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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湜没发现沈泊原的神情已经有些变化,如实回答说:“因为不知道要待多久,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沈泊原扯了扯嘴角:“所以是家里知道你跑出来,生气了?”
许之湜叹了口气笑道:“本来我也不是离家出走,都多大人了。”
沈泊原掐了掐手心点点头,只说:“那我帮你拎行李吧。”
许之湜没客气,看他衣服都换好了,也是准备出门的样子,便说:“好,那就不和你客气了。”
旋即许之湜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机会加到沈泊原的联系方式,当下这个时机似乎绝佳。
“我不在这几天要是有人找我的话不太方便,要不我加你微信吧,怕到时候麻烦你……”
“谁找你?”沈泊原说。
“啊……”许之湜握着手机愣了愣,差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上门快递那些。”
“没事,他们会给你打电话,”沈泊原换好鞋出来拎起他的行李箱,“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之湜有些失落地暗掉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跟在沈泊原后面。他都说得这么直白,沈泊原肯定听懂了,结果还是委婉拒绝了他。
二楼没几步要走,很快就到了底下。
许之湜拉起行李箱拉杆,“那我去车站了。”
“嗯。”沈泊原今天看起来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下巴埋在衣领里,闷闷地答了一声:“那不送你了……再见。”
“这再见怎么说得和再也不见似的。”许之湜笑着逗沈泊原,好几天要见不到他,许之湜想让他高兴一点。
“你返程的车票还没买吧?”沈泊原突然问。
许之湜摇头:“没呢,要到时候再看,反正汽车票挺容易买的。”
沈泊原嗯了一声,许之湜朝他笑了笑,便拉着行李箱转身走了。
走出去没几步,许之湜突然停下脚步。他突然意识到从刚刚开始,沈泊原话里话外一直在问他离开的事情。
他松开行李,转头小跑回去。
沈泊原手插在口袋里还站在那没走。
许之湜看着沈泊原微微错愕的眼神,问:“沈泊原,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搬走了?”
沈泊原浅棕色的眸子动了动。
许之湜顿了几秒说:“我还回来的。”
然后沈泊原把鼻子也埋进衣领里了。
许之湜心说果然,看着沈泊原跟小孩一样的举动,完全没了平时油嘴滑舌的样子。几乎只思考了一瞬,他摘下自己的围巾,胆子突然很大地围在了沈泊原的脖子上,把沈泊原大半张脸都围了进去。
米白色的围巾衬得沈泊原棱角分明的脸染上了几丝温柔。
“对了,你盛粥的碗我还没还你呢,等我回来你可以再请我吃早饭吗,”许之湜见沈泊原一动不动,系好围巾后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这个等我回来,你得还我。”
沈泊原还不动,许之湜歪头看他,“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笨了?别闷死啦。”
“没有。”沈泊原终于说话了,声音隔着厚厚的几层布料透出来。
许之湜笑了笑,朝他挥挥手:“我真得走了,还得去取票,好几天后见!”
沈泊原看着许之湜匆忙的背影,抬手把围巾调整好贴到自己脖子的皮肤上,上面还有许之湜的余温。
', ' ')('他仰了仰头,把脸从衣领里抬起来,然后埋进了柔软的围巾里,鼻间全是许之湜的味道。
许之湜打了车到城西车站,车站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了,顶上黄色的标志被风吹日晒打磨得极具沧桑感。
过了安检他到机器前打印了纸质票,找了空位坐下。他是第一次来这,对于这里感到新奇。
车站年代太久,玻璃都是蓝色的,光照进来仿佛自动开了灰蒙蒙的滤镜,落座的人们都靠在铝合金的座椅上,满脸疲惫。
离发车还有段距离,许之湜拿出耳机带了一只。
左耳悠悠唱着某首摇滚乐队的抒情歌,右耳是广播员带着口音在播报车次,提醒人们即将上车出发。
歌唱过一段,许之湜听到身旁突然传来硬币在不锈钢杯子里翻滚碰撞发出的声响。
“铛”、“铛”,一下又一下。
随后他听见身后的大叔不耐烦地说,“没钱没钱,你好手好脚的不能去找个工作啊。”
对方没有回应,依旧是“铛、铛”一下下地摇着手里的杯子。
“铛、铛”。
直到那个声音到了许之湜前面,许之湜抬头看见一身破烂单薄的衣服,再是一张瘦削得几乎不正常的脸。
准确的来说,那是半张脸。
缺掉的那个部分,只剩下凹陷下去的骨头和斑驳的皮肤。
许之湜整个人蓦地一颤,极力忍住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力。他低头一层层摸着胸前的背包,而乞讨的老人就在面前安静等待着。
然而许之湜没能在包里摸出什么来,现在几乎很少有人再使用现金。
许之湜看着他手里杯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硬币,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抱歉,我没有现金。”
乞讨的老爷爷摇摇头,应该也是笑了笑,但不知道是嘴唇还是皮肤扯了扯,继续往旁边走了。
许之湜已经听不清耳机里在唱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远去的佝偻背影在一张张座位前晃动他手里的杯子,乞讨着明天的生存。
广播播报起即将乘坐的车次,他拖着行李起身。身后刚刚说话的大叔衣服上打着补丁,抱着臂靠在那休息。许之湜心里有点五味杂陈的。
大巴车比他平时乘坐的车子颠簸太多,一路上不知道是发动机还是什么声音,整趟路程都一直在轰隆隆地响个不停,直到车子停下,许之湜都觉得自己耳鸣了。
一路颠簸着让他有些想吐,最后走出通道打了辆车直接回去。
车窗外高楼林立已是另一幅光景,车子直接到达小区别墅门口,许之湜下了车在铁门前缓了半天,才阻止了想要呕出来的冲动。
偌大的家里和往常一样宽敞而一尘不染,但许之湜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许广泰和肖萍没在家,许之湜给他们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回来,便急匆匆上楼。
卧室已经被阿姨收拾得温暖舒适,被子床单全部换成了柔软的绒毯。许之湜拿了睡衣钻进浴室,温度正好的热水顿时消去了很多疲惫,洗完出来,他倒回床上立刻沉沉睡去。
第19章 现实落差
“琴行点的几份椰奶西米,”钱姐一个个按好包装,“你送一趟吧?”
沈泊原接过袋子,“行。”
“我给小许老师单独放了个海棠糕,你记得跟他说。”钱姐提醒道。
沈泊原没说许之湜今天上午离开了,出门后把单独包装的那个海棠糕吃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吃着特别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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