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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试问站在江舟的立场上,无端被灭满门,自己会不会把亓豁千刀万剐?会,但自己不会折辱他。
“你不该折辱他,亓刃犯下的错,难道我们要重新来一遍?那我们和他又有何区别?”
“阴疑阳战,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敌国相观,不观于山川之崄、土马之众,相观于人而已。你这样做只会激起民愤,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
“三皇子指的是对亓豁的民愤,还是对沧纳的民愤?三皇子莫不是忘了,永安城的百姓,最后可都在唾骂明允帝,骂他护不住沧纳,骂他百无一用!不如您就等等看,看这晋玄的百姓,到底会骂沧纳,还是亓豁!”
说完,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呵……当年我师父也是被这么逼死的呢……”
这段回忆太过不堪,苏殷心口一阵绞痛,又听江舟道:“三皇子未免把民心看的太过崇高,百姓就是一条恶犬,训得好它就对你摇尾乞怜,训不好他就反咬你一口。亓刃深谙此理,本能成就一代明君。可惜他克制不了心魔,砸了棋盘,所以没人买他的账了。但你二哥不一样,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定……”
“好了,”苏翊打断两人的对话,“小殷也是在担心我,二哥不会变得和亓刃一样。现在是战事的开端,有些该立的规矩必须得立,要的就是晋玄百姓的畏惧,让他们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也给留驻的军队省了不少心。至于小殷说得收服人心,待到攻下晋玄,再慢慢行仁政,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然而苏殷还是听出了端倪。
“二哥……你是要吞并晋玄?”
见苏翊表情微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苏殷急道:“二哥,你说我们只是夺回沧纳,我们要回沧纳的对吗?”
“对,二哥只是给你举个例子,正确的做法应该如何。至于今后晋玄到底会怎么样,我们也就管不着了。”
苏翊伸手想抚摸苏殷的脑袋,想到他先前的闪躲,又改为拍了拍他的手臂,“小殷也是大人了,今天就很好,没有冲动。二哥做的事都有二哥的道理,小殷要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就私下和二哥商量,在外切忌和二哥顶撞,包括和军师,懂了吗?”
苏殷点了点头,内心却一片荒芜。他不认可江舟的做法,可却无从辩驳。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早晚会毁了苏翊,可是苏翊需要他,沧纳也需要他,他比自己重要太多,自己又能拿什么和江舟相比呢?
但愿如苏翊所说,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计划。
*
他们没有在漻州停留多久就继续进攻,军队势如破竹,沿着漻州-奉城-海林-秦南-云北的路线,节节胜利,长驱直入攻陷了苍阳。
苏殷不记得江舟杀了多少战俘,他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于心不忍,到最后的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也就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手下丧命,杀到后来,他只能盯紧苏翊一人,确保他不受伤。至于其他的,全然顾不上了。
初到苍阳,所有人都在休憩整顿。苏殷卸了盔甲,光着膀子重新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苏翊和洛桑进来时恰巧见着他龇牙咧嘴咬着绷带的模样。
“让二哥来吧!”
苏翊接过绷带,利落地缠紧系好。
“小殿下瞧着壮实了不少啊。”
洛桑这话说得没错,这段时日苏殷的四肢上添了不少肌肉,腹肌线条也更为清晰。不仅如此,连手和脸也晒黑了不少,和身体有着明显的色差。
苏翊笑道:“这才是我们沧纳的好儿郎!”
苏殷跟着抿了抿嘴唇,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事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只想尽早结束一切回无欢谷。
三个月了,他没有得到一点有关亓容的消息。这让江舟等人也分外疑惑,毕竟亓容是争夺晋玄皇位的有力对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亓容该有动作了,可这人却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二哥,我们什么时候攻打玄都?”
“莫急,等程珩远的军队与我们汇合后,再从长计议。”
“程珩远要来苍阳?他不是隐藏在玄都吗?”
“他的私家军人数不多,先行潜入玄都,而镇北军还驻守郊外,由荆溯云带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荆溯云毕竟有过临阵倒戈的先例,程珩远亲自来督军才能安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吧,不过本王子记得,小殿下和那姓程的可是不大对付啊,此番还加上个荆溯云,你可别吃他们的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