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耐地说:你进来就是了!
脚步迟疑地迈进客房。
温折在浴室朦胧的磨砂玻璃门上,看到了紧贴着门站立的影子。
长腿,纤腰,再加上腰上绵延的起伏,若隐若现地映照在门上。相比直接的视觉冲突,这般若隐若现,显然更加勾魂摄魄。
温折闭了闭眼,沉沉吸一口气,压下几乎瞬间就涌上的燥热。
偏偏里面的人还不消停,温折?你进来了吗?
我在外面。他哑声回答。
下一秒,浴室门被拧开,温折眉心猛地一跳,看见水雾缭绕间,伸出来一只白皙纤柔的手臂,给我吧。
见半晌没回应,那只手晃了晃,人呢?
你别动。温折有些咬牙,门关上,我放外面了,你自己出来穿。
哦。里面传来声笑,沈虞奚落他:你可真麻烦。
我又不是没穿内衣。
话未说完,客房门已经哐当一声关上。
沈虞愣了下,嘟囔了句:什么啊。
我还能把你强迫了不成?
温折拿来的衣服,就放在客房的床上。他没拿衬衫,反而是一件纯棉的灰色T恤,以及配套的灰色长裤。
是她四十岁都不会穿的款式。
沈虞换完衣服,面无表情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浮肿,身形臃肿宽大,毫无吸引力的自己,抽了抽额角。
刚刚还说不会那么饥不择食的男人,转眼间便生怕被她勾引到一般,使劲蹉跎她的美貌。
沈虞自恋摇头。
该说温折是对她的美貌太有自信,还是对他的自制力太没信心。
沈虞收拾完毕,走出了客房。等打开门,客厅中便传来一股蛋白质清香,扑鼻而来。
她使劲吸了一口,饿了一晚上的胃便像是活过来般,嗷嗷待哺。
沈虞自觉地坐上餐桌,温折应是还没听到她的声响,还在厨房里收拾餐具。她有些失望地看着餐盘里的几个水煮蛋,心道温折真是极尽敷衍,几个蛋就想被把她打发了。
但她实在饿得发慌,也不再挑剔,三下五除二把水煮蛋剥了壳,两口一个咽下了肚。
几分钟内,风卷残云。
沈虞不太满足地盯着厨房里的温折。
而温折出来后,看着满桌的鸡蛋壳以及桌前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等着他的沈虞,额角跳了几跳。
他放下手中装着开水的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鸡蛋呢?
沈虞还一副就这的表情,她摸了摸依旧空空的胃:三个鸡蛋,你打发叫花子呢?
温折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伸手就敲了沈虞一下:鸡蛋不是给你吃的!
沈虞还不服,鸡蛋不给吃你拿来干嘛?孵小鸡啊?
温折深吸一口气,算了。
他弯腰盯着沈虞的脸,洗完澡后,那处的红肿更加触目惊心。
指尖不自觉怜惜地从上轻抚而过,温折眼中一丝寒意,勉强压下情绪,他道:鸡蛋是给你揉脸的,脸蛋还要不要了。
沈虞恍然,尴尬直冲脑门,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娇声娇气地说:那你再去煮几个鸡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额头上的疤,突然想起,自己从车祸到崴脚,再到今天被打了一,耳光,所有的不堪都曾被温折尽收眼底。
沈虞倏地便焦躁起来,表情复杂地问:温折,我漂亮吗?
温折正从热水中拧干毛巾,闻言愣了下,看向她。
须臾后,他垂眼,吐出两个字:能看。
沈虞:
狗男人果然没眼光。
她气得鼓腮,却见温折把热毛巾递给她:敷在脸上,我去煮鸡蛋。
再给我煮碗面。她得寸进尺。
沈虞捂着毛巾摁在脸上,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她看着站在厨房,挺拔站立的温折,心中酸涩又温暖。
温折和她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从不和她说甜言蜜语,甚至没说过一句喜欢。表面不假辞色,实际从不越界,温柔而有分寸。
但似乎从车祸后睁眼看到他的第一秒,自己就下意识,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
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
沈虞趴在桌上,目光安静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思绪不自觉就飘到了远方。
她在想,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会被他这么照顾着。然后,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好。
沈虞将脸埋进热毛巾中,以挡住眸中快要藏不住的黯淡。
她能感受到,温折对她的不一样。或许有好感,或是感兴趣,但如果那个女人回来了呢?
沈虞不知道。
但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刻,她会如此嫉妒一个人。
温暖的毛巾冒着汩汩热气,沈虞舒服地眼皮打架,厨房里,温折的背影也渐渐模糊起来。
沈虞看到自己穿着校服,手上晃荡着支笔,满面愁容地盯着桌上的试卷。大概已至初秋,窗外葱郁的枫树叶变黄,风一吹起,浮起满地黄叶。
直到脑袋被人用笔头敲了一下,又开小差。
沈虞被敲得一激灵,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扭头,我没开小差,我就是写不来。
她左手右手比划半天,头毛都薅掉几根,连电子的运动方向都搞不清。
男生瞥了眼她的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过来点。
沈虞连忙凑近,捧着脸满脸崇拜地注视着他。
男生摊开白皙修长右手,你看,磁场从自上而下从我的掌心穿过,原本电子的方向该是我的大拇指。
嗯!沈虞神采奕奕,这个她会。
但注意,这是个叠加电磁场,电场磁场相互作用下¥$%#
嗯。沈虞挠了挠头发。
¥$%%*。
嗯。沈虞的眼皮缓慢耷拉下来。
所以这道题选ACD,懂了吗?男生皱眉,似乎觉得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为什么会选B?用脚丢的筛子都不会这么离谱。
沈虞?
沈虞!
沈虞一激灵,艰难睁开眼睛:在在在!
却见男生啪嗒放下笔,把卷子扔给她:你让我帮你补课,你就是这种态度?
沈虞,沈虞!温折无可奈何地看着趴在桌上都能睡着的女人,摇了摇头。
沈虞本就睡得浅,被喊得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打着包票: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下次绝对好好听课!
她眸中惊疑未散,俨然还没从梦里脱身过来。
又做梦了?温折蹙眉,示意沈虞起来,别趴着,脸还伤着。
沈虞却仍然神魂未定地盯着温折,又晃了晃脑袋,温折。
嗯?温折把刚下好的面条推到她面前,色香俱全,虽只是素面,却依旧能引得人食指大动,趁热吃。
沈虞没急着吃面,眼睛眨都不敢眨,像是要把温折盯出个洞。
男人穿着黑色家居服,纽扣严整地扣到了最上颗,细碎的额发微潮,他正在专注地剥着鸡蛋壳,怎么看,都和梦中的少年判若两人。
沈虞觉得自己真是睡傻了,醒来的一瞬间,竟然看清梦中男生的脸就是温折。
光是想想,沈虞便打了个寒颤,又猛地晃了晃头,把刚刚那个画面甩出脑海。
没什么。沈虞低下头吃面,就梦到一点陈年旧事。
温折似乎很感兴趣:什么事?
沈虞想了想,省略了男生的身份,简略道:就梦到高中时候,找了个男的帮我补物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