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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艰难地吐字道:“往事不要再追究了……我当初又有几分实权,你应该体谅…我的不易。”
梁铅华薄凉的语气入骨三分,原本亮晶晶的眼眸里只剩下一潭深幽的水。
“你手里没有实权,却又可以一句话就让我全家的人上断头台。”
他平静地将话题延伸,语调持续平稳:“大雨淋淋,我跪在你家门口,求你彻查冤案。”
“你明知我的存在,觉得忽视不够践踏我的自尊 ,还对衆人宣称要摆春日宴来沖喜沖掉狐族的厄运,春日宴摆了几日,我就在殿外跪了多少日。”
族长心中还有些话,但由于梁铅华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半个音符都无法说出口。
“你能直接告诉我,我跪在殿前第一个时辰里你就杀了他们,但是你偏偏要百般羞辱我才愿意。”
戛然而止那一刻,族长刚好停止了呼吸。
多年沉默在心底的长痛或短痛,终于清算完毕。
梁铅华踏着云步,携带着万千的光缕走出了殿内,先前昏暗的殿内瞬间迎来灿烂的光色,他也从童年时期那小块的阴影光明磊落地走出。
——
正值七岁的梁铅华正在吃晚饭,突然府内涌上一群官兵,他们领头人手里持着黄纸,上面写满了狐族的字符。
那时,梁铅华是家里唯一的幼子,无长无兄的他被娘亲紧紧地护在身后。
所以,黄纸上面到底写了什麽他也不知道。
娘亲还贴心的给他一颗酸梅,梁铅华二话不说含在嘴里解闷。
黄昏的日光比较温和,以梁铅华的视角望过去,娘亲挺直的背影有光线在停驻。
因为家人的保护和良好的关爱,他还没有体会到人性的邪恶和冷漠,只是在心中想“母亲给的那一颗酸梅特别得酸”。
太阳落山,月亮爬上枝头。
族长和各大势力家族的人也来了。
娘亲趁着长辈们在正厅内谈判,又让下人把梁铅华带到花园里面玩耍。
“我看你晚饭没有时间吃完,你饿不饿,那等会我让厨子再下碗面。”
梁铅华哪有心情吃下去,果断地拒绝。
娘亲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说:“铅华不用感到慌张,小事而已,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梁铅华手里怀抱着风筝,默默地点点头,“他们多久才走?”
这句话等了一会儿才有回应。
娘亲拥抱着他,勉强地挤出抹笑容,笑中带着泪水。
“我们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一时半会儿可能解释不清楚,但是请相信老天有眼,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娘亲深沉的和他对视,此时此刻,悲伤作为基调,像是在告别。
“你在花园好好玩,我没叫你就不要出来,答应我好吗?”
由于心情不佳,梁铅华觉得无趣,摇了摇头,“我想去书房看书。”
“那也行吧。”
于是,娘亲牵着他的手穿过花园,走了一段的路程,来到书房门口。
梁铅华敏锐的察觉到,娘亲有意的避开正殿,要不然怎麽会绕一大段路呢。
期间,他没有看见下人们的身影。
娘亲再一次拥抱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隐隐约约还带着悲伤。
“如果来日,我们不伴随你左右,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相信,再严厉的风霜都不能打倒你。”
“倘若以后你成家立业,也要有君子气概,小事别计较吃不吃亏,大事认真对待。”
娘亲站起身子,表情转化为严肃。
“我先去找你爹了,你一定要待在书房里静心看书,外面的事与你无关。”
七岁的梁铅华擡头,眼睛呆呆地望向母亲远去的南方,心想: “娘亲,我还能见到你们吗?”
果然,这是他和娘亲最后一次见面。
梁铅华迟迟没有等到母亲的呼唤,园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灯火燃烧干净,他决定违背母亲的命令,从书房离开,刚离开“潇芯园”,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
梁铅华心中预感不妙,连忙跑去查看,发现是下人们在哭。
“小公子,老爷夫人等人被族长抓过去施行死刑去了!”
这道声音在他的耳膜中间炸开,好在梁铅华快速的稳住了局面,让他们各忙其事,他自己连夜去求情。
“你们不必担心我。”梁铅华单单一句话就能成功脱离他们的阻碍。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可能无济于事,但是他还是想搏一搏。
梁铅华第二次去请求族长,是想让族长还亲人们的尸骨,给亲人一个好归宿。
这次族长肯亲自出面了,邀他来宫中喝茶吃早已发霉的点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