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弄堂(1 / 2)

('真是玩疯了,聚会直到凌晨2点才结束,趁着长假一连放飞三天,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这不,刚才嗨犹未尽,没几分钟,已然疲惫不堪的阿杰只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却毫无倦意。

神魂飘荡间不禁后悔昨天出门时这个忽发奇想的决定——路程不远又是初夏时节,那会儿只想自由自在和晚风亲触,便骑这新买的公路赛车赴会,顺便特立独行,谁曾想这段原本不长的路酒后走来却仿佛漫无尽头,要不是它,刚才就坐同学的顺风车了。

现在倒好,骑这半路,大半夜的想叫车都看不到影子,网约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早知道,刚才为什么不把它丢会所门口直接走人明天再取?

靠,自己这是犯哪门子傻,心里骂了几句,也罢,好在剩下没多远,加把劲,大床在望,到家就可以舒舒服服躺尸了。

想到这儿脚下加力,沉沉夜色中单车载着阿杰加速而去。

地处闹市的街道,此刻仅有他一个身影,昏暗路灯下偶尔有车驶过,也都如野鬼般转眼即逝。

“沙...沙…”,几乎静止的空气中唯一的声音来自车胎与地面的摩擦…

狂欢残留在脑海里轰鸣许久的电音鼓点渐渐熄灭,心绪慢慢返回现实世界,可这空无一人之地却好像能让对现实的先验信仰失去了寄托,并悄无声息销蚀着现实本身。

亦真亦幻中,一切仿佛全都开始凝固,渐渐失去重量,只有一丝无形悸怖从心底某个未知角落弥漫而出,模糊了现实与梦境间的界线…

正骑着,愈发恍惚的阿杰发现前方不远处看着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小时候外婆带自己抄近路常走的老弄堂吗?

过世不到两年,可在整日忙着赚钱的阿杰心里早已模糊的那张面容,记忆闪回的刹那重又清晰起来,还带着一丝温暖…

对呀,从这儿走至少可以早十分钟到家,这才是快睁不开眼的阿杰此时最想要的。

撇开回忆,一带车头,他拐进了小巷。

子夜,弄堂里寂静无声,只有地面那年深岁久的石板上泛出一层微弱反光,让一切显得愈发昏暗。

阿杰只觉自己就像钻进了一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暗水潭。

左转,过两栋房子再右转...

一开始,循着儿时印象阿杰在小巷里穿梭自如,可没多久,这曾经熟悉的地方就在昏暗中变得陌生起来。

很快,依稀记忆无法再给出指引,看着周遭隐没在夜色中那一间间似曾相识的石库门老屋,阿杰发现自己迷路了。

怎么那么倒霉,本想快点回家,却在这鬼地方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没辙了,再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返身走了不一会儿,阿杰就发现这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这片外面瞧并没多大的老弄堂,到里面才知道简直就像由无数没有尽头的曲折小路交织成的迷宫,自己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在小巷里不知转了多久,正当可怜的孩子快要抓狂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小桥。

虽有些许月光,可隔着岸边的树影还是看不太清对面,只是隐隐好像比这里开阔许多。

这就足以让阿杰喜出望外,脚下加劲,他骑着车一溜烟向桥上冲去。

下坡的瞬间,阿杰忽觉一阵迷离——眼前这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似乎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

转念想起小时候和外婆打这儿走了那么多次从不记得有小河穿巷而过…

对了,是前些天一个梦里,自己曾独自徘徊到一个与这儿非常相似的地方…不,是一模一样...

此刻之前,阿杰甚至根本不记得那个梦,而这时记忆与现实镜像般的交织,让阿杰一时几乎痴了。

无意间低头一瞥,就见水上倒映的那弯蒙着雾色的月亮也与梦中分毫不差…

不觉间,已到对岸。

“现在不是发痴的时候,到家躺床上随你撒开了做梦,这会儿首要任务是把家在哪个方向搞清楚!”心里对自己嘶吼着,阿杰晃晃脑袋,强打起精神往四下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是不是累过了头眼睛发花?

再仔细一瞧,不对呀,面前不是什么刚才在对岸以为的开阔地,而是空无一物、望不到边的旷野。

市区怎么会有这种鬼地方?!

要不是困过头,就这一连串霉事绝对让阿杰把什么难听的都骂出来了,好在人萎的时候是很容易认命的,他脑袋一耷也没有多想,调转了车头。

咦?

怎么还是灰蒙蒙一片?

怎么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那座小桥呢?

几米外那片弄堂呢?

这下昏昏沉沉的阿杰被彻底惊醒了,再往来路仔细看,还哪有什么小桥流水,下面分明是烟波浩淼的水面,波澜不兴间透着森然,弄堂也根本看不见了,茫茫中甚至让人都难以想象对面会有涯岸…

这玩笑开大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劲揉揉眼,睁开的瞬间阿杰绝望地祷告能出现奇迹——小桥重现眼前。

可依然什么都没有…

刹那间心头晃过一阵如幻悸动——一切现实从来都这样不由分说出现在面前,人,除了承受,别无选择。

可这次耍人耍得也太过分了吧。

“啊!!!”

阿杰狂叫起来,如果这是个梦,那TM就给我醒来吧!

这一点都不好玩哪!

可还没等喊完,吼声便已消失,连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激起,喉结的振动尚未停止,阿杰已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喊过一声…

空荡荡的根本不仅仅是这片大地…

阿杰只觉自己心脏从最初的狂跳变成一阵一阵紧缩,它以为只有痉挛得像石头一样坚硬才能面对这一切吗?

身体眼看就要失去控制,阿杰抓住心口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结果依然徒劳——事实似乎暗示着在这样的鬼地方所有挣扎只会通向这唯一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再深呼吸几下,无论如何要先让心绪缓和下来。

不能这么耗着,必须试试别的办法。

勉强收拾起心神,阿杰仔细观察起四周,想要找出离开这儿的线索。

远处微微起伏的大地在笼罩一切的灰茫雾色中也像身后的水面一样杳无边际,其上,没有任何标识物。

那一望无垠的地平线看久了甚至会诱发错觉:大地在微微波动…

搜寻半天,毫无结果。

此时心绪已被完全溺没,一种窒息感反倒消音了所有焦灼。

咦?

天空,蒙蒙发白,难道要天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刚才路上看手机的时候才两点二十…

对了!!

手机!!

该死啊,怎么连这茬都忘了!!

就在希望即将随信号接通而汹涌喷发的时候,掏出手机一瞧,这玩意儿居然没电了。

不论怎么摆弄,黑屏上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可是昨晚出门前刚充满的!

不等咒骂,阿杰注意到手机旁左腕上的手表也停了,时针指在两点二十七分….

不敢再想任何东西,留给阿杰唯一能做的就是沿着河岸一直骑下去,他必须让身体不停动作。

眼睛也必须保持搜寻模式,让大脑一直处于机械搜寻状态多少可以阻止它去猜疑那些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眼前景象却一直没什么变化。

于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离魂般的幻觉:这TM都能成为现实,那现实为什么就不会是场幻觉?

现实与幻觉,此刻,那道界线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觉陷入一种如痴如醉的恍惚中,一个个记忆片段开始不请自来,幽灵般不时掠过脑海,可对它们的感觉却莫名地渐渐陌生起来…

不,这不可能,那不就是我吗?

我就是所有这些记忆中的那个主角啊?

可记忆中其他那些人在哪儿?

记忆发生的地方又在哪儿?

四周空荡依旧,没有了任何标注或证明…

阿杰忽然发现原本那证明着他存在的一切,在这儿竟显得如此突兀,甚至根本就是荒诞,再没有什么能证明这些“证明”,背负着这些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可如果没有了这些…

那不已经疯了…

这时,某天早晨老妈叫他起床的镜头出现在脑海,被定格,然后不断、不断重复起来…

一个原本在远处的黑点直到放大为一团黑影才被神魂迷荡的阿杰发现,那身影好像是个踟蹰前行的人…

人?!

刚反应过来的阿杰立时打个激灵,他猛踩踏板向黑影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就在即将追上的时候,随着希望的出现重新恢复运转的意识忽然想到什么,瞬间像把他抽空了,阿杰不敢再往前移动半寸。

但自行车停下时已到了那人身前。

此时此境还有别的选择吗?

死命压下呼之欲出的不祥预感,阿杰把心一横,回头转向那人。

黯淡天光让这张苍老的脸显得愈加枯槁,老人双眼闭合,只露出一线眼白,难怪他走得如此缓慢,原来是个盲人。

他手里还拄着一根木杖,满是虬结的杖身和老人皱纹交纵的手就像同一棵古树上生出的枝干。

可老人脸上的神情却让人感到有些奇异,怎么形容呢?

阿杰好不容易才找到稍许符合的类比——就像个做着白日美梦的孩子,天真、无邪,又有些心不在焉。

一对本不可能的组合在这老人身上却浑然天成。

在那神情的无形感染下阿杰不觉间几乎是在陶陶然欣赏这幅画面了,连自从踏上这片旷原后就没下过一百二的心跳也多少平复了些。

无意中顺着老人的拐杖往下瞧,阿杰这才注意到这儿的地面都是一层和脚面差不多高的茵茵浅草,要是阳光下一定很漂亮吧…

心神还没走多远便被一巴掌拍了回来,“你是不是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安家落户啊?还不快问正经事!”阿杰心里暗骂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老师傅...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回到河对岸?”

话一出口,阿杰才发觉在这完全没有语言氛围的环境里呆了没多久自己的舌头就已经不大听使唤了,要是真困在此地几天,大概就要连话都不会说了,果然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什么地方?是啊...这是哪儿?”

让仿佛从天而降的阿杰当头这一问,却并没有惊散老人的白日梦,只是让梦转了个向,又继续飘荡。

老人的回答也不像是对另一个人说话,倒更像自言自语。

这问题似乎触动了他什么心事,老者敛眉颔首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方这若即若离的喃喃低语不知为何却让阿杰无法自抑地阵阵心虚,他发现自己的提问在老者那儿洞然显出某种别样的、他从未想过、即便此刻也依然模糊的含义,只是这含义深不见底,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在老者的反问中竟豁然变得无边无际,刹那间,阿杰感觉仿佛又回到初踏上这片旷原的那一刻,只是这下连回去的方向好像都没有了——或者说,“回去”这件事变得不再有原来那么理所当然的意义…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阿杰下意识想要进行某种防御,但此刻他既不知道要防御什么,也不知该如何防御,只是凭着从过去带来的习惯和记忆抛出一个聊胜于无的诘问。

这下把神游天外的老人逗乐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就好像对方的问题弱智到不值一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条件反射般刚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蓦然发现心里已然横亘着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自己已隐约理解到老人为何能把这看似完全没道理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顿时懵了,在过去那被他人包围的生活中显得那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此刻在不再受外来干扰的心目直视下居然一下显露出如此荒诞不经的本来面目…

阿杰像害怕灼烧般想要避开这念头,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已根本无处可逃…

遇到老人前最后一刻的预感,此时以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应验了,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阿杰眼里顿时变得像鬼魅般可怕,他轻描戏谑的几句话便彻底粉碎了某种阿杰从未意识到、却又是他精神世界里一切赖以成立的最根本的基座…

心底,无法言喻、无法抑制的震撼仿佛动摇了整个世界,阿杰一阵阵晕眩。

“我是谁?这是在哪儿?”...

这些连白痴都能确定的简单事实怎么就会变成无法回答的问题?

可此时此刻的阿杰又实在无法否定那最直接而真实的呈现。

如果这儿有哪怕一个支持他原来想法的人——桥对面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里有哪个不是这样的人?——他的信念也会立刻回到过去的轨道。

可现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第一次发现以往基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芸芸众人竟对他那么重要,即便他们对他想要达到的目标而言毫无意义,但也正是他们在另一面反衬、乃至定义着他一切目标的意义。

但在没有了所有证人之后…

一个从来只都在自己痴梦里梦游人的背影浮现脑海,这梦中人被眼前变幻无定的幻梦影像牵动着喜怒哀乐,永远追逐着那些幻影奔忙不息,两者之间是一段似有若无的距离,一切就在那儿,仿佛触手可得,可追过去,却永远无法企及…

这太白痴、太残酷也太奇幻了…

究竟是梦骗了他,还是他骗了自己?

慢着,那人的脸转了过来…既陌生又似曾相识,像自己,也像桥那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啪!”

阿杰一巴掌猛扇在自己脸上,要把几乎彻底脱轨的心神打回来。

“我就是我!我就在这儿!”

看起来是向无理取闹的老者怒吼,其实是心虚之下对自己的动摇发泄不满。

是啊,在这失去了所有参照物的地方,如果再失去最后一点赖以为心的信念,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老者轻叹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这‘在’,又在哪儿呢?”

一听这话,阿杰其实就明白了这看似毫无道理的反问中暗含的意思——一个最浅白却又被所有人视而不见的事实——可他根本不敢再沿着这意思想下去了。

“你这个老神经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你搞不清!”失心间他已顾不得最基本的礼貌。

话一出口,阿杰自己都感觉到那股绝望的歇斯底里,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最后抵抗,即便他已隐隐预感到这抵抗在老者面前终究只会归于徒劳…

“把‘所有人’搬出来又怎么样?无论这‘所有人’有多少人,面对‘所有人’的还是只有一个你…”浅笑依旧的老人停顿了一下,“这和你面对此地的情形有什么区别?”语调沉缓,好似低音提琴奏出的柔板。

刚才抗辩一完阿杰其实就想逃的,但处在疯溃边缘的他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逃了。

虽说老者开口之前就预感到自己的抵抗纯属徒劳——如同来到这儿以后所做的一切——可没想到最后审判来得如此轻盈,毫不费力就抽去了他心里死死紧握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天空是纯一色的灰白,没有云,也没有星。

这是天空,还是海底?

通往无边无际,还是绝对窒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暗笼罩下,大地是纯一色的灰绿,没有花,也没有树,没有一点杂质。

这是载体?还是死机?

“无论这‘所有人’有多少人,面对‘所有人’的还是只有一个你…这和你面对此地的情形有什么区别?”此话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挥之不去间阿杰只觉自己所有感官都在不可挽回地失去效力。

他发起呆,变得像这旷野上竖着的一根木桩。

一切只是这么发生着,和谁有关系?

唯一的运动来自进出鼻腔的空气,这算不算呼吸?

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存在的吗?

要是放在过去,这问题根本不可能被提起,事实再明白、再坚固不过地放在眼前。

但现在呢?

在失去所有旁证之后,阿杰忽然发现这所谓的“坚固存在”一下变得好像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从来都在一个“无法出去”的处境里,所谓的“坚固”真的在“对面”那个世界里吗?

为什么老人轻轻一句提问就让这原本看似比地球还牢固、让眼前一切现象坚实为真实的“坚固感”立时化成齑粉散入空中飘逝无踪,只剩下眼前这看似丝毫未变的现实在被抽去了那“坚固感”后变得可望…不,甚至是可触而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阿杰从几近石化的嘴里模糊不清地吐出字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这就要回去…”一串接一串,像鱼儿嘴里吐出的气泡。

“你从哪儿来?要回哪儿去?”

“我…我要回对岸去…对岸…”连这简单的回答也不像有意识的反应了。

“你回答的是‘你从什么地方来?’,而不是‘你从哪儿来?’”

忍受被动可不是阿杰的风格,即便在这种时候性格基因也没有完全休眠,被老人这一问,那基因又自动做出回应,犹如脊蛙反射,“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趁着似乎恢复的片刻清醒,他反问道。

老人摇摇头,神情像条笑眯眯的鱼,眼白翻下,双目看着阿杰,可眼神中又好像全无这个人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有哪儿可去…”

看到那双分外清澈明亮的眸子,原来老者并不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回答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位老人的,等他再次恢复清醒,才发现自行车早就没影儿,河岸也不见了,老者更是踪迹全无,剩下的唯有这漫无边际的旷野和依然兀自发生的呼吸。

这下干净得倒彻底…

“该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是自动出现的,阿杰倏然间第一次察觉到意识深处某种“自动机制”的存在。

之所以过去没有发觉,似乎正因为它像空气一样无形,又无时无刻不在内里催动着种种心思和行为——即便此刻也不例外——而在对岸那个世界里又到处都是应和着它的各种引力,让它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有所“去”…

慢着…问题好像并不在于哪儿是方向,而是这“想去”本身…

一念至此,眼前仿佛出现一面镜子,从中晃出一个以往让自己看到一切“去处”却看不到使其成真生效的心念本身…

怪不得出不去…从来都不曾真的出去…

想这儿,阿杰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委坐在地,哪儿也不想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奇怪,旷原上的无边寂静方才还令人恐惧彻骨,可这一来却渐渐消停下去…

“会死在这儿吗?”

恐惧稍歇,鱼,又开始冒泡了。

“死是什么样的?”

“不用再上班?不用再逢场作戏?…走运的话就此跳出江湖,不再身不由己…”胡思乱想到这儿,阿杰惬意得不禁一阵寒战。

看着一个个不知所云的念头飘来荡去,如一颗颗一闪而逝的流星,亦真亦幻,不像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又不可能不是,神思飘忽,仿佛逸出时间之外…

不知不觉间惊醒过来,“怎么了?”,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具体情节。

闭上眼,满目黑暗;睁开眼,满目灰白。

努力回想的同时阿杰使劲眨起眼来,让黑与灰迅速切换。

忽然,一道记忆出现:方才自己睡过去了,梦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咬了一下手指便疼醒了,再一瞧十根指头,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招不是一直用来检验是不是在做梦的吗?难道这会儿也出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梦就有现实…对了“现实!”一下想起自己当前的现实处境,立时吓醒了。

原来刚才是梦里的醒来,这次才是真的醒了。

可此念未落,一道本不该有的疑惑如鬼魂般尾随上来:自己真的醒了吗?

阿杰下意识要再检验一下,因为此刻这问题是那么至关重要,此时此地他唯一还能分清的好像只剩这件事了。

指头放到嘴里,使劲咬下去…

感觉和刚才梦里一模一样

此刻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心头一空,阿杰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办法可以分辨此刻回想起的种种究竟是现实中的记忆还是梦中的记忆…

慢着,好像不仅仅是记忆...

一个模糊不清的想法从心底暗影中闪过——无论梦里还是现实…归根结底…都只是他自己在给自己作证…

一想到这儿,倏然间再也看不见那道曾经那么清晰而又不证自明的边界——梦与现实的边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只剩没有尽头的空茫…

一个无从证明、无从出离,也无所谓“梦”的…梦?

一颗绿豆,一颗红豆,一颗绿豆,一颗红豆…

数出多少就知道多少,知道什么?

红豆、绿豆,和它们的数目。

那么这些又算什么?

那管不着,反正就是要知道。

一个人就因为这,一直数着,这也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件事——他必须要“知道”。

直到这一天,由于一个意外,他忘了自己数到哪儿——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惊慌之间一下连红绿之间的区别也忘了。

甚至在那遗忘的瞬间,当“区别”回到了它开始的原点,这“区别”本身都本无所谓区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界末日了吗?

好像没有。

只是他依然停留在那以前从来没有回到过的“原点”。

木然间他放下手里的豆,因为不止“红”和“绿”,怅然若失中他发现好像连“豆”亦是子虚乌有,自己生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完全是个没来由的幻影,但也正因如此才可以让他一直以来兀自数个不停…

因为要“数”,于是便有了“豆”;因为有了“豆”,便相信了“数”;因为“数”更相信了“豆”…

醒着,见到的是现实;睡着,看到的是梦。

过去如此泾渭分明的现实与梦,此刻不就是那无从分辨的绿豆与红豆...

遑论别的所有分辨…

“绝对不可能,你疯了不成!”

这些莫名其妙冒上来全如臆想的东西把闪念间恢复一丝理智的阿杰吓得一激灵,可挣扎的瞬间把一个事实更清晰也更赤裸地摆在了面前——这个“意义”里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物、没有任何抓手,除非你自“以为”抓住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什么”并不会对你的“以为”负责…

这疯狂世界在此仿佛有了某种不是解答的解答。

岸那边,人们虽身处同一个世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但丝毫不妨碍每个人得出各自不同的“以为”,且这“以为”又被他们各自以为“抓住”的证据所证明,于是看似无比荒诞的一幕便永恒在那里上演——人们在看似同一个世界中对看似同样的事物“抓住”着各自的“证明”,但这“证明”其实并没有任何真正的理由能使别人的“证明”与自己的相同——甚至它们彼此间可能毫不相关——但又因为这“证明”来自同样的事物,于是人们认为别人的“证明”理当与自己的相同或至少相近,并以此互相衡量、评判、纠结、缠绕在一起,相互折磨、取悦、爱恨、痴狂...完全停不下来。

此刻,阿杰第一次与那个世界有了一段真正的距离,也由此第一次和那与生俱来的“证明”模式有了一段真正的距离。

“呵呵…”

他兀自笑了,没有观众、也没有笑料、但不知为何就觉真的好笑,甚至让阿杰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尝到“笑”的滋味,虽然眼前依然只有天上那片唯一的灰白…

“若真有什么‘开始’,那么一切其实从未开始,也无所谓开始。

可在你明白这一点之前,一切永不会结束。

孩子,安心承受这全由你自己制造的幻象吧…”

这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句话面前时间似乎发生了错乱,直至看见这句话阿杰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而且不知走了多久。

没有距离感、没有疲倦、似乎也没有理由,只是停不下来,直至他在这空无一物的大地上踩到这根满身虬结的拐杖——那位老者的拐杖——看到上面刻的这几行字,才略微想起自己在干什么。

看着这几行字,阿杰察觉到认读这些字的那种“认识”本身此时此地显得如此无力,或者说,无从着力。

而且这些文字里的意味仿佛让刚才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事完全失去了成为“现实”所需要的那种重量——那种从来都在、无形无状、但此前从未被察觉的重量…

起风了,穿过指间,掠过发际。

与此同时,地上的浅草都随风往同一个方向阵阵低伏,宛若粼粼波浪,须臾间似一道闪电传向无垠远方…

这突如其来的风发生得有如神喻,豁然开启了某扇未知的门…

阿杰只是站在原地,却仿佛眨眼间穿越了比光年更遥远的距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旷原在不远前方沿着一道圆润弧度倾斜而下。

这个由无尽地平线构成的平坦世界在阿杰眼前第一次展现出略为起眼的变化。

来到坡前往下望去,只见丘陵起伏,宛如凝固的波涛。

不假思索,亦没有选择,阿杰顺着缓坡向下走去。

几乎忘了自我的心神已然把刚才踩到拐杖之事抛诸脑后,也丝毫没去想它的出现可能隐含的线索,只剩杖上刻的那段话,在退去文字的表象后,留在了此心所见的整个世界…

不多久,这种由双脚承载的移动在阿杰眼前变得越来越虚幻,像一幅全息呈现在面前的影像,没来由地就这么发生了,并自行延续着、延续着…直至成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但此刻阿杰心里真正觉得不可思议的却不是这“无关”...而是自己居然从未察觉在此刻看来几如一直如此、也只可能如此的这种“无关”...

那是一个夏日午后,去往学校游泳池的路上,人行道两旁一棵棵梧桐的轮廓在离地面不远的稍高处连绵成翩舞的曲线...

“这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校园吗?为什么莫名会有一丝全然的陌生感...”

正与同学边走边聊的阿杰对这一瞥之下油然而生的奇怪感觉不由有些诧异,但在现实感的无间漫流中偶发的这缕异样心绪很快便流转过去,当时没引起丝毫注意,并很快像时间中所有那些细微心念一样悄无声息飘落到记忆深处,很快消失不见。如同回到它们凭空出现之前,仿佛从来不曾有过痕迹...

但此刻,当时那道转瞬即逝的感觉却带着回魂般的诡异洞然重现,并自动得出某种常态下必定被当成疯癫的解释——前者就是为今天的事而发生的…

那时的陌生感与此刻的无关感,一俟相遇,便自动化合到一起,成为了同一种东西,由之看去,阿杰发现那东西就通往自己心底更深处某个一直在那儿却从未被察觉的基底,一瞥之下,过去那种对所谓“现实”无理由的信仰此刻渐渐从原本无法被看到的幕后转到了台前,变得突兀,甚至荒诞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知觉被隐约开启,所谓“现实”,实则...似乎只是自己心里“不得不是”的一切事物的总称,但随着对“现实”无意识信仰的动摇,现实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现实...

对了,它们好像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现实”...

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就这么相信了...

一念之下,面前这一切“现实”在某种隐冥潜动中无可挽回地开始幻化作一片...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梦呓…

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

不断开合的嘴巴制造出一连串空气振动,于是引起了说者和听者的意识活动,他们各自以为说出了、听到了什么“意义”,于是喜怒哀乐由此源源生起。

但物理上,那只是空气在发生一次次转瞬即逝的振动。

如果一个个基本粒子是一块块积木,当积木以这种方式搭建时,人们以为发生了某件事,换一种方式搭建时人们便以为发生了别的什么,搭建方式的变换——甚至有时都无需变换——引发出无边念想——对了、错了;好了、坏了;成了、败了;喜了、悲了;爱了、散了;活了、死了……

而所有那些基本粒子仍然还是那些基本粒子,它们作为物质的全体其实什么也没变,也不可能改变。

可梦呓就是梦呓,给它个理由,甚至没有理由即兀自妄想连绵,无止无息。

想到这儿,阿杰不由发笑,可那点笑声落在他此时的耳朵里只是作为空气振动被接收,而与任何“意义”失去了联系。

“刚到这旷原时的恐慌是不是源自一种求生本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脚下的步行越来越和自己无关,于是可以分心遐想些别的事,但阿杰也不是真在考虑这些问题,只是为了让心思能保持住让它得以成为“心思”的最后一个焦点。

可不知怎么,这时连思绪赖以运行的语言得都显得有些牵强,仿佛语言跟它所描述的东西之间并没有什么真实的关联,甚至觉得从来都是如此却又从来全不自知...

很奇怪,过去怎么会一直不假思索使用这等似是而非的东西?

当所有可资为证的“旁人”都消失后,“语言”的真实性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它究竟是由于某种真实的认识而发生?还是为了作为“证明”而发生?

可...如果没有了语言,脑海中还能剩下什么?

“事实”?

“证明”?

究竟哪个更真实?

或者哪个才是真正的“真实”?...

阿杰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张无所不在、无边无际、无所不包的大网,尤为奇幻的是,似乎只要自己有任何动作——无论是外在有形的、还是内心无形的——都会触发这张大网,而且一旦触发它便一定是全体发动,以应对那动作中哪怕最纤毫的细节,使动作中哪怕最微小的部分都能得到完全的印证,由此让一切无时无刻不显得如此真实。

于是它自身根本不用做一丝一毫动意便将人彻彻底底罩在其中,一丝不漏,且让人全然无知无觉于它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阿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张一直身陷其中却从未见过其面目的巨网。

时间仿佛消失了,因为连它似乎也是这网中之事…

有什么不是网中之事?

好像没有…

那此刻是什么在感觉着它?

一念至此,巨网刹那便又从感知中消失了,而随它一起消失的似乎是...

阿杰一时怎么也说不上来,但恍惚回神间蓦然发现心神来到了一个从未踏足的所在,怅然如梦之际,此时此刻幻若生与死的交界、时间与空间的源点,万物消失的尽头,亦是一切的一切出现的起点…

阿杰的瞳孔,不知何时,变得空空如也…

霓虹,在半空中闪烁不停;地上的不锈钢座椅一尘不染锃亮如新;电子站牌上,广告一遍一遍播放,片中美女可爱的表情不断重复着、重复着…

一座美仑美奂的车站就这样出现在小丘背后,像一件装在水晶球中的艺术布景,玲珑精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车站上既没车,也没有人。

甚至,这也许连车站也不是——在这里,除了阿杰自己,谁能说什么是什么?

可这究竟是什么?

甚至“‘某物’是‘什么’”这样的逻辑定式本身,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

随着这些貌似无意义的问题于此情此景中不请自来浮现脑海,阿杰从中隐隐看到一个无法避免、甚至没有出口的迷宫…

如果这一点打开了,那么说什么它都已打开了,而且全都打开了;如果这一点没有打开,那么无论说什么它都没有打开、也不可能打开、甚至根本不可能察觉到那个“点”的存在…

所以,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继续”下去都不会有任何真正差别…

那就姑且把这算作自己眼中见到的又一幅影像,就像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终归于过眼云烟的影像…

当“定义”多少解离了绝对性,阿杰从没有像这般细细端详过一座车站,就如同今生初见。

来到一张座椅前舒坦坦坐下,抚着凉凉的不锈钢椅面,收取一点已消失许久对这世界的感知。

也许是坐姿使躯干弯曲对脏腑造成一些压迫,只听肚子里发出一阵鸣响,在这无人处显得尤为嘹亮。

眨眨眼,没来由生出一个念头,随即阿杰便起身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就成了天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几乎静止的空气里来回走了几步,只觉天地间最惬意的就是像这样以天体自由往来。

一阵麻酥快意袭上心头,不想却连带身下那根天线杆也被刺激得忘乎所以,径自竖了起来。

此刻之前,这玩意儿除了那事儿没有别的念想,但这会儿却好像有种从未被察觉的秘密在其中苏醒。

原来除了那事儿,它居然还藏有别的功能,此刻它似乎真能接收到某种信号。

阿杰不禁扭腰晃动了几下,觉得这几乎是个全新器官。

此刻的它已略微剥落下那种熟悉的、与之共生的快感,也由此稍稍脱离了那条它与生俱来的宿命轨道,这下竟让阿杰生出几分如释重负的别样轻松。

这宝贝几可说是自己懵懂初开以来真正具有最高指挥权的指针——当然表面上一定少不了各种冠冕堂皇的外衣。

如果追根究底,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表面看起来如何与那事儿风马牛不相及,可实际上几乎都是为满足它刚性的渴望。

要是不用某种方式让它得到满足——至少是得到满足的希望——这最高指挥官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争强好胜,争先恐后,奋斗进取…诸般看似正向的努力,自己不顾一切投入其中的同时心里清楚那些其实仍是在为最终满足它的需要争取更大的优势…

偶尔在得偿所欲后那段短暂的贤者时间里,也会对自己被这指挥棒不断引入种种欲罢不能、纠缠不清、身不由己的境地而生出莫名恼怒——毕竟理论上自己该是它的主人才对——可脾气归脾气,只要以秒计算的间歇期一过,一切便又恢复了常态。

最高指挥棒不容置辩收回最高指挥权,开始为在它完全操纵下的阿杰自动搜索目标、设计演技、配置行头、策划戏码,还不时为各种不确定因素患得患失、为哪怕一点点猎获的可能而如痴如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累吗?

哪还顾得上累不累,那套东西全自动运行,所有碍手碍脚的玩意儿早都被踢到一边,撑台面的那个外表上看着是人的东西,其实只是它的工具,这工具的宿命唯有一个——在由最高指挥棒编定的主控程序驱使下为了追逐那点它赖以为命的快感而无休无歇奔忙下去,并为在此过程中造下的所有孽买单。

可这会儿,这套比永动机更强劲不歇的主控程序毫无预兆地停工了…

那股莫名而至的失魂落魄感可能就和这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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