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沛努力抑制着颤抖的手,对面前的人道谢:谢谢小姐姐。要不加一下联系方式,明天我请你吃饭。
那人侧着脸,摆弄着凌乱的头发,翘着二郎腿,倚着床板玩手机。那人回眸撒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话的回答。之后冲门抬了抬头,示意她离开。
谢谢小姐姐,真的非常感谢。秦安沛再次道谢。
等等,那人皱了皱眉,叫住了秦安沛,不是所有穿裙子留长发化妆的都是女的。
秦安沛愣在原地,瞪大双目,眼里透出不可置信,一脸不可思议。
可眼前高高瘦瘦的人,说出口的一句话,嗓音确实雄浑壮阔;那不经意的一瞥,确实给人以刚柔并济的兼济美;撸起裙子就是干的那一脚,确实有纯爷们儿的气概。
她不是不接受男人穿裙子,只是疑惑于这人做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一贯只会借着优势性力量欺压女性,做高高在上的一方。怎么可能会保护女性呢?
但现在他的话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男人忽视她的疑惑,问她想买什么,说帮她去买。秦安沛挡在门口,连忙摇摇头,让他不要去。
男人想都没想脱下裙子,裙子下面还有一个黑色裤子,上身却裸/露着。
秦安沛没想到他会脱/衣/服,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切。这下她确定了,那人真是男的。
他套了个黑背心,从床上下来,走过去对她说:买什么?我去吧,等着。
一箱酒。谢谢小谢谢了。
秦安沛连忙停口,却不知该叫什么,于是咽下称呼,只说了谢谢。
男人果然出去了。没一会儿他有回来了,进门后把酒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躺着。
玩了一会手机,向门那边瞅了一眼,见秦安沛还在,一边从旁边烟盒拿了烟点上,一边对她说:不走?准备留着过夜?
你
秦安沛连连摇头,咬着牙却没敢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男人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去:记住,纯爷们儿就算留长发穿裙子化浓妆,也还是纯爷们儿。风格和内在是两码事儿。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也不罕见,正人君子不一定要西装领带。
不是,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18章 错过
看那傻逼不顺眼。男人道。
秦安沛皱起眉,再次问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帮我?
啧,我闲的没事干,行了吧?
男人吸了口烟,吐出烟圈,用声音不高不低说。
你秦安沛停了半秒,你是男人,你为什么要保护一个陌生女性?
男人保护女人不也是义务,但我现在做的事是人类帮助人类,有问题么?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男人,我也照样会帮。正义不分性别,只为心中信仰。
听见他的回答,秦安沛沉默了。
女人的存在不是弱体,她们也能保护男人,只不过少见罢了。世界上有恶人自有我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坏人还分什么男女?作恶的不一定都是男的,女的也有很多。性别本身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的内心。
秦安沛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陷入良久的沉默。
男人也不急,一边抽着烟,一边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从有书签的那一页开始阅读。
好几页翻过去了,秦安沛还是没说话。
男人瞟了她一眼,继续看书。
犹豫许久,秦安沛像男人鞠了一躬,谢谢您救我,也谢谢您指正我的井蛙之见,感谢!
糙人一个,何谈指正之说?男人道。
谢谢先生。
说着,秦安沛抱起酒,跑出门房。
当她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大了,天空亮起一道闪电,雷声随之而来,秦安沛跑回楼道,却发现电梯停止运行了。她从旁边楼梯跑上去,上的时候还在想男人说的话。
秦安沛思忖着:我错了吗男人怎么可能可他或许真的是我错了呢
进入房门,她收到消息,是来自闺蜜和同学的安慰。
她们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诉她条条大路通罗马,劝她想开点,让她做开心的事,放下过去。
六人的闺蜜团就她没考上,班里所有初三才开始奋斗的学生中就她没成功。她的好闺蜜、好同学都来安慰她,这样的安慰反倒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岸上的人们看见海里有个人,纷纷向那个人大喊,让她自己游过来,但她根本不会游泳,也对岸上的人不痛不痒的劝告无力反驳。
她看着响不停的手机,发了条说说,还艾特了所有安慰她的人: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云淡风轻。
明明谁都没有错,可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无论是安慰她的她们,还是被她们安慰的她。
她关掉消息提醒,心中难受再也无法压抑。
秦安沛趴在矮桌上,开了瓶酒,眼里有波光流转。
酒源源不断地进入口腔,贯穿整个心脏,似乎是要将她吞噬。
她扶着矮桌站起,踉踉跄跄扶着周围的东西,靠近卧室的桌子上,伸手却碰到了旁边没盖盖子的杯子,水杯顺势倒下,杯子撞翻了她平常只舍得看到杯子,水从杯子里迅速流出,洒在了新买的键盘上。
她匆忙向前一步,脚指刚好撞到桌角,痛意袭来,秦安沛下意识紧绷身体,手中的手机不慎滑落。捡起来时,屏幕裂开一道不规则痕迹。
连你们都欺负我我明明没做错什么
她望着眼前残局,泪眼朦胧,不受控制滑落眼眶,好像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她有那么差吗?差到全世界都与她为敌。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不幸都要降临在她身上。就因为她是秦安沛吗?所以就应该受到伤害吗?
秦安沛深深呼气,捡起手机,看着闺蜜及朋友的关系,她没有丝毫暖心,只觉得冷,心里的寒冷。
她将余数不多的酒都拿过来,关上卧室门,靠着门蹲坐下来,蜷起身子,头抵着膝盖,胃里的酸楚一阵一阵,嗓子发干发涩。
她没有哭,只是泪水在她身体里呆的不舒服,宁愿换自己离开,也要模糊她的双眼,想让她看得不那么清晰,也就不用再为这凡尘难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车鸣呼啸而过,空酒瓶杂乱无章地躺在地上,浸湿的纸巾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秦安沛靠着门和墙,手边最后一瓶酒逐渐减少,直到穷尽。
不知是过了多久,红血丝爬满她的眼球,她吐了许多次,好不容易好些了,躺在床上,胃里翻江倒海,她坐起身,坐在床上发呆。
耳边嗡嗡作响,伴随着头晕,她眼前一黑,模糊了所有事物。
躺下没多久,她迷迷糊糊听见章洋在叫她,不知怎的,她竟真的跑回到章洋家。
但因为没有钥匙,她靠着墙坐下来,她翻看着手机相册,越往下看,章洋的笑容往她心里印的越深。
有些时候,看起来最不锋利的往往最痛。比如,章洋的笑。
她打开□□,给章洋发了许多消息,似乎都忽略了红色感叹号的存在。
如果非要给我的爱加一个期限的话,你就是我的是保质期。可是是你把我弄丢了
秦安沛念叨着:她不来也没关系,她是章洋,一切理由都没有她重要如果夏日晚风没有你的味道,那我愿意盼至隆冬。
你喜欢我吗?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秦安沛说:如果是姐姐的话,我不会拒绝。我的限定花期在夏季,永不过期,仅限于你。
我可录音了,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跟我回家,我们一起共度今宵吧~
秦安沛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身体一轻,好像有人把她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