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退出的弟子,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恐怕连即将发生什么都还没摸清,就被仇恨或虚荣冲昏了头脑,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乌崖祭这潭浑水之中。
不得不说,这样的筛选方式过于残忍,也难怪外界会传无欢谷是邪魔外道。
剩下的参赛者被分成三批进入千机塔中,苏殷运气不好轮到最后一批,进入塔体之时,底层已有人死于万箭穿心之下,而上层更是传来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巨大的塔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塔中光线骤暗。
他左右相顾,只见和自己同时入塔的几十余人纷纷防备地举起武器,却迟疑着没有动手。而有的人则飞快地找到同僚组建队伍,开始沿着回廊进行攀爬。
他谨记着君莫的教诲,并未组队。
环顾四周,千机塔内室中空,周边回廊天梯环绕,一层的高度低于寻常楼房,轻功甚者可直接借力于回廊攀登而上。
他微微眯眼,在心底数着数,十层之后,中空的内室被一副绘有壁画的石墙拦腰截断了。那是一副“千人同悲面”,或大或小,肤色各异的脸孔被活灵活现地描绘在石壁上,有的双眼暴突目眦欲裂,有的悲痛欲绝以头抢地,无一不是表情痛苦,面容狰狞。久久凝视之后,耳边似乎出现了椎心饮泣的幻听。
苏殷只觉一阵毛骨悚然,不敢再去看。
要打开这面墙,必然得先找到阵眼。
正想着,几支利箭夹带着疾风飞射而来,他灵活地翻身躲过,提气一跃,翻身上了二楼。而底下还未反应过来的弟子,不幸成了万箭穿心中的一员。
前几层还算好过,多为常见的飞镖类暗器。苏殷怎么说也被黛青手把手教了两个月,对付这些初级陷阱还是绰绰有余,片刻已来到了第十层。
按理说第一批进来的早有人过了前十层而破了阵眼,然而放眼望去,十层上挤挤嚷嚷着几十人,竟没有一个愿意上去查找阵眼。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蛮横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苏殷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挤开众人,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打的湿透,手提的钢刀上鲜血淋漓,显然除了躲避暗器以外,还经历了一场恶斗。
大汉身侧的人纷纷避让,虽说只有三人能够出塔,但若非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多数人心底还是不愿主动对昔日的同伴刀剑相向,因此投在这汉子身上的眼神也多为不善。
“看什么看!想死吗?!”
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个个都贪生怕死,呵,老子在下面打了半天,还没把阵眼打开,废物。”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当即有人冷嘲了回去,“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去?”
“老子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
“我看你是怕当了我们的垫脚石吧,哈哈哈。”
“哪个混账说的,老子宰了你!”
大汉抡起钢刀往人群中一挥,却也有所忌惮,不敢实打实下刀。只是刀面上的血水飞溅到数人身上,顿时有脾气暴躁的操起身侧武器,就要上去拼命。
苏殷站在最前端,身后就是一堵人墙,衣袖避无可避地沾了血液,不禁也微微恼火。
“我去,大家稍安勿躁。”
就在众人躁动不已之时,一个青年男子站了出来,
苏殷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很是耳熟,仔细辨认一番,除了通过他腰间的佩剑能判断出这人是出自天耀门之外,实在看不出来和别的弟子有什么不同。
“哼,看你走不走运。”大汉收起刀往刀鞘中一插,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青年没有接话,腾身而起,脚尖在栏杆上一点,借力飞上壁顶,如同壁虎般攀爬在壁画上。他细细摩挲着,片刻之后又换了一片地方,重复摸索的动作。
仅凭这长时间倒悬壁顶的功夫,苏殷便知此人修为定然不低。而下边的大汉已经不耐烦地嚷嚷了起来,“你行不行?不行就滚下来!”
就在这时,青年头顶的人面自口部裂开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豁口,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下面的人喊道:“这层没有阵眼,只有机关,千人面上有机关!”
说罢,他双臂伸入豁口,一瞬间就没了人影,而那豁口在他消失之后,顷刻间又合上了。
众人见他成功脱困,纷纷摩拳擦掌一个接一个飞身上了壁顶。
苏殷跟着附在壁上,手掌所过之处却是一片平坦,并没有所谓的机关。他内心疑惑,就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接着一声轰然巨响,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自壁顶坠了下去。
他翻了个身,待扬起的灰尘散去,便看见方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汉已经摔得血肉模糊,身上插满了各种暗器,躯体还微微抽搐着。 ', ' ')