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叔,豫欢欲言又止,眼里跳着明明灭灭的光亮,宛如风吹火烛,我能不能去看看啊?我怕奶奶她.....
恩叔想了想,没有劝阻,只是告诉她少爷和老夫人在小花园左侧的茶室。豫欢没有耽搁,连平日里最馋的两样食物也一口没动,眼巴巴跑去了小花园。
救他最后一次!
若是他以后再说那些欺负人的话,她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
茶室里。气氛如海底沉沙。
孟莹直闯不成,干脆换一条思路,她呷了口茶,语气淡淡:那你和欢欢丫头是没希望了?那就还是继续沈白两家的婚约吧,总归你见谁都不喜欢,那不如家里给你挑。
不可能。沈常西掷地有声。
联姻想都别想。老子这辈子去当和尚敲木鱼都不可能娶别人。
.........
还老子,你多大个老子?孟莹不满地敲了敲楠木桌面。
沈常西:.......
那你给奶奶透个底。孟莹朝沈常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沈常西坐下之前顺手折了一朵山樱花,粉粉的一小朵,温顺,可人,细腻的触感贴在他火热的手心,带来如沐春风的软。
像她笑起来的模样。
什么底?
我不管你们小年轻喜欢玩什么刺激,一句话,你对欢丫头是不是真心的?这丫头,你会不会娶回家?
豫欢还没来得及叩门,茶室里祖孙两人的交谈声簌簌的传入她的耳朵。
屈指的动作凝在半空中,心脏没来由跳得又重又猛烈。
--你对欢丫头是不是真心的。
--你会不会娶回家。
娶她?这简直是比坐死亡过山车还要疯狂。
疯了吧!沈常西会娶她?不弄死她都算好的了啊!
她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私密的谈话。从小的教养告诫她立刻就走,可这两个问题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就像引诱亚当的禁果。
她迫切的,无法控制的,想知道答案。
豫欢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里间,男人沉默很久,空气一度一度冷却,随后,安静的空间里飘来男人玩世不恭的语调--
奶奶,你问我做什么,你要去问她啊。
什么意思?孟莹一愣,被这混小子弄得头晕。
没什么。男人低低一笑,逗您玩呢。您太严肃了,我害怕。
你真是.....越来越混了!
豫欢紧张的心情也被他弄得松泛起来,他在自己奶奶面前真是完全相反的一面。
孩子气,小幼稚,还格外油嘴滑舌的讨老人家开心。
能感受得出来,他很珍惜自己的家人。亲情对他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稀罕物。豫欢忽然想起,曾经在野外露营的时候,他温柔的抱住她,低喃着--
欢欢,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家人的话,你来做我唯一的家人,好不好。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回抱他,坚定的说了一个好。
她愿意做他这辈子唯一的家人。
曾经我是真心的。
里间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豫欢的思绪,她怔怔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开着小缝的滑动门。
但现在......玩笑的语气陡然变冷,变沉重,变锋利。
这拖得老长的三个字压在豫欢的心口,她深吸气,直到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被人悬起来磋磨的痛苦,她决定放弃他的答案。
期待,紧张,化作泡影,只剩下苦涩。
算了。何必呢。
总归是不同路的人。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都是一样的。
就在豫欢转身出走后,里间的人终于慢悠悠说道:她想嫁我我才娶。前提是得她先跟我表白!
实在是嚣张欠抽的一句话。
孟莹被雷的五雷轰顶。
.......?
这畜牲还想着小姑娘给他先表白呢?这不做梦吗?
沈常西的喉间飞快翻滚,眸色压得沉沉,像被乌云遮蔽的冷月。话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可眼神沉得看不出一丝玩笑。
五年前,他决绝朝她而去,可是一颗心被她捅得千疮百孔。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傻了,也不会再输得惨烈。
所以,她必须先说喜欢他。
这是他与纠缠他五年的痛苦和解之后,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底线。
若是她不喜欢他呢?他脑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那她就谁也别想喜欢!
沈常西骤然收紧手中的茶杯。
你咋不上天?
孟莹气得一巴掌从沈常西的脑门飞过去,哟,你浑身镶金子呢,小姑娘什么好男人找不到,要巴巴跑来让你娶她!
沈常西脑门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等人来找你,煮熟的鸭子都会飞。
沈三你就作吧。作到最后看谁哭。
孟莹说完,恨铁不成钢的乜了眼自家孙子。生气地离开了茶室。
-
吃过晚饭之后,豫欢回到了卧室。
那身女仆制服脱了下来,沈奶奶勒令她不准再穿。还说,改明让人送一些好看的仿古汉服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
本来豫欢是想拒绝的,可是汉服这个词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最近正在尝试用国风的概念去画人物,把传统古典的元素注入到画作里面,为此,她还专门去网上搜索了很多资料图片,这几天还打算去博物馆瞧瞧,找找灵感。
她擅长画人物,也不乏想象力,可最让她头疼的反倒是人物身上穿戴的细节。什么簪子,玉坠子,小扇子,衣服的构造,以及不同朝代所流行的衣物花纹,绣花图样等等,这些都需要一定的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积累。
她欠缺的就是这些。
沈老太太是这方面的专家,经过她眼的东西自然是最合规制最正宗的,所以豫欢根本拒绝不了,甜甜的笑着答应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豫欢手里的平板亮着,屏幕上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
画面以赪霞色为主调,一个温婉幽静的女孩穿着舞衣伫立在漫漫黄沙之中,无垠的沙漠,浑圆而坠的太阳,整幅画萧瑟而壮阔。
用画作的形式诠释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豫欢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不能让老太太讨厌她,即使沈常西讨厌她,欺负她,她也会坚持到他赶她走的那一天。
若是期间有幸跟着老太太学学传统文化,熏陶审美,开阔眼界,打开思路,那就真的是求之不得了。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她畅远的遐想。
豫欢放下手里的画笔,连拖鞋都没穿就走去开门。
少爷?豫欢疑惑地看了眼门外站着的颀长男人。
身躯高大精壮,小山一样截住了壁灯的光源,宛如黑色的阴翳,看她一眼而已,就能罩住她所有的心思。
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她乖巧的说着。
沈常西不悦的皱了下眉,为她摸不着痕迹的疏离感,这感觉让他很燥。
为什么胃口不好?他平声问。
豫欢怔然地张了张嘴,没明白他说什么。大晚上敲她房门就为了问她为什么胃口不好?
我明明吃很多啊。她强行解释,有被人挖出小心思的难堪。
沈常西皮笑肉不笑,烧鸭你就吃了一块,还是奶奶夹给你的。
她喜欢的菜没有主动去夹,足以证明她胃口不好。他在桌上看着她就着一盘炒花菜吃了整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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