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了,他们都死了。男人非常遗憾的补充一句:被我杀的。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掉他们的么?
郁衍内心是拒绝的,听多了这些对小孩的身心成长非常不利,但碍于自己人小势弱,他勉强点了点头,决定今晚回去多练几副字洗涤心灵好了。
对方伸来的手罩住他半张脸的时候,郁衍浑身鸡皮顿起,有种自己被蜘蛛层层绞缠住的感觉。
杀了他们太简单了,我要将他们最得意、最珍惜的东西,就像这样一点点毁掉。
巫澜目光冷森的看着自己网中物,这也是他花费最长时间,也最得意的猎物。
除了这把飞霜剑,灭掉七门时,他都会选出一样东西,当做纪念留在身边。
毕竟他能有今天,全拜他这些好朋友所赐。
千年前纣亡国灭,巫王南渡隐居的岛屿,后人呼之为蓬莱,作为后裔,他费劲半生精力,终于被他寻到了这份藏宝图。
岛上危机四伏,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巫澜找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结拜兄弟,共同出海。
很顺利的,一行人寻到了蓬莱岛,但回程途中,船遇到了大风暴。
船只沉没,几个船员与他们冲散,巫澜与几个兄弟靠着个小筏子在在茫茫大海里,
开始的头七天,没有淡水、食物、虽说习武的人体质精神强于常人,但人都不是铁打的,开始陆续有人生病。
到了第九天,崇山剑派的少主,段飞霜率先提出现在能活下去的办法。
段飞霜是里头最年长,平时也是最喜欢拿主意的那个,他认为杀了这几人里最孱弱的,以此充当食物,或许其他人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而巫澜就是里头武功最弱,病得也最严重的的那个。
但一开始,不周宫主、千佛洞主这几人是拒绝的。
然而随着灾难接踵而至,没有淡水、没有食物,那么多天又没有其他船只经过,大家有了妥协的迹象。
段飞霜也不用其他人动手,其他人只要不阻止,保持沉默就足够了,很快,他用自己那把名动天下的飞霜剑分割了巫澜的血肉。
一个人,六个人。
但没人想到,巫澜在昏迷中是听到这个计划的,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服下了偷藏在身上的不死丹。
所以被分食到只剩一小半时,他复活了。
他趁着其他人睡觉时,翻倒下海。
被割食过度的身体,已经恢复不了正常人的样子,他成了半骷半人的样子,在海面飘飘浮浮好多天才靠了岸。
巫族传承下来的长生法,其实有两种,不死丹是其一,较为保险,是当时大巫专门炼制供奉给商王的,而移魂,则是禁术中的禁术。
就像先祖留下的警告一样,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允许碰为什么不能碰,现在的自己就是最好的答案。
就算换了躯体,但灵魂与**永远不能彻底融合,每天都身在地狱,还是没有止境的永生地狱。
复仇,这个是唯一支撑巫澜从地狱爬回人间的理由。
他手掌收紧,直到掌下的孩子的脸从涨红到发紫。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是他第二个容器,比起之前那个,这次维持的时间更短。
使不太上力,这具身体也撑不到什么时候了,是时候该换了。
郁衍结结实实又挨了一巴。
对外面的仆人,男人处死一个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眉头都不会皱动一下,但到他这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对方身体里仅剩的喜怒无常,全部要撒在自己身上。
有多疼也算不上,对方身体现在比较虚弱,一巴掌带不起多大力道。
郁衍不疼,他觉得自己以前应该经常被打,早就练就了一副身心稳固的坚强。
打吧,他不会再难过,他才不要为了不爱他的人难过。
这点疼痛,根本不能伤害到他,有的是会心疼他的人。
可恶!你的脸谁打的,我,等我出去就替你教训他!给你出气!
已经用冷水消了好几次,但去到监狱里时,华小公子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他比自己受了伤还要生气,狠话放了一堆,郁衍都听笑了,但一笑又扯着脸痛。
我用鸡蛋滚过啦,没事的。
华公子十万个不解:那滚过那为什么还会这样你剥壳了么?
郁衍面上说肯定剥了啊,心里却想,什么,滚鸡蛋还需要剥壳么?
难怪滚了好几个也没什么用。
算了,天才也不是方方面面都知道的。
郁衍每天是抓着守卫换班的时间来的,只能待一小会,华公子最后很认真地问了个问题:救所有人很难的话,那你一个人,能跑么,能离开这里么?
如果说,在学堂时华公子对死这个字眼还认识不够深刻的话,那现在,在经历了大师兄、亲叔一个个的离开后,他已经明白了,死亡的含义。
那就是长久的消失,永远永远的离开。
自己不能回家的话,同窗能回去,也一样的啊。
一听这话,郁衍眉头就皱成一团,曲起手指弹了弹对方的小脑袋。华公子捂住额头,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郁衍又安抚似的,摸了摸被弹到的地方。
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别说胡话,这样的想法,有都不准有,你听着,我一个人走不了的。
可是
我缺左右手,需要你一起才可以走,缺了谁都不行,知道么。
后一句是骗人,但前面是真的。
能出宫的令牌,目前最容易拿到的就是南思思身上那块,正好,对方每天会准时会取血,房中,南思思抽出刀,往小孩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划过一刀。
这血取的过程复杂,因为人的心头血上是最好的,也是药效最强的,所以每天都是南思思亲自来操刀。
但郁衍今天不配合,扭成一团不说,只要南思思一举刀他就娇滴滴的哭上了。南思思举刀的手游移了半天,都找不着机会下手,关键不死丹现在还没人能炼制出来,郁衍的血就显得尤为重要,不容有闪失。
她忍不住骂了句:一把年纪别学人矫情,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小
算了,南思思打住话头。她虽然不懂,府主为什么要把郁衍记忆洗去,还重新给他安了这样一个少主的身份,但他们没有质疑府主的命令的立场。
被哭得烦躁,她去取了绳子,把小孩四仰八叉绑在石床上,在这过程中,一点没注意到自己腰带上那枚令牌一下消失了。
血从纤薄的胸膛流出,南思思一用细口的瓷罐取好,刚封好口,就听廊道外几道匆匆脚步声。
南思思府主喜静,最憎喧哗,她在这里待了十多年,还是头次听见外头喧哗成这样,她来到廊道上,拦住经过的仆人: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乱。
话音未落,南思思眼瞳骤缩,看向那一片湖泽。
薄雾迷离的海天尽头,十几艘大船出现在地平线上,桅杆高入云端,幡旗猎猎飞扬,为首的海船已穿开雾阵,破开海浪朝宫殿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