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洋没有立即回复,怔愣片刻,坐在沙发上,才扭过头,对外面鞠着躬的人道:进来吧。
我真的不是
章洋打断了秦安沛的否定,将她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秦安沛进来站在章洋面前,紧捏着衣角。
章洋让她坐下,她也拘谨地坐在一角,脊背挺得笔直,学过的仪态在此时都被抛之脑后。
章洋拿来甜点,为她和秦安沛斟了茶。接着便自顾自画起画来,似乎完全没有别人在。
半晌,想起了秦安沛的存在,章洋不再埋头画,她抬起头,瞥向后者,道:有人见过我被人捧上神坛的画,但没见过我为了那一笔画了千遍万遍、熬到天亮的样子。
我现在想见见,可以吗?
我不会跑,看或是不看,都是你的选择。
秦安沛不自然地凑过去,刚开始还因为靠近章洋而拘谨万分,后面逐渐融入其中,随着章洋起笔落笔,所有不适消失殆尽。
时间易逝,待到她们察觉时,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
章洋瞄了眼表,起身去拿车钥匙:不早了,我送你。
姐姐,你喜欢我吗?
秦安沛低着头,想起来时的目的,她低声问道。
嗯?章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她回过头,走吧。
秦安沛垂下眉,顿失勇气。跟着章洋出去。
喜欢。
上了车,章洋插上车钥匙,没有回头,平淡地说。
秦安沛瞪大双目,连忙扭过头,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姐姐姐,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我秦安沛顿了顿,重整思绪,道,姐姐,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会怪你的。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爱不是束缚,我愿意等你心甘情愿。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我不会说违心的话。
那这算同意我的表白了吗现在你算我的女朋友,对吗
不。我一贯不喜欢别人为我付出太多,以爱的名义实施精神绑架,我不能接受。我们是单独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品,不应该用谁的谁来形容另一个人。
秦安沛有些不能理解章洋说的话,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她的付出明明不求回报,为何章洋会认为这是一种束缚呢?
第二日,她码完字照常去看沈安忱,才得知缘由。
她收集了沈安忱男友不爱后者的证据,一条一条跟沈安忱说明。但沈安忱受到的精神伤害太深,甚至已经失去自救能力了。
当初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他又那么优秀,能把我留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才是最爱我的,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沈安忱透过细碎的刘海看着秦安沛的脸,怒不可遏地说道。
秦安沛皱着眉,握着她的手始终没送开:那你寻短见的时候他在哪?你需要他站出来解释的时候他在哪?你在这里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又在哪?试问哪位成功男士会愿意把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示给心仪的女生?
不可能,他对我那么好,他会来的,他只是太忙了。他会来的,他说他很忙对,他一定是因为太忙才没空陪我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沈安忱慌忙在不爱中找爱过的痕迹。
秦安沛握着的手加了力度,仿佛是在向沈安忱证明自己的话:现在陪着你的是我,救下你的是我们,最迫切希望你活下来的也是我们,曾经是,未来也不会变。安忱,回头看看吧,你还有我们。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的都是你们骗我的!你走,我要你走!!!
沈安忱倏地甩开秦安沛打手,一个劲摇头。
我们打个赌。我要是输了,我可以做任何事。你输了就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删了,不论他之后做什么事来弥补,你都不能答应。难道你不想看看他是否爱你吗?
沈安忱平静下来,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好。
这段时间他不但没有来看你,甚至在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没有一句问候,我说的对吗?
嗯。
你说他忙,会忙到没有发一条消息的时间吗?敷衍和忙碌是两码事。你输了,删吧。
本以为沈安忱会反抗,但她出乎意料地顺从,乖乖删掉了,没有备份的那种。
删完后,沈安忱低着头,低声啜泣着: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们了
小时候我们在花海公园的约定,你还记得吗?说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绝不食言。
沈安忱流着泪,彻底认清了那个男人的恶心行为。
秦安沛不断鼓励着沈安忱,帮她重建自信,从穿漂亮裙子、剪短发开始。
第27章 掌花人
秦安沛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陪沈安忱说说话、做后者喜欢的事。其他几个闺蜜也会趁着短暂的假期来看看沈安忱,给她带小玩意儿。
有的人十几岁是朋友,余生都相伴左右。
她们都在努力帮她走出来,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他还是来了。
他以自残的方式求她回去,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让沈安忱摇摆不定。
秦安沛还在家码字,只剩下沈安忱一个人,她属实难以抉择。
她借口去了洗手间,却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推送,开头是这样的:以爱之名,让对方沦为提线木偶,这是变态,不是爱。
她还是喜欢他,她想问问秦安沛,除了同意和拒绝,有没有第三选项。
很快秦安沛给出答复,让沈安忱先假意同意,之后她马上赶到,其他的等她到了再说。
沈安忱按照秦安沛说的做了,后者如约在不久之后便赶来了。
秦安沛见到他,假装惊讶,故意装作十分支持沈安忱和他复合。并在闲聊一会儿后故作不经意,说道: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要吃饭去了,他
此时已经是秦安沛布下的圈套了,而他则丝毫不知情,和她们欣然前往。
到了饭店,秦安沛又假装和沈安忱说悄悄话,故意传到他耳朵里。她说他发型丑、没品位,把他说得要多一无是处有多一无是处。
沈安忱虽然不反驳,但她还是肉眼可见的不悦。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秦安沛放大招了。她给沈安忱发消息,让她去洗手间,自己则留下来,不但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还在沈安忱回来后眉目传情。
同时透漏出一条讯息她不吃香菜。
而这一切,沈安忱都目睹在眼里,想说什么,最终却以欲言又止结束。
饭局结束,秦安沛故意制造出一种贬低他只是方便勾引他的假象,所以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日,他故献殷勤,说要来送饭,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歪心思。秦安沛让沈安忱透露给他一条消息,故意告诉他秦安沛要来,让他多带一份饭菜。
结果那天他带的饭菜里,真的有一份没有香菜的。而他,亲手递给了秦安沛。心思缜密的他为了不引起怀疑,故意先把那份有香菜的给了沈安忱。
他离开后,秦安沛停止装模作样,似乎已经料到了结局,她放下筷子,对沈安忱说:我只是提了一句不爱吃香菜,他就记住了,你在吃饭的时候把香菜都挑到一边,他间接性失明?他还来找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他爱你?除了包装出来的人设和装出来的深情,他什么都没有,你还妄图他给你幸福生活?你看着,最多一周,他得不了手就懒得搭理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秦安沛拉黑了他,离开了。她本来想把那份饭菜扔了,但为了防止浪费,便打包回去,给了邻居家的狗。
其实不吃香菜的是沈安忱,而非秦安沛。
当天沈安忱便提了分手。此后他还会来,但沈安忱彻底看清了他,对于他的求情再也没有心软过。
正如秦安沛所说,他见沈安忱得不了手,只用了便放弃了。
秦安沛陪了沈安忱许久,见她逐渐恢复,在得到医院的同意后,陪她办了出院手续。
之后只是偶尔去看看沈安忱的状况,不再过多干涉后者的生活。
去看章洋修建新房子逐渐成了她的日程之一。那晚她刚参加完一个聚会回来,穿了一袭红裙,嫌麻烦没去换衣服,直接去了章洋的新家。她如常等着,等章洋离开后,心血来潮用手机放了一首歌,她在一颗老树下跳起了舞,正是多年前为章洋跳过的那□□是她最喜欢的舞蹈。
她闭着眼,用心感受每一个动作,感受随着音乐的律动变换的动作,感受心跳呼吸在舞姿中绽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