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遮伸出两指夹住席风的刀刃,面露疑惑:师徒同命契谁在为你承伤?
与你何干!席风两手握住刀柄,想将寒川从他指间抽出来,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无遮饶有兴味地笑笑,猛然松开手,力竭的席风就抱着寒川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
小猫儿,爪子磨利一点再来吧。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眼看他就要走远了,席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子力气,突然爬起来追着跑过去。
他跑的很快,狂风从脚下骤起。
须臾之间,数道赤金色火焰像围墙一样高高升起,在风沙中烈烈燃烧着,将无遮团团包围起来。
无遮惊恐地回过身:你
缥缈的声音湮没在火里。
席风的眼睛已经转为血红,手中燃着世间至真至纯之火,铺天盖地迎风而来。
这一场焚骨天火,七日不熄,燃尽万物。
像是宿醉后又做了冗长的梦,席风醒过来时,整个人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艰难地动动手指,摸到身边一片柔软的布料。
是白藏的袖子。
这张床不算宽,被席风占了大半,白藏只能侧躺在外面,两手交叠蜷在胸口前,看着有些可怜巴巴。
试炼塔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席风勉强翻了个身,视线落在白藏的脖子上。
他总是穿着衣领很高的衣服,再把头发散下来,遮住那一圈缝痕。
是谁为他缝了伤口,又拼凑起不完整的神魂?
席风想不到答案,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落在白藏颈间的伤疤上。
想把它们消掉。
大概是本就睡得不安稳,白藏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睁眼的瞬间有些迷茫。
白藏。席风唤他。
嗯,你醒了。白藏浅浅一笑,完全没注意到席风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师尊。
席风也回以微笑,打算先问问情况:我怎么了?
你在试炼塔里晕过去了。白藏慢慢坐了起来,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过没事,我们的音律之试都通过了。
通过了?席风略一思索,看来把那个无遮打败后,他就算通过比试了。
白藏点点头:嗯。你遇到了什么?
一个天魔。席风并不打算把那些都告诉白藏,转而问道,你呢?
白藏面露嫌弃:九头蛇妖,扭来扭去恶心得很。
席风被他逗乐了,笑得干咳了两声。
师尊。席风朝他伸出手。
白藏不明所以地握住:嗯?
席风:我起不来,你拉拉我。
白藏却把手收了回去:起不来你就躺着吧。
师尊席风仍然伸着手,眨眨眼睛,故作委屈状。
没想到白藏不仅不吃他这一套,还干脆也躺回去了,耍赖道:唉,我也起不来,怎么办呢。
席风愣了愣,继而闷闷地笑了起来,笑得白藏心里直发毛。
师尊。席风笑够了,正了神色,问道,你伤得重不重?
他跟无遮打的那一场,应当受了不少的伤,只是因为那个阵法的原因,都被转移到了白藏身上。
见他只是问起这个,白藏暗暗松了口气:不重,别担心。
席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又在逞强了。明明脸色那么苍白,明明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伤口,却还硬撑着死不承认。
他头脑一热,心头一动,便伸出一条胳膊来,虚虚抱住了白藏。
席风白藏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
嘘。席风拍拍他的后背,让我抱一下。
席风不愿再去想,去探寻究竟是谁复活了白藏。现在能够看着他,抱着他,听他的声音,感受他的温暖,就够了。
白藏便乖乖由他抱着,苍白的脸上回了一点血色。
良久,席风忽然开口:那个阵叫师徒同命契是吗?
白藏已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应道:怎么了?
如果我们不再是师徒关系,是不是就能解除了?
席风的语气严肃又认真,白藏瞬间就没了瞌睡,惊慌地抬起头来: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席风:娶师尊第一步
白藏:你休想死师徒!
53、明音渡(十四)
不干什么。席风轻轻把白藏的头按回枕头上,师尊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办法解?
白藏看向他的眼睛,席风也不闪躲,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白藏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道:有。
那就解了吧。
他不问是什么办法,也不说是什么原因,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强硬。
但白藏还想讨价还价:等你再强大一点,行吗?
我已经够强了。席风忽然坐起来,在白藏的注视下伸出右手,你看。
席风的掌心里,一团赤金色火焰安静燃烧着。
自刚才醒来以后,他就感觉体内多了一股力量,与他的火灵力系出一脉,温暖热烈。由于已经在试炼塔中使用过一次,他很确定,这就是焚骨天火的力量。
因为吸收了那一段记忆,他意外地掌控了焚骨天火。
白藏也坐起来,看看火焰,又看看席风,手指抓着他的衣角,整个人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你遇到的天魔是谁?
看他这反应,席风就知道自己最后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那些果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无遮没有骗他。
一想到无遮的所作所为,席风就恨不得回到四千五百年前去,毁他修为,散他神魂,将他的魔种内丹扔进河里喂鱼,把他的身体一寸寸碾成齑粉,挫骨扬灰。
席风脑中又开始钝痛,脸色都沉了下来,却不愿在白藏面前提他,只僵硬道:不知道。
他的语气实在不好,白藏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低声应了他的要求:等我伤势恢复了,就帮你解开。
说完不等席风回答,便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他动作颓然,背影匆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席风没管他,独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来,刚才白藏好像有些难过。
又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他。
白藏正和洛无欢在小院里坐着,抱着一坛酒发呆。
席风刚想说他受了伤还喝酒,就看见那酒坛子的封泥都没拆,只好又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