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气泡(1 / 2)

('阿杰第一次发现以往基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芸芸众人竟对他那么重要,即便他们对他想要达到的目标而言毫无意义,但也正是他们在另一面反衬、乃至定义着他一切目标的意义。

但在没有了所有证人之后…

一个从来只都在自己痴梦里梦游人的背影浮现脑海,这梦中人被眼前变幻无定的幻梦影像牵动着喜怒哀乐,永远追逐着那些幻影奔忙不息,两者之间是一段似有若无的距离,一切就在那儿,仿佛触手可得,可追过去,却永远无法企及…

这太白痴、太残酷也太奇幻了…

究竟是梦骗了他,还是他骗了自己?

慢着,那人的脸转了过来…既陌生又似曾相识,像自己,也像桥那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啪!”

阿杰一巴掌猛扇在自己脸上,要把几乎彻底脱轨的心神打回来。

“我就是我!我就在这儿!”

看起来是向无理取闹的老者怒吼,其实是心虚之下对自己的动摇发泄不满。

是啊,在这失去了所有参照物的地方,如果再失去最后一点赖以为心的信念,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老者轻叹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这‘在’,又在哪儿呢?”

一听这话,阿杰其实就明白了这看似毫无道理的反问中暗含的意思——一个最浅白却又被所有人视而不见的事实——可他根本不敢再沿着这意思想下去了。

“你这个老神经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你搞不清!”失心间他已顾不得最基本的礼貌。

话一出口,阿杰自己都感觉到那股绝望的歇斯底里,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最后抵抗,即便他已隐隐预感到这抵抗在老者面前终究只会归于徒劳…

“把‘所有人’搬出来又怎么样?无论这‘所有人’有多少人,面对‘所有人’的还是只有一个你…”浅笑依旧的老人停顿了一下,“这和你面对此地的情形有什么区别?”语调沉缓,好似低音提琴奏出的柔板。

刚才抗辩一完阿杰其实就想逃的,但处在疯溃边缘的他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逃了。

虽说老者开口之前就预感到自己的抵抗纯属徒劳——如同来到这儿以后所做的一切——可没想到最后审判来得如此轻盈,毫不费力就抽去了他心里死死紧握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天空是纯一色的灰白,没有云,也没有星。

这是天空,还是海底?

通往无边无际,还是绝对窒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暗笼罩下,大地是纯一色的灰绿,没有花,也没有树,没有一点杂质。

这是载体?还是死机?

“无论这‘所有人’有多少人,面对‘所有人’的还是只有一个你…这和你面对此地的情形有什么区别?”此话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挥之不去间阿杰只觉自己所有感官都在不可挽回地失去效力。

他发起呆,变得像这旷野上竖着的一根木桩。

一切只是这么发生着,和谁有关系?

唯一的运动来自进出鼻腔的空气,这算不算呼吸?

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存在的吗?

要是放在过去,这问题根本不可能被提起,事实再明白、再坚固不过地放在眼前。

但现在呢?

在失去所有旁证之后,阿杰忽然发现这所谓的“坚固存在”一下变得好像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从来都在一个“无法出去”的处境里,所谓的“坚固”真的在“对面”那个世界里吗?

为什么老人轻轻一句提问就让这原本看似比地球还牢固、让眼前一切现象坚实为真实的“坚固感”立时化成齑粉散入空中飘逝无踪,只剩下眼前这看似丝毫未变的现实在被抽去了那“坚固感”后变得可望…不,甚至是可触而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阿杰从几近石化的嘴里模糊不清地吐出字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这就要回去…”一串接一串,像鱼儿嘴里吐出的气泡。

“你从哪儿来?要回哪儿去?”

“我…我要回对岸去…对岸…”连这简单的回答也不像有意识的反应了。

“你回答的是‘你从什么地方来?’,而不是‘你从哪儿来?’”

忍受被动可不是阿杰的风格,即便在这种时候性格基因也没有完全休眠,被老人这一问,那基因又自动做出回应,犹如脊蛙反射,“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趁着似乎恢复的片刻清醒,他反问道。

老人摇摇头,神情像条笑眯眯的鱼,眼白翻下,双目看着阿杰,可眼神中又好像全无这个人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有哪儿可去…”

看到那双分外清澈明亮的眸子,原来老者并不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回答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位老人的,等他再次恢复清醒,才发现自行车早就没影儿,河岸也不见了,老者更是踪迹全无,剩下的唯有这漫无边际的旷野和依然兀自发生的呼吸。

这下干净得倒彻底…

“该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是自动出现的,阿杰倏然间第一次察觉到意识深处某种“自动机制”的存在。

之所以过去没有发觉,似乎正因为它像空气一样无形,又无时无刻不在内里催动着种种心思和行为——即便此刻也不例外——而在对岸那个世界里又到处都是应和着它的各种引力,让它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有所“去”…

慢着…问题好像并不在于哪儿是方向,而是这“想去”本身…

一念至此,眼前仿佛出现一面镜子,从中晃出一个以往让自己看到一切“去处”却看不到使其成真生效的心念本身…

怪不得出不去…从来都不曾真的出去…

想这儿,阿杰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委坐在地,哪儿也不想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奇怪,旷原上的无边寂静方才还令人恐惧彻骨,可这一来却渐渐消停下去…

“会死在这儿吗?”

恐惧稍歇,鱼,又开始冒泡了。

“死是什么样的?”

“不用再上班?不用再逢场作戏?…走运的话就此跳出江湖,不再身不由己…”胡思乱想到这儿,阿杰惬意得不禁一阵寒战。

看着一个个不知所云的念头飘来荡去,如一颗颗一闪而逝的流星,亦真亦幻,不像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又不可能不是,神思飘忽,仿佛逸出时间之外…

不知不觉间惊醒过来,“怎么了?”,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具体情节。

闭上眼,满目黑暗;睁开眼,满目灰白。

努力回想的同时阿杰使劲眨起眼来,让黑与灰迅速切换。

忽然,一道记忆出现:方才自己睡过去了,梦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咬了一下手指便疼醒了,再一瞧十根指头,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招不是一直用来检验是不是在做梦的吗?难道这会儿也出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梦就有现实…对了“现实!”一下想起自己当前的现实处境,立时吓醒了。

原来刚才是梦里的醒来,这次才是真的醒了。

可此念未落,一道本不该有的疑惑如鬼魂般尾随上来:自己真的醒了吗?

阿杰下意识要再检验一下,因为此刻这问题是那么至关重要,此时此地他唯一还能分清的好像只剩这件事了。

指头放到嘴里,使劲咬下去…

感觉和刚才梦里一模一样

此刻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心头一空,阿杰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办法可以分辨此刻回想起的种种究竟是现实中的记忆还是梦中的记忆…

慢着,好像不仅仅是记忆...

一个模糊不清的想法从心底暗影中闪过——无论梦里还是现实…归根结底…都只是他自己在给自己作证…

一想到这儿,倏然间再也看不见那道曾经那么清晰而又不证自明的边界——梦与现实的边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只剩没有尽头的空茫…

一个无从证明、无从出离,也无所谓“梦”的…梦?

一颗绿豆,一颗红豆,一颗绿豆,一颗红豆…

数出多少就知道多少,知道什么?

红豆、绿豆,和它们的数目。

那么这些又算什么?

那管不着,反正就是要知道。

一个人就因为这,一直数着,这也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件事——他必须要“知道”。

直到这一天,由于一个意外,他忘了自己数到哪儿——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惊慌之间一下连红绿之间的区别也忘了。

甚至在那遗忘的瞬间,当“区别”回到了它开始的原点,这“区别”本身都本无所谓区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界末日了吗?

好像没有。

只是他依然停留在那以前从来没有回到过的“原点”。

木然间他放下手里的豆,因为不止“红”和“绿”,怅然若失中他发现好像连“豆”亦是子虚乌有,自己生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完全是个没来由的幻影,但也正因如此才可以让他一直以来兀自数个不停…

因为要“数”,于是便有了“豆”;因为有了“豆”,便相信了“数”;因为“数”更相信了“豆”…

醒着,见到的是现实;睡着,看到的是梦。

过去如此泾渭分明的现实与梦,此刻不就是那无从分辨的绿豆与红豆...

遑论别的所有分辨…

“绝对不可能,你疯了不成!”

这些莫名其妙冒上来全如臆想的东西把闪念间恢复一丝理智的阿杰吓得一激灵,可挣扎的瞬间把一个事实更清晰也更赤裸地摆在了面前——这个“意义”里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物、没有任何抓手,除非你自“以为”抓住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什么”并不会对你的“以为”负责…

这疯狂世界在此仿佛有了某种不是解答的解答。

岸那边,人们虽身处同一个世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但丝毫不妨碍每个人得出各自不同的“以为”,且这“以为”又被他们各自以为“抓住”的证据所证明,于是看似无比荒诞的一幕便永恒在那里上演——人们在看似同一个世界中对看似同样的事物“抓住”着各自的“证明”,但这“证明”其实并没有任何真正的理由能使别人的“证明”与自己的相同——甚至它们彼此间可能毫不相关——但又因为这“证明”来自同样的事物,于是人们认为别人的“证明”理当与自己的相同或至少相近,并以此互相衡量、评判、纠结、缠绕在一起,相互折磨、取悦、爱恨、痴狂...完全停不下来。

此刻,阿杰第一次与那个世界有了一段真正的距离,也由此第一次和那与生俱来的“证明”模式有了一段真正的距离。

“呵呵…”

他兀自笑了,没有观众、也没有笑料、但不知为何就觉真的好笑,甚至让阿杰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尝到“笑”的滋味,虽然眼前依然只有天上那片唯一的灰白…

“若真有什么‘开始’,那么一切其实从未开始,也无所谓开始。

可在你明白这一点之前,一切永不会结束。

孩子,安心承受这全由你自己制造的幻象吧…”

这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句话面前时间似乎发生了错乱,直至看见这句话阿杰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而且不知走了多久。

没有距离感、没有疲倦、似乎也没有理由,只是停不下来,直至他在这空无一物的大地上踩到这根满身虬结的拐杖——那位老者的拐杖——看到上面刻的这几行字,才略微想起自己在干什么。

看着这几行字,阿杰察觉到认读这些字的那种“认识”本身此时此地显得如此无力,或者说,无从着力。

而且这些文字里的意味仿佛让刚才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事完全失去了成为“现实”所需要的那种重量——那种从来都在、无形无状、但此前从未被察觉的重量…

起风了,穿过指间,掠过发际。

与此同时,地上的浅草都随风往同一个方向阵阵低伏,宛若粼粼波浪,须臾间似一道闪电传向无垠远方…

这突如其来的风发生得有如神喻,豁然开启了某扇未知的门…

阿杰只是站在原地,却仿佛眨眼间穿越了比光年更遥远的距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旷原在不远前方沿着一道圆润弧度倾斜而下。

这个由无尽地平线构成的平坦世界在阿杰眼前第一次展现出略为起眼的变化。

来到坡前往下望去,只见丘陵起伏,宛如凝固的波涛。

不假思索,亦没有选择,阿杰顺着缓坡向下走去。

几乎忘了自我的心神已然把刚才踩到拐杖之事抛诸脑后,也丝毫没去想它的出现可能隐含的线索,只剩杖上刻的那段话,在退去文字的表象后,留在了此心所见的整个世界…

不多久,这种由双脚承载的移动在阿杰眼前变得越来越虚幻,像一幅全息呈现在面前的影像,没来由地就这么发生了,并自行延续着、延续着…直至成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但此刻阿杰心里真正觉得不可思议的却不是这“无关”...而是自己居然从未察觉在此刻看来几如一直如此、也只可能如此的这种“无关”...

那是一个夏日午后,去往学校游泳池的路上,人行道两旁一棵棵梧桐的轮廓在离地面不远的稍高处连绵成翩舞的曲线...

“这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校园吗?为什么莫名会有一丝全然的陌生感...”

正与同学边走边聊的阿杰对这一瞥之下油然而生的奇怪感觉不由有些诧异,但在现实感的无间漫流中偶发的这缕异样心绪很快便流转过去,当时没引起丝毫注意,并很快像时间中所有那些细微心念一样悄无声息飘落到记忆深处,很快消失不见。如同回到它们凭空出现之前,仿佛从来不曾有过痕迹...

但此刻,当时那道转瞬即逝的感觉却带着回魂般的诡异洞然重现,并自动得出某种常态下必定被当成疯癫的解释——前者就是为今天的事而发生的…

那时的陌生感与此刻的无关感,一俟相遇,便自动化合到一起,成为了同一种东西,由之看去,阿杰发现那东西就通往自己心底更深处某个一直在那儿却从未被察觉的基底,一瞥之下,过去那种对所谓“现实”无理由的信仰此刻渐渐从原本无法被看到的幕后转到了台前,变得突兀,甚至荒诞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知觉被隐约开启,所谓“现实”,实则...似乎只是自己心里“不得不是”的一切事物的总称,但随着对“现实”无意识信仰的动摇,现实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现实...

对了,它们好像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现实”...

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就这么相信了...

一念之下,面前这一切“现实”在某种隐冥潜动中无可挽回地开始幻化作一片...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梦呓…

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

不断开合的嘴巴制造出一连串空气振动,于是引起了说者和听者的意识活动,他们各自以为说出了、听到了什么“意义”,于是喜怒哀乐由此源源生起。

但物理上,那只是空气在发生一次次转瞬即逝的振动。

如果一个个基本粒子是一块块积木,当积木以这种方式搭建时,人们以为发生了某件事,换一种方式搭建时人们便以为发生了别的什么,搭建方式的变换——甚至有时都无需变换——引发出无边念想——对了、错了;好了、坏了;成了、败了;喜了、悲了;爱了、散了;活了、死了……

而所有那些基本粒子仍然还是那些基本粒子,它们作为物质的全体其实什么也没变,也不可能改变。

可梦呓就是梦呓,给它个理由,甚至没有理由即兀自妄想连绵,无止无息。

想到这儿,阿杰不由发笑,可那点笑声落在他此时的耳朵里只是作为空气振动被接收,而与任何“意义”失去了联系。

“刚到这旷原时的恐慌是不是源自一种求生本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脚下的步行越来越和自己无关,于是可以分心遐想些别的事,但阿杰也不是真在考虑这些问题,只是为了让心思能保持住让它得以成为“心思”的最后一个焦点。

可不知怎么,这时连思绪赖以运行的语言得都显得有些牵强,仿佛语言跟它所描述的东西之间并没有什么真实的关联,甚至觉得从来都是如此却又从来全不自知...

很奇怪,过去怎么会一直不假思索使用这等似是而非的东西?

当所有可资为证的“旁人”都消失后,“语言”的真实性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它究竟是由于某种真实的认识而发生?还是为了作为“证明”而发生?

可...如果没有了语言,脑海中还能剩下什么?

“事实”?

“证明”?

究竟哪个更真实?

或者哪个才是真正的“真实”?...

阿杰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张无所不在、无边无际、无所不包的大网,尤为奇幻的是,似乎只要自己有任何动作——无论是外在有形的、还是内心无形的——都会触发这张大网,而且一旦触发它便一定是全体发动,以应对那动作中哪怕最纤毫的细节,使动作中哪怕最微小的部分都能得到完全的印证,由此让一切无时无刻不显得如此真实。

于是它自身根本不用做一丝一毫动意便将人彻彻底底罩在其中,一丝不漏,且让人全然无知无觉于它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阿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张一直身陷其中却从未见过其面目的巨网。

时间仿佛消失了,因为连它似乎也是这网中之事…

有什么不是网中之事?

好像没有…

那此刻是什么在感觉着它?

一念至此,巨网刹那便又从感知中消失了,而随它一起消失的似乎是...

阿杰一时怎么也说不上来,但恍惚回神间蓦然发现心神来到了一个从未踏足的所在,怅然如梦之际,此时此刻幻若生与死的交界、时间与空间的源点,万物消失的尽头,亦是一切的一切出现的起点…

阿杰的瞳孔,不知何时,变得空空如也…

霓虹,在半空中闪烁不停;地上的不锈钢座椅一尘不染锃亮如新;电子站牌上,广告一遍一遍播放,片中美女可爱的表情不断重复着、重复着…

一座美仑美奂的车站就这样出现在小丘背后,像一件装在水晶球中的艺术布景,玲珑精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车站上既没车,也没有人。

甚至,这也许连车站也不是——在这里,除了阿杰自己,谁能说什么是什么?

可这究竟是什么?

甚至“‘某物’是‘什么’”这样的逻辑定式本身,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

随着这些貌似无意义的问题于此情此景中不请自来浮现脑海,阿杰从中隐隐看到一个无法避免、甚至没有出口的迷宫…

如果这一点打开了,那么说什么它都已打开了,而且全都打开了;如果这一点没有打开,那么无论说什么它都没有打开、也不可能打开、甚至根本不可能察觉到那个“点”的存在…

所以,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继续”下去都不会有任何真正差别…

那就姑且把这算作自己眼中见到的又一幅影像,就像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终归于过眼云烟的影像…

当“定义”多少解离了绝对性,阿杰从没有像这般细细端详过一座车站,就如同今生初见。

来到一张座椅前舒坦坦坐下,抚着凉凉的不锈钢椅面,收取一点已消失许久对这世界的感知。

也许是坐姿使躯干弯曲对脏腑造成一些压迫,只听肚子里发出一阵鸣响,在这无人处显得尤为嘹亮。

眨眨眼,没来由生出一个念头,随即阿杰便起身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就成了天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几乎静止的空气里来回走了几步,只觉天地间最惬意的就是像这样以天体自由往来。

一阵麻酥快意袭上心头,不想却连带身下那根天线杆也被刺激得忘乎所以,径自竖了起来。

此刻之前,这玩意儿除了那事儿没有别的念想,但这会儿却好像有种从未被察觉的秘密在其中苏醒。

原来除了那事儿,它居然还藏有别的功能,此刻它似乎真能接收到某种信号。

阿杰不禁扭腰晃动了几下,觉得这几乎是个全新器官。

此刻的它已略微剥落下那种熟悉的、与之共生的快感,也由此稍稍脱离了那条它与生俱来的宿命轨道,这下竟让阿杰生出几分如释重负的别样轻松。

这宝贝几可说是自己懵懂初开以来真正具有最高指挥权的指针——当然表面上一定少不了各种冠冕堂皇的外衣。

如果追根究底,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表面看起来如何与那事儿风马牛不相及,可实际上几乎都是为满足它刚性的渴望。

要是不用某种方式让它得到满足——至少是得到满足的希望——这最高指挥官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争强好胜,争先恐后,奋斗进取…诸般看似正向的努力,自己不顾一切投入其中的同时心里清楚那些其实仍是在为最终满足它的需要争取更大的优势…

偶尔在得偿所欲后那段短暂的贤者时间里,也会对自己被这指挥棒不断引入种种欲罢不能、纠缠不清、身不由己的境地而生出莫名恼怒——毕竟理论上自己该是它的主人才对——可脾气归脾气,只要以秒计算的间歇期一过,一切便又恢复了常态。

最高指挥棒不容置辩收回最高指挥权,开始为在它完全操纵下的阿杰自动搜索目标、设计演技、配置行头、策划戏码,还不时为各种不确定因素患得患失、为哪怕一点点猎获的可能而如痴如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累吗?

哪还顾得上累不累,那套东西全自动运行,所有碍手碍脚的玩意儿早都被踢到一边,撑台面的那个外表上看着是人的东西,其实只是它的工具,这工具的宿命唯有一个——在由最高指挥棒编定的主控程序驱使下为了追逐那点它赖以为命的快感而无休无歇奔忙下去,并为在此过程中造下的所有孽买单。

可这会儿,这套比永动机更强劲不歇的主控程序毫无预兆地停工了…

那股莫名而至的失魂落魄感可能就和这有关吧…

只是,那主控程序停工之后还剩下什么?

还能剩下什么?...

这不期而至的懵茫间...嘴角轻轻抽动,阿杰情不自禁叹出一声:“f**k”。

接着,看到那断开主控程序后渐渐萎软的天线杆,忽地,眼中没来由淌下泪来,止都止不住…

很快,有晶莹水珠滴落到地上,散作一朵朵小小闪光,在霓虹投下的灯光里一眨一眨…

距离,远?近?

影像,真?幻?

现实,可见?可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低下身试着接近这些闪烁的精灵,一道奇异的感应蓦然凭空袭来,让阿杰腿上瞬间脱力直接跪坐在地。

一时反应不及的阿杰一愣之下只觉灵魂仿佛被那道感应一抽而空,随着有形意识退场,他慢慢俯下身,用全正面毫无阻隔完全贴到大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一来,旷原上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个活物,只有电子站牌上的广告依然在一遍遍滚动…

不一会儿,被灯光照亮的光溜脊背开始抽搐,阿杰痉挛般大口吸一次气后,要过很久才以同样痛苦的方式再呼吸一次…

可他对自己肉体出现的这种剧烈反应全然没有察觉,因为在用全正面触及大地的瞬间,他的灵魂被一股从未见过、好似来自永恒、幻如天外、完全陌生中却又似有一点灵犀相通的绝对光束洞穿。

以“某事物是什么”为基底结构而定义、建立起的一切,曾构建出他整个精神世界、乃至由此让所谓“客观世界”获得意义和真实性从而变得实在的一切,在被那道绝对光束洞穿的瞬间好似化作光影迷离的幻影涣散开去,直至消散无形。

而另一种不证自明、带着绝对真实性的力量,如神话般显露在旧世界崩塌后的废墟之上,宛如森罗万有的永恒虚空…

阿杰这才依稀看清原本那个旧世界就像一面阻隔在这绝对力量与灵魂间的镜子,让灵魂在自己投影出的无尽幻象迷宫中永不能见到这绝对力量的真容…

可这面绝对密封、绝对坚固、绝对无可摧毁的镜子之所以有这种威力,似乎又正因为它本身也正是那绝对力量的某种绝妙化身…

只是这一刻,那面镜子碎了,幻影迷宫湮灭无迹,痴狂的奔逐与妄境暂时止息…

阿杰顿时彻底自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整个世界丝毫未变,可在此时阿杰眼里却仿若现出亘古未有的奇景,看着看着,不觉滑入无法言喻的心醉神迷,无意间低头,却发现一直以来作为“身体”存在的这具肉体此时已无法再自证其就是原先绝对意义上的“身体”…

再细看,但见大地及其上原本作为“现实”——从来现实的“现实”——而存在的世界,全然如梦,变幻翩迁。

幻象中原先附体在这一切之上所有证明其真实性的证据,乃至让这种证明成为“必须”的那种先天执念,此时也已全部消散。

一切,变得全不同表面所见,竟全是那奇景的组成部分…

这痉挛般的呼吸实在是恸哭吧,这颗灵魂被欺骗、自欺、驱使、奴役、强迫、压抑、捉弄、惑乱…得太久太久、太苦太苦…

此时,当不再有绝对之镜将幻象反射回来、无限循环放大之后,某种与存在之本真的交感第一次成为可能。

这滋味太不可思议,就连侵彻心肺的嘶嚎都成了敞开无碍、直达存在本真的通道。

缓慢却剧烈的抽搐渐渐平复,这个涕泪满面的男子慢慢翻过身来仰面躺平,舒展开四肢…

泪眼中,灰蒙蒙天空深处好像有点点若隐若现的光,是星星?

一阵轻风从身上漫过,如淼淼海水把人整个淹没,还在湿润的脸颊上印下丝丝凉意…

很快,习习微风漫卷了整个世界,所有坚硬、棱角都消失其中,让人不由忘却今夕何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真好…

是不是眼睛已经闭上?半梦半醒间怎么黑暗中还有隐隐光点?

记忆中此生第一次看到湖面泛着无垠波光粼粼闪动时那迷醉的感觉又苏醒了。

那时几岁?

那还是会为了不期而遇的美景着迷的年纪,才多少年,已感觉那么遥远...

可这段记忆怎么又如此鲜活?仿如眼前。

那真是这场生命中曾经发生的痕迹?

不知怎么,对如此确切的事实竟生出一丝不确定...

等等,这个记忆里的人确是个带有年纪属性的孩子,可这记忆本身…怎么…好像并没有自带时间刻度,就像个完全独立的自在之物…

没有了任何标记,它到底来自何处?

记忆?幻想?梦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抑或...

上一次生命留下的遗迹?…

又一片轻曼迷幻袭上心头,蹙了蹙眉,阿杰再次被淅淅沥沥的幻影卷走,随波逐流…

“花园3路班车即将在2分钟后到站,请乘客们做好准备,祝您旅途愉快。”

灯箱里传来一阵轻柔女声,唤回了早已不知飘至何处的心魂,阿杰慢慢睁开双眼,于此同时,意识也全自动重启,试图重新组织成原有模式以便完成对这句话的理解——或者说条件反射。

可重启的进展并不快,它似乎要重新屏蔽掉刚刚无意中进入的绝对之境,再次回到一条在无意识中自有生以来便被不断框囿、训练出的全封闭轨道中。

虽然在过去,沿着那条全自动、全封闭轨道运行本就是“意识”最基本、最不假思索的本能,但此刻,当在这本能背后隐约发现了一个全然澄澈、全然显露无遗、却也正因此成了一个一直身在其中却盲然未曾见其分毫的最高秘密之后…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门微微透开一条缝,似乎有某种微弱而又难以名状的光从门后透射出微许,却足以把初见此光的阿杰震慑得心神俱失,连那从来是天生具有的本能也暂时忘疏了,重启因此变得步履蹒跚…

一点、一点、丝丝细雨不期而至,洋洋洒洒飘飞下来,悄无声息。

雨滴细密微末,落在哪儿,霎时便没了痕迹。

虽然心识底层的重启还在缓慢而不可逆地进行着,但在这茵茵如幻的雨幕面前,重启在心神中振出的声响却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几乎完全消失…

而就在这漫天丝雨背后,不知何时开始,天空逐渐变得澄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颗、一颗、越来越多的星辰显露出来,纷然布列,晶莹剔透。

于是阿杰眼里那细雨仿佛渐渐露出本来面目——某种凭空而降的神迹...

望着清莹雨幕之后那纤尘不染的星空,他怔怔地痴了…

这景象是不可能的啊,可又实在太美,那种美甚至愈发凸显出这景象之不可能…

很快,星点与雨点间的区别仿佛消失了,无边空明中布满无数无数已分不清是在飘飞还是静止的磷磷光点,银色、红色、紫色、蓝色、金色…

很快,整个景象中不再有所谓“运动”、也不再有所谓“静止”...

一切,成为了一切本身,而非它所“是”的“一切”…

看着看着,阿杰下意识试图接近天空深处那些光点,就好像那儿有个声音在召唤。

最新小说: 被人外痴汉攻强制受孕 自愿沦陷【双性】 龙茎锁 车旅蚁穴 辍轭记 小窝囊废求生日常 家有yin娃 大肚美人银乱合集(蕤的脑洞集) 主人的任务,宿舍里的三个同学 【GB快穿】训狗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