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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成瑾推了两下,推不开。他正要叫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然后有人急匆匆地从里面拉开冲出来,将他撞得往地上一坐。

那人暴躁地骂:哪个王八羔哦,世子。

他犹豫一下,没再搭理,脚底抹油地朝外跑了。

成瑾不解地看看那人火烧屁股的背影,扶着门框起身,慢慢走进去。一路上,瑞王府的下人都步履匆匆面色严肃,他好容易遇到个平日尚算对他客气的,问怎么了,这人说兰姨娘此刻难产着呢。

成琏陪着瑞王在产房外等待,只见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里头女人凄厉的叫声渐渐弱下去,两人的神色都极为担忧。

忽然,成琏转头,愣了下,叫道:大哥?

瑞王拧着眉头看过去,见成瑾不知何时过来了,他穿一身白衣,脸比衣裳更白,站在院门那边,半边身子遮住,半边露出来,直直望着产房流泪比起人,更像鬼,莫名瘆人。

瑞王向来见他就烦,何况今夜担惊受怕许久,被成瑾这一吓,先是冒了层白毛汗,回过神后,过去对着他就是一脚:在这装神弄鬼!若非屡次受你冒犯,她何至于此!你这没心肝的畜生,赶过来幸灾乐祸!滚!你不是说瑞王府不是你家,你再也不回了吗?来人,把他丢出去!

第15章

成琏急忙拦到中间,先将瑞王劝走,然后去扶成瑾:爹只是一时心急回来就好。春桃,你先扶大哥回房歇息。

令成琏讶异的是,成瑾居然没骂他惺惺作态,也没嫌弃甩开他,甚至没看他,只是扶着墙站起来,又望着产房的方向,许久,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听说,我娘生我的时候也很难。

大哥?

成瑾梦呓似的说:祖母说,那时她诚心祷求菩萨,诵了许多遍经,终于母子平安。要不,你试试吧。

这人是不是彻底傻了?

成瑾想起幼年自个儿贪玩,每回被祖母拉着念佛抄经就烦。可祖母走后,他只能靠念佛抄经来怀念这个世上唯一疼爱过他的人。

他很后悔那时偷懒耍滑。祖母从来不拆穿他,明明知道他是装的这痛那痛,她只会笑眯眯地将他揽在怀中帮他揉揉。别人都嫌他笨,祖母却总说阿瑾聪明,学了好多字儿,还会帮她算账呢。

许久,成瑾恹恹地收回目光,转身刚走几步,忽然听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接着传来稳婆报喜母女平安。

成琏一时顾不上今夜奇奇怪怪的成瑾,急忙朝产房过去。可走到半路,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成瑾。只见成瑾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产房,竟露出了非常烂漫的笑容。

成琏愣在那,许久才回过神来,见成瑾已背过身去。

大哥!

成瑾又停住,回头看他。明明这人站在暗处,五官却仍旧分明,一双眼猫眼似的清澈透亮。

成琏情不自禁地朝他走了两步,突然从屋里传来瑞王的呼喊:琏儿!琏儿快来!看你妹妹和母亲!琏儿呢?

成琏停下,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下,笑道:大哥,你早点歇息,我明日去看你。

成瑾转身走了,这回再没停。

成瑾径直出了瑞王府,游荡在安静的街上。春桃和谷音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没敢搭话,因为他威胁他们若多说一个字就满大街嚷出侯爷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指成瑾与方孝承那个事儿,确实很不能公之于众。

江怀在南城置了一处宅子,成瑾曾去玩过。此刻他不管夜半三更,径直找去叩门。

开门的是江怀放在京城的守家老仆。他见着成瑾,很是惊讶:世子快请进。是来找少爷吧?少爷有些生意上的事儿,出城去了。

成瑾听说江怀不在,忽生局促,停在门口不肯再走,低声道:那我明日再来吧。

老仆恳切道:您大半夜来,必是有急事吧?若方便,不妨和老奴说说。腆颜说,若不是很大的事儿,老奴都能暂且做个主。

成瑾刚刚经历人情冰凉,又思念祖母,见老仆慈祥,自然亲近,甚至生出了委屈,沉默半晌,小声说:我出来时忘带钱了,没处去,你借我一点呗。

老仆笑道:世子说的什么见外话,若不嫌这儿简陋,便将就歇下吧。不久就天亮了,老奴叫小子去城门口等着,一开门就出去找少爷。

成瑾被老仆带到富丽堂皇的大屋里,他迟疑道:我记得,这好像是江怀的卧房?

老仆道:今儿刚换洗过被褥,别的一会儿叫人都换成新的。因京城不是主家所在,这宅子不大,最好的屋子只有这间,不敢拿别的怠慢世子。

成瑾忙道:不用,我住客房就好。

世子不要推辞,老仆笑眯眯地说,别让老奴照料不周,遭少爷责怪。

成瑾知道江怀向来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老仆又张罗着叫人送热水热茶,又问成瑾饿冷。成瑾再三推辞,只喝了茶,洗了脸,便上床歇了。

等人都出去,熄了灯,成瑾睁开眼睛,在被子里翻了个边,蜷成一团,抱着自个儿,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它像被人咬一小口的饼,想吃。他早就饿了,却不好意思提。他总给人惹麻烦,所以才会都讨厌他的吧。如今好容易有待他亲热的,别一会儿也厌了他。何况,他还有要紧事求着江怀呢,必要小心谨慎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成瑾懵了会儿,坐起来四下看看,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儿。

哎,春桃也不叫他,在别人家住着多少不能赖床噢,不能怪春桃,昨夜春桃和谷音劝他别找江怀,被生气的他赶走了。

他有点后悔了,可再一想,春桃和谷音是方孝承的人,便不后悔了。

那时候,他和方孝承好,方孝承让春桃谷音保护他是自然。如今,他和方孝承掰了,若再占着春桃谷音就不像话了,既然要断,就绝不藕断丝连。

只是,他如今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了。

成瑾正坐在床上忧伤,听到门外传来女孩儿轻声议论:世子醒了吗?

没呢,你仍将早膳和水热着,等他起了吃过东西,就能洗洗。少爷不让叫他,让他睡。

成瑾急忙应了一声,那两个丫头便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端进早点给他用。

成瑾正吃着,江怀来了,人还在屋外,话先传进来:江某来迟了,世子恕罪!说着人就进来了,笑眯眯地看着成瑾,问,我这个宅子不好,世子是不是没睡好?瞧这憔悴的样子,是在下的罪过。

不关你事,成瑾摇摇头,问,吃了吗?

没吃,等着陪世子一块吃呢。江怀说着,径自坐了下来,倒不客气。

但这样反倒让成瑾倍感亲近,忧郁的神色舒缓许多,接过江怀给自个儿添的粥,小口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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