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堇接过军袍,神情是不情不愿,天气这么热……
太后红唇一抿勾人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了抚花九堇的面颊,又轻轻地拍了拍,示以安慰。
花九堇这才心情稍微好受些,将长袍套上,拢了拢前襟。“我们要去哪?”
倾薇颜笑笑,没有明说,“跟本宫来。”她径直向前走去,手伸在后面,白皙而细长的手指拨动着,勾引似地吸引了花九堇的视线。花九堇小跑着跟来上去,一把捉住了女人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里牵着。
太后满意地勾唇又笑了起来。拉扯起的性感唇线仿佛罂粟火红的花瓣沾染着淋漓的鲜血,骇人又诱惑。花九堇侧头盯着太后的侧颜,挪不开眼。花九堇专注忠诚的目光显然让太后很是受用,她长指在花九堇的掌心表扬似地刮搔了一下。
坐在刑番院落大门口饮酒的仕鸣陆他们不知去了哪里。
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月亮背后隐着云朵,将皎洁的月光不断地晕染开来。天空深远而反s,he着深色的藏蓝,寂静无声的空气仿佛是吞天巨兽无底洞般的肚腹。
倾薇颜牵着花九堇走出院落的大门,左右张望了一下,秋水剪眸朝花九堇狡黠地眨了眨,放开了她的手,“要跟上了哦。”
花九堇不明所以的一个眨眼间,便见倾薇颜已经提气跃出了好远,此刻正转身目光盈盈地望着她,乌黑的发丝在身后绸缎般旋开来,翩跹旖旎的身姿仿佛月下展翅的美蝶,优雅而妖娆。
花九堇震惊过后,勾唇一笑,迈开长腿追上了上去。
倾薇颜显然不想花九堇这么轻易就追上她,回身又拉开了与花九堇的距离,自己在前面领着花九堇一路出了京城,来到边郊,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一个遗弃的城市,断壁残垣间尽是荒败的景象,惨惨的月光笼罩着,更是显得凄凉清冷一片。
“怎么来这里?”这里都没有人,别说人了,估计连活物都没有吧。
花九堇转头看着倾薇颜,见她目光深邃,视线望了过来。“你跟本宫过来。”
倾薇颜带着花九堇又往里走,砖块铺就的道路都已经开始破碎,长出青苔来,龟裂开去。发霉的窗棂落在道路两边,几只老鼠叽叽喳喳地从她们身边窜过,在她们之前往深处窜去,仿佛这片死城的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花九堇看着一闪而过的老鼠,目露深思,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太后,一言不发,面容也正经严肃起来。
花九堇鼻尖翕动,微微蹙起眉,什么味道?这么难闻,仿佛什么腐烂的东西,仿佛有很多腐烂的东西混在一起发出的酸臭味,又像是变质得厉害,已经不能用酸臭来形容了。
会是什么?这个死城地中心到底有着什么?这种偏远又废弃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会来这里?
又穿过一条小巷,那种味道已经是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仿佛沙漠里掀起的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一瞬间便能将人淹没。花九堇喉间不断上下滑动着,一阵阵的干呕让她的眼眶泛红shi润,她停下脚步,难以前进。
花九堇再一次压抑住腹部的翻江倒海,目光看了眼身旁的倾薇颜,见她丝毫不受影响。
太后伸手安抚着花九堇的后背,给她顺顺气,另一只手伸到她胸前,去摸挂在她胸前的那块镶金纹的血钻,血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花九堇在一阵阵巨大的恶心中完全没有注意。
而在那块血钻闪过光芒后,花九堇感受到的恶心微微褪去了一些,浑身的筋脉都扩张了一倍,血液流速快起来,却是很舒服。
“好点了?”
花九堇望着太后投过来局促而宠溺的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耳廓染上惭愧的红色,自己身为太后的属下,竟然这么没用,太后还这么镇定,自己倒反先打退堂鼓了。她想着,更是责备自己,挺直了脊背,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可以继续走。
太后眯着笑又促狭地盯了花九堇一眼,这一眼更是刺激得花九堇装模作样了起来。一脸正色。
“你这家伙。”太后娇嗔,抬手捏了捏她通红的耳朵。
暴露啦!花九堇的耳朵火烧火燎了起来。
城市中央不是巨大的广场,是一个高台建筑,呈圆形。
花九堇深深呼出一口气,抬头望着眼前的高台建筑,目光凝重起来。
太后朝面前破碎的台阶迈出一步,转身望着面色沉重的花九堇调笑道:“等会可不要哭鼻子哦。”
花九堇面色一僵,急促地反驳道:“怎么会!”她仿佛要申明自己的优秀与出色,“我从来没有哭过鼻子!”
倾薇颜本就是调戏戏耍她,可是听见花九堇的话却陷入了回忆。回想起这个孩子第一次被她找到的模样,之后豢养在她身边,一天一天成长起来的样子,到如今勇敢有担当,长成一副让男子女子都倾慕的出色身姿。
她伸出手让花九堇牵住自己的手。
两人最终站到高台上,望着中央巨大的圆坑,月光都仿佛沾染了尸气与污秽。
这不是倾薇颜第一次见了,不过她还是蹙起了ji,ng致的长眉。而花九堇面色一下子苍白,瞳孔皱缩,将唇瓣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十年来,她跟在皇太后身边,接手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事件、人物、死物、鬼物,凶残邪恶的,蛮横无理的,怪异无解的,但是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震撼。
她胃里涌起一股股巨大的恶心,又被另一股力量给压了下去,这才得以没有丢脸地吐个昏天暗地。
“这里怎么回事?”花九堇皱着眉,目光落在深坑里,仔细逡巡,有一些还是新鲜的,有一些已经腐烂了,骨头都露出来,发黑发臭。底下还有‘吱吱’或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腐烂的尸骨血r_ou_不断地鼓动起来,这边起那边落,底下仿佛盘踞着什么东西。
伴随着突来的动静,更多的是‘吱吱’的声音,无数的老鼠从底下钻出来,四处逃窜,密密麻麻地爬上来,黑压压一片,花九堇瞬间头皮发麻,她动作迅捷地抬手搂过太后的细腰,脚尖一点,往旁边的一堵断墙跃去,两人站在墙头,迎风而立。花九堇的军袍下摆吹散开来,猎猎作响。倾薇颜的长发仿佛散开的丝绸扬在身后。衬得两人仿佛是要乘风而去的神祇。
就在她们刚站过的地方瞬间被一片老鼠压境,还好她们闪得及时。
在那些老鼠逃窜的期间,巨大的深坑里的东西还在不断鼓动着,隆起的弧度越来越高,仿佛就要破土而出。应该用突破尸体更恰当一点。
一个东西突然在纷扬的尸体中立了起来。
花九堇看见这个东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环着太后腰的手也垂了下去,摇摇欲坠,浑身失力。
太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瘫软下去的花九堇,这掉下去可是掉到鼠堆里啊。
“花九堇,你怎么了?花九堇,花九堇?堇儿!?”皇太后几次呼唤叫不醒怀里的人,竟是晕了过去。倾薇颜凤颜不悦,一蹙眉。这是怎么回事,探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可是怎么就晕了过去呢。
皇太后倾薇颜的不悦直接迁怒了从深坑里窜出来的东西,一块块黄黑的斑点布满全身,沾染着粘液的皮肤,散发着腥臭味,立在空中。倾薇颜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漆黑的瞳孔一瞬间仿佛闪过了诡异的红色。
那个大蛇一般的东西只在倾薇颜的一个眼神中便瑟瑟发抖,长身一个蜷曲翻转,直接不要命地逃窜了出去。
太后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夹杂着担忧,看了看怀里的人,一个闪身离开了。
“走啊!走开!!走开!!”花九堇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她长臂在空中乱甩,急切又尽力的样子仿佛是在驱赶让她崩溃的东西。
倾薇颜抱着花九堇回到刑番院落之后,便一直伴在她身边,听见她惊恐地在睡梦中尖叫又是驱赶,直接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臂,稳稳的,不让她动弹,也不说话,直到花九堇清醒。
见花九堇镇定了,倾薇颜才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突然就晕倒,身体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花九堇抿了抿唇,脸色还是不太好。她看了看倾薇颜严肃的面庞,欲言又止。
见花九堇不说话,倾薇颜目光瞬间锋利起来。
花九堇嚅嗫着还是开口了,“我讨厌蛇。”可是看她的神情,哪里只是讨厌,看见蛇就晕,在梦里大声尖叫‘走开’,这么失态,怎么说…很严重。
“讨厌?”倾薇颜眯了眯妖媚横生的美眸,瞳孔里s,he出冰冷甚至刺骨的光芒,逼视着花九堇仿佛她犯了千刀万剐的罪行一样。让花九堇一瞬间针芒在背,浑身血液逆流。
倾薇颜的这个回答好是奇怪,她的着重点竟然是‘讨厌’,一般人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蛇’么。
花九堇在倾薇颜冰天雪地般的目光里手脚发麻地开不了口。她只是说了‘讨厌蛇’,为什么倾薇颜的反应这么怪异。她不喜欢蛇也有罪么,虽然‘不喜欢’这个词用得委婉了点。
太后又再次眯了眯眼,攻击力更强悍了,虽然她一瞬间笑得风情万种,声音又是极尽温柔,可是这副模样的她更是让花九堇感觉要窒息了。这个样子的太后简直就像披着玫瑰外衣的深渊。
“来,你倒是跟本宫说说怎么个讨厌法。”太后笑得温柔,火红的嘴角仿佛淬着毒。
“崩溃……”
“……”
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仿佛是又气又恼又无计可施,又有点哭笑不得。
倾薇颜这张绝色妖艳的面孔上很少出现这种表情,这让花九堇瞬间意识到不对,可能跟任务有关,所以太后才这么生气。她便问:“是不是这次的任务就是和蛇有关啊,放心,我还是会完成任务的,不会让你失望的。”花九堇赶紧表态。
倾薇颜看着花九堇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越来越难以捉摸。
最终,太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消失了——
第3章 心酸·心悸
“哎呦……”
低低而郁闷的一声叹息,花九堇在凉榻里翻了个身。在一旁的椅子里坐着看着书的贤长歌细眉一挑,漆黑的眼珠滑了滑,长指刮搔着下巴。恩……让她数数,这才清晨起来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花姐已经是第几次叹气了?二三四五六七□□十,打住!差不多四次吧。
啧啧,能让花姐这么郁闷的,也就那个华丽行宫中最尊贵的那位了。不知道花姐跟那位又闹什么别扭了。
贤长歌目光游离,手指捏着软软的书籍古本,指间律动中将薄薄的本子捏成了波浪形。目光里,一个光头的高大男人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贤刑长。”光头男子向贤长歌打过招呼,望向背对着他的花九堇的背影,目光微微沉了下来,在花九堇慵懒看不见的身后,男人十分恭敬地九十度鞠躬,“阁主。”
花九堇懒懒地应了一声,也不去看他。有气无力地懒在凉榻里,仿佛一滩曲线多情的水。
哎?贤长歌背靠在椅子里,书角顶着下巴。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是阁里哪位弟兄来着,她目光闪了闪,是了!是莫观音底下的人了,叫、叫仕鸣陆?对吧。
“阁主,这有您一封信。”仕鸣陆盯着花九堇暴露的背影道。
“信?”花九堇突然冒出来一句,然后神经质地回过头来,乌黑的发丝贴在夏日带着些shi气的白皙面颊,更是显现出一丝妩媚之意。
花九堇半支起身子,扭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仕鸣陆递过来的信,眼神希意的,质疑的,然后接过了这封信。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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