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宿临池还是避他不见。
无奈,虞白只好守在客厅,看宿临池到底能熬到几点才回家。为了避免再次犯困,他还特地从橱柜里翻出一瓶红酒,起开倒了一小杯,希望能借着酒劲多撑一会。
然后,宿临池就在凌晨两点的沙发上捡到了一只睡着了的虞白。
红酒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被他喝掉了一半,高脚杯边缘残留着一处暗红色的印迹。虞白侧躺在沙发上,手脚松松地缩在一起,睡得很浅。宿临池才刚俯下身,他就睁开了眼睛,说:你回来了。
到屋里再睡。宿临池说。
虞白酒量不错,但容易上脸,当时喝完第一杯,脸颊就发起热来,再被醉意熏上几个钟头,面上更是酡红一片。
宿临池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觉得热度有点高,更不愿再耽搁,重复道:快起来。到屋里再睡。
虞白揉揉眼睛,很快清醒过来,叫住宿临池说:你站住!我有话要对你说。
夜幕沉沉,客厅里拉开了一盏小吊灯,光色却算不得明亮。宿临池只觉得虞白的眼眸在昏黄的灯下亮得惊人,仿佛有璀璨的星辰在虹膜上燃烧,看得他避开了视线: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明天复明天,哪来那么多明天,我偏偏就要现在说!虞白用力一拍沙发垫,宿临池的脚步顿住了。
他弯下腰,窸窸窣窣一阵响,不知又从茶几的哪里摸出一只酒杯来:等你一晚上了,来喝一杯吧。
宿临池取了一方毛绒毯子,披到他身上,方才坐到茶几对面。
一缕很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空气之中,毛毯被体温烘得发暖,让虞白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地感受到其上沾染的花香不对,应该是说这栋别墅里其实到处都有这种香气,alpha生活其中,难免会在日常用品上留下信息素,只是虞白闻得久了,渐渐便习以为常了。
不过他的感官今晚似乎格外敏锐,于是这道本已习惯的味道就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昭示起自己的存在。
好热啊!虞白把毯子拽下来,在背后堆成一堆,给两人各倒了一个杯底,抬抬下巴说,我也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你要是不想喝,就放那儿吧。
宿临池指尖搭在高脚杯的杯脚上,小小地抿了一口,略微泛白的嘴唇就如同千年的画皮成了人般红润起来,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虞白暗暗对自己说,要好好讲话,不要随便发火,不然宿临池又晓得要躲他躲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我不该推你。
宿临池说:没关系。
他又说:我们彼此之间可不可以坦诚一点?
宿临池这回沉默下去。
虞白也没想让对方一次性把什么都说出来,这样的话就不是宿临池了。他又喝了一大口红酒,开了玩笑缓和气氛:我清楚你有事情瞒着我,一开始你不让我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你包养的金丝雀,骗了你的钱就跑,所以你才要一直关着我呢!
宿临池吸了一口气:别胡说。
虞白说:没办法,我那时候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肯定要胡思乱想。如果按你说的,咱们早在去年就恋爱了,瞧你那帮朋友的八卦劲儿,怎么可能连我的面都没见过。肯定是你对外一直隐藏着我的存在,直到实在瞒不住了,才让他们道听途说了一点。
宿临池说:是我的错。
什么玩意又是你的错了!虞白不耐烦地一拍茶几,震得杯脚和几面之间发出了一下尖锐的摩擦声。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事先想好的不要发脾气,但宿临池一对他低声下气,他的心头就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从里到外又热又燥。
虞白默数几秒平复心绪,继续道:徐潜知之前说露过嘴,提到我有很多仇家。我原本以为是因你的关系才让他们恨屋及乌到我身上,可这完全说不通牵连我一个局外人只能出气,白惹了一身腥,不如直接搞你来得爽快宿临池,我猜得对不对?
宿临池沉默如故,几乎教虞白听到脑内他的思绪层层叠绕、纷繁杂响的乱音。
终于,他承认道:对。
虞白问: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让你害怕一把我放出去,我马上就要性命不保了!
不要胡说。宿临池又说。
好啦,别板着脸啦。虞白见他的态度总算是有些松动,大受鼓舞,紧跟着便要乘胜追击,却听见宿临池问道:我告诉你了,你就能乖乖待着,什么事都不做吗?
作者有话说:
酒是咳那啥的媒人
第8章 栀子花遇雨
虞白不可避免地怔了一下。
他要是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地躲在后面,任由别人辛苦奔忙,自己却坐享其成呢?
宿临池早知他会有如此反应,轻声道:我知道了。
虞白大叫不好,立刻就要弥补,好声好气和他解释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的,可这次不管虞白给出什么保证,宿临池就跟纹丝合缝的河蚌似的,绝不肯再吐露一个字。
虞白浪费了许多口舌,渐渐说得无名火起,忍不住冷笑道:你不说,难道我自己就查不到
话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
宿临池的手指抓在他腕上,虞白用力一挣,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挣未脱,虞白惊疑之下在度加力,只觉得宿临池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箍般制住了他的动作。
虞白目光一凛,冷声道:宿临池!你是想和我打架吗!
宿临池的手劲松了几分,仍是紧紧贴着他皮肤的不放。虞白的脉搏飞快,一下一下急促地撞击着他的指尖,宿临池皱眉道:你
不等他说完,虞白已经一甩手挣脱开,自顾自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他看上去有些气力不支,还没站稳,身形又是一晃,多亏宿临池及时托住他的手臂,才没结结实实地跌坐回去。
我,我是不是喝多了?虞白摸了摸脸,发现手下肌肤出奇地滚烫。他拿起剩不到一指深的酒瓶晃了一晃,迷惑不解地说:度数不高啊,怎么就醉了。
宿临池绕过茶几,从他手里把酒瓶接下来,放到一边,望向他的目光变了又变,问道:你没感觉?
嗯?虞白愣了好半天,鼻端闻见一点清新的水汽,隐隐约约地混在栀子花香和红酒的发涩回甘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有实质地在空气中凝聚,潮湿得快要滴出水来。
虞白蓦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捂住了正在一层薄薄皮肤下面不住散发出雨水味道的腺体。
宿临池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极力克制地提醒道:你的发.情期要到了。
还在私人医院的时候,徐潜知就告诉他,因为治疗药物中含有影响激素水平的成分,所以下一次发.情期来临的时间会相应地推迟推迟多久不确定,寻常人大概两个月左右,虞白的周期本就紊乱,别人的例子只能当参考,让他随机应变着来。
谁知这么一等,就等了一旬多。虞白忙着琢磨宿临池,忙着寻找记忆,行程繁忙,早把生理问题忘到了脑后,信息素快要飘满一屋子了,才恍然反应过来。
所以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