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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单是亓刃眼前的红人,有不少官员想借着婚宴的由头攀炎附势,他本想在其中推波助澜将沉单灌醉,最后再由假扮新娘的段逸风将其击杀。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但是苏殷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布局。当他推开婚房房门,看到苏殷垫着脚向自己的替身献吻之时,他的理智轰然焚烧殆尽。
亓容后怕地看着抚着胸口猛咳的苏殷,苏殷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把房中假扮新娘的段逸风误认成自己。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可是这种被背叛的屈辱还是不可抑制地萌生了。他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苏殷发现,又痛恨苏殷没有认出那人不是自己!他们拥抱过,耳鬓厮磨过,同床共枕过,苏殷怎么可以对着一个替身意乱情迷,怎么可以认不出自己的枕边人?!
他无法自控地自我质问,苏殷喜欢的真的是自己吗?还是谁都可以,只要那人披着无欢谷谷主的身份,能包容他,保护他就可以?如果是这样,那他和段逸风又有何不同?他们同样是阴沟里的老鼠,为人唾弃,见不得光!
“苏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面对亓容没来由的责备,苏殷简直匪夷所思。可亓容脸上的神情又过于像是被妻子带了绿帽的丈夫,他前后一联系,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亓容闯进来时他正在和“君莫”接吻,而亓容又让“君莫”以男宠的身份赴宴,亓容该不会是对“君莫”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苏殷脸色变幻莫测,怒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要是敢对君莫图谋不轨,我饶不了你!”
看见他眼中的厌恶和敌意,亓容却哑然失笑。他就是君莫,君莫就是他,只有眼前这个傻子才死心塌地地爱着君莫,又彻骨痛恨着亓容。他真不知道是应该先可怜可怜自己,还是可怜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苏殷。
然而在苏殷看来,亓容的笑容充满了不屑,宛若在讽刺他的不自量力。他双拳紧握,怒不可遏地说:“你和君莫之间的交易我不想插手,你我之间的恩怨也终会了结。但你听好了,君莫是我的师父、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是我苏殷用生命相护之人!你胆敢伤他一分一毫,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亓容眼中浮现出空茫。几年前在沧纳皇宫之中,苏殷也是如此气势汹汹地挡在他的面前,用稚嫩的声音警告苏翊,“你是我二哥,我尊你为兄长,但我待亓容哥哥也情同手足,他是我的老师、我的兄弟、也是我最为珍视之人,如果你再欺负他,就别怪我和你翻脸了!”
其实苏翊也只不过是时常挑刺给他使绊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糗而已。比起亓刃明里打压,暗里投毒,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但那是他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虽然那时的苏殷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可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猛然冲上了鼻腔,竟让他有了落泪的冲动。
如今,苏殷也这般维护着君莫,相比那时,更多了一份珍贵又厚重的深爱。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不管是亓容还是君莫,明明都是他自己,可他却嫉妒君莫嫉妒到要发疯!
如果承认了,是不是就能独吞掉苏殷的爱,能完全霸占苏殷?
不……如果承认了,他会把一切的美好都打碎,他会扼杀掉苏殷所有的希望……他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你就是为了告诫我远离君莫?你放心,我对他不感兴趣。”亓容后退了几步,不想让苏殷看清自己狼狈的表情。
“那最好。”苏殷语气骤冷,“亓容,沧纳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所有人都说是你勾结荆溯云,暗送布防图给亓刃,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天色已暗,亓容立于院中,黄昏的残阳拂照在他的身上,又撒了半边在苏殷所在的廊下,两人的世界在这一片暖阳中接壤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就在瞬息之间,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亡国的苍凉、信任的瓦解和背叛的沉痛。亓容垂眼的一霎,眼中的挣扎和无奈无可藏匿,最后却化作了一声认命的叹息。
晋玄二皇子亓容和沧纳三皇子苏殷,就像太阳和月亮。他们天生就要捍卫自己的国土,守护自己的子民,一方升起一方坠落,永远都无法并肩而立。
“答案还重要吗?总归沧纳国破,前前后后和我都脱不了关系。”
亓容微微侧身,让全身都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模糊了五官凌厉的线条,苏殷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脆弱。
真是昏了头才会觉得这人脆弱!苏殷咬牙,亓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让人放下戒备。当初他就是被亓容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