沈沅没回复他的问话,只又询问了遍:“官人,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妾身想听您讲讲。”

陆之昀还是白日的那句话:“没什么。”

沈沅无奈,暗觉他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深沉,就喜欢将事情都闷在心里。

见他这样,沈沅只得扶着肚子,做出了副要往他怀里钻的举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嗓音沉肃了几分,制止道:“你还怀着身子,别闹。”

沈沅不肯善罢甘休,又伸出了纤软的小手,要去握男人的大手。

见妻子的神情显露了委屈,陆之昀终于肯让沈沅握住了他的手,沈沅亦寻机得寸进尺,将五根水葱般纤细的指头全都探入了男人的指缝间,与他渐渐地十指交握。

陆之昀冷峻的眉眼和缓了许多,亦无奈地笑了一下。

“官人,您日后在朝中若有烦心的事,也可同妾身说说…妾身也很想知道官人的难处,也想帮官人分担些。”

沈沅柔柔的话音甫落,陆之昀英俊的面容却是怔了一下。

“妾身虽是个女子,不懂官场上的事,但既是身为您的枕边人,嘴定是最严的,官人能有个倾听的对象,也比没有要强。”

沈沅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陆之昀在她说话时,一直缄默地盯着她看。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目光灼灼,甚至可谓是灼热。

沈沅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是觉得陆之昀应当不是在审视她。

陆之昀的注视让沈沅的心口蓦地慌颤,她的眼睫也上下地启合了几次,软着声音又探寻似地问道:“官人,您能答应妾身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落,陆之昀凉薄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往上牵了几分。

他弯了下食指,待轻轻地刮了下沈沅的鼻子后,嗓音温淡地回道:“好,我答应你。”

——

刘氏的身体缓过来后,便再没为沈渝的婚事操持过,她心中对沈弘量的做法心灰意冷,也自是见不得一个爬床的贱婢如此得宠。

连带着,刘氏看沈渝也是愈发地不顺眼。

眼见着过了年后,沈渝的年岁就要满十七了,自己再不嫁人,就要熬成老姑娘了。

她可不想同沈沅似的,年岁都快要满双十了,才去嫁人,嫁的那个人,还比她大了那么多岁。

沈渝见父亲近来一直都偏宠着五姨娘阿蘅,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更何况那个五姨娘明显是在处处模仿着她的小娘,这也让她极为不痛快。

故而三日前,她便跑去沈弘量的书房,同他委屈兮兮地哭诉了一通。

沈弘量虽然宠爱阿蘅,却也只是因为她身上的有些地方会让她想起沈渝的母亲唐小娘。

在他的心里,最宠爱,最偏袒的人,还是唐小娘和沈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清楚,若想让陆谌娶了沈渝,就得过了沈沅的这关。

故而沈弘量又虚情假意地讨好了刘氏数日,刘氏许久没得到过沈弘量的宠爱,便也打了巴掌忘了疼,应下了帮沈弘量说服沈沅的这件事。

是日巳时,永安侯府的车马便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刘氏带着自己的庶女沈渝,从马车下来后,便在公府管事的指引下,前往了沈沅的院子处。

第40章补更

大抵是在三日前,刘氏差侯府的下人往公府递了张拜帖,还疏通了她表姐寇氏的关系。

这头沈沅怀了身子,一直对永安侯府的人避而不见,也不肯归宁探望父亲和母亲,她可打着专心养胎的旗号,这也让人抓不出任何的错来。

刘氏对此颇为不满,这大冬日的,还得让她带着沈渝亲自跑一趟。

多年前,在寇氏还是公府主母的时候,最是得意风光了。

刘氏当年被寇氏压了一头,心中还不大爽利,毕竟寇氏的父亲只是个正六品的院判,而她的父亲可是正二品的中军都督佥事。

后来寇氏的夫君去世,陆之昀承袭了爵位,寇氏在公府的境遇一下子变得不佳,刘氏也对她多了几分怜悯,与寇氏的关系也渐渐变得熟络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如何,寇氏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在她的面前也还是能够拿一拿乔的。

刘氏一直未得诰命的原因,便是因为沈弘量虽袭了爵,可却没为朝廷立过什么功,他在工部任职的这几年,也只是没出过什么差错而已。

时至今日,沈沅却又成为了寇氏从前的那个角色,甚至比寇氏还要更风光体面。

这让刘氏的心里更不快意了。

她总觉得沈沅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涵姐儿的。

沈涵两年前就同她吐露过心声,说她倾慕的人是陆之昀,等及笄后便想嫁到国公府,做他的妻子。

刘氏还一直赞叹着沈涵的好眼光,也一心想着自己的闺女早晚有一日是能嫁到公府做主母的。

虽然刘氏一直安慰着自己,沈沅这个薄命相的继女先嫁进来,全当给她的涵姐儿铺路了,但是这个丫头刚从扬州来到京师,就能使尽心机和手段搭上陆之昀,也真是个不简单的。

思及此,刘氏却见,跟在她身侧的沈渝,正不时地用眼四处瞟着这偌大公府的诸景,面上也显露了些许的惊诧。

趁沈渝不察,刘氏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她暗觉要不然说是庶女呢,都没怎么见过世面,若是她的涵姐儿来,肯定不会这么没出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国公府的营造方式,可谓是府园一体,一开始国公府的西侧只连了个韶园,后来陆谌袭爵开府后,韶园的西侧又被新置了个康平伯府。

先前刘氏也是去过韶园参加过宴事的,她依稀记得这园子里的亭台水榭无一不精美别致,颇有明瑟旷远之境。花影移墙,疏淡别致,却又不失世家底蕴,各种细节的布置足可见其奢丽。

而国公府,她却是第一次来。

那缭以崇垣,峥嵘轩峻的的坊式大门,让人看着便会陡然生出敬畏的心思来。

公府的屋脊上按照规制也可悬立走兽,梁栋绘有金彩花卉,各种厅堂的起架也要比侯府高耸不少。

其实按照陆之昀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和皇帝对他的亲厚,就算他在府里建一个亲王仪制的重檐歇山殿,旁人都不会说他逾矩逾制,只会说这全是陛下对他的爱重。

但是陆之昀并没有那么狂妄和不可一世,国公府虽然气派,却处处都没越过这座府邸应有的仪制去。

刘氏是认得公府里的最大的管事胡管事的,见引路的人是个面生的中年男子,不禁问了一嘴:“胡管事呢?他怎么没亲自来迎我们?”

这中年男子也是公府里的一个小管事,他对刘氏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回道:“回夫人,胡管事近来比较繁忙,就由小的来为夫人引路吧。”

刘氏神情微悻,心中又觉得沈沅不够尊重她。

她好歹是她的嫡出母亲,怎么能让一个小杂碎来为她引路,她不亲自来府门口迎她,她也不同沈沅计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沈沅好歹也得给她些体面,让府里的大管事来迎她吧。

沈渝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心中也涌起了淡淡的涩意。

她知道沈沅嫁的好,却没成想她能嫁得这么好,她瞧着公府里的一应景象,甚至都觉得,眼下的一切华丽得都快赶上皇宫了。

镇国公府占地庞大,刘氏和沈渝走了多时,方才到抵了沈沅所住的院落。

可到了院子外,见迎她和沈渝的,竟是个陌生面孔的丫鬟,刘氏终于按耐不住,凛着声音问那丫鬟:“都到了院子外了,你们主母还不主动出来迎我。好,她怀着身子,我也不同她计较了。你家主母稍微懂点礼数,都该让她近侍的大丫鬟碧梧来亲自迎我,派你这个丫鬟来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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