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祝遥演的那些狗血剧,此时是应该海誓山盟一番的。
可人生不是狗血剧。
是祝映岚和祁胜军离婚前无休无止的争吵。是祝映岚离婚后一夜夜睡不着的安眠药。是最后只剩一句颓丧又恶毒的咒骂:祁胜军那狗东西
祝遥忽然想,要是她和曲清澄真在一起,有一天她们吵架的话,她会对曲清澄骂出最恶毒的话是什么呢?
都说人从小见证父母是什么样的关系,就会不自觉把那样的相处模式套用在自己伴侣身上。祝遥一想到她或许有一天,会用祝映岚那样的语气,把那些脏话甩在曲清澄身上,背上一阵汗毛倒竖。
服务生找来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了,祝遥重新坐下:你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吧。
我也没什么其他问题要问你。
闵佳文和秦恬对视一眼,秦恬脸一红又赶紧把眼神避开。
空气尴尬的像是要有乌鸦飞过。
曲清澄说:那喝酒吧。
她拿起酒瓶,又被祝遥按下,两人的手指碰到一瞬,祝遥就带着酒瓶飞快的移开了。
你喝什么酒,你又不会喝。
祝遥和秦恬,都不敢看坐在身边的人,就一起盯着眼前那盘新端上来的哈密瓜。
吃瓜吃瓜。
谢谢谢谢。
曲清澄说:来酒吧又不会喝酒的人,是不应该坐在这里咯?
祝遥沉默了大概半分钟。
久到秦恬觉得曲清澄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告辞了。
曲清澄说:那
祝遥几乎是在曲清澄开口的同时叫了一声:服务生。
曲清澄不说话了。
祝遥告诉服务生:一杯玫瑰蜜桃。
一会儿之后,一杯淡淡粉色的饮料被交到祝遥手上,上面飘着两片薄荷叶。
祝遥把饮料放到曲清澄面前时,放得有点重,生气似的:你喝这个,没酒精。
生气什么呢?
不是气曲清澄,是气她自己,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把曲清澄留下了呗。
曲清澄问:那你喝什么?
我喝酒。
你今晚已经喝很多了。
我酒量很好的。
你干嘛故意灌自己呀?喝多的感觉很好受么?
谁灌自己了?祝遥终于看向曲清澄笑笑:我酒量真特别好,不信你问秦恬。
秦恬突然被cue到:啊,这,酒量是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祝遥纠正:是特别好。
有多好呢?祝遥觉得这是她第一次看曲清澄这么不依不饶的。
有多好啊?祝遥想了想,抓起面前的酒瓶,开始咕噜噜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一般威士忌的喝法,是加大量的冰,铺薄薄一层酒液,含在嘴里慢慢品。
祝遥这时没加冰,又把酒倒满到快溢出来的地步,没见过谁是这样喝威士忌的。
她笑看着曲清澄说:好到我能把这一杯一口干了你信么?
不信。
祝遥端起杯子就喝。
秦恬又点慌:祝遥她们今晚开的酒度数可不低,哪有这种不要命喝法的。
曲清澄倒是没出声,她是直接动手。
直接把祝遥手里的杯子抢下来了,倒得过满的酒洒出来,溅在曲清澄的风衣上。
曲清澄把酒杯放回桌上的时候,比祝遥刚才端饮料给她更用力,咚的一声:喝什么喝?
祝遥说:那不喝了。
秦恬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她觉得祝遥怂的有点明显。
曲清澄站起来:你把我风衣弄脏了,陪我去洗手间擦一下。
明明是你自己抢我杯子的时候
你不去?
去。
祝遥站起来让曲清澄出来,跟曲清澄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听到秦恬又在她身后扑哧一笑。
后来闵佳文低声私语的声音传来,像带一点烟熏味道的酒,秦恬就不笑了。
******
祝遥和曲清澄一起走进洗手间。
曲清澄扯了一张不掉屑的擦手纸,用水沾湿一点,递给祝遥:帮个忙。
自己把风衣下摆沾到酒的那一块扯起来。
祝遥刚才坐着不觉得,这会儿站起来其实头有点晕,毕竟今晚先是五粮液后是威士忌的喝了不少,此时全部搅合在她胃里,逐渐开始翻江倒海。
她努力睁大眼睛,擦着曲清澄的风衣。
能擦掉么?
沾水了看不出来。
希望可以,实在不行送干洗店那边问问。
嗯。
曲清澄从祝遥手里接过用完的纸巾,扔进垃圾箱:出去吧。
当她纤白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祝遥伸手,把她的手轻轻拂开,不让她开门。
曲清澄的手缩了一下。
你躲什么?祝遥走近,低头,她的呼吸就喷在曲清澄莹白的太阳穴上。
你手好烫。曲清澄低着头:你喝多了。
祝遥发现曲清澄也是个纸老虎。
她往后躲的时候,曲清澄就追上来。
她现在不躲了,曲清澄又往后退。
祝遥伸手就把洗手间的门锁了。
你干嘛呀?曲清澄还低着头:你真喝多了。
你就当我喝多了吧。祝遥又微微走近一步,她的鼻尖快抵到曲清澄的太阳穴了。
她声音有点哑,喝酒喝多了的缘故吧,可现在清嗓子又显得太破坏气氛。
她就用哑哑的嗓子说:曲清澄,我问你啊。
你到底觉得赵先生怎么样啊?
曲清澄说:我爸妈觉得他挺好的。
那我看得出来。祝遥说:可我不是问你爸妈,我是问你。
曲清澄低着头,从祝遥带一点俯视的视角看过去,脸看不清,只看到清秀小巧的鼻尖露出来,像小荷才露尖尖角。
祝遥忍不住伸手,在曲清澄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曲清澄忽然没好气的说:我看你倒是觉得赵先生挺好的。
祝遥笑起来:我是觉得他好啊,可现在是在问你,问你,曲清澄,你怎么不说呢?
她头晕,索性就半倚在盥洗台上,伸手牵着曲清澄的一只手,把她拉过来,另一只手在曲清澄的鼻尖上来回轻刮着。
痒死了呀。曲清澄说。
祝遥在曲清澄鼻尖上轻捏了一下:问你呢,觉得他怎么样。
我能觉得他怎么样?曲清澄那种带一点点赌气的没好气的声音又冒出来:我觉得他没你好,行不行?
祝遥觉得自己今晚真是罕见的喝多了,头越来越晕,就向后躺,后脑勺抵在盥洗镜上,半垂眸子看着曲清澄: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