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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见过段逸风真容的人都死了,除了我。”韩非烟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苏殷头一次觉得韩非烟这张笑眯眯的脸如此欠揍,他恨恨地往桌上砸了一拳,拿上包裹和忘川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非烟拍了拍干瘪的荷包,苦中作乐的笑笑,“别怪我有私心……没良心的小少主,小爷我可是倾家荡产的在帮你,尽冲我发脾气了。”
桌上有少许苏殷手指被鸣镝割伤后留下的血迹,他伸手一抹,两指捻了捻,背影有些颓然。
怀里揣了十年的玩意儿,一朝被抢走,心口就又空了。
*
土腐门,段逸风不断翻动着被褥,连床底都检查了不下三遍,还是没有找到丢失的玉佩。
听到门口脚步声,他一掌挥开房门,正对上抬手叩门的韩非烟。
“醒了?”
“把东西还给我。”
段逸风眼底结着寒霜,手掌直挺挺地展在韩非烟面前。
“啧,段哥哥真是冷面无情啊,要不是我心肠好,你现在八成是个废人了。”
“给我!”
眼见乌崖刀从桌上暴起,刀锋离自己的鼻尖仅仅一寸,韩非烟投降般后退一步,一枚小巧的玉佩落在了段逸风的掌心。
“留住一块玉佩有什么用。”
于千机塔下和苏殷分道扬镳之后,段逸风护着古宁的尸身,日夜不分地赶往衡钩村,将其与妹妹古静葬在了一处。
衡钩村是古家兄妹生长的村落,地处偏远,物资贫乏。战乱过后,村庄中更为萧条,连仅剩的几户人家也迁走了。段逸风足有四五日没合眼,回到土腐门小憩稍许,自噩梦中惊醒时,就发现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见了。
他闻言不禁皱眉,“什么意思?”
“小少主都已经出谷了,和他打了半天的哑谜,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他现在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要是识相,这段日子就安生藏在无欢谷,亓容那头谷主自会解决。”
“不可能,他绝不会怀疑我……”
“那些往事,他都想起来了。”
第070章 难言之爱
段逸风抿着薄唇,如同一座沉默的大山。须臾,乌崖刀飞入他的手中。把刀往腰间一佩,他就要夺门而出。
“段疯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支玉笛横在了段逸风的胸前,韩非烟难得动了怒,“他们的事情你不要再去掺和!谷主强行出关,受逆心决反噬,又连续三月未曾服用半月寒的解药,已然是神志不清了。你现在在他眼里无异于就是一颗不听话的弃子,如若再走错一步,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既然如此,我更要把苏殷带回来。”
“苏殷!苏殷!你眼里就只有苏殷!段辞头七还未过,你就不想着为你的父亲吊唁守灵吗?!”
“他不是我的父亲!”
屋外狂风穿廊而过,段逸风的额发凌乱地扫在眼上,眼中布满血丝,似乎有野兽在其中咆哮。
韩非烟自知触到了对方的禁区,紧咬住下唇。
“韩非烟,这是我欠他的……你让我走。”
外头不知何时开始电闪雷鸣,土腐门破败的门窗被吹得吱呀乱响,一道惊雷劈下,照得韩非烟面无人色。
“段逸风,我且问你,你要用什么身份去见苏殷?你是他的什么人,啊?!难道你要让他看看,你这张被自己亲手烫烂了的,和亓容一模一样的脸吗?!”
骤雨迅猛,顷刻间,站在外侧的人就被打湿了半个身子。
段逸风怔忡着,眼底慢慢浮现出了痛苦之色,这痛苦越来越浓,到最后眼眶已无法承载。
韩非烟举起手里的玉笛,抵在段逸风的胸口,“苏殷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你,他看到的永远是亓容、是谷主,而不是你,段逸风。”
“抓住这个机会,在他知道你的身份前,在他恨你之前,抹去一切……”
“谷主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越界了,他决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每说一句,玉笛上就传来更为剧烈的颤抖。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没有开口反驳一句。
“谷主饶了你,是因为还顾念着旧情……只要你消失了……”
韩非烟不忍再说下去,因为他听见了一声残喘般的哽咽。
他不知道段逸风对苏殷是什么感情,但在那整整四年的非人折磨里,每当他感觉段逸风快要撑不下去时,对方都会死攥着玉佩,嚼穿龈血般反复念着苏殷的名字。似是要饮其血,啖其肉,就这样死死熬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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