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有仔细瞧过那只被他强行拿走的小皮鞋。
女孩把鞋擦的非常干净,可还是掩饰不了陈旧的质感。应该是被主人经常穿,鞋面处印着一道深深的折痕,后跟也被磨得不成样子。
记忆里的她是最娇气的性子,整柜子的新鞋都来不及穿,哪里肯穿有折痕的旧鞋?
读书的时候,她甚至为了找一双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粉色限量版帆布鞋而哭鼻子,最后连早自习都没去,被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家里,催她去上学。
如今,一双旧鞋竟然还舍不得扔。
脑子里思绪零乱的很,沈常西皱起眉,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
上班时间他不好好上班,跑来商场给豫欢挑鞋??
她穿旧鞋关他屁事?
他是不是有病?斯德哥尔摩?
发自灵魂的三连问,沈常西一下子被自己给问懵了。
一旁的导购看着男人突然冷凝下来的脸色,心中发怵。也不敢再推荐款式了。
不过很快,男人那晦暗的眸色又一点点散开来,像朝阳破云而出,整个人重新恢复了随性散懒的调调。
他都还没来得及欺负的人,怎么能被一双旧鞋欺负?
那鞋配吗?
穿得漂漂亮亮的给他欺负不是更有趣?
是这个道理。
沈常西满意这个答案。
这个系列的所有的颜色都要一双,包好后送到春和公馆。沈常西一边起身,一边吩咐。
过了两秒,他觉得缺了点什么,又继续:把那排架上的衣服也都来一件。尺码34。
既然旧鞋不配欺负,那旧衣服也不配。
......
工具人向鲤在替自家少爷刷卡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34码!?
真不是跟二小姐买的!
向鲤有些激动。
他若是能把这情报挖出来,老太太一高兴,那岂不是随他提要求?那岂不是就再也不用上无聊的普法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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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豫欢肚子已经撑到不行了,她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眉眼弯弯,一脸餍足的可爱表情。
豫世楠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周蔓晴则想着去看看女儿工作的地方。
豫欢脸色一变。
若是被爸妈知道她是在蛋糕店打零工,那还得了!肯定又会一通自责。
要想她一直骗爸妈,说她在教育机构当美术老师,平日里就教教小孩子画画,工资又高待遇又好。
妈,你不是要去酒店清行李吗?还得上网找租房的信息呢。我那工作的地方很远,一来一回就得到晚饭的点了。
豫欢撒谎的时候会自然侧头,避开和对方视线的交集。若是眼对眼,她定然羞窘得一句谎都说不出。
听女儿这么一说,周蔓晴的确觉得时间太赶。当务之急是把几件大事先办妥,至于女儿的工作嘛,到时候若是不想工作,辞了也行。
她更想女儿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追求自己热爱的生活。
那妈妈先回酒店清东西,你呢,要不要一起?
不了,妈妈。我找个咖啡馆,弄弄下节课要上的课件什么的。
周蔓晴点头:也行。宝贝,注意安全。随时微信联系。
周蔓晴走后,豫欢在中庭休息区找了个座位坐下。高端大商场的休息区也别具一格,仿佛是一个小型露天咖啡馆。
室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天井倾洒,像抛下一把碎金,落在这金玉锦绣的人间。环顾四周,是琳琅满目的门店,几乎叫的出名字的奢侈品牌都在这设有门店。
豫欢出神的看着繁花似锦的橱窗,那模特身上背的新款包包真好看啊.....鞋也好看!鞋跟上是什么呀?亮晶晶的,像把夜幕中的星辰摘下来,再一针一线细细缝上去。
她咽了咽口水,想进店里去好好的看,可又觉得难堪。若是进去了只看不买,会被sale嫌弃吗?
手机叮铃一响,把馋到流口水的豫欢拉回了现实。
拿起一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豫世楠5月24日14时50分向您尾号6678的储蓄卡转账存入20000.00元】
爸爸给她打了两万?
现在爸爸的事业刚好进入关键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请人吃饭疏通关系都得花钱,就算是公司能报销,那也得自己先垫啊!这时候给她打两万算什么回事?
豫欢揉了揉发酸的鼻头,犹豫了好久,终是没有把钱退回去。
她截图了短信界面发到家庭群里。
--谢谢爸爸!
--开心转圈.jpg
放下手机,她不再去望那些装载着缥缈美梦的橱窗,而是从tote包里拿出了平板,打开绘画软件,给昨天没画完的作品继续添加细节。
画画的过程里,她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可奈何大脑偏要和她作对,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最后,她不得不暂停。
呼.....
豫欢单手捧着下颌,一只手无聊的转着电容笔,眉眼耷拉着,像一只迷茫的小猫。
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父亲,毕竟他心心念念想努力拿下的可是沈常西手上的项目啊!
沈常西会因为怨恨她,而迁怒于别人吗?
他会这样做吗?
豫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怎么不会?
他这人可是很坏的。
伪装成顾客去店里恐吓她,点外卖把她叫去办公室戏耍,在晚宴上故意让她难堪,还大晚上的扮变态来骚扰。
噢!他还抢她的鞋!还要跑进她的梦里欺压她!
豫欢的大脑无限发散思维,阴谋论一发不可收拾,背脊渐渐窜起寒意。
沈常西会不会假装让底下人传递出合作意向,把父亲的期待吊得足足的,最后给父亲来个致命一击?或者,干脆把父亲叫到办公室羞辱一番,然后告诉父亲,想要项目门都没有!?
想到这里,豫欢气得手一拍,也不知拍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她没心思去注意,红艳艳的小嘴脱口而出:这人不会是大变态吧!
话刚落音,紧接着,一个阴森的语调从背后传来:哦?你骂谁是大变态?
?
豫欢吓得一激灵,有人在背后?
她难得没有掉链子,迅速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浑身犹如电流滚过,从天灵盖直通趾骨,整个人被电到全然清醒。
是变态在背后!
豫欢僵直身子,小脸上依次划过各种夸张的表情,随后一动不动装死。
身后,沈常西正笔挺的站着,离她堪堪三步距离远。
锐利的眼风一点点扫视,最后落在那因为紧张而绷起的双肩。
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看上去是绝对的,强势的那一方。
装?
沈常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转过来。他命令。
豫欢十指骤缩,抓紧两侧的裙摆,原本熨烫平整的棉料抓出了无数褶花,像一汪被风吹皱的绿波。
转?转不转?
他在叫她转过去吗?
豫欢咽了咽,慢慢吞吞地转头。
入目是男人身上浅调的休闲衬衫,微宽松,很干净的蓝色,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藏着强悍力量的小臂。
视线匀速向上攀爬,划过他颈部挂着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两片精致的银羽。最后,定在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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