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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剑。”
“砰”一声,程珩远将背上的忘川剑拍在桌上,杯中茶水却未溅出分毫。
有苏殷笼中人之血的辅助,他的功力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把剑有吸食血液的功效,那日他顺手取走当做储存血液的容器,如今想来苏殷如此宝贝这把剑,无欢谷还特意派人来寻,应该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是亓容派你来的?”
穆修然面无表情地喝着茶,“笼中人心头血有起死回生之效,谷主身中半月寒,已是穷途末路,而除了苏殷之外,只有你能驱策此剑取出心头血。”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不是来取剑的,”穆修然幽深的双眼似是暗夜中的鬼火,嘴角勾起浅笑,“我要让你杀了苏殷,取出他的心头血。”
“呵……亓容要苏殷的心头血?笑话,他连碰苏殷一根手指都心疼,这恐怕不是他的意思,而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吧。”
被拆穿后穆修然依然八风不动,“没错,谷主做不了这个决定,就由我来替他做。
程珩远也勾起唇角,终于饮茶。
苏殷啊苏殷,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要取你的性命。
“剑可以给你,但我有什么好处?”
“此物。”穆修然手一展,一枚虎符跃然掌心。
“这是……虎符。你哪里弄来的?”
“自然是谷主给的,”穆修然走至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道:“事成之后,此枚虎符归你,荆溯云的镇北军已扩张到五万余人,换苏殷心头之血,此桩买卖,不亏吧?”
“哈哈……穆公子好一副蛇蝎心肠。”
穆修然转身,手指点着胸口,墨绿的眼眸中闪着嗜血的颜色。
“这里,扎稳妥了。到时镇北军归于你麾下,而苏殷的尸体,也烦请你顺带处理了。”
程珩远盯着已经沉底的茶叶,穆修然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让他莫名厌恶。
“成交。”
利索两字,尘埃落定。
一场阴谋铺叙张开,他明白自己要的从来不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灼灼清高,他要的是舔舐鲜血啃噬白骨,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王者宝座。
为了他的大业,有些人必将做出牺牲。
程珩远抓起忘川剑,翻身跃出窗棂。
*
纵情一夜,又加上一整日的奔波,苏殷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白梓谦见他这可怜模样,认命地烧水煎药当起了老妈子。陆子青更是把笔墨纸砚都搬到了苏殷房里,就地办公,日日夜夜都看着他。
苏殷烧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就在他悠悠转醒的某个午后,陆子青一脚踹飞了他的房门。
用“踹飞”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尚书大人一向镇定从容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快逃。
白梓谦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怎么了怎么了?”
“快走,花未眠追来了,他身边跟着影卫。”
苏殷一愣,艰难地爬起来,多日的躺卧让他眼前一阵旋黑。
“子青,你带着邓叔和白梓谦先走,亓刃的目标是我,不能拖累你们。”
陆子青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上前几步打横抱起苏殷,“如果你这样想,那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他又对着还在收拾行李的白梓谦道:“来不及了,赶紧走。”
苏殷知晓方才的话语伤了陆子青,如果陆子青真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话,根本不会再折返回来接自己。
他低头闷声道:“对不起,我们去哪?”
陆子青翻飞的脚步一停,轻声道:“继续去平城,先甩脱花未眠。”
由于苏殷拖着一身病痛,几人的脚程不得不放慢。邓叔年纪大了,一路上陆子青、白梓谦和邓叔三人轮流赶车,苏殷则窝在马车里养病疗伤。
南下第三日的正午,陆子青将油纸包好的小菜拿进马车,装盘,然后斟了一壶小酒。
“到苍阳了,我在这里有一处院落,今天就能抵达。”
这几天大家风餐露宿,白梓谦一听有地方睡觉,一双葡萄眼锃亮,“终于可以洗澡了!”
苏殷也笑道:“甚好。不过你也是有闲情逸致,还浊酒一壶,若不是被通缉,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倒是叫人向往。”
“确实是我向往的生活。”陆子青亲自给苏白二人各倒了酒,就一小口一小口嘬了起来。
依照苏殷的看法,如果屡遭拒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靠近对方。然而陆子青就是傻得无可救药,明明可以和他划清界限,不管是把他交给亓刃,还是扔给无欢谷,他都是毫无怨言的。可偏偏这人就是一条道走到黑,面上波澜不兴该面瘫就面瘫,行动上却严严实实地护着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