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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纪也是头一次见段逸风如此模样,哪还有半点土腐门门主的冷静,活像丢了七魂六魄,最好能把命都过给苏殷。
他身处皇宫,消息没这么灵通,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只知道苏殷是君莫的心头肉。要是让君莫发现这两人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还不得发疯。说到君莫,他也是很久没有接到指令,这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把自己的身份都暴露了,回去不定被怎么罚。想到这些他就头痛不已,幽幽叹了口气,出口打破沉寂。
“我看阿叶像是……可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明净手上不停,头也不抬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多年前清心寺发生过一桩惨案,阿叶是常年住在寺内的小叫花,目睹了一切,脑子就不大清醒了。”
“什么惨案?”
“那时我和阿叶尚不相识,也只在他清醒时听他说的。当年有人在寺内藏了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被人追杀至此,开膛破肚取走了腹中婴儿。”剪刀“咔嚓”一声剪断多余的细线,明净望着窗外的大雨,慢慢回忆,“那日也是如此瓢泼大雨,又有雷鸣,阿叶被吓破了胆。”
段逸风拍着苏殷肩膀的手一顿,取下手帕,打湿后重新放了回去,好似一点也不关心明净的话语。
林纪一声感叹,“竟有如此残忍之人,既然要杀死那女子,又何必取走婴儿,难不成凶手是那女子的丈夫?”
明净在盆中洗净了双手,心道这人看着正经,八卦倒是一点也没落下。
“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事是否真实也未可知,不过听阿叶说,是那女子难产,求追杀之人剖腹取子的,大抵是想留下血脉吧。”
说到这里,阿叶走了进来。他已经平静了不少,听到明净的话语后还插了句嘴,“小孩……带走了、一个……”
明净起身揽过他的肩膀往外走,“小疯子,乱说话。”
阿叶磕磕绊绊地说:“阿叶不疯……一个带走了,一个,死了……被狼吃了……”
“你看见了啊?”
“没……”
“那你就是乱说。”
“阿叶就是知道!”
两人的对话渐渐远去,林纪唏嘘了一声,见段逸风的脸色比苏殷还要苍白,骇了一跳,“你没事吧?”
段逸风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太累了。”
林纪点头道:“休息片刻吧。”
睡了没过多久两人就被明净叫醒了,他们吃了点东西,又换上了明净给的干净衣物,连声道谢。
苏殷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明净腾了间空房给三人。段逸风在给苏殷更换衣物时,发现他腿上胳膊上遍布的指痕和淤青,狠狠在墙上砸了一拳。
虽然屋内生了火,苏殷还是手脚冰冷,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段逸风眼神一暗,苏殷极少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他握着苏殷的手给他调理内息,碍着林纪在场也不好做得太过。而林纪内心早就直呼没眼看,心道君莫啊君莫,你的替身都快跟你的宝贝徒弟滚床上去了,你还杳无音信不闻不问,这人跑了也怪不了谁啊。
他握拳咳嗽了一声,“雨差不多停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谷主。”
段逸风的目光黏在苏殷脸上就没下来过,林纪也不想在这自讨没趣,揣着逐雪剑出去打探消息。
林纪前脚刚走,段逸风后脚就翻身上了床。他把苏殷囫囵个抱进怀里,眼里的温柔才敢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他格外小心地拨开苏殷脸上的发丝,忍不住轻抚着苏殷的后脑,掌心的温度和细弱的鼻息都告诉他这人还好好活着,才放下心来。
直到现在,回想起苏殷倒在泥泞中的模样,他还心有余悸。
苏殷似是做了噩梦,嗓音沙哑地呓语着什么,却听不真切。段逸风将他搂紧了些,和他额头相抵,眼里有了湿意。
“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亓刃……”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小殷,不要怕……我一直在这里……”
苏殷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他想亲亲苏殷垂落的眼睫,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没有逾矩。
一经放松,身体的疲惫就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他听着苏殷清浅的呼吸声,渐渐沉睡了过去。
*
苏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他。
苏祈斥责他数典忘祖,古宁逼问他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程珩远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他崩溃地大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解释,只是翻来覆去地问他为什么没有做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