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站起来理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餐厅。
他翻脸的速度太快,赵琴愣在了原地: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说人家男朋友不好,人家要还是跟你笑眯眯的,那就是个棒槌。虞子莘说,妈妈,你是想给他介绍新男友认识?就是你天天催着姐去见的那些歪瓜裂枣?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赵琴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腔郁郁不平的怨气全冲着儿子发了过去,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还不是为了你!
虞子莘顶嘴道:那我可谢谢你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赵琴愤愤地甩上手包,撂下他自己走了。
虞白不耐烦应付赵琴那副嘴脸,又不想回琴行,他在街边吹会儿风,掏出手机说:我在琴行北边的路口等你。
宿临池很快回道:是那个有流浪歌手的路口么?
你还记得啊。虞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宿临池那时亲吻都要事先征求他意见,捉弄不了几下耳朵就要红,现在可是大大的今非昔比了,能弄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想起和宿临池共同经历过的往事,虞白心里就仿佛充盈起一只气球,慢慢地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挤跑了。
他低低地念道: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有了幸福感,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你听流浪歌手弹完一曲,我就到了。宿临池说。
宿临池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车在路口缓缓停下的时候,虞白正倚在一棵行道树下,合着曲子打节拍,七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亮光。他的轮廓被照得分明,五官却不甚清楚,仿佛是一个代表所有美好词汇的幻影,稍不注意,就要随风散去了。
所以宿临池没有出声惊动他,下车的动作也放得轻轻的,走到虞白身边了他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说话,静静听流浪乐手弹完这首老歌。
临走前,虞白在乐手的琴盒边放下一罐没开封的咖啡,乐手摘下遮阳帽,对他们笑呵呵地点头致意。
去城中村依然是周助理开车,她凭借高超的车技,左躲右闪,避开了诸多违规占道和逆向行驶的车辆,顺畅地把上司和上司男友送到了筒子楼下,含蓄地问道:宿总,我明天几点来接你?
不用接了,忙了十来天,好好休息,我自己打车去公司。宿临池说。
好的。周助理点头,然后揣着满肚子不可对人言的八卦,矜持地走了。
筒子楼里徘徊着万年不变的烟火气,不知是哪家烧糊了奶锅,焦香味儿从窗户飘了出来。大爷大妈们各搬一把小凳子,在楼道里挥着蒲扇乘凉。
往常,他们不是在畅谈天下大局,就是在哗啦啦地洗麻将,碰吃隔着两三层楼都能听见,但现在,他们明显地心不在焉地起来,牌面也没心思看了,全都暗戳戳地朝这边探头探脑。
眼见他们要上楼了,房东老太太忍不住问道:小虞他男朋友,那是你买的新车,贵不贵啊?
那不是我的车,是公司的车。
老太太不依不饶道:那司机不是喊你宿总吗?是个总了,还没车么?
宿临池说:我工作刚找到,没攒够钱。
虞白忍笑一直忍到关上屋门,耳边没有大爷大妈嘈嘈切切的议论声了,才笑出声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我的alpha现在是个总了,这派头可真不一样!
在家里洗衣做饭的,不还是我么?宿临池煞有介事地说。
你都听到啦,虞白不以为意,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侧脸,放心吧,我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说你的那些坏话,我早晚给你讨回来。
宿临池在要求虞白保持电话畅通时,并没有料到会在不久后旁听到赵琴到访的全过程。
曾有的怀疑在心中愈发不可收拾,可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直白地问出口。
他对自己说,要再耐心一点。
虞白不是藏了珍珠的河蚌,剖开柔软的内里,挖出珍珠,蚌壳就会被丢掉。他是他是一场独一无二的雨,想要攀到云上,看清雨的轨迹,就要编织出足够长和坚固的梯子,态度也要格外谨慎,不能把云吓跑了。
于是宿临池不动声色揭过话题,对虞白说:你去测一下信息素,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他一下飞机就片刻不停地赶来了,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西装革履的那一身,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使得衬衫下摆微微起皱,他解开领带,刚刚把外套脱下,下一秒肩上一沉,是虞白从背后抱了上来,偏高的体温透过衬衫,鲜明地烫在他的后心。
数值比早晨提高了些,不过我看至少得等到八九点钟,才是做临时标记的最佳时刻。虞白把测量仪展示给他看,调子很轻地说,我们现在做点什么好呢。
他话音里有些苦恼,可心里明明有了主意,边说边贴上了宿临池的唇。
用过就丢的测量仪被随手摆在桌子上,没放稳,掉了下来,又不知遭了谁的一脚,咕噜噜滚到柜脚凉快去了。
小情侣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绝不仅仅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宿临池很快反客为主,掐着他的腰把他抵在柜门上拥吻,用力得好像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
笑声在唇齿交缠间被吞进喉咙,虞白回报以同样的热情,把宿临池束进西裤的衬衫拽出一个角来,手指顺着这一小块空隙贴在他的后腰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某些更深的记忆被唤醒。
宿临池把他作乱的手捉住,别在衣柜门上,对所爱之人的占有和所求在他眼睛里倏地燃烧起来。
其实,发.情期没来的时候,我们不一定只能睡觉。
虞白望着他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还可以睡觉。
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宿临池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床上。
第53章 心怀鬼胎
这种时候,哪怕片刻的分离也是让人难熬的,双唇相贴,齿关立刻急不可耐地分开,两人再度沉溺进无休无止的亲吻。
你想用哪样的?虞白勉强从宿临池的桎梏中伸出一只手,摸索到床沿的小抽屉,含含混混地问,哪样的我都买了,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都用一遍也可以啊。
窄小的木板床从未躺上去两个人过,颇有些捉襟见肘,虞白忽然喊道:你停一下!你先停一下!
怎么了?宿临池问。
虞白微微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床板,木质材料相互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动作再大一点就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