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宿临池挑起了眉,食指轻飘飘在他掌心勾了一个圆:前辈我说的是不是呀,小学弟。
宿临池捉住他作乱的手指,用力地捏了一下。
度度领着他们穿过走廊,礼堂就在教学楼后边,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欢迎某位领导致辞的红体大字。
你们来得很巧,我们下午刚开完学生大会,门还没锁,不然你们是进不来的。
度度和她男友避开保洁阿姨,掩上了门,一路眼观八方地观察有没有老师经过:打扫完楼梯间的卫生后,活动老师就要来锁门了,你们快点,追忆完就赶紧走。
礼堂没有窗户,关上门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虞白拍开顶灯,整个礼堂便由近及远地渐次亮起,他们脚下是水渍未干的米白色台阶,一排排座椅静默地列在两边,一路延伸向尽头的主席台。
宿临池一步步迈下去,顺着侧面的台阶登上主席台,站到照片中的位置上,面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他站在同样的地方发表过演讲。
一些陌生的画面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恍惚间,宿临池看见观众席上坐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老师在过道上维持纪律,没有了座位,礼堂外还不停地有家长挤进来,踮起脚尖在下面坐着的孩子里来回寻找,找到了就隔着千山万水喜滋滋地挥手。
有一位他看不清面目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不受家长们青睐的一个阴影里,每当宿临池看过去,老人都在冲他微笑。
宿临池驻足良久,却没再想起更多的画面,沉思着走下了主席台。
虞白迎上去,宿临池握住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虞白不方便多问,所幸任务场所已经刷完,是时候转换阵地了。
度度和男友适才一直提心吊胆地为他们望风,见状松了口气,一行四人在门边汇合。
帮完他们的忙,度度底气足得很,理直气壮地要求道:你们别把订外卖的事告诉老师
谁在那儿!
凌空传来一声断喝,度度和男友瞬间矮了一截,弯腰抱着外卖四处躲藏,无奈时间太短,死神的脚步声飞一般接近,他们慌不择路,蹲到了虞白和宿临池身后。
学校规定,未经允许不许私自过来。你们是哪个班的?活动老师猛地推开门,严厉地看向站在礼堂中的两人。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宿临池时尽数化为了惊讶。
宿学长?女老师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
看她的样子,恐怕是认得宿临池,可宿临池却不认得她,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抱歉他问:请问您是?
我是学长下一届的学妹,叫杨慧,女老师热情如故,宿学长当然不可能认识我了,毕竟我们也只敢偷偷瞧学长嘛。
我们?虞白有点好奇。
时过境迁,杨慧大方坦白道:一个地下群,是宿学长的迷妹迷弟组建的,当年给学长告白的人,好多都是从我们群里出去的。
虞白上学时也不乏追求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吸引的全是同性别的omega或者beta,羞答答地找上门来递情书,递完就跑。
他想象着宿临池被人拦住告白的场景,越想越感觉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追问道:那他有答应过谁吗?
宿临池转头看他,目光里盛满了拿他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学长一个也没答应。杨慧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您又是?
是我男朋友。宿临池说。
杨慧恍然大悟,庆幸自己没说错话,很懂地说:学长是特地带男朋友来回忆青春岁月的吧,还有哪里想去的吗,要不要去活动室?我这儿正好有钥匙。
那就多谢你了。虞白一口应下来。
度度和男友趁他们聊得起兴,挪动脚步想从座位间溜走,被眼尖的杨慧一把抓住:那两个同学,把你们手里拿的东西交出来。
小龙虾尤在散发麻辣辛香,度度略有怨念地瞥了虞白一眼,和男友上缴了外卖,求情道:老师,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惯犯了吧,杨慧不吃这一套,每人一篇两千字检查,明天交给我。
度度见老师没追究自己偷跑进礼堂,劫后余生,飞快地和男友跑了。
他们后来逛了逛学生会的活动室,宿临池对这里反应平平,没有留有深刻印象,草草浏览过后,就分神留心起和杨慧相谈甚欢的虞白。
他发现虞白精通话术,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搏得了杨慧的好感,他们转完活动室,本该就此告别了,杨慧还意犹未尽地邀请他们去学校食堂用餐。
虞白目的达成,欣然同意。
第31章 新发现
杨慧领他们去了教工食堂,点了三份牛肉炒饭。
他们此前在礼堂和活动室里花费了不少时间,不少教职工已经用过晚餐,急着回去检查学生晚读的情况,偌大的食堂里人声寥寥。
端着餐盘就坐后,虞白随口和她闲聊道:国际中学的老师日常工作忙吗?
我是活动老师,主要负责组织学校活动,以及调整不同班级选修课的时间,比方说下雨天,某些户外活动课就不能上了。
出于职业本能,杨慧一被问起学校事物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我们学校的户外课质量在本省是首屈一指的,迄今为止,开设了马术、潜水、攀岩、滑雪等课程,在保障学生安全的情况下,极大地丰富了他们的生活。
她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宿学长的马术就很不错呢!
是吗!虞白适时地问道。
杨慧陷入了回忆:我记得很清楚,那届马术课我们班是和学长的班级一起上的,有个同学在教练没注意时爬上了马背,差点摔断了腿,多亏学长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缰绳。
就在第一节 马术课上?
是啊,但是学长是从小学的马术,他还有一匹马寄养在学校马厩,他骑马出来救人时,有好多omega都为学长的风采倾倒了呢。杨慧的表情腼腆而怀念,显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马呢?虞白问。
学长毕业后领走了。杨慧揶揄他道,这个你问你男朋友就好啦。
虞白笑,又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番宿临池的同班同学,这个杨慧就不清楚了。
她和宿临池差了两届,同校不到一年对方就毕业了,能在礼堂中一眼认出宿临池纯属青春年华作祟,对其余学长没怎么关注过。
不过总算是不虚此行。用过晚饭,杨慧送他们出校门,欢迎他们随时回来看望母校。虞白应下,愉快地同她告别。
太阳已然落了山,天幕却没彻底暗下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种色调深沉的紫色。路灯吸引来了几只小飞虫,在光晕中不知疲倦地旋转飞舞。他们漫步在灯下,影子被一次次地拉长和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