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盟从不参与皇家事宜,与朝廷对上并非好事,这次却破了例。
霍孤问盟主,盟主也不知道,说是他那个师父吩咐的,只管去杀便是,于是霍孤去了,但没杀成。
“你师父也料到了你杀不成。”
霍孤心里愧疚,面对盟主的唉声叹气,更是无地自容,霍孤拿出去,那是杀手盟的门面,如今这门面算是丢尽了。
“……给盟里丢脸了。”
“丢不丢脸倒无所谓”盟主语气更忧愁了:“只是我与你师父打了个赌,你要是杀成了,他就告诉我他在哪,如今你没杀成,我算是找不着他了。”
霍孤心下了然,盟主和他师父,好像自打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师父带着他云游天下,盟主派人四处寻找。
每每被盟主找到,师父都是一脸的烦躁和不开心,然后继续带着他跑路,然后又被找到,其实霍孤一直不明白,要照他师父的功夫来说,想不被人找到太容易了,因为他的功夫就是师父教的,他排天下第一,那师父便比第一还要高,他都可以发现有人跟踪,师父却装作不知道,每次不过半月就被盟主堵住。
“那师父可曾说我日后要如何?”
盟主语重心长:“小孤啊,你也不小了,什么事要自己作主,不能老让你师父给你安排啊。”
“师父前几日来了信件,告诉了我他在哪。”
盟主立刻道:“你师父确实有些话让我转告你。”
霍孤竖起耳朵。
“他让我告诉你,你是时候离开杀手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顺其自然,遵从本心。”
“何意?”
“意思就是你以后就不归杀手盟管了,爱干嘛干嘛去,好了,快告诉我你师父在哪。”
“我也不知道。”
盟主给了他几招,道:“滚去领罚,然后离开杀手盟,没事别回来。”
“是。”
霍孤快要出门时,盟主又道:“你师父说了,别去找他,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霍孤叹了口气:“知道了。”
想做的事?霍孤没有。
据师父所说,他是被捡回来的。
二十年前,他的师父还跟他一般大,途径一个小树林,见到裹着小被子哇哇大哭的霍孤,顺手抱回了家。
然后他师父就带着他开始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师父每天让他去要饭,自己却翘着二郎腿等吃等喝,师父让他去顺小偷的钱,结果他被人追了两条街,师父却美滋滋的拿着钱买酒喝,师父让他去掏鸟蛋,结果他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屁股朝天,师父却在旁边笑的直打滚。
诸如此类,霍孤在师父的欺压下长大了,有一天,霍孤问师父他叫什么名字。
师父唯一一次摸摸他的头,说:“你叫霍孤。”
“为什么叫霍孤?”
“因为师父捡到你时,你是孤身一人,所以名孤。”
“那为什么姓霍?”
“没有为什么,师父随口起的。”
霍孤便不再问,只是日后有人再问起,他都会说:“我叫霍孤。”
他问过师父叫什么名字,师父总是不答,他说名字是极为重要的,要藏好。
后来有一次,他听见盟主叫师父沈鹤,然后他知道了师父叫沈鹤,只是沈鹤这个名字实在没什么稀奇,他不明白师父为何不愿告知旁人姓名。
最重要的是盟主知道,他这个弟子却不知,于是霍孤生气了,哄了半月才哄好。
绕是师父谜点重重,还热衷于欺负霍孤,但他依旧是霍孤唯一的亲人,沈鹤亲手教他本领,把他送进杀手盟,师徒俩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现在好不容易他不用待在盟里了,师父却说不许去找他。
还说让他做喜欢的事情。
可霍孤没有喜欢的事情。
他只是一天一天过日子而已。
师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盟主让他去杀谁,他就去杀谁。
霍孤领完罚已是半死不活,不过这已经很轻了,对于杀手来说,成则生,败则死,若不是师父这层关系,他早该死了。
霍孤又想起那个让他马失前蹄的人,晏良。
国号陈,国姓晏,晏良,惠妃所生,十二皇子。
惠妃生前只是一个宫女,与当今皇上睡了一觉,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帝王无心,没过多久就玩腻了,惠妃倒是个争气的主,十月怀胎生下皇子,只可惜没过一月便撒手人寰了,皇上追封为妃,至于这个十二皇子,子凭母贵,母都没了,自然没什么可贵的,且皇上子嗣众多,一个皇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便阔了个王府,任他逍遥快活去了。
这晏良也当真是不负众望,真真成了个风流快活的主,也不管人家说他贱骨头,跟他娘一个样,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傻兮兮的,还有个怪癖,爱男色,为此皇上越发不待见他,及冠之后封了个王,再不管他了,二十岁了连个王妃都没娶,真真是皇子里头一个。
这些都是杀手盟打探来的消息,在此之前霍孤也以为这晏良只是个浪子,哪成想人家是个披着羊皮的老虎,那百十个死士个个凶悍暴戾,没点家底养不出来,还有晏良这个人,委实让人无法琢磨。
霍孤一身伤,漫无目的的走着,自打做了杀手,许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上街了,不用戴蒙布,不用穿夜行衣。
霍孤发现街上的人个个见了他就跑,师父说过他长得不错,尤其招姑娘家喜欢的,霍孤看看自己,是了,满身的血,谁看了不怕,他准备找条小溪洗洗,在他倒下之前,他看到了一双靴子,一双镶着金丝边的靴子。
霍孤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看着这略熟悉的鹅帐,霍孤叹了口气。
“哥哥,别来无恙啊。”
是了,这里是良王府,他躺着的,是上次那三人一起欢爱的床。
“好些了吗?”
“无妨。”
“你不是说有关系吗?怎的还被打成这样?”
“若不是有关系,我已经死了。”
“这回你该告诉本王你叫什么了吧?”晏良勾着他的下巴道。
“霍孤。”
“可有来历?”
“孤身一人,名为孤。”霍孤如实回答。
“可有小字?”
“并无。”
晏良一笑,道:“那便跟我一字,你我晚时相见,就叫子晚。”
霍孤无言,这人唤着自己哥哥,却要为他取字,这是何道理?
“今日已晚,早些歇息吧。”
霍孤应下,见晏良也脱衣上床,问:“你也睡这?”
“这是本王的床。”
“好罢。”霍孤并不介意,与沈鹤四海为家时哪里没睡过,出任务是更是风餐露宿,只是不曾想这良王殿下竟愿与人同寝,听盟里兄弟说,这良王从不与人同寝,连与妾室行房,完事儿了都要把人半夜送回去。
“子晚。”晏良叫他。
霍孤不答。
师父说名讳是极重要的是,怎能任人乱取。
“本王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霍孤不认。
其实,霍孤觉得他还是叫哥哥好听一点,声音软糯,带着一点撒娇和调戏,不像叫名字时那般正经,让人觉着疏离,但想想他俩好像本来也没多熟。
好在晏良并不介意他的不配合,翻了个身睡大觉了,把霍孤挤在墙边,所幸王府床宽,凑合着还能动弹。
估摸着晏良该睡着了,霍孤牵扯着全身的伤起身,欲翻过晏良离开,直觉告诉他,跟晏良待在一块准没好事。
霍孤还是受伤了,动作不甚便利,翻越晏良的动作尤为笨拙,好不容易快跨过去了,晏良却醒了。
还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要去哪啊?”
霍孤此刻俯身撑在他身上,过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晏良手指勾上他的衣襟:“不说话?那来做?”
霍孤立刻翻过他,坐到床边,道:“你醒了也好,我这就走了。”
“去哪?”
“云游四方。”像师父一样,说不定还能碰到师父。
晏良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道:“带本王一起走吧。”
“你是皇子,怎可与我同去。”
“皇子有什么好的,待在这深院里不得自由,还要天天防着人刺杀,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不想做了,哥哥带我走罢。”
霍孤想起自己刺杀他的事,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便也软了声道:“你若想走,也不是不可……”
晏良一下笑出声来,卧在床上道:“你不会真以为本王要跟你走吧?”
霍孤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早该知道这人生性顽劣,十句话九句话都是假。
“那我便走了,你多保重。”
“本王让你走了吗?”
霍孤看着他。
“本王前几日饶了你一命,昨日又救了你一命,算起来,你欠本王两条命,就这么不了了之,是不是有点不大厚道?”
也不知是谁不厚道。
“那你想如何?”
“一命换一命,你欠本王两条命,便还本王两条,还清了,本王便放你走。”
师父说过,不要招惹嘴巴厉害之人,因为他永远有讲不完的道理,而且还让你觉得有道理,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远之,不与他交谈,可霍孤没避过。
“好罢。”
左右他也无处可去,待在哪都是一样的。
“那便上来吧,天色还早,咱们再睡会儿。”
晏良笑眯眯的邀他进入温柔乡,霍孤却觉得前面犹如刀山火海。
第 3 章
在良王府待了一月,霍孤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整日无所事事。
晏良不是让他去买糖葫芦,就是让他去买街口小馄饨,时不时大半夜说想吃桂花糕,他还要大半夜去拍人家门板,被人连门带桂花糕一起甩出来。
这良王,实在太顽劣了些。
“子晚!”晏良又窝在美人怀里叫他。
霍孤坐在房顶上不应。
“霍孤!”
霍孤转头看他。
“本王想吃麻糖了。”
霍孤一个飞身,跃出房顶走了。
美人娇滴滴的趴在晏良身上道:“王爷怎的这般宠爱他,连这般事都让他去做。”
晏良爱惜的摸摸美人的脸,道:“这可不是宠爱,本王对你才是宠爱,从不让你干苦活累活,难道不是吗?”
“王爷……”美人软了骨头。
晏良抱着美人入房,不多时房中便传出阵阵□□,让人听着脸红。
霍孤回来又坐在房顶上,这晏良兴致来了随时都要欢爱,时不时便会撞上,尤其是晚上,晏良与人行房时,霍孤便只能坐在房顶上,等他完事了再进去,因为晏良执意与他同寝。
屋里没了动静,不一会,美人红着脸出来,房里传出声音:“霍孤,我的麻糖呢?”
霍孤跃下房顶,入了屋内,那浪子衣裳大敞,身上遍布欢爱的痕迹,眼神眯着,带着吃饱后的满足,霍孤把麻糖放到床头,转身离去,屋里传来晏良低低的笑声。
晚上两人同寝,晏良又开始缠着霍孤闹来闹去,霍孤被他闹的没办法,道:“你别闹我。”
晏良立刻委屈道:“你不喜欢?”
“嗯。”
“你讨厌本王?”
“不是讨厌你,只是不喜与人太过亲近。”
“你若喜我,怎会不喜与我亲近?无非就是不喜欢我。”
霍孤叹了口气,师父说的果然没错。
“你……也该节制些……”
晏良笑的乱颤,而后趴到霍孤身上,道:“哥哥,我带你试试,你就知道这事节制不得。”
“不必。”
“试试又不吃亏。”
霍孤叹气道:“你砍我两刀吧,不舒心便多砍几刀,你想杀谁,我帮你去杀,杀完放我走罢。”
晏良不再是笑脸,眼神冷冷的,道:“你就那么想走?”
“你不喜被困,我也不喜,我给你留下字据,来r,i你若想杀谁,我拼死也替你杀,你放我走罢。”
“本王只要你。”
霍孤叹口气,道:“那么多美人,何必只与霍孤纠缠。”
“不知道,本王就是喜欢你,本王不许你离开。”
霍孤闭上眼睛道:“不早了,歇息吧。”
翌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晏良又指使霍孤做些有的没的。
此刻霍孤正在一棵树上掏鸟蛋,自那日与晏良说过儿时之事,他便执意让自己掏鸟蛋。
美人窝在晏良怀里:“王爷让他留在府里,就让他这般闲着?”
“自然不是。”
“那为何这样逗他。”
晏良笑道:“自然是好玩啊。”
霍孤掏了鸟蛋,跃下树来,走到晏良面前,把鸟蛋递给他,晏良接过惊讶道:“哥哥好生厉害。”
“随手罢了。”
晏良站起来,手伸向霍孤的头顶,霍孤往后退退,晏良就往前走几步,霍孤再退,晏良再进,美人在一旁禁不住笑。
“哥哥快别退了,本王的美人都笑本王了。”
美人道:“奴婢不敢。”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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