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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句随口的客套话,周玉程却好像当真了,他眼光动了动,眼尾压下去,眼睛里也像是浸了笑意,说:“那好。我一定去。”
一顿饭吃到一半,桌上的菜都是北方菜,周玉程和许飞吃得都挺尽兴的,郑锦年却夹不了两筷子。
方才和老教授那一顿,他也没吃多少。
现在倒是盛了一碗老鸭汤,慢慢喝了几口。
许飞一直给郑锦年夹菜,夹多少,一会儿看,他碟子里还剩多少,许飞顾着和周玉程说话,在聊母校那些事,回头来一看,发现郑锦年又在往旁边挑菜,把碟子里的香菜挑到一边。
许飞索性一筷子夹走他碟子里的烤鸭自己吃了:“郑儿,你说说你,一点东西不吃,不饿啊,没胃口吗,我叫碗清淡的汤来给你尝尝。”
“没事,你吃你的,不用给我夹,”郑锦年还在挑菜,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周玉程在看着他,他便放下筷子,轻笑,“扰了周总话兴,刚刚聊到哪了,实验室那器材,晚上冒火了,后来怎么处理的?”
周玉程往卷饼里加了一堆东西,卷起烤鸭卷饼,往嘴里送,吃得特别有食欲。
一大口吃完,周玉程摆手,双肘轻轻压在桌上,摇头的样子特别洒脱:“不经查,查起来要烧一片,院里的系里的,那些挂职在别的单位里的,主任、书记,害,从上面往下面压,送一批新器材补上也就完事了,怎么简单怎么来,谁愿意担这个责,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人愿意干。”
许飞哎哟了一声:“我的爷,周爷。我叫你大爷了。您可真敢说,这你都知道,还以为你们这些二代糊涂着呢,这些人情世故也懂。”
周玉程拿湿毛巾慢慢擦着手:“那必须懂。我爱管闲事,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怎么说都在北京待了这么些年,就是学不会,看也看会了。”
这样一聊,许飞简直是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周玉程周大款儿爷彻底改观了。
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没过两分钟,周玉程自己把服务员叫来了,当着屋里其他两人的面,给郑锦年叫了一盅白菜冬瓜皮蛋瘦肉粥。
郑锦年说声谢。
他吃东西时不喜欢说话,说话就必须不吃东西,可反观下来,和他的矜持慢劲不一样,周玉程吃东西大口大口的,露出来的手臂有劲,面上颜色也红润,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睡眠足,脾胃好,气血通畅的健康模样。
他就连照顾人也是随心的,不刻意,恰到好处的。
只叫人觉得舒服。
郑锦年到底还是喝了点粥,清淡的热的东西下肚,他好像舒服多了。
一顿饭到尾声,周玉程尽跟许飞聊些有的没的,反正两人都能聊,谁也没让谁话落下,气氛看上去很是融洽。
郑锦年一旁陪听,话很少,遇上他俩觉得好笑的事,他也假装笑笑。
饭吃得差不多,郑锦年也在拿毛巾擦手,许飞起了身,说膀胱快炸了,到外头解决去,一会儿来。
周玉程一顿饭吃得很饱腹,看得出北京菜合他胃口。
他拿起一旁的茶壶,这回,换他给郑锦年倒茶。
茶递过去,他说:“一直没顾上跟你说话,郑总,我问你点事,你要是觉得冒犯,当我没问,别拘谨,我也不是非要找人不痛快。”
郑锦年接过他手里的茶,微愣。
周玉程诚心诚意的,说道:“今天这饭局,我就是专门为你来的。一般人请我吃饭,我懒得应趟,多少都推了,但听说你在局上,我上赶着来的,特没脸,您别嫌我脸皮厚。”
郑锦年愣的不能再愣。
周玉程眯眼,笑得好看:“我这些天,尽听人说起你。要说之前怎么不认识你,我也奇怪呢,原来是您这人特低调,不想,我早就知道你。听说你在高校研究数字化器械,还海了投资,那个我没事尽往上跑的知识付费网是你办的,你组装的那车,我也喜欢的不行。我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有趣,郑总,给个面子,我俩聊聊你那车?”
郑锦年眸光在跳,面上忽然就有了藏不住的气性,像要马上发怒,嘴角也抿到了底,一派拒绝交谈的生冷模样,睫毛一垂一抬,气性彻底显了出来。
“周总,你在查我?”
', ' ')('“没有,”周玉程暗暗吃惊,不知道是什么话就惹了他不高兴,他真诚道:“想跟人作对,才这样,我想交郑总你这个朋友,没得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
听了他这话,郑锦年一口气压下去,肩膀也松了,面色好了很多,但还是很冷淡:“我那车没什么好聊的,随便装着玩玩的,没什么意思。”
“挺有意思的啊,”周玉程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拒绝之意,乐呵呵说道,“郑总,您要不报个价,那两辆车,我都亲自去看过,到处托人问呢,能不能卖,问了几遍,他们都说您不愿意。今天是运气好,难得逮到人,肯定要问清楚,郑总,您那车,到底要开什么价?我全尾的,诚心诚意的,今天就为这事来的,想买。”
郑锦年面色突然就淡了。
这回是淡的不见了底。
周玉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无论说什么话,这人都不大高兴。
比胡同巷子里的老北京人老太监公公还难琢磨,动不动就犯了他忌讳。
那这忌讳不要太多。
门被拉开,不是许飞回来,服务生进来收碟子,又送了一些水果盒糕点进来。
一通忙完,室内安安静静的,周玉程手拿上模样像故宫形状的糕点,捏着吃,往嘴里送,怎么想怎么不自在,他又看向对面的郑锦年。
郑锦年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淡淡的,却留着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周玉程便将快塞到嘴的糕点递给他:“吃不?”
郑锦年一垂眼,有话想说的样子。
这回,周玉程可没给他机会,追着问:“郑总想说什么?”
郑锦年不接周玉程递来的糕点,周玉程也不在意,隔了两秒后,反倒自己塞进了嘴里。
就这样,郑锦年又默默看了一点也闲不下来的周玉程数秒。
他是有些不高兴,面上淡淡的,可他不高兴,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周玉程来吃这顿饭,说,只是为了那几辆车来。
郑锦年不高兴,还有周玉程说话的口音。
之前在会场里就觉得异样。
他不知道周玉程私下里竟然是这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连说话的口音,都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和他记忆里,印象里,一直那样以为的周玉程,有很大出入。
他不是周玉程。
周玉程不是这样。
——可他就是周玉程。
他现在说话的口音,太地道了,像是活脱脱的北京人,没人会觉得他是香港来的。
他有着地道北京人该有的洒脱、热情,周到,稳重劲,甚至还有些直肠子。
郑锦年不习惯,也不适应。
他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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