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沙沙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像某种呼吸,再细听,里面好像还带着浅笑声,时断时续。
循着呼吸声望去…
那里怎么是个孩子?
初生的婴儿,满身羊水还未干透,红扑扑的脸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闪耀着盈盈纯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子生下来不是该哭的吗?
他怎么笑的那么甜?
而且,看上去…这孩子似曾相识…
这时,那孩子也看到了阿杰,乐呵呵向他伸出小手。
这样的小天使没人会拒绝,阿杰抬起那早已感觉不到重量的手臂轻轻伸向孩子的小手,小心翼翼,生怕会惊破这美得如梦一般的精灵…
触及的瞬间,阿杰心头一阵奇异波动,宛如一颗水晶投入镜面般透明平静的水面。
那震颤从心底泛起,如此清冽,仿佛显现眼前。
随着波纹荡漾开去,只见那空明水面漫无涯际…
那是股柔柔的温暖,在皮肤感受到的瞬间便沁彻心脾,触感中没有实体,只有那温暖,可阿杰并不觉意外,对小天使来说这样的存在方式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这不,那孩子捏着阿杰一根手指呵呵乐了起来,笑容如此天真烂漫,阿杰看着心里酥暖暖直发颤…
“你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阿杰说话,孩子点了点小脑袋,仿佛听懂了。
“你是谁?”
小天使微微一笑,好像又听懂了,却仍不说话。
“你是天上来的吗?”
孩子天真透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调皮。
不知怎的,看着那双晶莹眼眸,阿杰油然产生一种感觉,“你认识我?”
听到这儿,婴儿的目光渐渐凝视阿杰的眼睛,眼神里既像怜爱又像逗趣。
他难道真的认识自己?
想要认清孩子的念头正在成形,却被另一个更强烈的感触覆盖下去,阿杰此时完全被那双晶莹明澈的眼睛吸引住了,世间怎会有这样一尘不染的眼眸,看着这双瞳子,就像有一道清泉流进自己身体,把整个肉身用一种灵魂的方式洗净,直至变得透明…
在这双眼睛里,世间一切仿佛都纯净得不着纤尘,变得如无云冬夜里的星光般剔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里面还有阿杰的倒影——脸色略显苍白,肉体在灰白天光下像一片孤零零的落叶,在卸去了所有伪装和矫饰之后,那分明是颗疲惫而迷失的灵魂,只有在融入那道目光中时才能得到一点点慰藉…
望着孩子无邪的微笑,阿杰不由也被感染,仿佛滑落进一个浮动着柔柔芬芳的梦里,恬美、安宁,丝丝惬意间便会不自禁舒展开笑靥…
嘴角轻扬起的瞬间,阿杰发现自己映照在孩子眼中的笑容和孩子的笑意起了某种奇妙共鸣,化去了两者间最后一丝界限,一阵清风拂过,先前对婴儿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归宿…
“小杰?”…
听到这呼唤,婴儿眨巴着眼睛咯咯笑出声来,可那音波也倏然震散了婴儿的影像,如水中月被一颗石子激起的水波拂去。
只有指尖还留着一丝那孩子手上的余温…
阿杰痴痴望着孩子消失的地方——缀满星光的深空。
恍惚间一股神迹般的寂静灌满了整个世界——那婴儿刚刚离去后留下的这个世界。
连唯一剩下不远处草丛发出的细微声响也好似在凸显那寂静之神妙…
此刻,一切的发生全都如水镜中的倒影,显露无遗,不再有丝毫波纹扰动,不再是不由分说将人卷入其中、使人再无法片刻停息的漩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全都在“对面”显影出来的同时,“这里”也好似失去了最后一点赖以维系的寄托,开始悄然解离…
于是…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更像是…
消失了…
所有强迫不可抗的必然性全都于刹那间冰消雪融,一切,仿佛全都凝缩到了一个不可能、又无所不能的奇点…
隐而未发…
于是,不论面前的天空还是背后的大地乃至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它们原有的、貌似与生俱来的定义…
于是,所有的地方——无论那是什么地方——都不再有必然的根基,变得——似乎本来就是——与太空无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可能在一切方向豁然洞开,却没有丝毫噪音、纠结、混乱——过去,它们曾是感官中的全部,也就是全部的“真实”。
然而这全部的“真实”此刻却好像完全不存在了,甚至从来不曾存在——或者它们本就无所谓存在或不存在…
很快,“真实”退散净尽,一切回到了它们的本来面目——如果有的话——那是比一切真实更本原的存在,那里已没有被描述的可能,万有在那里还原为本自纯粹的…寂静。
那寂静如此完美、如此灵妙,根本超越了所有可能性,它本该是绝不可能存在的,却又仿佛从来都在…
所有感官在它面前都变成了荒唐的累赘,原先使感官赖以维系的与现象世界的铰接、紧攫再也找不到任何维持其成立的真实依据,甚至一直以来那所谓“真实”也不过是这荒诞铰接结出的同样荒诞的果实...
慢着,那“真实”似乎从来都无所谓“真实”,但过去之所以能真实得如此坚固,只因那铰接在这全无界限的世界里根本找不到任何真正的支点,于是由铰接引发的妄动也没有了限度,如同失足而致的踉跄——只是这踉跄发生在没有支点的虚空里,因而也不会有终点,于是便再也收不住脚步;而且无论它如何执着、疯狂,在这全无界限亦无支点的世界里都可以实现,由此,那“真实”可以变得无限坚硬、无限沉重乃至坚固到碾碎一颗灵魂比碾碎一颗露珠更容易…
只是此刻,在那寂静照临之地,所有原先那种所谓“真实”都开始消弭,在这奇迹般的消弭中曾经“真实”的一切,外表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失去了所有坚硬和重量…
就在这世界所有可能的维度都在那寂静中渐渐熄灭而化作无可度量的微妙时,一个仅存的萌动在这梦一般的虚空中映染出某种难以名状的幻影,影影绰绰,摇曳浮动,以某种不可能的方式敷设在了两个同样不可能的对象——对面那个世界和此在这个自己——之间...
于是,某种可能出现了,那里随即在不觉间成了“寂静”被摄入心识、继而被感知为“寂静”的入口。
而一旦有了这入口,成为“寂静”的寂静便不再是真正的寂静,并且这入口的出现也为所有本无所谓可能的幽魂打开了大门…
胸口一股暖意把时间重新点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感官随时间重现而被激活的刹那,从无名萌动中生出的一个无形固念便又自行作为“阿杰”知觉到了那热量,而这热量也以不证自明的方式把“阿杰”重新钉回到了那个先验存在之中,于是“自我”重新成为一切得以成立的起点,他所感知到的重又替代了原本在寂静中消融的万物,成为他所在的世界对他而言所可能是的一切。
而那寂静,如同它本不可能的出现,刹那间灭失无影,无法作为对象的它甚至连一点记忆都难以留下…
只把阿杰留在这仿佛刚刚离开过,却又找不到丝毫离场证据的世界里,冥冥幽思、怅然若失…
不经意间视线从天空降落。
咦?地面怎么在缓缓移动?
是风吹草低造成的错觉?
再细看,却见身体和草地间竟没有直接接触。
阿杰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竟腾空漂浮着,离地不过半截手臂的高度,就在那两道轮迹之间缓缓往前飘行。
见此情形,阿杰下意识翻动了一下身体,竟不受重力影响立时翻了过来,感觉就和身处太空的宇航员一样。
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对此并不惊奇。
“哎,你这是在飞,还不够神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这样提醒,心里依然波澜不惊。
既然对所谓现实世界没来由的“真实感”可以消解,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真实”了吧,现实世界本来不就如此吗?
与此同时,阿杰觉察到先前因疲惫饥饿而脱力的身体此时好像恢复了些体力,隐约有股能量正随胸口那道暖意向四肢百骸浸润。
怎么回事?
体内这种变化让阿杰觉得奇异而有趣。
在这里,世界早已脱离原有轨道,而此时,阿杰感觉内心某种在过去那个喧嚣世界里被禁锢太久而陷入濒死休眠的力量也在这段离奇遭遇中复活了。
阿杰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只知道它是属灵的,让这具肉体,乃至一切受造物,回归它们真正的本原。
也正是它,抚平了肉体的饥饿与疲惫。
在它润物无声的洗礼下,连心眼上的翳膜也稍稍减轻了些许,捎带连眼前和体内的一切——无论那是什么——都重又变得鲜活起来。
这鲜活如此不同以往,因为从中感知到的不是任何对象,而是一切本身...
阿杰不记得世界和身体上一次以这种面目出现在感觉里是什么时候,不过那已不重要,亲历着这新生般的奇特滋味足以让人忘乎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太空漫步般的飘浮让阿杰觉得自己像一艘来自天外的UFO。
转过身面向下面的草地,俯视无数小草从眼前经过,如一望无际的森林。
也许外星人来到鸿蒙未开的地球时见到的就是类似景象吧。
密集草丛下是否生活着什么微小生命正仰望头顶飞过的这庞然大物?
它们,不,也许是他们,可能是未来的某个文明物种?
还没来得及沿着这条道继续遐想,阿杰忽觉自己蛮搞笑的,这应该是某种中毒表现吧,怎么动不动就搞宏大叙事,如果真有那些被他视作未来文明嫩芽的小生命,这又和现在的他们有多少切身关系?
他们不还得为食物到处奔忙,为获得交配权费尽计量,却不知何时会被一阵大风刮到天晓得什么地方;不知何时会从天而降踩下一只大脚就要了他们多少条小命;不知别的所谓智慧生物会在他们身上标上什么理论进而以此摆布他们的命运,或者只是同类之间相互标记上什么看法以致彼此的命运愈发纠结不清;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让他们此前的所有经营化为泡影…
连自身下一刻的际遇都无从知晓,更遑论后代乃至种群的未来...
不由地,阿杰对这些连是否存在都不能确定的小生命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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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曾出现无数形形色色的恐惧——失去爱情、丢掉饭碗、被人否定、被人当傻子看待、缺钱…
都是如此难以忍受、不敢想象、竭尽一切可能也要避免落入的境地,而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陷入其中;即便能幸免,可看看为此付出的代价,很多只有自己清楚,而绝不能亦无法向外人道。
不,连这都不尽然,此时看着自己那颗被对岸现实世界扭曲得面目全非的灵魂,阿杰知道有些更深层的代价其实连自己也无法察觉。
但当这泡影真的破灭时,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激起。
以前自己一直弄不懂,视频里实录的那些被突然夺去生命的人为什么往往看上去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在旁人眼里如此可怕的事,当事人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可现在,那是可以想象的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受”是不可能被他人替代的,每个人各自承受的“感受”也都是如此吧,人们看似生活在一起,可其实…
就像一根根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他们却可以相互影响,这种“影响”细究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因为人们相互之间其实完全没有真正触及的可能,因而这“影响”倒更像是…
一根琴弦振荡出的音波在其他弦上引发的共鸣。
只是每根弦的个性、思想、处境不同,引发的共鸣也不会相同;而且这种相互间的共鸣传播开去,落入无数根琴弦并存的世界里产生连绵振波,彼此激荡相应,宛然没有了尽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这种“共鸣”却终究不可能相互替代每根琴弦各自的“感受”,一个感受者以及他的感受只可能作为想象出现在另一个感受者的感受中,而那已然是另一个感受者身上的另一种感受…
那么…
这已经不是孤独了…
想到这儿,阿杰心头不由微微颤动,紧接着这颤动瞬时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传播开去,甚至超出意识能辨识的范围,使心里某个庞大得多的结构都发生了动摇。
就像无意中从一座看似硕大无朋、坚固无比的大楼基座里轻轻抽出一颗小石子,却不想整个大楼的根基就此开始被彻底动摇…
这变得摇摇欲坠的庞大建筑是什么?
阿杰一时看不清全貌,只是意识里那些原本看似确凿无疑的所谓现实和历史,在见到那颗小石子后,全都成了某种似是而非的隔岸观火…
而观者自身所身处的火团又由谁来观看?
但一个感受者除了这种方式,还有其他方式了解另一个感受者吗?
如果所有人相互间都是不可能交错的平行线,那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又究竟是什么?
旁观者又怎么可能确知一个死者的感受是不是真的终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连身边那些生者的感受都是无法真正触及的,更何况死者…
可这些生者又是怎么活的呢?
“活给别人看;看别人怎么活”,如果这真是生者们判断自己所谓“价值”的唯一方式,那着实令人无话可说。
这比较本就是不可能的,可人们如果一定要比较,那在这件本就没有可能、从而也没有任何限定的事情中便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比较的了。
只是比较者要自己承受这“比较”带给他的一切——嫉妒、怨恨、恐惧、痴狂、身不由己、痴人般的自得与幻灭…
这原来以为是所谓“现实”加诸于人的一切,现在看来全然是一场自说自话、自作自受的痴人梦呓。
只是痴人们被那看似是外在现实,实则是他自己投射出的心影折磨得如痴如狂、辗转煎熬、永无宁日…
不过就算看到了这些,对此时的阿杰来说也不怎么重要了,思绪像他的肉体一般也正处于太空漫步状态,不再被原有种种外力紧束。
只是,在接连失去一个个最基本的参照系之后,它也同样有些孤寂,任思之所至,不知所在何处…
“所在何处?”
那位老人也提到过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隐约感到了老人话语中不可思议的言外之意…
要确定自己“所在何处”...似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慢着…阿杰有点被这样的想法吓着了。
但还是不由想去找那位老人,把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的一些问题问清楚。
可又有一丝预感,也许老人给他的回答会让他更找不着北。
但那又怎样,如果自己真是一个被无法自拔的梦完全操控连苦都说不出的木偶,那再挨几下闷棍又何妨?
说不定哪一棍子下来就可以打破那个梦…
于是阿杰试图脱离悬浮状态以便自己步行。
可挣动了几下,虽然身体姿势可任意改变,却依然无法踏足地面。
零重力下根本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借其发力脱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身不由己的感觉开始像噩梦了,明明知道身在其中,却没法逃离。
这一下引燃了往常达不到目的时的急切情绪,阿杰拼力挣扎起来,却仍不起任何作用。
若放在以前,这找不到出口的急躁肯定会引爆内心更大的破坏欲。就像一颗炸弹若在密闭环境里爆炸杀伤力会更惊人,但此时此地这外层空间般完全开放的环境里,任何程度的爆炸都没有了意义。
于是那股急躁在心底只是如燃烧的导火索“哧”了一声,便再没动静,没有更多情绪被它引爆,而只把那恶梦般的无效性凸显得愈发清晰。
忽然,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刚才的挣扎让阿杰洞然看到一个他从来身在其中却从未察觉的根本处境——自己从来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想任何要想的、说任何想说的...
只是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他其实哪儿也去不了,他只能在“这儿”承受他所想、所说、所做给自己内心造成的一切感应…
乍看之下,这处境比无底深渊更可怕。
如果这真是现实的本质,那必然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人所有挣扎终归徒劳,可如果一定要挣扎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力量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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