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光环也同样会在不明就里间渐渐消失,或只是被受众们遗忘...乃至“大人物”和“受众”本身也都同样被时间悄无声息而又不可抗拒地冲刷着,渐次一代代起灭更替...
科达比那西人能看到的只有表象,至于让表象得以发生的机缘流转他们几乎一无所见。
让阿杰的愤懑消散于无形的正是全景中显现的此种情状——科达比那西人并不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这个科达比那西人是所谓小人物还是大人物、是屌丝还是高富帅、是统治者还是升斗小民、是loser还是winner,无一例外。
全景呈现出的真正现实中,他们全都只是依据自己自以为知道的东西由着自己心性和从中而出的算计做着各自以为在做的事,同时以自己的心性感受着自以为感受到的一切,仅此而已。
于是,即便在那些具有所谓最高智商与情商的科达比那西人那里,即使他们从科达比那西人所能获得最真实的“知识”和“情报”出发,实际行事时,在当事者看得到与看不到的地方、在当事者意识到和意识不到的地方也依然充满了种种他们无法预料更无法控制的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甚至无厘头的莫名其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指的正是这样一种根本科达比那西处境:做什么“决定”取决于人,但这决定的后果非人力可知,遑论可为。
在科达比那西,真正的现实即使在最完美的情况下也只可能以这样的状态发生。
虽然科达比那西人个个看似都自认为确凿无疑地知道些什么、做着些什么、感到些什么,但此时看到全景的阿杰却再也没法让自己回到这种状态…
若一定要说那是什么,也只能是每个科达比那西人眼里他们各自唯一可能的“真实”,而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全然不同的所有这一切“真实”就这么平凡地同时发生在这终究平凡的同一个世界里…
全景下,曾让阿杰如此鄙夷厌恶,却又总不可避免发生在自己和所有科达比那西人身上的种种算计、谎言、虚伪、矫饰、做作甚至恶...此时也无法再激起过去那种愤恨。
只是这刻,阿杰开始有点理解仙子提到萨达给他这份礼物时流露出的那丝哀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景下,那个原本看似充满不公的科达比那西世界,其实是完全公平和平等的,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只可能活在由他唯一的“心”为他成就的那唯一可能对他有实际意义的“真实”里。
有一颗什么样的心,看到的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一颗什么样的心,感受到的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无遗无漏,无瑕无缺…
whataamazing…
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忙碌营苟的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在自造全然自受的因果,而他们对此却全然无知无觉…
但是在他们唯一可能的科达比那西认知模式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察觉到这一切?
于是,在这场底里完全静音的魔法中,即便那个世界对许多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已经成了地狱般——甚至比地狱更可怕的——煎熬,他们也完全无法停下自己心里那将一切变成痛苦与地狱的声音,无论表面看起来他们得到、拥有了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怎么还是只看得到他以前呆的那个世界?”就在阿杰流连于全景时,萨达也在阿杰身上观赏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在那儿呆得太久太久,一时还没法想象、接受其他完全不同世界的存在吧,所以那些应该是被他的心识自动屏蔽了。”仙子也在看着阿杰,不过并非出于观赏。
“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心在全景的阿杰还是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把他主宰的所有世界都给你看了一眼,你不知道吗?”仙子悠悠道。
“这不就是所有的世界?”说话间阿杰正静静观察着一个现实情形下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怎样在一连串因缘际会和误打误撞中一地鸡毛地成了大众眼里的大事件。
看来很多时候科达比那西人只不过是对什么都有个“说法”,他们要的也就是个“说法”,而且他们自己也往往只是为了个什么“说法”而奔忙着、活着——仅是“说法”,无关其他,也不可能关于其他…
“这哪是师兄主宰的所有世界,最多不过是一丁点中的一丁点。”仙子看着这会儿仍蒙里懵懂的阿杰也觉有趣。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世界?”阿杰的注意力渐渐回到此处的现实,“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主宰’?”阿杰这才留意到那两个字,于是下意识向萨达看去,只是视线小心翼翼仍然完全不敢接触萨达的目光。
“怎么我在科达比那西从来没听说过,也没看到过他?”阿杰的声音细微,就好像若不是仙子在旁这话会由于心虚而无法成形,阿杰自己都对这种表现觉得奇怪,只是面对萨达时心下那股寒凛实在不是意志所能控制。
仙子听了微微一笑,看了眼萨达转而对阿杰道:“你怎么可能看到我师兄。”
“不是说他主宰那些世界的吗?”
“是啊。在讲述帝王将相的电影里,如果导演不想登场,你会在电影里看到他吗?”
阿杰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木偶戏里,不管台上木偶出演的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也好,芸芸众生的草民乞丐也罢,你看得到操纵木偶的人吗?”
这下阿杰有点明白仙子的意思了,可他还是完全不清楚这事怎么可能做到。
“师兄宰治的可不仅仅是所谓‘被统治者’,他宰治的是科达比那西的所有人。”说着,仙子做了个操纵木偶的手势,“那两根提线的名字就叫‘贪欲’和‘恐惧’。在科达比那西,只要一个人心里有这两样东西存在,他就不可能跳出我师兄的手掌,无论他外表看起来拥有什么样的标签、身份和地位。”
在阿杰看到的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心性里几乎全都充满这两种基本要素。
这下他开始窥见仙子所说的“宰治”是如何可能的了。
由此,阿杰从全景中隐隐看到在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和他自己心底潜藏着的最隐秘、最无从被感知、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驱使着他们的欲渴和恐惧,让他们不得不做某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以某种死的方式生活、让他们无从选择最终全都落入各自命运的樊笼。
这股科达比那西人心底最隐秘的暗流似乎正是某种最高明而又无迹可寻的内应,在它们表面上的主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状态下把他们出卖给萨达,让他们最终全都彻底成为萨达手中的提线木偶。
全景中,阿杰依稀看到所有这些外表看似无一相同的科达比那西人,无论所处的身份、地位、境遇、国度、文化、种族相差有多么悬殊,可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那股暗流却异常相似...
那股只为延续而延续的根本执着;那股对快感的渴望;那股面对无常世事时的焦灼...
在科达比那西人千差万别的表象背后有着近乎相同的微秘潜流,让他们在各自无一相同的际遇下,最终全都归于一种同质的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贪欲和恐惧本就是互为因果的同一种东西,只要它还有一丝存在,心灵就不可能脱离科达比那西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即便我不去宰治它,科达比那西人也不可能在不被宰治的状态下生活。”话语间萨达就像一个神一般的猎人,布下了让猎物们无从察觉更无法逃离的陷阱,而他只是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猎物们一个个自投罗网,并全都在徒劳的挣扎中越陷越深。
那些猎物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曾发现那个捕杀他们的猎人,而这位猎人似乎对自己这精准如宿命般必然的捕杀并没有感到任何欣喜、得意或悲伤,他只是在欣赏自己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阿杰轻出口气,在科达比那西世界看似无常的纷乱表象背后,碾压一切科达比那西人灵魂的命运巨轮就在这里,在这个名叫萨达的人手中,不着痕迹地被永恒转动。
看着眼前这幅萨达开启的全景,阿杰心头那片压抑很快涣散、消退了,这不可抗的碾压在科达比那西人的世界里是如此必然,就像每天日出日落般是自然规律。
“如果不是科达比那西人自己心里存不可控且无穷无尽的贪欲,你觉得这种碾压可能吗?”不需要阿杰出声,仙子依然可以直接和他的心思说话。
阿杰抬头看了看仙子,又看了看全景中那无形而又倾轧着一切科达比那西生灵的巨轮,忽然从中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而又凄异的美…
那一切…甚至像...神迹...
在科达比那西世界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发生着的看似无主、无谓、无常、无心的现象本身...似乎全然就是...神迹...
“但,即便就在科达比那西人存着贪欲和恐惧的时候,那碾压就真的可能吗?”
听到这话,阿杰的心脏一下收缩起来变得难以跳动一般,此言让他洞彻到那令人窒息的倾轧之下与倾轧无关的更深本质:某种意义上,这碾压之所以如此惨烈,其实正因为它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心存贪欲的科达比那西人不可能看到这一点,于是他们根本无从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显露无遗的碾压感下,一道回想被勾起,在先前异响中所见的无数记忆里,每一场生命中都有一种同质的东西与这碾压感同生共振…
每一轮看似全新的生命都会在某种宿命般的无形力量牵引下,最终全都陷入那片走不出、逃不离的雾色。
虽然每一次面对这由烦恼与痛苦构成的雾霭,当时那个生命都会用尽一切可能试图驱散,可最后甚至就连所有驱散迷雾的意图和作为本身都在不可逆更不可控地加重这雾色…
每一次,当时那场生命最终都只能一边竭力挣扎,一边眼睁睁看着雾色越来越浓,一点点把自己包围,一点点把自己窒息…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贪恋当时那场生命的,可出于这贪恋而不得不做、不得不承受的一切又在无意识中积聚着对那场生命的疲惫和厌倦,而每一个自己在这两相矛盾的重重倾轧间终究也只是听天由命,却还不得不极尽粉饰地苟延残喘着…
可只要能让他得偿所欲——哪怕只一点点,甚至只要有一丝看似能得偿所欲的“希望”——他就会不顾一切投入这全然无解的苦毒雾色中,竭尽所能对其视而不见,或佯装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是一切只剩下痴执追逐欲渴所指和由欲渴编织出的所谓“希望”。
“希望”似乎就隐藏在雾色背后,只几步之遥、隐约可见、伸手可及,只要去追寻就能得到。
可为何真正揽到手中的东西总有些似是而非,全不像在雾色中还未得到时那般诱人,而雾色背后又永远藏着更诱人的东西…
于是在希冀与疲厌之间无休无止、循环往复、无始无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生命在表象上虽然无一相同,可内里全都在重复着这同一种底色、同一种宿命。
而在萨达让他看到的所有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全都带着这同样的底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知道我说的‘宰治’是什么意思了吧?”仙子目光中的那丝哀戚渐渐褪去…
是的,到了这里,“哀戚”不再有意义…
默然片刻,阿杰若即若离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要是只有贪欲和恐惧那多无趣,这样才好玩嘛。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吗?”萨达轻描淡写地谈论着,好像那只是他的一件小玩具。
“应得?”由于不解而生的两字说出口的刹那,阿杰忽然明白了什么…
萨达做的这一切似乎是某种…“成全”。
因为那让一切科达比那西生命无从出离的苦毒迷雾并不是罪魁所在,它本就是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心识中不自觉间生成的…
若没有这“成全”,那迷狂梦魇永无可能结束…
只是,正陷于无尽梦魇的科达比那西生命是不可能意识到这“成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不知为何,阿杰依稀能感觉到他们终将全都会体察到这“成全”——或许正因为这“成全”的存在——而当他们体察到这“成全”的一刻,梦魇便不再可能,也无需结束,因为那时他们必会赫然发现一切从来就不曾是、也不可能是“梦魇”…
就如仙子所说,这对科达比那西生命而言不可抗的永恒碾压,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当他们被永恒碾压的时候…
这下,在阿杰眼里萨达显得愈发难以置信,他脸上那道让阿杰本能恐惧的神色,这时也仿佛不再那么恐怖,但即便如此,那张面容依然是阿杰不敢久视的,心头微微释然的阿杰忙不迭把视线从萨达脸上移开。
就在视界转换间阿杰注意到全景中有些人的神识是感觉不到的,可他们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差别。
“怎么有些人的心识我完全感觉不到?”多少恢复常态的阿杰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